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多管闲事,你又是从哪里来找死的?”赤炎紧紧揽住墨玉的腰肢,眯起狐狸眼,抬了抬下巴与突然造访的陌生男子冷冷道,“另外,本君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白锦是谁的人,你该不会不知吧?”
陌生男子冷峻的脸上晕出一抹邪笑,松开手,意味深长叹道:“想不到时过万八千年,神君依然热衷于沉迷女色,倒是让我拜服,只是这次的姑娘容貌差了一点,神君的品味似乎有所下降呢。”
白锦捂住心口,斜睨了他一眼,水袖下拳头攥的响亮,自打琼华仙宴遭到公开婉拒以后,仿佛全天下都在与她做对,大概是许久未用占卜之术测算前程,去哪都要碰上一鼻子灰,如今随意来个人都可以连讽带刺,指桑骂槐,怎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抡圆胳膊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耳刮子并未落到实处,被男子拦在半路,那一双朗目明明笑着,却如冬雪般冰冷,他淡淡瞥过去道:“白锦姑娘,拒婚的人不是我,该挨打的人也不是我,我觉得你憎错对象了。”
这声嘎嘣脆的“姑娘”称谓,令其花容失色更为严重,心里有些恼,当然也仅限于有些恼。她极其迅速抽出手来,冲着对面低眉恭顺道:“启禀君上,卑职洞中还有要事,先行告退,你们慢慢聊吧。”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陌生男子感知宿敌将近,拱起双手,皮笑肉不笑道:“下次见面时,希望昆仑与合虚能有一番新的风貌,唯有如此,好戏才能接着唱下去。在下告辞,后会有期!”言罢,紫影一闪而逝,再无踪迹可寻。
正值晌午时分,人工辟出的水塘,一池红蕖开得十分明艳,透亮的露珠沿着风的轨迹缓慢滚动,圆叶伴着漾起的波悠然飘摇。
君泽负手流连在池边,眉头深锁,号称无所不能的战神此刻面临极大的考验,妖魔的事情有些棘手,感情的挫折更令人烦乱,正值思绪飘远之际,忽然探得似有法力强大的陌生气泽在附近游走,连忙收了心神,迅速折返回合虚殿外,恰逢白锦欲腾云走人,跳上前将她带下云头,低声道:“锦儿莫要冲动,你且放心,有本君在,绝不会让白沐帝君有任何闪失。”
她之所以着急回去,是因为察觉到有人正在挪动镇洞法器沉町锁,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攥住水袖的修长玉指上,想起他先前的种种疏离,竟舍不得让其移开,只垂着头支吾道:“天帝大人,我,我有点私事,必须回去一趟。”
他这才放心一些,与她一同踏上召唤出紫色祥云,道:“既然如此,本君陪你走一趟吧。”
合虚殿外的四大护法容色沉定,内心却几分隐隐的雀跃,日复一日的门神生活枯燥乏味,又无重大战事可以施展功夫,能偶尔看看好戏,聊天扯皮便是他们最大的慰藉了。
天界最为轰轰烈烈的两个大八卦,一个是赤炎与凤影惊天地泣鬼神的生死绝恋,一个是白锦与君泽你追我跑了几万年的情趣故事。
赶巧儿今日撞见,想不到天帝除了是位令人畏惧的不败战神,还是位不折不扣的情场高手,如此欲擒故纵的手段着实高明,相比之下,自家龙神表达爱意的方法就……四根活柱子的喉结不约而同滚动两下,咽了咽口水,不敢再顺藤摸瓜联想下去。
赤炎摸着下巴,目送两人远去的背影,发了回愣,那厢分明刚刚以情敌的身份与他正面宣了战,也十分稳妥的承认了自己的私心,转眼间又如此紧张白锦,恨不能贴身护卫,园子常逛,戏也常听,只是不甚明白君泽此举到底唱的是哪一出,莫不是两个都不想撒手?那也委实太贪了些。
“赤,赤炎,你可以松开点手吗?”墨玉感觉自己的老腰快被他掐断,极细微的发了个声。
他这才回过神来,雷速松开手,对着她的腰身左右拍了拍,抬眼关切道:“玉儿,弄疼你了吗?”
她讪讪陪了个笑,干着嗓子道:“没事,休息下就好了。”说完,转身径直走向殿内。
赤炎抬手遮了遮阳,眯起眼,追随她的脚步而去。
四大护法同步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到自家龙神终于可以为凋蔽的龙族添个丁,内心自然极为欢畅。
大门禁闭的一刻,墨玉终于露出些许倦容,无力道:“下次如若你们比试,莫要殃及池鱼,把我放下来再打成吗?热心帮我历劫确是好事,然而我被你们丢来丢去,折腾得半死不活,倒不如自己亲力亲为来得舒爽。”
他干干笑了两声,按住她的双肩柔声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苦了,既然累了,就好好躺一躺,想吃什么告诉我便是。”
一提到吃,她又觉得胃内一阵翻腾,连忙爬上冰床瘫软在上面,扯了被子盖住,摆摆手道:“我睡了哈,别吵我。”
他无奈摇了摇头,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得更严实一些,俯下身在额心印了个吻,蹑手蹑脚走出殿外。
“君,君上。”藏不住话的江尧首当其冲道。
“恩?”赤炎此刻心情不错,背起手望向他,眉目间尚存一丝柔软。
“您若想安排娶亲事宜,交给属下就好,属下一定为您办得妥妥贴贴。”江尧拱着手恭敬说道,见他略有诧异,又补充说,“虽然这位姑娘年岁尚小,但是拖得太久肚子就会显露出来,届时再迎娶怕是不太好看。”
应寒与淮宁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表情,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只有仓辰若无其事的杵着,面色平淡如水。
赤炎的额角跳了跳,本想呵斥一通,转念又想几个属下看到她恶心呕吐便误以为是怀孕害喜,对他而言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于是乎,明显的勾了勾唇,眯起狐狸眼道:“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还需等些时日,你们可以替本君先行准备着,等日期敲定再另行通知。衣饰水粉,绫罗绸缎,新房陈设要挑最好的,不用为本君省钱。”
“是,属下遵命。”四大护法齐齐拜礼道。
他俯首打理完衣襟,又拍拍江尧的肩膀,淡淡道:“好生镇守大殿。”随后,极为潇洒的转身踱回殿内,冷峻的侧颜平添几分柔和。
四个护法的眼光不经意飘过去,发觉那轻快的步伐和倜傥的动作并不像恼怒,相反的,简直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
应寒捅了捅站在旁边的江尧,竖起大拇指道:“老江,干得漂亮!”
赤炎走入殿中,见几摞崭新的折子整齐摆在玉案上,顺手抱起径直来到内间,见她还在熟睡,将她向床的里侧挪动约莫半个身位,爬上去靠着床头认真翻阅起来,手中的朱砂笔龙飞凤舞的写个不停。
倘在平时,他定然要歇上几歇才能勉勉强强将折子翻查一遍,今日破天荒的顺利,不消半个时辰,折子悉数批改完毕,又着实不想迈步,索性用法术将它们搬运回去。
赤炎慵懒的倚着床头,小心翼翼扯来半角被子盖住双腿,俯身专注望着睡得正香的可人儿,青葱玉指从自然弯曲的眼睫上轻巧滑过,最终落在眉心,轻戳指腹,滴落的龙血凝成圆珠状,缓缓渗入她的肌肤,过了须臾,一颗妖冶的朱砂痣赫然浮现。
他轻抚她柔软的长发,满意的笑了笑,翕动嘴唇喃喃道:“你是我的。”
正当心头蜜糖如井喷般奔涌之时,被这厢一把抱住了左臂,口中哼哼唧唧,他挑了挑眉,想不到这丫头还会说梦话,遂竖了耳朵细听一回。
“师父,徒儿知错了,您不要生气了……”软绵绵的嗓音自带着几分娇柔。
刚听完第一句,额角极为猛烈地跳了跳,自然而然参透为何君泽死活不肯放手,敢情这丫头平时就是这般与他讲话的?
“师父,您平时不让徒儿沾荤腥也就罢了,如今连吃香花的权利都要剥夺了吗?”
赤炎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蛋,不由心疼一番,难怪这丫头身形瘦弱,敢情都是被师父逼的,怜惜之情刚起了个头,又被狠狠压了下去,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可以这般同情敌撒娇!嫉妒之心如星火般点燃起来。
“师父,徒儿不想去冰室,不想变成鼻涕虫,师父,不如您想点别的方法惩罚徒儿,譬如说扫地、收拾房间、洗衣服、做饭,徒儿都很在行的……”
好你个君泽,竟敢让我的女人为你洗衣服做饭,真是……他这厢已经气得快将拳头攥碎,终于忍不住,恨恨接话试探道:“既然不想去冰室,不如嫁给为师,做我的天后如何?”
墨玉依然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赤炎怔怔的望着她,仿佛等待宣判的罪犯,全然没了初入房间时那份悠然自在。
那一刻如同亘古一般绵长,呼吸不复畅顺,心跳缓慢到静止。
默了许久,她才松开手,缓缓答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们不可以这样。”
温暖的笑意爬上眉梢,他情不自禁俯身吻了下去,遭至挥动的小手顽抗,她阖动红唇,凤眼半睁,十分坚定道:“师父应该明白,男女授受不亲。”
“傻丫头,是我。”
说完,拨开她的手,滚烫的吻温柔落下,顺手将她从锦被中捞出,整个人变成她的铺盖。
墨玉初初有些清醒,又被热烈的亲昵带入混沌,不自觉张开嘴巴,迎合着他,与探进来的舌头做着反复追逐的游戏。不知持续的多久,听见他在耳边闷闷哼了一声,心头紧了紧,收回遨游太虚的灵魂,关切道:“怎么了?”
“难受。”他的话语带着鼻音,听起来很柔软。
“哪里不舒服吗?”她挑了挑眉,连忙坐起来,小手在他身上到处乱摸检视着。
赤炎迅速站起身,急急后退两步,轻咳道:“没事,你先睡会,本君出去一趟。”
墨玉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落在袍子下的突起部分,对他勾了勾手,娇媚一笑,道:“过来。”
他本想着快点逃离,却被这声音魅惑得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她轻轻帮他拍打着衣袍,道:“堂堂合虚少主,出门怎能衣冠不整,还是说你知道有人要,便不在乎形象了呢?”触及到那处突起,发觉有些硬度,结巴道:“那,那是什么?”
赤炎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脸烧得如同灶膛一般,时过半晌,才咬着牙道:“那是……佩剑。”
“唔,把佩剑放在衣服里作甚?”墨玉挠了挠头,满眼天真无邪。
“用来防身。”他不假思索答道,随后转头捂着血红的脸,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