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七章 五年
就在乐若华满脑子都是WTF,卧槽等字的时候,偏偏这时候还有不长眼色的宫女在门口高叫——明显是因为被拦住了——太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到个头啊!
乐若华简直分分钟不想耗下去就直接把人给掐了。
这是驾到的时候吗!?恩?!!!!
想是这么想,但是没人敢去拦太后,所以太后还是带着一干宫女施施然进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
“臣申颐见过太后,太后千岁。”申颐这辈子的面瘫脸的好处是,就算敷衍,也没人能说出什么来。反正都那表情,总不能说我觉得申将军在看不起我……那简直是自己抽自己耳光。
“皇帝这是在与申将军议事?”太后其实并不算一个老年之人,乐若华非她亲子,只是当年被某个嫔妃所害,是以流产后也就保住了条命,但以后要有孩子就不成了,所以他就抱养了乐若华。
也是从那一天起,曾经还略过稚嫩天真的女子一夜之间,变得老练毒辣了起来,懂得了比起皇帝的宠爱,只有自己的家族以及未来的孩子才是她的倚靠。她庆幸,她醒悟的不算太迟。皇帝不过是一个工具,不能指望,却一定需要,而儿子……作为后宫之主,她终于争取了一个,也顺利长大了的唯一的帝王的儿子,那就足够了。当这个孩子登上王位,她成了后宫权力最大的女人。她以为这样也就封顶了,再也没什么事情好担心的。
可是她错了。人的**没有止尽。她的家族开始蠢蠢欲动,希望能够独揽大权。她迟疑过,但终究还是偏向了家族。
她的家族,和她血脉相连,利益一致,保护过她,而这个皇帝……
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有时候,人要薄情起来,就是那么简单。
也许在他人眼里,自己这个太后未免有点拎不清,毕竟现在自己已是太后,又有什么能越过她去,只要她好好的守着皇帝,后者都要恭称她一声母后。可是就好像之前的选择一样,她再大,真正抉择性的问题来临的时候,她一个太后,也抵不过皇帝的一个决定。
她不甘。
可是家族呢,不一样。如果她能够借用自己的身份,让站在她身后的家族强大起来,那么即使皇帝,也要三思,斟酌自己的意思。
你不求人,人才求你。
这是她用尽了自己的天真懵懂,才懂得的道理。
申颐对年轻时候的太后有印象,看她如今上位者的气势迫人的模样,心中也难免感慨几分。他多了其他世界的记忆,自然也就比他人想的更多了些。
女子在哪个世界,好像都不怎么容易呢。
说到底,在这场角逐中,没有对错,只有胜败。
前世的乐若华看似输了,实际上也烨王和太后也没有赢;而今生,申颐自是会让他们输的彻底。
“是有些事情。”乐若华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就好像儿时那般对自己母后的依恋,这让心中不定的太后总算是稍缓,许是想到乐若华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那么多年的情分,也不是说假,看着眼前依旧带些孩子气的皇帝,太后心中一松,破天荒的露出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若是急事,哀家倒也是打扰了。”
是急事,十万火急。
只是到这个份上,就算是憋死,也要憋回去这正想说的话。好在乐若华觉得,他应该不是一个人。申颐跑过来摊牌,被这样打断,估摸着肚里的邪火才更旺盛。
这么一想心态从来都是特别好的乐若华立刻就淡定了,他笑道,“母后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儿臣好奇,问些边关事宜,怕其中牵扯一些机密,便挥退了宫人,却让母后担心了。”
这倒是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实际上太后觉得申颐这个大将军就算真的有国家大事,应该也不会找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商量啊。比起他和小皇帝待一起,太后觉得看到他和那狐狸般的付然面对面喝茶更让她心惊胆战。
“申将军见多识广,边关风景,听着让人入迷。”乐若华嘴上这样说,行为上是不客气的,“有劳申将军,以后再与朕说说那里的人土风情。”
这便是在赶人了。
申颐顿时就觉得一口气不上不小,好险没憋出毛病了。可是最终还是无奈地拱手告退。
罢了,来日方长。
乐若华可不想和他来日方长,太后也算是难得出现的时机对了回。这样想的乐若华难免殷勤了几分,让太后更加对着儿子长大的容颜有点长吁短叹。本来是气势汹汹来兴师问罪的,现在气早就被冲散的七七八八。好歹也坐下心平气和地喝了口茶,关心了些儿子一些日常琐事,才在自己贴身大宫女的眼神示意想起自己的来意。
“皇帝。”太后抿了口茶,看上去也在一边思考一边说话,“那付右相,你究竟是如何作响的。”
“付然?”乐若华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心里和明镜似的,知晓八成付然开始有动作了。按照付然对不能亲自对付烨王的怨念,估计这次动的也挺大的。“他是父皇亲选的右相和朕的帝师啊,他怎么了?”
“哼,好个右相,好个帝师!”太后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气得“呯——”一声将茶盏重重放桌上,“仗着自己有先皇撑腰,不好好教你经国之道,成天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惹得朝廷乌烟瘴气的。皇帝,这你可要好好管管。”
“啊……”乐若华看上去有些愣怔,“付然确实是有好好教导儿臣功课,史官们对于付然的印象也是不错的样子。只是不晓母后为何会有如此一说……”
“我儿。”太后看着自家非亲自的皇帝傻白甜的模样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自己利用这点的时候那真是恨不得你是个智障,轮到别人用了,那真是不能忍恨不得对方眼睛擦亮些。“这朝廷前面的事儿,母后怕是你太年轻,被蒙骗。前朝当官的,哪个不是人精,有的事儿,他们就是不说。”这也不算错,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被蒙在鼓里的事直到东窗事发才让皇帝知晓。
心中想着这太后双标的也够可以的,乐若华不动声色,特别的虚心受教,“那母后的意思是,付然是做了什么吗?”
“可不是。”总算问到了点子上,太后说着说着竟也是愈发的理直气壮,而且光火了起来,“你可还记得小时候总喜找你玩的明澈表兄?”
“自是记得。”乐若华意义不明地笑笑,表兄?根本就没什么血缘关系,这样攀关系倒也不怕折寿。而且他的印象里,这个表兄可不是什么善哉,小时候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妄想欺负他不成,反而直接被自己用盘子砸了个脑袋开花。太后的姐姐家的儿子,熊孩子三个字就贯穿了他的一生,别的什么都没。“听闻表哥通过了一次省试,进入二次省试,确是不易。”
呵呵,人家寒窗十年苦,考出了个状元,他寒窗了十年省试是个倒数,确实不容易。
太后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其实知道的不多,也没多花心思打探,她只知道她娘家的人求来,她总归是想给一个结果的,付然出手就是碰她娘家人,未免太不将她放在眼里。“可不是,那孩子,也是个老实厚道的,一个劲儿的就知道读书。不想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做了秦旭省南城的父母官,也才上任了两月有余,竟就就被付然给打入了天牢了!他付然在京城,手却伸到南城那么远!”
秦旭省南城,那可是块肥肉,也亏得你是太后,才让那种好色贪奢的皇亲国戚跑去那边霸占着位子吧。早在之前,百姓们就已经对太后一脉怨声连载。只是因为是偷偷议论,太后并不知道自己的民心大落。还沉浸在自己娘家的孩子都是好的错觉中。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自信,谁给的勇气。
可没办法,谁让乐若华不是亲子呢?这在古时候,可是要了命的讲究啊。
“母后所言极是。这件事朕自当要传付卿问个明白。”乐若华心下叹息了声,可惜了。
就是等着你闹,闹了,才能闹大,才能……闹明白啊。
所以才说,就如付然所言,太后一脉,好收。
而烨王……就让申颐去对付吧。
南城这事情,真相其实是那明澈空有一个好名字,实际上比纨绔子弟还纨绔子弟,喜好乱花钱不说,简直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仅如此,他妓院跑跑就算了,还特别喜欢欺男霸女,还特别喜欢强抢良家女子。这如果都能姑息,那真是普天之下没有王法了。
南城是个好地方,是个人都想去,明澈别看本事没有,要求是很高的。在付然的睁只眼闭只眼下,他开始成功的买通了安排的官员。又是钱又是卖太后一个人情,那官员也不会去想这个祸害到了那边会害多少人。大手一挥就批了。就算是这个时候,付然管这个的右相也还是按捺不动。这就让明澈有种姑母当了太后,劳资就天下第一的错觉了。
早些时候,民间就有传言说到这太后一脉,新任皇帝年纪太小,左有烨王干政、右有太后外戚掌权。如今小皇帝其实就是在那把椅子上坐着,也是可怜。
如今明澈肆无忌惮的作恶,一打听,哟呵,是太后表姐的儿子,而且成绩这么差,立刻老百姓们就心照不宣,被糟蹋的人家的女儿家里人心理恨啊,可是没办法,人家是太后亲戚家的孩子啊。老百姓命不值钱不是?
可是忍啊忍的,总有一天还是有个头。于是百姓联名就把这明澈告了。
付然等的就是这一纸状诉。
早去了没用,人心是很奇怪的东西,你帮早了,他是不记恩的。付然也不指望他们的记恩,但至少,不能让他们以后墙头草一样的希望有人出头,还不希望自己被牵扯。
付然带些凉意地笑笑,他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有真凭实据的。
他倒是希望烨王能忍耐的更久些,等他处理完太后这批人。真以为,烨王那边他除了美人计就什么安排都没?
等着吧。
他想,我们,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