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火焰
羽翼划破空气,扑棱棱的声音有些凌乱,就像刚刚学会飞翔的雏鸟一样笨拙的挥动翅膀,一只胖胖的肥鸟从树林深处歪歪斜斜的飞了出来,直愣愣的冲着干瘦男的阴冥幡笼罩的范围就飞过去了。
筑基期修士,五识通达,肉身无垢,已经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虽然还没有像金丹修士一样修炼出笼罩身周数里方圆的神识,但是数丈还是有的,又正在打斗,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这么大动静的一直肥鸟,简直不可能不被发现好吧?
万物生而有灵,禽类更是极有灵性的一类,往往生来就具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他们刚在树林里埋伏好的时候,这附近的禽鸟就已经被他们身上的杀意惊走,怎么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一只?
还不分青红皂白往阴冥幡的笼罩范围里面飞?
这鸟是傻的吗?
连正骂的起劲儿的陆维都傻眼了,三人彼此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只鸟一头撞进了黑云……这是要自杀吗?
可是下一秒,三人却都发现了不对!
阴冥幡的黑云至阴至污,像禽鸟这类生灵进入它笼罩的范围,往往会被瞬间抽去魂魄鲜血,变成僵硬干尸,就连修士被笼罩住了之后,也会被侵蚀心神,在幻境中沉迷不可自拔,心神动摇,心魔自起,最后一身灵力血肉被阴冥幡吸走,连渣渣都不会剩下!
可是这只肥鸟被黑云罩住,非但没有立即僵死,还还继续扑棱着翅膀飞啊飞!
然后停在了雕像元不弃的肩膀上!
然后……小嘴一张,一点红色火焰冒了出来。
干瘦男子开始的时候被肥鸟的傻劲儿镇住,看着肥鸟往阴冥幡里飞,嘴角不由咧开了一丝残忍的笑容,等着看它变成僵尸掉下,可是等到肥鸟飞进了黑云范围之内,非但没有立即死,还在继续蹦跶的时候,一丝恐慌在干瘦男子心里蔓延开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感知不到这只该死的鸟?
阴冥幡是他祭练多年的法宝,运转如意,一切进入黑云范围内的生物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可是为什么,他却偏偏感知不到这只肥鸟?
视野之中,肥鸟笨拙的停在了石雕少年肩膀上,还因为站不稳歪了一下——可是神识笼罩下,那里却空无一物,这种反差让他内心无比难受!
他本就是极为小心之辈,一旦遇到超出自己能力掌控范围之内的事情,就会立即抽身而退。这种生死关头的直觉,在许多次救了他的命,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管这只肥鸟是怎么回事,因为它的介入,让干瘦男子立刻意识到这单生意要失败了,他要立即抽手!
可是,已经晚了。
肥鸟嫩黄的小嘴一张,一点红光冒出,炙热的温度顺着阴冥幡传来,靠,是火!
干瘦男子手一抖,差点把阴冥幡扔出去。
阴冥幡这类阴邪法宝,最怕的就是至阳至烈的火焰了,尤其是品阶高的火焰。感受着那温度炽热程度,那惶惶然阳刚凛然的味道……干瘦男子都要哭了,这只肥鸟的火焰不管是什么火,品质肯定不低好么?
他也是果决之人,立刻收了功法就要溜,这只鸟的火焰克制他大部分的功法,再在这里斗下去就是找死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那火焰实在奇怪,只是豆大一点,沾上黑云却像是沾到油,立刻开始燃烧,这边他摇动阴冥幡,那边黑云收缩,火焰也随着过来,在干瘦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火焰已经燎原,瞬间将阴冥幡烧着,然后顺着他的手臂和神识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啊——啊——”只来得及发出两声惨叫,干瘦男子所立之处,就只剩下了一堆灰烬,一阵夜风吹过,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剩下。
陆维已经吓呆了,肥硕男拎着板斧的手也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刚刚还占据绝对上风,法力比自己还要高深许多的同伴瞬间变成了一堆灰,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不管如何,他毕竟是刀头舔血过来的,即便恐惧到了极致,却仍旧保持一点神智清明,他干脆的一转身,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张神行符,往左右腿上一拍,速度瞬间提升到了极致,往树林中一扎,一个呼吸的时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肥鸟歪着脑袋盯着他的身影消失,啾的叫了一声,那摸样仿佛在惊讶这人怎么溜的这么快,然后转头看向了呆愣在原地不动的陆维,绿豆似的小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叫了一声:啾?
肥鸟虽然胖,但是叫声十分清脆,婉转动人,但是传到陆维耳朵里却仿佛死亡钟声,他顿时肝胆俱裂!
该死,自己怎么居然在这个要命的时候走神?神识探入储物袋,陆维毫不犹豫的取出了被单独放在角落里那件东西,输入一点灵力激发的同时,整个人飞快的钻进树林之中,不要命的往前飞奔。
心中则是无比后悔,他怎么就选了一个离护派大阵这么远的地方?
跟陆维担心的不同,肥鸟一点都没有追他的意思,它似乎被陆维激发的那个东西吸引了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看。
那是一张符箓,激发了之后就变成了一个武士,马步下蹲,双手握拳放在腰间,面向肥鸟和元不弃的方向做了一个冲拳的准备动作。
肥鸟眼睛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啾!它冲符箓武士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要打就快来啊!
武士毫无动静,金属质感的眼珠转都不转一下,比元不弃更像雕像。
一息、两息、三息……肥鸟开始打哈欠,左右脚交换跳了几下,蹲了下来。哦,原谅它吧,毕竟它是一只体重严重超标,以至于细细的腿脚没法长时间支撑身体的肥鸟……
一个时辰过去了,符箓战士仍旧保持着出拳姿势一动不动,元不弃仍旧保持着石雕的模样。
肥鸟眼皮越来越沉重,渐渐的把脑袋埋进了翅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