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章 自作孽不可活

124.第124章 自作孽不可活

重生后的哥哥,不像北堂胤炎,也不像魔界护法胤炎。

因为他告诉书幽,万年前的仇他一定要报,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份刚毅火爆的脾气,和胤炎一模一样。

但他又说,仇虽然要报,但他不想因报仇而将三界无辜之人卷入杀戮之中,这样他会于心不安,这老好人的慈悲善良,又与北堂胤炎一模一样。

但书幽不是北堂锦歌,万年前她尚且我行我素,如今便更是如此了。

她不在乎三界生灵涂炭,她只要夺回原属于自己的一切。

“魔主大人呢?”胤炎在整个西海寻找书幽,却徒劳无获,终于看到一个仆人,抓住问道。

仆人道:“魔主大人去了东海。”

“什么?”东海?

几步不需要猜测,也知道她去东海做什么了。

东洲便位于东海之上,她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东洲!

万年前发生了什么,虽然书幽没有告诉他,但他多多少少也有所耳闻,如果可以,他宁愿代她去承受那些痛苦,也不要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来不及细想,他立马招来自己的坐骑,朝着东海的方向飞去。

虽然书幽的第一个目标的确是东海,但她现在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却并非抢夺东洲。

广博的大海之上,她一眼便看到了那片绿尽苍野的大陆,就像是万千荒芜中的一处绿洲。

那是此生最平静最安心的一段时光,而那样的日子,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拨开眼前云雾,走入这片青丘之地。

以她如今的能力,就算去冥界地府,也不会有人阻拦,但她却不想在这个安宁之地引起任何恐慌,于是便施了隐身术,悄悄走了进来。

一路上自然无人察觉,看着那些熟悉和蔼的面孔,她一次次忍住强要现身招呼的冲动,直到看见站在海边,一语不发,神色空洞恍惚的承玉。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感觉酸酸的,如果没有他,自己怕是早就吃撑不下去了,于自己而言,他亦师亦友,是她这辈子认识的最好的伙伴。

但即便这样深厚的感情,也终有一日要破裂。

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就似明媚骄阳,身上那股温暖如玉的气息,让所有与他相处的人,都能感觉到如沐春风的温暖。每一次与他交谈,不管有什么痛苦什么烦恼,他都能轻易替她驱除,她舍不得离开他,这这样一个人,注定不会为自己而停留。

还是不要让自己的污秽去弄脏他,也许他快就会意识到,她根本不值得他倾心相交,又或许再过上几百年,待他成亲生子,有了和睦的家庭,自己将渐渐湮没在过往的回忆中,成为他生命中一个匆匆过客,一个刚认识,没来不及相伴就以各奔东西的陌生人。

这次来,见他一面,得知他平安就足够了,他对自己的情谊,就算千年万年,生生世世,她也不会忘记。

转过身,正要想来时那般悄然离去,一直发呆中的他却突然开口:“是你来了吗?为什么不愿见我?”

书幽顿住脚步。

“你这一走,我们此生,也许都不会再见了。”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沙地,口吻寂寥而落寞。

书幽终是不忍心,现身走到他身旁:“也许不想见,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猛地抬头:“锦歌,真的是你?”

书幽看着他,许久许久,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北堂锦歌已经死了,我是书幽。”

“有分别吗?”

“当然有分别,北堂锦歌只是个喜爱铸造术,梦想有一天能造福天下的单纯女孩,而书幽,却是个冷血无情,为一统三界而不择手段的可怕魔头。”

承玉皱眉,坚决反驳道:“不,在我心里,锦歌就是书幽,书幽就是锦歌,你从来都没有变!”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她哭笑不得,这种毫无理由的相信,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愚蠢了。“承玉,我这次来,第一是想见你一面,第二,则是为了要夺回东洲,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并未牵连到人界,却也已经惨绝人寰,这一次,死掉的人必定不会少,届时必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他眼中满是惊恐,这是她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恐惧的情绪。

她笑了笑,“不过你放心,不管这天地变成什么样子,青丘永远都不会变。”这里是给她最美回忆的地方,也不忍心破坏。

“不,我不是担心这个,你……”他心中一急,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要这样做,好不好?”

她垂目看向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一如记忆中温暖,“承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听起来也许很好笑,但却我放不开手。”

“那我陪你一起,你放不开,我就帮你放,总有一天,你会放下的。”

“不,我放不了。”她轻轻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你这番话的对象,若是北堂锦歌,她或许会听你的,但我不行,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阻止我做这件事。”她仰首看了看天:“或许,当我真正死去,才能够放手吧。”

承玉怔怔看着她的侧脸,掌心空落落的,前一刻还满满当当,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就如他的心,“哪有那么多的执念,万丈红尘,不管神魔,都只是这天地间的一粒沙而已,万象万物缥缈如幻,你前一刻看到的,也许下一刻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就如你我眼前的霞光,谁又知道,它究竟是烈阳残留于世间的最后一抹光辉,还是仙女起舞时不慎掉落的披帛彩绸,既然看到的不一定是你想到的,那这般执着又有何意义?”

是啊,这般执着又有何意义?

她自己也问过自己,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

“或许,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寻,像个鸟儿般不知疲倦地飞着,直到有一天飞累了,再也飞不动为止。”

“锦歌……”

“我说了,我不是锦歌,是书幽。”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锦歌。”

书幽转身,有时候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了,但其实还热着,她不敢再面对他,只要看着他坚韧如火的眸子,她的心就会动摇,她不允许自己动摇,所以,这一次的会面,就当是此生最后的诀别吧。

“承玉,你心里的锦歌,已经死了,真的死了,你若还惦着她,就在她每年忌日时,为她烧一炷香祈福吧。”从前那个北堂锦歌,的确在沉入海底时,就已经死了,她又那时的记忆,却已不再是她,那些伟大的念头,在如今的她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承玉依旧试图劝说她,“不,她还活着,只要你愿意与我一同拯救她,她就能活过来!”

书幽没有回头,承玉的提议虽然诱人,但她却明白,过去的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隔绝了他所有希望。

是啊,就算他能力挽狂澜,但若是她不愿,再怎样也都是徒劳。

他终是无法可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颓然无力,仿佛这世上所有,自己都已无法承受。

“锦歌,别走……”见她似欲离开,承玉不禁出声唤道。

锦歌。

在他的眼中,自己依旧是那个简单纯粹的北堂锦歌,没有功利之心,没有杀伐之心,只有对生活对朋友的热爱之心。

她也很想活到过去,但真的能回去吗?答案是否定的,在经历了那些爱恨痴缠后,她的这颗心,早就已经死了。

不再留恋,大步而去。

承玉追在她身后,但她的速度,又岂是他可以追上的,只是眨眼的瞬间,她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儒雅清俊的男子,又恢复到了之间失魂落魄的样子,茫然无措的表情,仿佛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书幽岂是并非走远,只不过她用了法术,令他无法看到自己罢了。

心上抽得生疼,但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她既然应允他会保护青丘,就绝不会让这块土地被战火蔓延,离开青丘的时候,她意外地遇到了朱夏,那一刹那,她还以为自己又见到了青雀呢。

心里想着,不由得便问了出来:“青雀是你什么人?”

朱夏愣住,大概没想到魔主的开场白竟然这么奇葩:“……是我祖父。”

“祖父……”无法想象,青雀那孩子做了祖父的样子。

“魔主大人,我想随你一起离开。”

这回换书幽愣住了:“你要随我一起离开?”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与您是同类。”

“不,这不是理由。”曾经朱夏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依旧记忆深刻,他是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才要跟随自己离开的。

朱夏垂着眼帘,知道自己瞒不过她,这才道:“我想回自己的故乡。”

“这里就是你的故乡。”他在这里,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自己的生活,根本没必要回到魔界。

朱夏坚持:“魔类已经在修仙门派以及神兵天将的屠杀下,躲了上万年,身份魔族,若是连为自己族人战斗的觉悟都没有,岂不枉活一世?”

“那你对得起霏霏吗?”

“我爱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她,何来对不起一说?”

书幽懒得与他迂回,直言道:“魔族这万年来,一直处于劣势,族人更是伤的伤,死的死,能战斗的少之又少,这一场神魔之战,必定必会轻松,若是没有做好牺牲的觉悟,就不要参与进来。”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朱夏比她还要固执:“青丘狐族虽从不为恶,但也没少被那些自诩斩妖除魔的正道人士所捕杀,我之所以下次决定,不仅仅知识为了魔族,也是为了青丘,为了我的家园。”他单膝跪下,恳切道:“牺牲总比失去要好,待一切无法挽回时再去后悔,岂不更令人痛苦?”

书幽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在牺牲与失去之间,朱夏选择了牺牲,那自己呢?是要牺牲,还是失去?是遵从命运,还是创造命运?

第一次,她感到了深切的迷惘,但看着朱夏坚定不悔的目光,她忽而又找到了明确的道路。

其实自己想要的很简单,非常简单,在这之前,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好,既然这是你的选择,我无权阻止。”她想了想,将手一滩,掌心立时多了一个轻巧的紫色铃铛,“这只绮灵铛,就当是我送给令嫒满月的生辰礼。”

朱夏看着她手里的铃铛,惊讶道:“这……如此贵重之物,我不能要。”

“既是我给你的,你就拿去,我不喜欢违抗我命令的属下。”

“这……”绮灵铛虽然比不得其他法宝武器,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没有杀伤力,却可保佩戴者凶邪不侵,朱夏虽犹豫,却还是接过了铃铛,这趟远行不知要走多久,更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唯一让他挂心不下的,就是霏霏和孩子,有了这个铃铛,也算是代替自己守护她们吧。

“多谢魔主大人。”

书幽挥挥手,看着海天相接处那一道淡淡的长线:“你先回去,把绮灵铛带给霏霏,我在东海龙宫等你。”

朱夏大惊:“您要去东海?”

“先给那东海老儿打个招呼,以免他出来坏事。”

“需要属下帮忙吗?”

“不了,我请人帮忙时,手段都有些激进,怕你看了会不适应。”

朱夏虽一直在青丘,却早就听闻了有关书幽的事情,每一次传来她的消息,承玉都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想来她此次来请求,应该已经与承玉见过面了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听说承玉已经继承了族长之位,你回去跟他说,既为一族之长,就要担负起一族之长的责任,切不可因私情而将族人至于火神火热,让他明白自己身上担负的重担。”她向前走了几步,一道紫色光晕在她身周,离开前,她再次叮嘱道,“不要告诉我是我让你去的,他若明白便好,若不明白,就打到他明白为止。”话落,身影便消失在了那片紫色光晕中。

东海龙王可不像西海龙王那么好说话,书幽说服不得,只好动了手,东海龙王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认输,书幽一气之下,差点屠尽整个东海水族,最后还是东海龙太子出面,率整个东海臣服于她,她这才罢了手。

西海东海,都已被她收入囊中,她这么大的动作,神界却迟迟没有动静,书幽觉得奇怪,就命人去打听,结果打听到的结果,竟然是神界正在处理叛徒一事,整个天庭都因这事而沸腾了,原本大家心照不宣,都知道前任天尊是死在现任天尊手里的,可现在故事情节变了,前任天尊圣梵天,原来是死在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手里,也就是当时的钩莲星君,如今的西海莲帝,他不但杀了前任天尊,还密谋杀死了好几位王子,奕铉侥幸活了下来,继任天尊之位,但他却不肯善罢甘休,万年来一直在积聚势力,撺掇西海龙王及一些神将叛变,妄图抢夺天尊之位,幸而奕铉发现得早,揭穿了他的阴谋,及时阻止了一场血腥叛乱,如今,莲帝已被压至神界五雷峰,他将在那里接受数百种天罚,直至魂飞魄散为止。

书幽听了,除了冷笑只能冷笑,是谁说自己心狠手辣的?比起奕铉来,她可是差得远呢,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想必莲帝宁可万年前就死在胤炎的手里,也不愿意今时今日遭受这般折磨。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对于莲帝,她可是半点同情也不会给予的。

忽然想起灵萝来,若她猜的不错,灵萝应该就是宁卿的转世,但当初奕铉和莲帝做交易时,虽然帮她入了轮回,载入神籍,却不知动了什么手脚,宁卿的性情既然转变如此之大,连对她倾心相付的莲帝都没认出来。

听说她的下场似乎也不怎么好,为了报复自己,她竟然丛勇皇昱谋逆,本欲设计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谁料皇昱转眼就找了修仙道士,将她给捉了起来,关在布下法阵的暴室里,天天用幻术折磨她。

皇昱会谋反,其实她一点也不意外,她认识皇昱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心里藏着什么,她很早以前就已经看明白,太子之死,只是个导火索,而灵萝的丛勇,也仅是个催化剂,就算皇昱现在不谋反,总有一天也会做出其他极端之事。

想去见他,但如今自己这个样子,还怎么见他?

他的挚友是北堂锦歌,而不是魔界之主书幽。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抛弃过去,那有关曾经的一切,就不要再去回想,不论是承玉,还是皇昱,都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再过万年,谁又记得谁呢。

“什么?您要去见地界之主?”听了书幽接下来的计划,朱夏和血练,双双瞪大眼睛。

“嗯,去去就回,想来焰摩那家伙,会卖我这个面子。”

血练艰难道:“您不会连地界都想抢过来吧?”

“怎么可能?”地界不属于三界,那里全是三界生灵的鬼魂,十殿阎王也不好应付,她才不会傻到与他们为敌:“我只是想去看看生死薄,救一两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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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尊,别太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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