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就跟嘉宜预料的一样,没过几日,那个管库的徐嬷嬷就被调离了库房,听说是出了府,但却没有被发卖,而是被派去了看守顾家的别业,离京城二百多里地的一处夏日避暑的庄园的房屋。

这么一个处罚结果,嘉宜也毫无置喙的余地,她总不能跑去嫡母跟前抗议江嬷嬷从轻发落了徐嬷嬷吧。如果那样做的话,就真得会把跟江嬷嬷之间存在矛盾给坐实了,还把矛盾给公开并激化了。嘉宜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还在顾府里面没有一点儿基础,跟江嬷嬷真斗起来,绝对是自己落败的几率比较大。

所以,她只能把绿萍叫到跟前来,拿着笔,让她把顾府里几百个男男女女的奴仆,从外院到内院,在各处干活当差的叫得上名儿的人都说给自己听,还有这些人都有些什么姻亲关系,以及谁跟谁来往都说给自己听,然后记下来。

当然这一份儿资料里面,绿萍跟嘉宜说的也是她在顾府里面呆这几年,对一些人的最基本的一些了解。至于有些人跟谁私交比较好,她却不一定了解完全。

做这一份儿顾府几百号奴仆的资料前前后后花了嘉宜一个多月,这中间断断续续的,因为顾家的姑娘们在入了伏之后放假,嘉珍又常常到她这院子里来找她玩,所以被打断。

好在出了伏之后,等到顾家的姑娘们重新进入家学去读书后,她的这资料也做完了,心里也就对顾府里面这几百号奴仆的情况有了大致上的了解,总不会两眼一抹黑,得罪了甲之后,还不知道连乙也给得罪了。

做这个资料的时候,嘉宜也常常叹气,觉得她这个顾家的庶出三姑娘真是不好当的,她以前做何家的小丫鬟时,不过是动手耗费体力,晚上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恢复了。可是做顾家的庶出三姑娘,却是要动脑子,连睡觉也不能像以前那么踏实了。

连着经历了香冬,徐嬷嬷的事情之后,这两人背后影影绰绰又有江嬷嬷,这让嘉宜比从前更加小心了,对于江嬷嬷也防备起来。为了避免以后类似于香冬,徐嬷嬷跟江嬷嬷相关联这一类的事情再发生,她才做了这一份儿资料。

从她开始做资料到出了伏,跟着其她几位顾家的姑娘去家学里上学,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清芷居里面倒是没有再出什么事情。

一切都很平静,嘉宜在伏天里早上起来去顾老太太那里请安,然后陪着吃早饭,完了再跟着顾老太太一起去浇花,学种花,除草。一直忙到日上三竿,再回去伺弄下她的那几盆花,然后读几页书,写两篇字,就到了中午了。

中午吃完饭后,照例睡会儿午觉,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醒了起来,嘉珍就过来了。两个人凑在一起下棋,做女红,说说笑笑又是一下午过去。到晚上,嘉珍或者留在这里吃了晚饭才回去,或者不吃就走。

嘉宜也到嘉珍那边的挽月居找她玩,不过是跟在清芷居一样的玩法。

在要正式去学堂里上学之前几日,山茶按照嘉宜所说裁剪了一块厚实的绒布,颜色是深绿色的,给嘉宜做了个书包。当然嘉宜不会让山茶做个双肩背包,那样感觉太低龄了。她让山茶做了个既可以挎着,也可以斜着背的大号形似军用书包那样的包。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会背着,自有人替她背书包。

小柳儿和向菱两个小丫鬟负责陪着她去家学里读书,所以她的书包由她们背着,装文房四宝以及一些糕饼的篮子也是她们提着。嘉宜作为主子只是甩着空手去就行了。

顾家的小姐们上的家学和少爷们上的家学都在顾府第二进,只不过中间搁着一个花园子,西边是顾家的少爷顾世安和顾世荣上学的地方,教他们的老师跟教嘉宜她们几个姑娘的老师不一样。

顾世安和顾世荣是要奔着科举去的,而嘉宜等人只不过是为了多认识两个字,对诗书有些基础的了解就好。嘉宜等人的老师是不会让她们做八股文章的,可是顾世安和顾世荣却要见天地做这种应试的文章。他们是连伏天都没有假的,也是每日都要早起去学里读书。

教嘉宜的老先生姓谭,头发胡子都花白了,可是背却挺得很直,他头一个要求嘉宜做到的就是“站如松,坐如钟”,为此头七天,他都没有安排嘉宜跟其她人一样读书写字。他只要求嘉宜一半时间站着听课,一半时间坐着听课。

谭老先生的上课时间基本上是一个半时辰左右,到午时初就放学。

上两堂课,一堂是读书,一堂是习字,中间休息小半个时辰。

连着七天,嘉宜到家学里就只是“站如松,坐如钟”了,还别说,在谭老先生的严格要求之下,嘉宜最后也是勉强达到了他的要求,无论站着和坐着腰背都不会松松垮垮的了。

谭老先生说,要是持之以恒,将来等嘉宜老了,像他这岁数也能够身板儿挺直,走到哪里都显得有精气神儿。

嘉宜认为,这位谭老先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管将来书读得如何,一个人身姿挺拔,就显得精神面貌好,往人堆里一站,不卑不亢的,人家也愿意多看你两眼。

所以,她认真地按照谭老先生的要求练习这个站姿和坐姿,不但在课堂上练,回去也练。

因为她认真刻苦,所以,七天后谭老先生就点了头,让她和嘉书等人一起读书写字了。

不过,为了了解学生的学习基础到底如何,谭老先生还是拿出来了《三字经》《千字文》这一类的蒙学读物考嘉宜,一要会读会认,二要会背,三要会写。

嘉宜在嘉珍她们放假的那四十来天时间里面,翻来覆去把那几本蒙学读物给读了背了,还默写了。

这些东西在好歹穿前是个大学生的李小冰同学看来真得算是儿童读物,她都没费什么劲儿就把这基本蒙学读物给背得滚瓜烂熟,还能默写。

所以,就在谭老先生考她这些蒙学读物来考她时,她举重若轻地过关了。

接着他又随便抽了几句来考嘉宜,让她解释都是些什么意思,嘉宜便说了。

很显然这些蒙学读物对嘉宜来说并不难理解。

谭老先生赞许地点点头,捻着下颌的稀疏的花白胡须说:“还好,这样的话,我教的课你也能跟上了。”

就在嘉宜被谭老先生准许像嘉书等人一样上课不久,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中秋节。

中秋节这一日,学里放假,顾家长房和二房的人都要聚在一起吃晚饭。

至于中午饭,是长房和二房各自吃的。

长房的这个中秋节午饭地点在顾老太太的寿康堂,就在正厅里摆了几桌,顾老太太,顾金枭和唐氏,还有顾家的少爷和小姐们坐了一桌,剩下的就是姨娘们坐一桌了。

吃完饭,顾金枭带着长子世平去了书房说话。

太太唐氏则是叫了袁姨娘还有章姨娘一起陪顾老太太打叶子牌。

章姨娘在进顾府之前,对这个叶子牌可说是一窍不通。后来进了府,嘉宜又搬走了,一月也就能回来看她两三回,嘉宜住那里她又不能随便去,故而只能做针线活儿打发时间。

后来她跟前的陈嬷嬷就劝她说不能老埋着头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儿,仔细亏了眼睛,再说了顾府针线上有的是人,她空了做几双袜子和荷包就行了,何苦裁衣做衣服。

章姨娘就说不做这些觉得日子难混。

陈嬷嬷便让她学打叶子牌混时间,说打起牌来一下午一会儿就混过去了,况且府里老太太,太太都喜欢打叶子牌的,就是老爷有空还要去老太太跟前凑趣儿,陪着老太太打叶子牌呢。

章姨娘原本根本就不想学打牌的,因为她知道打牌就有输赢,她不想赢人家的,更不想输钱。

只不过听陈嬷嬷说府里的老太太,老爷,太太都会打,她若是不学一学,将来若是叫上她了,她打不来,可不是煞风景了吗?

抱着这个目的,章姨娘开始跟着陈嬷嬷学打叶子牌了。

陈嬷嬷就叫上春蕊,半莲两个丫鬟,再加上章姨娘,正好四人凑成一桌可以打叶子牌。

一开始,她被那四种花色和四十张牌给弄糊涂了。

陈嬷嬷教她边认,边打,学了三天,她才认识了那些牌,然后又耗费了七八天的时间,她才勉强会打牌了。

只是等她一会打,她就有了瘾儿,一吃完晌午饭,下午便会叫上陈嬷嬷,春蕊,半莲,四个人凑在一起打牌。

陈嬷嬷说打牌没有输赢不好玩,不如玩小一点儿,增加点儿兴致。

章姨娘犹豫了好半天,答应了每局输赢不超过三文钱,不然就不打了。春蕊和半莲却是连三文钱都不愿意出,她们说这跟前的四个人里面就陈嬷嬷打得好,她们一打钱准输,而且她们一月也就六七钱银子的月钱,这打一场牌下来输个几十百把文,那可是败家呢。

听了她们两个的话,章姨娘便说那就一局一文钱,而且她还会每人发十文钱给她们做本儿,若是谁输完了十文钱就可以不打了。谁要是赢了钱就要把她出的十文钱还给自己,那赢走的就算那赢钱的人的。若是打到最后,她们三人的钱都没输光,那还是按照赢钱的人得超过十文钱的那一部分,剩下的十文还给她,其她的人输了的,剩下的钱也要还给她。

陈嬷嬷就说这个法子极好,这么着大家打牌又有兴趣,还能长远的打下去。毕竟章姨娘每天发三十文给她们打叶子牌,要是这三十文不回一部分回去,章姨娘后面心疼钱,那么大家都玩不成了。

所以,章姨娘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成。

于是章姨娘就开始没事的时候就发三十文给陈嬷嬷等三人陪她打叶子牌。

还别说,虽然陈嬷嬷等三人只有十文钱,可是谁也不会连输十局,只打十局就输完章姨娘发的十文钱,除非手气背得很。这种情况在章姨娘邀约陈嬷嬷等三人陪她打叶子牌的过程中还没有出现过一次。

最多的时候,就是四人打一下午,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人输得精光,那赢的人基本只能得几文钱。况且章姨娘是新手,手气比较好,往往她还要赢。最后她发出去的三十文钱又都回到了她的口袋里。

自从章姨娘开始学打叶子牌,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实际拿出去没有收回来的钱不到二百文,但大家还玩得很开心。章姨娘觉得这钱花得值。有两回嘉宜去探望她,见到正和屋子里的陈嬷嬷等人打叶子牌,打得那个带劲儿,她便也坐在旁边看着,有时候还跟她娘出个主意。

叶子牌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后来的国粹麻将的老祖宗,况且只有区区四十张,比起后面的一百四十四张的麻将牌的打法可简单多了。嘉宜不用刻意去学,在她姨娘身边坐了两回,看她打了两下午,就学会了。只是顾家的姑娘们却没有赌博打叶子牌的习惯,赌博这种事情,在顾府,不管是少爷还是小姐,都是不准许的。

能打牌的仅仅限于内宅的妇人们,而且也不是天天打,而是隔三差五地凑个局,打一下。

今日是中秋佳节,顾家长房的人聚在一起吃了饭后,顾老太太想要打叶子牌,唐氏等自然是要凑趣。

唐氏也晓得章姨娘学会了打叶子牌,常常在屋子里跟她跟前伺候的嬷嬷丫鬟等人打,所以今日她叫上了章姨娘凑局。至于往年都会叫上的任姨娘,今年唐氏却是没有叫,将她晾在了一边。

任姨娘心中不痛快,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一边坐着喝茶嗑瓜子儿。

自打安哥儿被唐氏抱去了养之后,有两个多月任姨娘都没有见到安哥儿了。刚才吃团圆饭的时候,|乳|娘抱着,竟然不认识任姨娘了。唐氏也没叫他在这里呆多久,不过是抱来见了老太太之后,又用鸡汤泡了半碗饭给他吃了,就让|乳|娘抱着他回去了。说他每日中午吃了饭都要午睡,到点儿就要睡,故而不适合呆在外面,万一睡着了,受凉了就不好了。

任姨娘看到安哥儿,眼泪水包在眼里都差点儿落下来了,她真想扑到安哥儿身上去抱住他。可是有老太太跟前,还有老爷见她蠢蠢欲动的样子也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后,她不敢动了。

她晓得要是在今日的场合闹起来,打扰了一家人过节的兴致,怕是老太太会更加讨厌她。

来之前她的|乳|母方嬷嬷可是一再叮嘱她,要是去见到了安哥儿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再闹起来,以免招致老太太的责难,让老爷不欢喜。

这两个多月来,在她隔壁的章姨娘很受|宠|爱,等到老爷到她屋子里来歇宿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老爷对她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了。这种事情也不明显,可她就是感觉得出来。以前老爷一来,夜夜她要伺候他两三次,可如今只不过一次老爷就说乏了,甚至还有一次都没有的时候。这让任姨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更让她恐慌的是她在安哥儿被抱走后,一心一意想要再怀上一个儿子的,可是两个多月了,她的肚子里面竟然没有一点儿动静。要是搁在以前,要是她一心一意想要孩子,那么很快肚子里就会有消息的。但是这一次,却跟以前不同了。

所以,任姨娘变得有点儿不自信了,这也是她今日不敢扑到安哥儿身上去抱住他的原因。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抱走。

不过,好歹她觉得安慰一点儿的是,安哥儿长得比以前白些胖些了,看起来身子的确是比以前好多了。

很显然,唐氏并没有虐待安哥儿,不然,安哥儿不会长得这么好。

想到这里,任姨娘把眼睛里包着的眼泪水硬生生给逼回去了,趁着端起酒杯喝酒的功夫,拿袖子把眼中的泪水给擦了。

她打起精神陪笑着把中午饭吃完,然后在太太唐氏故意不叫她上桌子打叶子牌后,坐到了章姨娘身边看她打牌,这也算是参与了集体的娱乐活动吧。

章姨娘一打起叶子牌后,就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因为这一回输赢的银钱可比她在自己个儿屋子里叫上陈嬷嬷她们打牌多了不少。

唐氏最开始说一局二两银子,这把章姨娘给狠狠地震了一把。

后来还是袁姨娘出口反对,她说这也太大了,要是输得狠了,一年的月例银子都没了,务必要打小些。

唐氏听了撇撇嘴,道:“那就折半,一局一两银子吧。”

袁姨娘这才答应了,坐到了牌桌边。

要不是为了陪老太太,章姨娘说什么也不会打这么大的,遂硬着头皮坐了下去。唐氏一发牌,她的眼睛就盯到了牌上,完全无视了身边坐着谁。

这边厢顾老太太等人在打叶子牌,那边厢嘉书嘉琴等人却是在那里下棋说笑。

嘉柔则是缠着嘉宜和嘉珍玩翻绳子儿和丢米包。

所谓的丢米包,其实和嘉宜穿来之前从电视上看到的小朋友一起玩的丢沙包差不多。只是她这包里放的是米,毕竟官宦之家的小姐们喜好洁净,不喜欢玩的时候弄得一手沙土。

这种米包有拳头那么大的,可以在院子里玩儿,三个人里面两个人互相面对着,中间留出一段距离,然后彼此扔出米包来,中间那个人可以用各种招式抓住米包,抓住了就赢了。

还有一种是核桃那么大的用小花布缝制的米包,往往有五六个那么多,这种玩法有跟上一种不同。

这一种是用各种手法一个两个三个地抓起来,然后手掌翻飞,将小米包扔起来,再用复杂的抓法将抛起来的小米包抓在手里。

老实说,如此古老的玩法,嘉宜穿来之前都没玩过,就算她传来之前也是个成年人了,但被嘉柔和嘉珍抓住一起玩,她倒也能玩得下去。

她们三个到外面的院子里的空地上玩了一会儿丢米包,接着又进来在屋子里的小圆桌上抓小米包儿玩,正玩得起劲儿,忽然在顾老太太那边的牌桌上传来一阵骚动。

嘉宜抬起头望过去,只见她姨娘正在那里弯着腰,貌似在呕吐。

姨娘怎么了?

嘉宜立即紧张起来了,她扔下嘉珍和嘉柔,站起来往顾老太太那边的牌桌疾步走去。

等到走到章姨娘身边,她就赶忙问:“姨娘,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任姨娘在一边笑着对嘉宜说:“你姨娘方才连着输了三把,都差点儿哭了,那脸色难看极了,三两银子而已,至于吗?”

“啊?”嘉宜不太相信任姨娘的话,不过,她回头一想,还真有可能,她娘比她还更加财迷,三两银子对任姨娘不算什么,可是对她娘来说,真输了三两银子出去,那可真是会难受的。

拍了拍章姨娘的背,嘉宜安慰她:“姨娘,不就三两银子么,你要不舒服,就坐一边儿去,让任姨娘打吧,老太太还等着呢。”

章姨娘并没有因为嘉宜的话而止住呕吐,而是又干呕了几下,这才抬起头来,抽出手腕上的银镯子上掖着的汗巾子擦嘴,她眼圈儿红红地对顾老太太说:“老太太,对不住,我方才心里好一阵难受,忍不住吐了……可又吐不出来……”

顾老太太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眼,忽然问:“你是不是干呕?”

章姨娘点头:“是。”

顾老太太忽然吩咐跟前的姚嬷嬷来,道:“去把我们府上常请的白郎中请来,给章姨娘瞧瞧。”

章姨娘忙说:“老太太,我没事儿,就是心里不太舒服,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去请郎中来瞧。”

顾老太太微微一笑:“白郎中可不是给你来瞧肠胃的,而是诊一诊你是不是害喜了?”

“啊?”章姨娘一惊,怔愣之后,脸又发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了。

“行了,你下去歇着吧,任姨娘,你来替章姨娘打吧。”顾老太太随即笑着吩咐道。

章姨娘忙应承了,站了起来,嘉宜则是喜滋滋地上前扶着她说:“姨娘,我扶您下去歇着吧。”

“好。”章姨娘满面是笑。

这会儿回过味儿来的她,心里是又激动又喜悦,当着大家的面儿,还不敢笑得太灿烂。

临走之前,她没有忘记向太太打招呼,说她下去了。

唐氏冷着个脸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表示她知道了。

任姨娘在章姨娘走后,顶替她继续跟顾老太太还有太太打牌,不过,她却是怎么也没办法集中精神打牌,心中总在想,该不会那个章姨娘是真得有喜了吧?要是她真有喜,再怀上个哥儿,那么在这府里的地位可就要跟她一样了,甚至超过她去也不一定,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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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福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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