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重生--节一
“喂,有人吗?”只听到自己的回音在墙壁间不住地回荡跳跃,除此之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刚才还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响动,但支起耳朵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是幻听吧,是不是自己快要发疯了?这个想法让沈浪有点惶恐。
顺着微弱的萤光灯发出的光亮走回餐厅,颓然坐回到餐桌上,今天是第几天了?应该有好几个月了吧。沈浪一边胡乱地往嘴里塞着刚刚解冻的压缩食品,一边漫无头绪地回忆着。
手中刚解冻的压缩食品捏上去比石头还要硬,说不上是什么材料做的,沈浪半天才能咬下一点。但是非常抵饿,肥皂大的一块就能吃饱,味道就像是石灰跟肥皂和混在一起压缩后再放上几年,等到发霉了再拿出来,真正的肥皂也比它要美味得多。除了这种压缩食品外这里还有大量的存酒,这是沈浪在这里唯一喜欢的东西。酒非常醇厚,但酒性极烈,几口就能让沈浪醉得人事不知,事实上沈浪在这里的时间几乎有一半都是靠这种酒打发的。
这个地方没有白昼,只有黑夜,没有生气没有将来,只有无止尽的孤独和恐惧。除了角落里的萤光灯发出的一点微弱的光亮,这里永远都是一片无边的黑暗。胡乱往胃里塞满压缩食品后沈浪趴到桌子上用一把螺丝刀在铁制的桌子上努力地刻上一条杠,用杠杠来记录自己的用餐次数,以此来推算时间。横杠已经刻满了大半张桌子了,一个月后大概就要刻到桌子底下去了。刚醒来头几天自己的用餐还算比较有规律,到后来就乱了套了,有时是刚吃完没多久紧接着就是下一顿,有时则是喝醉酒后睡了好像一个世纪才醒过来胡乱找东西吃。那些刻画的密密麻麻的横扛开始变得毫无意义。
这地方甚至连一只老鼠或蟑螂都没有,此时如果能有一只蚊子飞到脸上来吸吮,沈浪都会欣喜若狂的。
我真的被这个世界遗忘了吗?这个不时蹦出的想法让沈浪感到歇斯底里,却始终无法把它赶出自己的大脑,此时此地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这个基地已经被沈浪探索过不知道多少遍,这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实验室,面积不大。除了那些叫不上名称的仪器设备,在这里数量最多的就是在一个大房间里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冰冷的柜子。柜子在房间里沿着过道排成两排,每排十二个,里面装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个的人。隔着密封的窗口玻璃能看到里面那一张张覆盖着白霜的面孔,不知是死是活,有男有女,都是青壮年。沈浪知道N天前自己也还是他们中的一员,左排第三个打开着的就是曾经属于自己的柜子。看样子自己是其中唯一醒过来的一个。
沈浪在这里每天例行的运动除了吃饭,就是试图打开那些柜子为自己找到同伴。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而且似乎将来成功的可能性也无限趋向于零。那些柜子严实得根本连根针都插不进去,沈浪用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试了一遍,但依旧纹丝不动。迷迷糊糊地记得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是赤身**的,而自己的那个柜子刚睁开眼时就是开着的,或许是醒来的那一瞬柜子就会自动打开。但是想从外部打开却是难比登天。
人真的是社会性群居动物啊,一个人的世界简直要让人发狂。沈浪现在经常会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也记不清多少次对着那些柜子说话拍打骂娘甚至拿头去撞,可能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吧,或者自己早就已经是精神分裂了?
难道自己就真的这样一个人束手无策死在这里吗。冷冻食品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或许等不到那一天自己就已经一头撞死了吧。
沈浪刻完横杠后回到卧室,径直躺到由手术台改装成的床铺上,让身体尽量舒展。这个所谓的卧室其实是一间手术室,手术台上铺了几层白布就成了床,最初的睡在手术台上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了,除了面积小了点转身有点不方便外,这其实是一张很不错的床,可以调整高度还能调倾斜角。
今天已经吃了三次东西了,那现在应该是晚上,该睡觉了。这种日子还会过多久呢,或许在某一天自己一觉睡去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了吧。自己对这个世界来说本身就不曾存在,所以世人也不会知道在地球的某个角落有某个人在一张漆黑的手术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那是自己刚被法院判刑的时候,是死刑,最高法院驳回了上诉维持原判。时间已经到了刑期的前一天,母亲的哭嚎,父亲的哀叹,女友的啜泣,一切即将要在这里走向终结,这时候一个白大褂找到了自己。
“怎么样,这么好的机会你还要考虑什么?”白大褂脸上的两片嘴唇一开一合,不断有臭气喷到自己脸上,“只要在这里按个手印,你的所有档案就会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上消失,你将会是一个游离于法律意义之外的人。明天你将在另一个地方大口喝酒吃肉而不是吃子弹。”
又是这一套,误导,威逼,利诱,拷打,自己才一步步从一个受害人被办成一个即将押往刑场的死刑犯,随着案子被办成铁案,这一切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自己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现在他们还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
“迟早都是个死,老子要是不签呢?”沈浪是破罐子破摔。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我国马上就要全面施行注射死刑了,如果你不签字你将很有可能成为最后一个被执行枪决的。哦对了我看过你的档案,明天好像刚好是你30岁的生日,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啊。”
“你当我傻的啊,不签还死得痛快一些,签了或许死得更难看。”
“我以一名国家科研人员的名誉郑重地告诉你,我们为了这个科研项目已经花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个项目一旦成功你将名垂青史。”
“少拿不存在的东西来忽悠,名垂青史的是你们这批人吧,我没听说过当小白鼠还能名垂青史的。既然有这么大可能性成功你为什么不去外面大街上找一堆志愿者,名垂青史的事想干的人多了去了。”
“你不要这么冥顽不化,像你这种死有余辜的杀人犯政府还给你这么个机会,给社会作贡献,你要心存感激才对。。。。。”白大褂有点恼羞成怒。
“我是被冤枉的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老子没杀人。。。。。。”
。。。。。。。。
同样的梦几乎隔几天就会做一遍,这次梦只做到一半,忽然被一阵轻微的咯吱声吵醒。努力地再去仔细听,又什么也听不到了,又是幻觉吧。这几天相同的幻觉已经出现好几次了,这种鬼地方除了自己这个人外连一只苍蝇蚊子或蟑螂都找不到,哪会有什么声音。继续睡吧,最好不要再做同样的梦了。
咣当一声巨响,好像是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硝烟味。沈浪一下子被惊醒了,除了刺鼻的硝烟味外,还有一束光!真的是光!一束光线从卧室门缝底下射了进来。是有人进来了,终于有人想起自己了!
外面一片嘈杂声,还有一阵砸烂东西的声音,有玻璃应声而碎的声音,砸的好像是那些柜子,来的人还真不少。
“我在这里。”虽然只是门缝底下透进来的一束光,但沈浪还是感到刺眼,如果现在冒然走出去一定会被刺瞎眼睛。沈浪眯着眼睛挥舞双手大叫。
“老大,我听见好像有活人。”
“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活人。不会是见鬼了吧。”
“黑皮,你进去看看。”
“怎么又是我,上次也是我。。。。”
“因为你黑啊,鬼见了也以为是自己人。。。。”
“四眼,你也一起去。”
“不会吧老大,你当我没说话好不好。”
“少废话,其它的人注意戒备。”
门被打开了,沈浪只觉得突然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眼睛像要被刺瞎的感觉。紧紧地把眼睛闭上。
“真的有人。”
“喂,你,是人是鬼。”
“再不说话老子开枪了。”
“别。”这是这几十天来沈浪第一次真正的和人交流,没想到却是这么种情况。“别开枪,我是人。”
“老大,他说他是人。”
一个又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狭窄的门口一下子挤满了人,光线也不那么刺眼了,沈浪眯缝着眼打量着这些闯入者。看样子不像是那些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白大褂们,这些人服饰杂七杂八什么样式都有,而且好像都有几个月没洗澡了,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一股汗酸味。人人带枪,倒像是些武装人员,难道现在在打仗吗?自己在这鬼地方呆了顶多也就几个月,外面变天了吗?
“真的是人啊,真难得。”
“是个人有什么希奇,你没看见外面这么多死人啊,难得的是这个人是活的。”他说的死人应该就是柜子里的那些人,柜子被打开了吗?
“好了都别磨蹭了,把这个人带回去,把能吃的能用的东西全都带上,一件都不要留下,快点。”
“好咧老大,这里东西还真多啊,真没白废兄弟们忙活这么多天。”
“动作都快点,趁天黑前把东西都搬回去,快快快。”
一群人分头忙着搬东西忙碌开了,两个人过来架起沈浪就往外走,在经过外面通道的时候沈浪看到有几个柜子被砸开了,里面的人软绵绵地斜躺着,本来覆盖着白霜的脸庞在接触空气后变得青紫,已经是死了。跨出基地大门的一刻,沈浪看到地上有一块掉下的铭牌,上面写着“生化标本”。
为了不让眼睛被强光刺瞎,沈浪脸上套着一个黑色布袋,被搀扶到一辆汽车上,但沈浪感觉这更像是一辆拖拉机,因为它实在是颠得厉害,发动机发出老牛喘气似的声音让人觉得它随时都会熄火,噪音之大比拖拉机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浪的脑子一片混乱,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人看上去像是一群武装土匪,自己怎么会落到了一群武装土匪手里,警察呢警察哪去了。沈浪很想扯掉头套看一看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但如果真那样做了可能自己以后就再也看不见东西了。好在天快暗下来了,自己的眼睛很快就能适应了。
“你叫什么?”一阵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一个女性的声音。声音有点冷不带什么感情,但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有人正式跟沈浪说话,在沈浪耳中不啻为天簌之音。
“沈浪。”
“多大。”
“三十。”
“你看上去可不像三十。”
沈浪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子,苦笑了一下,胡子密密茬茬的从自己醒来后就没剃过,已经成络腮胡了,头发也快披到肩膀了。
“我在哪里,我们这是去哪里。”沈浪问出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去营地。”
“什么营地?”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的编号是多少?”
“编号?什么编号?”
“没什么。”
之后就是一阵沉默,看来声音的女主人并不爱多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的主人又开口了:
“下车吧,我们到了。”
被人从车上扶下来后,天色也基本上暗下来了。摘掉头套,沈浪开始眯着眼打量这里周围。旁边有人生起了几堆火。火光虽然有点刺眼但已经可以勉强适应了。
只在四周扫了一眼沈浪一下子就懵了,这还是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城市吗?自己从一个受害者变成嫌疑犯再到被判成死刑犯,等终审结果下来,案子被办成铁案,差不多有三年时间是跟社会脱节的,算上在地下基地的日子最多就是四年,四年的时间外面的世界竟然变化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一点都不认识了。
现在所在这个地方应该是一个体育场,或者说是曾经的体育场。脚下是曾经的足球场,只是草皮消失了,却用石块,沙包,甚至是废旧汽车或是铁皮焊接在一起,中间挖了密密麻麻的射击孔,围成一圈形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工事。四周看台的椅子已经全部被拆掉了,看台成了天然的外围防御工事,有不少荷枪实弹的战士在上面巡逻。东南西北四个角上各有一座土制的塔楼,算是辽望台。
刚才自己坐的那辆车子是一辆破得不能再破的看上去好像是用几块铁皮临时拼凑起来的越野车,而最前面开道的那辆竟然是一辆坦克,勉强可以看出应该是二战时著名的T34,只是炮管没了,炮塔上临时安放了一挺老式的马克沁重机枪,履带也没了,铁轱辘直接在地上犁出几道深深的印记。
周围一片嘈杂声,男人们在乱哄哄地清点物资女人们则在准备晚饭,忙碌的人们几乎背上腿上全都跨着各式枪支或是匕首,地上还围成一圈架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枪支,从莫辛纳甘,三八大盖,M1,M14,M16到著名的AK47,各个国家各种制式,祖孙三代济济一堂,几乎可以开一个旧枪械博览会。几个脏兮兮的小孩,正流着鼻涕在周围哄笑着好奇地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