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分道扬镳
秦琼等人一路上晓行夜宿,两名差人更是对秦琼照顾的无微不至,连木枷也不敢再加上。这一日中午来到河北境内冀州郡,几人均觉疲乏,于是寻一客栈住下歇息,用过午饭后张昱看见街上人头攒动,俱是往西方向涌去,不觉好奇,唤来店小二问个究竟。店小二笑道:“几位爷从外地而来有所不知,从小店向西不远处宏远寺旁搭了个比武擂台,乃是本地郡守田老爷选拔步军校尉一职所设,凡是在擂台上比武获胜的魁首,可出任咱们冀州步军校尉,其他的只要有能耐的,被田老爷看中也都可以到军中效力,几位爷想想咱河北好汉众多,谁不想博个功名,光宗耀祖啊,所以大伙都去那看热闹了,小的要不是忙的脱不开身,也早去了”。说完还是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张昱听了不觉浮现当初自己在禁军校场上比武较技的情形,心中感慨万千。秦琼看在眼里笑道:“贤弟,左右无事,不若你我前去一观,看那位好汉能够入选,也好打发一下时光”。张昱见秦琼兴致甚高也不便违拗,孔薛二人更是不敢阻拦,当下四人洗漱后出门直奔西门而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西门宏远寺,原来是一个极小寺院,旁边大空地上却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空地中央搭建一座擂台,高有一丈,阔有三丈开外,擂台左侧不远处还专门搭了一个军营帐篷,四周均有大量军卒侍立,禁止百姓靠近,显是本周郡守田大人观看比武的地方。此时只见一名汉子嗖的一声跃上台来,向左右一抱拳朗声道:“在下沧州邱义横,敢问那位好汉赐教?”话音刚落,又一人跳上擂台,报家门乃是山西披挂门大弟子赵宣,两个人客气一番就战在一起,拳来脚往打的不可开交,台下也是彩声一片。张昱见这二人功夫粗浅得很,不觉暗自摇头。台上两人正在酣斗要紧时,只见一人一个旱地拔葱轻飘飘落到台上,对着酣斗二人冷笑不止,邱义横和赵宣见状各自罢手,赵宣拱手道:“这位兄台,我二人正在比试,尚未分出胜负,敢问兄台早早上台意欲何为?”这汉子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中等身材,面目焦黄,甚不起眼。只听他又是一阵冷笑道:“似你等这种功夫,也敢上台出乖露丑,还不快点下去,免得郡守大人笑我河北无人。”邱赵二人一听简直气炸了胸膛,刚要发火,那汉子已是不耐,身形一晃有若鬼魅般逼近,一抬手抓向邱义横,邱义横尚未来得及闪避,已被抓住脖颈,腾空被扔下台去,接着这汉子一抬脚将赵宣也是踢落台下。邱赵二人臊的面红耳赤,在大伙哄笑声中恨恨离去。这汉子这手功夫一露,连秦琼和张昱也是暗自点头叫好。接下来又有好几个人上台挑战,均被这汉子轻易击败,但这人每击败一人总是极尽挖苦之能事,在台上意态嚣张至极,并且下手毫不留情,败在他手下的均身带伤残。台下各路好汉均自暗暗不忿。
张昱看着台上这汉子不可一世的模样不禁暗自气恼,本欲上台挫其锋芒,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任过正四品中郎将,被朝廷罢免后实不宜出头露面,眼光一扫,旁边秦琼也是面带怒色,张昱暗自抵一下秦琼道:“二哥,此人心狠手辣,目中无人,实无半分武德,哥哥尽管上去教训这厮,小弟为哥哥掠阵。”秦琼也是豪侠之人,否则也不致失手打死欺凌弱女的县令之子,此番听张昱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道:“也好,且看哥哥今日如何教训这厮”。说完一纵身上了擂台。那汉子正自得意洋洋,忽见秦琼上来,他乃是武学行家,一看秦琼身形就知不是好相与,此番遇到强劲敌手了,当下傲气全无,拱手道:“在下渔阳欧阳平,敢问兄台大名?”秦琼恼他狂傲手辣,冷冷道:“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还不放马过来”。欧阳平闻言怒不可遏,脸上青气一闪,秦琼看在眼里,心中也是微凛,暗忖这厮定是练了歹毒奇门功夫,当下凝神静气暗自戒备。只听欧阳平阴测测道:“既然如此,你就拿命来吧!”纵身近前,一式铁索横江直袭秦琼上半身,秦琼看准来势,运掌如刀,斩向欧阳平脉门,两个人越战身形越快,到最后如电闪九霄,鬼魅变形,台下众人也是看的如痴如醉,不敢眨眼,生怕漏掉一丝一毫,张昱也是暗自心惊,没料到这欧阳平如此厉害。转眼两人已是斗了四五十回合,就听欧阳平大吼一声,腾空跃起,一双手掌忽地变得猩红一片,宛若泰山压顶直奔秦琼袭来,掌劲已经笼罩秦琼头顶方圆三尺,张昱见状暗叫一声不好,刚欲出手,只听秦琼陡然大吼一声,不退反进,右手并于胸前,左手一伸闪电般劈出连环三掌,两股气劲相击,就听一声轰然巨响,欧阳平就像断线风筝一样从空中落下,秦琼此时凝立胸前的右掌猛地挥出,霎时内力涌出,如裂岸惊涛巨浪,不可匹当。欧阳平心胆俱裂,想自招架已是不及,拼死命身形一晃,划出一道虚影,硬生生从秦琼掌劲间隙挤了出来,便是如此后背上也是重重着了一记,顿时口中鲜血狂喷,沾满衣襟更是显得面目狰狞。这欧阳平也是硬气,当下也不答话,一纵身跳下擂台,一路呕血离去。
秦琼站在擂台之上神威凛凛,壮若天神,台下看众也是齐声喝彩。此时一名军士来到台前,朗声道:“这位壮士,咱家郡守田大人有请”。秦琼此时再想脱身已是不及,没奈何间看了张昱一眼,张昱笑道:“二哥,这等好事,小弟就不掺合了”。秦琼无奈,只得随着军士来到左侧帐篷内,只见当中坐着一位年约五旬的老者,相貌清癯,颔下长须飘洒,气度甚是不凡,旁边坐着一个三旬左右的中年人,一袭文士打扮,也是仪表不俗。秦琼慌忙朝正中老者拜倒,口中道:“小民山东秦琼秦叔宝叩见郡守大人”。只见老者和那文士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秦琼不禁暗暗纳闷,就听老者道:“这位壮士搞错了,老夫可不是郡守,旁边这位才是现今冀州郡守田大人,你可是看我坐在正中才有此番误会?”。说完捋须微笑不已。这文士笑道:“恩师,您能路过此地,实乃学生荣幸,这位壮士拜的没错,这天下不知多少俊彦想拜倒在恩师面前而不得啊”。秦琼此时方知这老者乃是郡守田大人恩师,怪不得坐在上首,暗道一声惭愧。但听田大人道:“这位壮士,眼前这位便是河南道行军总管张须陀张大帅,此番路过冀州,你方有幸得见尊荣”。秦琼一听顿时肃然起敬,这位张须陀大将军乃是当今大隋朝军界柱石,勇武过人,战功显赫,且清正廉洁,素为民众爱戴。当下秦琼再次大礼参拜,张须陀命其起身赐坐,秦琼那里肯坐,言道:“二位大人在上,小人一介罪囚,实不敢造次无礼”。张须陀和田郡守听秦琼所言都面露讶色,秦琼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因何获罪经过详细说了一遍。那田郡守没有料到眼前竟然是一位配军,不禁面露不快,张须陀却是捋须沉思,半响道:“老夫看你面相正气浩然,绝非肖小之辈,况且一身所学惊人,若是埋没也甚是可惜,老夫问你,你可愿为朝廷效力”。秦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也是聪慧之人,张须陀言下维护之意如何听不出来,当下强压心中狂喜,叩首道:“张大人,秦琼愿效死力,望大人成全”。张须陀呵呵一笑,命人唤孔薛两名差人进帐,对二人言道:“老夫乃河南道行军总管张须陀,你家节度使唐壁唐大人乃是老夫门生,此番秦琼已被老夫准许从军戴罪立功,你等可着实回禀唐大人,当可无妨”。说完即修书一封,言明经过,要两个差人一并带给唐壁。这两名差人一听是名震天下的张大帅,那里敢违忤,况且一路护送秦琼辛苦自不必说,还动辄有杀身之祸,此番听说可以打道回府,均是暗自庆幸不已。
当下张须陀命秦琼即刻随之一道去河南荥阳,秦琼出帐后对正自焦急等待的张昱说明事情经过,张昱也为秦琼很是高兴,秦琼本欲留张昱一道去军中效力,可转念一想当今圣上有旨不得录用在先,也不禁暗自嗟叹,徒唤奈何。张昱笑道:“二哥此番能有这样归属,当属幸事,小弟本就打算游历名山大川,此番再无牵挂,刻下就此别过,你我兄弟当有再会之期,二哥不必作小儿女状”,说完飘然而去。虽然只短短几日,秦琼已经和张昱肝胆相照,惺惺相惜,结下深厚情谊,此番秦琼眼见自己脱了罪身,有了去处,可张兄弟还是孑然一身,壮志难酬,看着夕阳下张昱落寞的背影,秦琼适才的狂喜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