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三、 情痴
她这才看清楚了,她被一条很粗的麻绳捆在一把破椅子上。
她忍着头疼,慢慢地观察周围。她先看到脚下,她的双脚也被麻绳捆着。
她看到水泥地面是潮湿而阴晦的,仿佛就要浸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一股廉价的烟味。她努力抬起头,看着周围,但房间里没有人。
周围沿着墙边有高大的货架。她注意到,货架上铺着零乱的被褥。她猜想,这里是住着人的。她数了一下,一共有四套被褥。这就是说,这里住着四个人!
她再次向周围观察。房间里没有窗户,桌上扔着吃剩的食物。空气中更是出人意外地潮湿,地面确实有可能浸出水来。她猜想,这里应该是地下室!
毫无疑问,这个地下室里不适宜居住,住久了会生病。
所以,这里只能是个临时居住的地方!四套被褥!精明的右少卿很自然地想到了魏铭水,和他手下的三个组员。
她跟姐姐离开武汉时就知道,魏铭水和他的三个组员都跑了!
右少卿想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她居然落到这群混蛋的手里!
她转了一下头,大叫一声:“魏铭水!魏铭水!你给我出来!王八蛋!”
她这样连续喊了几回。外面终于有动静了,有人正向这里走来。
接着,铁门被推开了,出现在门口的,妈的,正是魏铭水!出现在他身后的,果然是栗长贵、纪宝兴和古占标。他们都惊愕地看着右少卿。
魏铭水脸色阴沉地走到她的面前,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脸上寻找答案。
右少卿咬着牙说:“姓魏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竟然从背后袭击我!你他妈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魏铭水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右少,刚才,你怎么知道是我!”
右少卿叫道:“你为什么从背后对我下手!我害过你吗!你说!”
魏铭水就叹了一口气,在她对面的一个破木箱上坐下来,说:“右少,对不住。不过,我找的并不是你。天太黑,我没看清楚,只注意到你的头发和衣服。但是,我确实没想对你下手。”
右少卿立刻就听明白了,魏铭水的目标是她姐姐。
如果今天晚上是姐姐走在那条小街里,恐怕就不是头上挨一棍的事了!
她盯着魏铭水,脑子里则在考虑这件事背后隐藏的意义。她在想,姐姐现在在哪里?她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摆脱这个困局?
她不可能想到,她姐姐左少卿,这个时候正在钱玉红家里!
28-10
左少卿是在晚上快八点钟的时候到钱玉红家门外的。
她一到门前,就听到里面传出令人不安的吼叫声,还有令人惊悸的抽打声。
她意识到不好,就用力拍打门板。
但里面传出福哥的吼叫声:“滚!滚!你给老子滚!”
左少卿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情况了。她脸色更加冷峻。
她后退一步,只一脚就踹开了房门。房间里面的情况比她猜想的更令人惊讶。
钱玉红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手脚都被绳子捆着。她嘴里塞着毛巾,踡缩着躺在地上,满身都是污垢。
赤着上身的福哥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脸色青紫地站在她的身边,显然正在痛打她。
此时钱玉红的身上,已经布满了一道道的伤痕。
福哥凶狠地瞪着左少卿,叫道:“你来干什么!给老子滚出去!”
左少卿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一言不发,几步就跨了过去,一脚向他的胸口踹去。
这个看上去身强体壮的福哥,根本经不住她这一脚,立刻向后面飞出去,撞在墙上,又摔倒在地上。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左少卿冲到钱玉红身边,拔掉她嘴里的毛巾,又去解她身上的绳子。
钱玉红满脸都是眼泪,立刻唔唔地哭了起来。
今天晚上,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呀!她不得不回到这里来!
回到这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也是她早就想到的。但她没有办法。
铿一说:“你等着,我一安排好了,就去找你,带你一起走。玉红,咱们重新开始,重新开始!”
她要等铿一的通知,就必须回家!可是家里,还有一个福哥呢!她现在的样子,躲不过福哥的眼睛!
果然,福哥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出了异常。
他注意到钱玉红总是垂着头,让短发披下来遮着她的脸,也一直躲避他的眼睛。
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过来,立刻就看见她脸上的青紫。
福哥瞪着她问:“你怎么回事,脸上是怎么搞的?”
钱玉红勉强地笑着,说:“福哥,今天出门不当心,摔倒了,是撞的。”
福哥根本不相信她的话,“你跟老子胡说!摔一跤能摔成这样!”
她小声说:“真的是摔的。”
福哥却突然撩起她的衣服,立刻看见她身上的道道青紫。
他吼叫起来,“这是怎么弄的,也是摔的!他妈的能摔成这样吗!”
钱玉红说不出话了。身上的伤痕,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的。
福哥暴怒地扯掉她的衣服。她不仅胸前有伤痕,背后也有伤痕。他扯掉她的裤子,他妈的,她屁股上腿上也有道道伤痕!
他揪住她的头发,凶恶地说:“你给老子说,你是不是找野男人了!是不是!”
钱玉红不说话。她努力提起裤子,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往门外跑。但她根本跑不了。
福哥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摔倒在地上。钱玉红疯了一般地尖叫起来,希望有人来救她。福哥劈面给她一拳,又抓了一条毛巾塞进她的嘴里。
之后,就把她捆了起来,还扯掉她身上的衣服。他用一把长长的鸡毛掸子抽打她。
但是,不管他怎么打怎么问,这个钱玉红就是不肯说话。
开始还在地上滚来滚去躲避,后来就动不了了。她只是“唔唔”地哭泣着,满脸都是泪。她满身都是伤痕和污垢。
福哥相信,他一定是被人戴了绿帽子,被人弄了他的女人!并且,这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家伙还是个喜欢虐待女人的杂种!他妈的!她是老子的女人!被人干了!还要被人打!福哥真是咽不下这口气!心中的愤怒更是无已复加!
他不住地用鸡毛掸子抽打已经动不了的钱玉红,逼问那个杂种是谁!
但是,哭泣的钱玉红在地上滚来滚去,就是不肯求饶,就是不肯说出是谁干的!
28-11
现在,左少卿终于解开捆着钱玉红手脚的绳子,扶着她坐起来。
她把钱玉红抱在怀里,问她:“玉红,玉红,你清醒一点。到底出了什么事?”
但是,钱玉红只是“唔唔”地哭泣着,却什么话也不说。
这时,门开了,肖凡冰一步跨了进来。但他一看见屋里情况,立刻就往后退。
左少卿说:“肖凡,你不要走。你听到这里的动静了?”
肖凡冰说:“是,听到了,她在挨打。但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看见你进来了,我才跟着进来了。她这是,怎么回事?”
左少卿向倒在墙边的福哥点点头,“他怀疑她,所以才打她。你把这个家伙带走,先把他关起来再说。这里的事我处理。”
肖凡冰立刻出门叫进来两名便衣警察,示意他们把福哥带走。那两名警察看见遍体都是道道伤痕的女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架起福哥,把他带走了。
左少卿说:“肖凡,你把这里的情况通知张雅兰,叫她立刻来。”
肖凡冰点点头,急忙走了。
28-12
这时,房间里就很安静了,只有钱玉红低声哭泣的声音。
左少卿四面看了看,费了一些劲,终于把她架进里屋,放在床上。
她在门后找到大木盆,放在里屋的地上,然后烧了一壶热水倒进去。她架起钱玉红,让她坐在木盆里,给她洗澡。屋里的地面是泥土地,她被福哥毒打时滚了一身的污痕,几乎成了泥人。
左少卿一边给她洗着,一边注视着她那张仍然青紫的脸。
洗完了澡,左少卿直接把她扶到床上,拉开被子给她盖上,然后在床边坐下。
钱玉红已经止住了哭泣,她斜靠在床上,垂着头,用一只手遮着眼睛。
左少卿小声说:“玉红,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钱玉红垂着眼睛,只是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左少卿盯着她,说:“玉红,你在保护谁?是‘水葫芦’吗?”
钱玉红原本抹着眼睛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她慢慢抬起眼睛,用一种戒备的甚至包含敌意的目光盯着左少卿。
左少卿立刻明白了,她这么多年的猜测,果然测对了!钱玉红的男人,果然是“水葫芦”!她注视着钱玉红,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对她说的了。
此时,夜已经很深。凉爽的夜风正从门口那里无声地飘过来,飘到这两个默然无语的女人身上。她们只是互相注视着。
28-13
在同一时间里,这股凉爽的夜风,也吹在焦虑不安的柳秋月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