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时诚的办公室里,一桩谈判正在进行。
“我一直以为,暗中给我提供消息,已经是你背叛温润的最大底线了,却想不到你能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一点。更没想到,你会亲自出现在我面前,还把我的小付安也一并挖了去。”时诚抿了一口红酒,继续说,“张慎,我可真的是小看你了。”
“您言重了。”张慎不卑不亢地回答。
“不过,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太过忠诚的手下。就算上次把兰青的消息卖给我,看似是帮我,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在暗中害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时诚轻笑。
“您误会了。我之所以会把兰青的消息卖给您,是为了给您指明坑害您的人,更是为了我能找一个好下家。我有可能对您不利,可总不能坑自己,您说对吧?”
时诚只是喝了一口酒,面容没有任何的异样,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更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了张慎的说辞,还是不信。
气氛就这么凝滞了一会儿,让在场的张慎和付安慢慢生出一种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时诚笑了一声:“表情这么严肃做什么,弄得好像是我在威胁你们一样。今天可是你们找上门要同我谈判,底气应该很足才是。”
说罢,他抬眼直直地看向已经开始有些发抖的付安,说:“让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让小付安也敢倒戈。”‘倒戈’两个字,时诚故意咬得很重。
“我相信您会喜欢的,这可是付安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才拿到的东西。”张慎一边说,一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精致的专利证书放到了时诚的面前。
“这是新品药的专利证书。”张慎补充道。
时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接过。刚刚拿到手里,扫了一眼印刷的效果,他就能断定,这张专利证书是真的。
可是这又怎么样?张慎想用这个拿乔自己,也未免太小看自己了一点。
“说说你的目的吧。”时诚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落在专利证书上的目光,“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对这张专利的来历更感兴趣一点。”
“比起专利的来历,您应该是对专利的出处更感兴趣,譬如说操控新品药上市的幕后人。不过很可惜,这一点我无能无力。”张慎面不改色地撒着慌,“我能告诉你的是,他和造成盛恢弘重伤的那个人是同一个。”
同一个吗……既然和张慎有关系,又对时竟越比较重要,那么最有可能的人是温润。
只不过,汪思忆现在下落不明。她作为最大的一个变数,说不准已经与时竟越联手,拿温润做幌子。毕竟,明眼人都知道温润是自己送到时竟越身边的眼线。
而眼前的张慎,谁又说得准他到底是那边派来的?又或是两边的好处都想要?
时诚轻笑一声,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啊。说什么知不道不知道,其实你心里什么都明白。专利证书只不过是表面看上去诱人的蛋糕,实际上不过是想要周旋在我和那个人之间,分别从我们手里拿到好处。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顿了顿,语气骤然变得冰冷:“只是左右逢源这种事情,做不好,可是小命不保。”
张慎顶着压力,平静地说:“那可是要看您的诚意了。”
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时诚向他开出的条件要优厚得多,那他愿意选择倒向时诚那边,除了双手奉上专利证书外,时诚想要知道的所有事情,他都会一一奉告。
“我的诚意?”时诚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缓缓站起,走到付安的身边,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到张慎的脸面前,说,“倒不如问问我的小付安,我的诚意有多深?”
时诚的动作越发的狠戾,攥着付安衣领的力度慢慢地加重着,好似再继续下去,就是直接掐上对方的脖颈。
见此,张慎却只是微微蹙眉,面不改色地说:“我不明白,请您指教。”
时诚听闻嗤笑一声,贴近了付安的脸,说:“付安啊付安,看来你并没有完完全全把真相透露给你的姘头啊。也难怪你们两个人还有勇气站在我面前。”
说罢,他像是丢垃圾一般,把付安甩了出去。然后,他的目光又定格在了张慎的身上,却是在像看死物一般:“你和付安做的时候应该发现,他不能【勃】起。就算动情再深,也只能靠后面达到□□。他仅仅是和我谈条件的所有人里面,下场最轻的一个。除此以外我的手段还有很多,你要不要也来试试?”
“那只是惩罚,背叛您的惩罚。”张慎依旧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后背已经开始冒着冷汗了。
他十分清楚虎口拔牙的危险,尤其是时诚这只嗜血的老虎。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背叛的惩罚?说的真好。”时诚赞赏,“可我养在身边这么多年的宠物,都肯反挠我一爪子,更别说是你这样两面三刀的外人。你在我面前提条件的时候,脸上已经清清楚楚地写明了‘背叛’两个大字,你说,我怎么敢相信?倒不如,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张慎没有说话。
绕来绕去这么一大转,时诚却是从一开始劣势的地位反客为主。就算张慎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各式各样的说辞,可面对起这样棘手的情况,还是有些无从下手。
他还是太轻敌了。
张慎想了想,终是说:“兰青给付安虚假情报的时候,汪思忆其实目睹过他们的交易,但是后来大概是因为与时竟越有合作,她没有和您吐露过一个字。不过,兰青是汪思忆杀的,而兰青同时是温润的手下。这是我知道的所有消息。”
虽然对时诚而言,张慎已经把知道的所有消息都告诉了他,可这些看似有用的消息实际上和当下并没有太多的关联。他怀疑的对象依旧是两个人,而且无论哪一个的嫌疑都洗刷不掉。
不过,温润有手下为他卖命这一点,他倒是当真不知。
温家残留的死忠吗……还真是值得期待他们能掀起怎样的风浪。不过,他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时竟越也不会,甚至是温家现任的家主温希同也不会。
温希同是温润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温润离开温家并且和温家直接断绝关系的原因。
张慎的话该套的也差不多了,时诚酒杯里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他伸手准备给自己斟满,付安却抢先一步,上前替他倒好。他瞥了付安一眼,没说什么,眼底的阴沉却是毫无顾忌地浮涌了出来。
“啪——”地一声,时诚抬手就把酒杯弹倒。
暗红色的酒水撒了一地,弄脏了浅色的地毯,弄脏了时诚的鞋子,更弄得付安全身都是。
“真脏。”时诚轻蔑地扫了一眼,不知道是在说地毯、鞋子还是付安。
室内的气氛没有因为这突发的意外而缓和半分,反倒是越发凝重。
就在冷汗已经湿透后背的张慎和半跪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的付安惴惴不安的时候,时诚突然轻笑了一声,说:“看你们先前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做好迎接我的怒火的准备了。现在看来,是不是已经在心里后悔来找我谈判了?”
“没有。能在您手下卖命,这是我们莫大的荣幸。”张慎不再看时诚的眼睛,诚恳地说。
“你们?我的小付安看起来可不是这样认为的。”时诚伸出脚重重地踩在刚刚掉在地上却大体保持着完整的玻璃杯上,把它踩得粉碎。因为力度较大的缘故,玻璃碴子像水花一样四溅,纷纷扬扬地落在了一旁的付安身上。
付安仅仅是在发抖,却不敢往后挪一步来避开这些不长眼的利器。
他的内心已经由先前的凝重变为了绝望,尤其是在张慎为了迎合时诚而把一切都全盘托出的那刻。
他们先前说好,只是利用手上的专利证书和时诚谈判。然后让时诚大着胆子和张浩轩那个公司拼死竞争,在这之间收着两边的好处,直到把专利证书的价值开发到最大。最后卖了分钱,远走高飞,彻底远离这些豪门之间的纷争。
至于最初张慎说要找时诚当他的下家,这个念头早在他的威逼利诱下已经打消了,却不曾想张慎只是说说而已,从未上心。紧急关头之下,什么都能豁出去。就像他们之间的相处,也不过是一场无关爱恨的交易。他看中的从来不是自己这个人,而是自己能带给他什么利益。
他还是太天真了,还是做着那个渴望被人救赎的美梦。
“说得真好听,我想了想应该给你们丰厚的酬劳才对。”时诚笑得很残忍,“张慎,你想要什么?”
“只要您肯用我。”张慎把专利申请书送到时诚的手里,不再说话。
时诚接过,放在手里慢慢弹着证书的一角,像是在把玩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至于我的小付安。”时诚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话说出来,却让人突生寒意,“听说你挺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