第1240章艰难抉择

小鬼子的军火库终于爆炸了，任务终于完成了，可是，对于敌我双方来说，没有一个人高兴。

对于小鬼子们来说，军火库被敌人炸毁，对目前这场战役有着致命的作用和影响。

同样的道理，对于突击连这方面的人来说也是如此。而让他们没有那份激动劲的原因是：昨天还在一起吹牛的战友们，一下子失去了太多太多了，多到让大家心痛，多到让大家落泪……

这就是战争啊！

准确的说，一开始，大家还是很激动的，欢呼雀跃的场面随处可见，就如同大家已经远离了战场，正在敌后庆祝此战的大胜一般。

而赵山河也是满脸的激动，不过，随着赵山河走到一班战士们面前一看，那笑容就飞速消失，粗粗地扫了眼过去，眉头就开始皱了起来。

等他问清楚，一班十二名战士，连同一排长一起，总共下去十三人，结果就回来四人——原本回来六人，只是在撤退的时候，小鬼子追的急，情况十分危险，有两个受重伤的战士死活要殿后，就此也永远的倒在了那里。

这让赵山河刚刚升起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沉痛起来：突击连的战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几乎每个战士都是他亲自到各连队，到民兵当中，甚至还到江湖上去挑选的。可以说，每一个战士都是他的弟子，也是他的亲人，更是他的兄弟，哪怕损失一个，他都会心疼不已。更何况一下子就失去了九个，而且一班十二名战士现在就剩下四个，还人人带伤，其中两人重伤，这让他如何还能有好心情。

更别说，还有一排长的牺牲。要知道，一排长可是跟自己从一个班里走出来的，经历过多少生死都共同过来了，以至于赵山河都在心头盘算着等这一仗结束后，就提一排长为副连长，等自己离开突击连后，就跟上级建议让一排长接替自己。却万万没想到，一排长居然在这里就没了，这就更让赵山河心痛了。

说实话，谁都明白战争哪有不不死人的道理，可是，当真正面对死亡，尤其是看到战友牺牲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这个道理就立马被无视，而剩下的为由对敌人的仇恨和给战友报仇雪恨的心思。所以，哪怕指挥经验再丰富的赵山河，哪怕他一开始也在心里做好了突击连必有伤亡的准备，甚至，在给一班争取时间的时候，哪怕看到战友牺牲在自己眼前，他都能克制得住，因为他明白，想要给一班战士争取时间，想要完成任务，牺牲在所难免。可现在，任务完成了，却突然听到一排长他们的噩耗，这让赵山河心情格外的悲痛，恨不能替代战友去死。

可是，他更加明白，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带领剩下的活着的战友平安回家。

于是，他虽然悲痛的紧攥着拳头，双眸通红，牙齿都咬得格格直响，可他还是极力克制住了带大家杀回去的想法。

忍了一小会儿后，勉强用理智压制住内心的悲愤之情，他安危了那几个战士几句后，大声的对周围依旧在欢庆的战友们大叫：“集合！按计划撤退……老彭，你来替我一下，我去那边有点事。”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一旁，躲在一面残缺的墙后面……虽然大家不知道赵山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走到墙后面去，可是，谁都看的很清楚，赵山河在走过去的时候，肩膀一耸一耸的，在走道墙角下的时候，他的右手好像还抹了下眼睛——赵山河也是有血有肉的汉子，也有自己的感情，他需要发泄，需要哭泣，可他作为连长，却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因为这会对士气产生影响，就只能独自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去宣泄情绪。

等战士们再次集合完毕的时候，赵山河也从墙后面走了出来。

谁都能看到他双眸翻红，眼角甚至还有泪光，但是，赵山河还是高昂着头颅。见大家疑惑的看过来，他还是如以往那般大叫：“都特么的看什么？给老子集合，接下来，咱们回家。”

弹药库的炸毁，就如同一道分水岭，影响着敌我双方，最直接的体现就在于宝源县县城战场上的士气。

一开始，敌我双方无论是攻防还是厮杀，都进行的异常激烈，因为双方都憋着一股气，都认为自己能战胜对手。

可是，当那巨大的爆炸声传遍县城及其周边区域后，伴随着突击连这边的欢呼声传开，整个县城都想起了欢呼声。而这样的欢呼声，对于突击连和三营还有主力团他们来说，自然是欢呼雀跃，极为提升士气的。

可是，反过来对于小鬼子这边来说，那就铁定是一种巨大的精神打击了：毕竟，在自己拼死战斗下，弹药库还是被敌人给炸毁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还能怎么样了？在这种想法下，士气低落也自然在所难免。

一般来说，一场实力——哪怕是局部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一旦双方陷入胶着战的时候，基本上就跟武器、人数等没太大关系，真正决定胜负的只能是双方的战斗意志力。

而现在，一方士气陡然高涨，一方士气陡然跌落，胜负几乎不用再多想了。

就现在这种情况而言，小鬼子在士气跌落的时候，战斗意志力就开始急剧变弱，已经没什么斗志了。当然，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在受到巨大打击后，会让一支部队变成哀兵，因而爆发出极为恐怖的战斗力。

但是，想要变成哀兵，就必须要有一种前提：被逼到死角了。

而现在，小鬼子们的弹药库虽然被炸毁了，但是，小鬼子的精神支柱还在，因为他们还有一个责任：守护住县城和军营。

也就是说，除非三营长齐子轩想趁机拿下整个县城，才会再次激发起小鬼子内心的拼死之心，否则，只要三营长他们撤退，小鬼子恐怕连追击的心思都不会有。

事实上，就这个问题，三营长还真的犹豫了一下，毕竟，在已经完成了任务的前提下，获取更大的战功，更加打击小鬼子，是每个人内心最真实的欲望。

况且，在很多人看来，小鬼子现在士气低落，而自己这边士气高昂，可以说，是拿下整个县城最好的时机，绝对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但是，罗英杰对此强烈反对，理由是：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那就不要再节外生枝。而且，小鬼子的军火库被炸毁了，但是小鬼子的主力并没有因此受到大损失，战斗力还是很强悍的，尤其是，万一把小鬼子逼到了墙角，小鬼子狗急跳墙的话，就凭借咱们这些人，攻不攻得下县城不说，就算攻下了，难道就真的守得住？就算守得住现在，可等前方小鬼子回来的时候，到那时，咱们还能守得住吗？

还有一点，团里那边在三桥县县城跟小鬼子死拼，伤亡肯定巨大，咱们还是尽快赶过去帮忙。而一旦咱们也被拖在这里，三桥县县城那边需要咱们增援，到时候可真是两头都不讨好，两头都得不到。

与其如此，还不如就此罢手，紧急增援三桥县县城来的强些……事实上，在立即上报给团部这里的胜利，而团部回答的也直接，三桥县县城已经被小鬼子攻破，正在进行巷战。团部居然给下面的营部说出这样的话，由此可以想想，突击团在三桥县县城打的有多艰难和惨烈。

说实话，这是罗英杰的沉稳之举，由此可以看出，他在三桥县及其周边跟老蒋打了那么多年游击，而且越打越强，其自身的领导才能还是很不错的，最少，不贪功这一条，就是很多人难以做到的。

不知道是哪一条打动了齐子轩，最终，齐子轩忍痛放弃了趁机将宝源县城全部拿下的念头。

齐子轩有一个巨大的优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一定会认真严格的执行。

这不，他一放弃拿下县城的欲望后，转而立即开始部署，让大家赶紧按事先的计划，相互掩护，交替撤退。尤其是特别提醒大家：伤员优先！一定要尽量在战场上检查一下，千万不能漏掉伤员。

果然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在这样巨大的精神打击下，小鬼子暂时没有了先前那股子疯狂劲头，甚至，当最后一个战士出城后，小鬼子们根本就没有追击出城的打算，仅仅是在城墙断口处对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突击团的人马打了几枪了事，说是礼送出境也不为过。

这让齐子轩原本打算等小鬼子追出城后，半路伏击小鬼子的计划也落空了。

不过这样也好，大家都可以安心了：刚才这一仗，虽然打的时间不到一个半小时，可是其中的紧张和激烈，绝对惊心动魄。对于突击团的人马来说，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会出现全军覆没的危险。好在，结果很不错，他们胜利的完成了任务。

对得起团里的重任，对得起牺牲的战友，对得起乡亲们支持，也对得起自己这身军装，对谁都有了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辱使命，不辱——中国军人！

等所有活下来的战士都顺利撤退城，来到城外五六里外的一处小山坡上，齐子轩让众人停下，原地转身，敬礼——向此战中英勇牺牲的战友们致敬！

随即，大家绕道跟主力团汇合，稍稍庆祝了一番后，赶紧连夜向三桥县县城方向前进。

相对于三营和突击连仅仅是这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惨烈，三桥县县城那边，张青山他们跟小鬼子打的可是几天几夜的巷战，其激烈程度，绝对不是这里能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