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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攸却不以为然,说道:“二哥此话差矣。珠哥儿怎么说身上也有举人功名,?若不是身子不好,?便是止步于此,弟弟我早就举荐了他入仕。如今既然他身子有些好转,?也该出来担些事了。”
说完不待贾政反驳,贾攸望着贾珠说道:“珠哥儿,?你可愿意出来为家族分忧,?担一担担子?”
贾珠有些犹疑,?抬眼望向父亲贾政的方向,?见他面色稍霁,似是没有出言反对的意思,一时间既想着想着自己老大不小,却从未为家里做出过什么贡献;又对家学管教这个位置确实有些兴趣,当即心动起来。
定了定神,他索性便咬咬牙,?说道:“既然三叔抬爱,?那侄儿定然不负三叔所托,?将咱们这家学管理妥当了。”
贾政虎着张脸,肃声道:“既然领了差事,?日后你自当勤勉做事,?莫要辱了贾家名声,?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贾珠听父亲又是老生常谈般地叱责和警告,?已经是习以为常了,?但还是恭声地回答道:“是,?老爷,儿子一定认真做事。”
贾攸笑道:“既如此,那这事便这么定了吧!”
贾赦也道:“珠哥儿在家学,这可正好,可要帮你大伯看着点你那几个侄儿,成天只想着出嬉戏玩耍,都是被家中几个妇人宠的。”
贾珠闻言,暗自有些好笑,知道贾赦才是大房里头最溺爱孩子的那一位,便是在二房他也早有耳闻,打二房几个孩子一落地,贾赦做了爷爷,对几个孩子那真是宠上了天。
但是他也知道大伯这话不过是客气,给自己面子罢了。荣国府大房的孙子,还不至于沦落到托自己照看的地步,不过还是顺嘴一说罢了。
饶是如此,他还是认真地答道:“大伯放心,侄儿一定对几位侄儿多加看管。”他的性子便是如此,既然接了这门差事,必要做好。再说这也是他这么些年第一次自己独立做事,自然有些踌躇满志,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整肃家学,为贾家培养人才。
闻言贾赦一滞,他只是客气客气,可没真的打算让几位孙儿受苦啊!
一时,他讷讷道:“若是几个孩子太过顽皮,珠哥儿你倒也不必过于操劳,伤了身子。”
贾珠却一板一眼道:“大伯不必担心,侄儿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既然接了这份差事,侄儿自然会用心去做,断然不会得过且过的。”
听贾珠这话,贾赦也不好直说让侄子对几个孙子手下留情的话语。毕竟他前头还叫人家严加管教,便是自打其脸也没这么快的,况且边上还有几位弟弟看着呢!
因此他也未再多说些什么。至于孙子那头,他也就只能说声抱歉了,毕竟爷爷也尽力了,说知道你们珠叔叔是这么个较真的人呢!
贾政在一旁,看得确实爽快。虽说他的儿子一辈不如大房,那也没办法,谁让自家的麒麟儿偏偏身子不好,大房几个侄儿,明明读书比不上珠哥儿,反而却能因为家族关系在外头做官。
珠哥儿下头两个,想起来他都要摇头,一个有天赋却被妻子宠的惫懒,另一个用功是用功了,可一来只是庶出,二来资质也明显差着一着。
但是想到孙子一辈,他又有些兴奋起来,虽说眼下他只有兰哥儿一个孙子,但是在珠哥儿夫妇的教养下,十分懂事,资质据说也相当不错,眼下正在家学读书呢!
相比较之下,大哥的几个孙儿,他也有所耳闻,什么闯到大老爷的书房打翻了墨汁,摔碎了古玩摆件什么的,这类事情真是层出不穷,断然比不上自己的孙子。
一时间,他倒有些窃喜。倒不是说他就巴望着大房不好,只是人嘛,总是希望自家比别家要好些的。
至于老三那里,想到这里,贾政便止住了自己的遐思,老三家的霖哥儿,那还真的比不上,霖哥儿可是老三一手教养长大的,又长年出没于苏阁老府邸,被带着见客,胸中多少笔墨不好说,但是观其言行,行事之风已有几分老三的影子在了。
至于学问,有两位阁老言传身教,还用人质疑?
“二弟,二弟——”
不过一瞬的功夫,贾政便转过了这么些念头。待他回过神来,发觉正是贾赦在叫他。
“发什么呆呢!”贾赦随口问道。
听到这话,贾政当即答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到时候容华回府,该是如何场景。”
贾赦笑嘻嘻地说道:“怎么,二弟这是思女心切啊!”
贾政却肃然道:“大哥此言差矣,容华既已入宫,自当用心侍君。虽说父女天伦,但是到底还是忠君在前。教小弟说,让容华安心在宫中服侍好圣人,当是正理。也是咱们贾家报效君恩之理。”
贾赦愣住了,什么意思,怎么每个字他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反而有些不解呢!二弟这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疑惑不解,二弟这是嘴上说说而已还是心里真这么想啊!
尽管内心有些纠结,但是他却也不能反驳,虽说在场都是自己人,但是保不齐哪天泄露出去自己反而得一个不敬君上的罪名。
因而他只能呵呵一笑说道:“是及是及。”
贾珠有些无奈,不同于贾赦,他知道父亲的性子,知道这还真是贾政内心所想。
当然贾政也盼着女儿能为家族带来光彩,但是在他看来,女儿能够安心服侍圣人,对贾家便是最好的事了。
贾攸无奈地看着自家二哥,自然知道二哥此话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他有些哭笑不得。自家二哥,真的是,天真啊。
但是当着几个小辈的面,他也不好反驳,免得伤了二哥的面子。再来就是从道理上来说,二哥也没说错啊。只是太过想当然了而已。
世家大族送女入宫,哪里是单纯意义上的报效君恩啊?这背后的利益考量,岂是这么简单的?
但是他也不欲多说什么,只是一笑而过。到底二哥也不必牵扯进前朝的那些事,就这么想也无妨,便是给圣人知道了,说不得还要夸他一句赤子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