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黎绍承的脖颈和手臂上,皆附着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灯光下,隐隐发亮。在他身|体的炙热灼烤下,她像是被置身在火炉中,不觉间也已是汗涔涔。
她有些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我只是关心下你……”
“以什么身份?普通朋友,好朋友,还是——”黎绍承一侧嘴角缓缓扬起,“老婆?”
他的嗓音本就醇厚,也不知是此刻两人离得太近,还是他刻意为之,“老婆”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带着他所特有的磁性,竟也多了些莫名的韵味。
然而这个词,她却不敢当。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她披在身上的身份罢了。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连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许嫣垂下头,双唇微抿,“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不是朋友,就更不可能是好朋友,排除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个身份。”黎绍承眸光幽邃,凑近她耳边,轻语道,“身为老婆的你,早晚会知道,我很健康。”
黎绍承刻意将“我很健康”几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像是被人在脑袋里点燃了一万响的挂鞭,许嫣仿佛能听到脑海中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而在那之后,她的思维网络也彻底被炸瘫了。
谁要知道你到底健不健康啊?!你老婆知道不就好了,诶?我不就是吗?可是大哥,我只是个赝品啊,你要不要和一个赝品开这种玩笑?!
到底是他最近攻击力max,还是她不在状态?怎么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势均力敌的赶脚了呢!
大脑正在急速运转的许嫣或许还不知道,在某人眼中自己早就变成了一只朝天椒,就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看着她熟透的模样,黎绍承突然就想吃辣了,从哪开吃好呢?
他揉了揉许嫣的刘海,嘴角隐匿着些许笑意,“我先去换衣服,门口等你。”
许嫣瞪了一眼某人的背影,“你不用等了,出门右拐有电梯,谢谢。”
“那我在电梯间等你。”
她真想一毛巾丢过去,等毛线,姐姐想一个人静静!奈何这是他的地盘,还有外人看着,也就生生忍下了这份冲动。随后,她双手捂住自己快被烤焦的脸,又努力扇了扇风。
电梯间里空无一人,黎绍承走到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既然是私人空间,有外人进入,就是你们管理人员的失职。从今往后,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黎绍承挂断电话,回过头便看到了颜色还未退净的许嫣。
电梯间的空调给的很足,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着,许嫣刚一踏进来就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喷嚏。
“看你不像很热,怎么脸这么红?”黎绍承上前一步,却见许嫣向后退了一大步。
许嫣吸了吸鼻子,“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余光中,黎绍承看到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背着包走了过来,旋即一把揽过许嫣的肩膀,将她死死箍在怀里。
“喂,我不是刚说了要保持距离?!”许嫣看了眼胡茬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胡茬男也回以礼貌的笑容。
而黎绍承不仅完全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反而在看到她和胡茬男的互动后,又默然朝胡茬男相反的方向迈了一大步。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黎绍承和许嫣这对连体婴儿率先走了进去,见胡茬男朝许嫣的方向走来,黎绍承又默然把许嫣推到了另一边,箍在怀中,像是在捍卫自己的领土般。
“干嘛啊你?”许嫣小声问道。
“这人形迹可疑,不得不防。”黎绍承的目光在胡茬男身上掠了一番,眉心渐渐蹙紧。
即便是穿上正常的衣服,黎绍承也完全没发觉胡茬男哪有魅丽可言,难不成真是胡茬?她喜欢有胡茬的男人?
胡茬男闻言微微偏过头看了眼黎绍承,喂!大热天还带着帽子和口罩,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可疑吧?
电梯门一开,胡茬男便立即逃离了这个醋意横飞的电梯。
“他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吧?”许嫣的目光瞥在黎绍承搭在她肩膀的手上。
黎绍承的眸光划过一丝落寞,“你就那么讨厌我?”
若是从前,许嫣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但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渐渐的,她发现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甚至有时候还有点小可爱……
见他落寞的模样,许嫣竟不忍心打击他,“也没有……”
在她“没有”二字说出口后,黎绍承脸上的落寞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扬的嘴角,“那我们走吧。”
她是不是上当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
入夜安静,时不时有几声琴声传来。
黎绍承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跳跃着,时不时拿出笔在曲谱上勾上几笔。隐约间,他听得外面有开门声,随后客厅里便不断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推开门,便看到许嫣躺在沙发上,两个鼻孔中还堵着卫生纸卷,举着那个破本子仔细翻读,还自顾自地呢喃着。
茶几早已经被她的鼻涕纸给占领了。
“你这是留着当晚饭?”黎绍承望着那一坨高山,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
许嫣闻言坐起身来,指着那一坨,嘴角微弯,“这些是给你当晚饭的,不用客气,不够我这还有。”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黎绍承在她身边坐下来,大手轻抚上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微蹙,“你发烧了。”
许嫣把鼻子上的两根“葱”丢到垃圾桶里,吸了吸鼻子,“要不是你非要拽着我去健身,流了汗又吹空调的,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这事你是要负全责的,你知道吧?”
“放心,绝不推卸责任。”黎绍承嘴角笑意渐浓,他打开体温计甩了甩,递到许嫣嘴边,张大嘴,“啊。”
“啊。”许嫣乖乖张开嘴,随后叼着体温计,身子一放松靠在了靠背上。
“《帝妃》杀青后,有其他的安排吗?”黎绍承俯身拿过垃圾桶,把许嫣的感冒产物都丢了进去。
“暂时还没有。”许嫣伸了个懒腰,目光不自觉地有所躲闪,“我也累了,想好好歇歇。”
凡身处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唯有忙碌,出镜率高,才是人气的保障,闲下来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黎绍承自然也清楚,却不准备戳穿她。
“后天我演唱会,你来吗?”黎绍承看向许嫣的目光中写满了期待。
许嫣沉思了片刻,“如果我没事,就去看看呗。”
“你不是说没有安排?”黎绍承眉峰微挑。
“你那么多粉丝又不缺我一个,我要是能去就去,去不上,你也别挂在心上。”许嫣似是安慰般拍了拍黎绍承的肩膀。
“你和他们不一样。”黎绍承目光炙热地看着她,目光交错间,她骤然敛起目光。
“我能去,肯定去,还不行吗?”
黎绍承嘴角微勾,“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喂!”许嫣这一张嘴,体温计险些掉出去,还好黎绍承及时把它抽了出来。
“我可没说我一定去哈,你别偷换概念。”
黎绍承自动屏蔽了她说的话,拿着体温计对着灯光看了看,“37.4度,属于低烧,还不能吃退烧药。”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许嫣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但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黎绍承像是没看到般,从医药箱里翻出几样药来,一样样在许嫣放到面前展示着,“感冒药,一日三次,一次1片。消炎药一日四次,一次2~4粒……”
许嫣有些不耐烦地拿起茶几上的药看了看,眉心紧蹙,“这么多药,我也记不清啊。”
“我会提醒你吃药,如果我不在家,也会发微信给你。”黎绍承拿起其中一片药递给许嫣,端过一杯水来,“先把这个吃了。”
他最近似乎变得很有耐心,连药的用法用量都能一样样说与她听。要是换做之前,他应该会直接把医药箱丢给她,让她自己找吧?
吃药这种事自己都不见得记得,他都能做到按时提醒吗?
“你这算是无声的抗议吗?”黎绍承眉心微蹙。
许嫣这才缓过神来,乖乖地把药片吞了下去,抱着水杯喝了口水,装作随意提起般,“哎,像你这样的人也没什么大毛病,上学的时候应该收到过不少情书吧?”
明明是夸他的话,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呢。
黎绍承浅笑出声,“所以呢?”
“那你怎么会单到现在呢?”许嫣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见黎绍承没有回应,便转移了话题,“其实我就是随便问问,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不勉强的。”
“不是你身边的选择多,就一定有你该选择的那个人。有时反而是那种曾经以为绝不可能的,却会成为你最终的选择。”黎绍承目光炙热地看着她。
“恩,大概能懂你的意思。”许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真的懂我的意思?
黎绍承暗自叹了口气,把医药箱收拾好,“你先回去休息,感觉不舒服,就叫我。”
“随叫随到?”许嫣眉峰微挑。
“那你得多付很多佣金才行。”黎绍承嘴角微勾,拿起医药箱转身朝卧室走去。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怎的,许嫣模糊间记得这一晚有人多次进入她的房间,摸摸她的额头,便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许嫣是被手机的提示音叫醒的。
打开一看,是黎绍承发来的微信,“记得吃感冒药。”
许嫣深深叹了口气,懒得去……
但想着某人是百忙之中抽空提醒她,也就慵懒地起身,按他的要求把药吃了。
突然闲下来无事可做,许嫣简直快发霉了。整个人像个游魂般在客厅里游荡着,某一刻路过黎绍承的房门口时,见其房门紧闭着,反而兴趣更浓。
她旋开门,走进去。
这个人还真是无聊,屋子里连个公仔都没有,除了书就是乐器,冷冰冰的。
目光无意间瞥到桌子上,看到几张素描画,右下角皆写着sachin。sachin是黎绍承的英文名啊,难道这些画都是他画的?
许嫣拿着那些画,仔细翻看了一遍。没想到他还是个多才多艺的文艺青年。她不自觉地掏出手机,“还没到吃药的时间吗……”
又过了很久,手机提示音再度响起,许嫣几乎第一时间就拿过手机来,嘴角一勾,跑去吃了药。打开的微信界面,却迟迟没有退出。
手指在触摸屏上跳跃了几下,打出几个字来——你很忙吗?随后握着手机在下巴上轻敲了几下,还是删除了打出来的字。
到了晚上七八点的时候,许嫣算着他也快回来了,就定了个芝心580g的披萨。结果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她都吃撑了,黎绍承连个人影都没有就算了,微信也没一条。
许嫣指着手机屏幕,像是在训斥贪玩的孩子,“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都吃光了,一点都不给你留!”
虽然这般说,许嫣却还是把剩下的几块扣在了盒子里。
又过了一会,手机提示音响起,“吃消炎药。”
许嫣咬着叉子,偏过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字,“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除了吃药以外就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说?”
吃了最后一遍药,许嫣便早早上|了|床,刚躺好盖上被子,便有条信息过来。
“还有些事要忙,今晚不回家了,记得明天来我的演唱会。”
“连家都不回的人,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许嫣还特意发了个再见的表情。
许嫣本还握着手机等消息,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某一刻,她翻了个身,手机便从手里脱离开来。
被冷落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行字来。
“你想我了?”
而后又立刻被撤回,接着又一条信息过来。
“许嫣大人有大量,不会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