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6
第二十六章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刑部尚书李萍在家里发脾气,连着砸了好些东西,下人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生怕将怒火牵引到自己身上。她不耐烦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挥手将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滚滚,全滚。”
这会儿侍夫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这是怎么了?”
李尚书早年正夫去了,只留下李四儿这个嫡子,也就是宫里的李贵人,乡下有取贱名图个好养活,结果还是没了,家里如今就一个侍夫,还是无所出的。
她瞪了眼,颓废的坐到椅子上,重重的叹了口气,说:“四儿没了。”
侍夫一听,愣在当场,“这……可知是怎么回事?四儿性子温和好静,又不是那种惹事的人,怎么就……”他说着说着,哀叹起,“可怜了四公主,没有爹如何在后宫活下去,可不是人人都有二公主那般的命……”
“哼,这事还没完,”李萍发·泄后,理了理头绪,正如他所说,四儿是个本分的人,哪怕生了四公主后,同家里常说的话也是别闹事一类的,断然不会来个谋害皇嗣。李萍听到消息时,可恨不能马上赶过去。
畏罪自尽?呵,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教过四儿这般猥琐,哪怕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这是李家的家训!
这分明是在逼她!逼她不能站在三公主以外的人那儿去,哪怕是自家一脉也不行!好歹毒的心!收养四公主?呵,真是……竖子尔敢!!李萍越想越生气,连着咳嗽了许久,嗓子一咸,还咳出血来。
吓得侍夫赶紧让人喊大夫过来,被李萍制止了,“跟我去书房磨墨。”
“这,你身子都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侍夫陡然声音也高了些,她看了他,苦笑着拉过他的手,说:“给你个正房,免得我死了,你被人欺负。”
他鼻子一酸,跟着她进了书房,站在旁边研磨。
宫里消息还没出传出来,所以她理应不知道,这会儿写了几个帖子,让人送到各个官员的府邸上,说是扶正侍夫,请人过来小聚一会儿。
宴会就在三日后。
兵部的杨艳喻拿到帖子,嘴角抿了抿,让人备轿她去了宋国公府,一进门就瞧见管家要出去,见了她可是一笑,“杨大人来的可巧了,国公爷正差我请您过来呢。”
杨艳喻扔了点碎银子给她,“拿去吃酒吧。”随即大步走向正厅。要说起她同宋国公的关系来,两家还是亲家,她娶了宋国公的胞弟为正夫,自然平日里,逢年过节都是多有走动,所以她对这宋国公府还是熟门熟路的。
“可接到帖子了?”杨艳喻还没进屋就扯着那大嗓子问了,宋国公眼也不抬的嗯了声,继续写着大字,直到写完这一个,才接过下人手中的毛巾擦了擦手,坐到她旁边,喝了口茶,抬眼示意,下人们都出去了。
这才说话:“这帖子挺有意思的。”
“可不是嘛,两头都热闹。”杨艳喻说的是宫里宫外,这她们能听说的消息,那边必然也会听说,只是……这个时候还将侍夫扶正,不得不让人多想了。她突然放下茶盏,“我倒是有个想法。”
“兴许可以。”宋国公笑眯眯的接着说。
杨艳喻一拍大腿,“跟你说话就是好,咱们太有默契了。”
“毕竟这么多年的亲家了,阿岩的身子可好些了?”宋国公问道,阿岩就是她的胞弟。
杨艳喻摇摇头,脸色有些沉下来,“不见得好转,整日里多半时间是在病榻上休息。”
两人唏嘘了会儿,杨艳喻留午饭。
而宫里,女帝得知这个消息后,挥挥手让暗卫下去了,她招了宋国公,刘宰相,太傅等人在养心殿商议此事。
而夏蘼那边晚上也有人来访——白馨。
众人见这个白茗的妹妹,说不出的感觉,那模样有三分相似,可是两人的性子却是天差地别,白茗越发的稳重冷静,而白馨呢,太过活泼了。芍药不动声色的打量完,人也带到了白茗屋门口。
人一带到,芍药转身去回复夏蘼了,“主子,人已经带到了。”
夏蘼还是坚持在练大字,无他,字太丑不好拿出手,只能多练习练习。
“嗯,可有什么话?”夏蘼问着。
芍药:“她话可多了,不过奴婢一句也没回。”说罢她先笑起来了,“就这样,她还能一路叽叽喳喳的没完,主子您说这白茗那么少言的人,怎么有这么个妹妹?”
“白茗是庶出,自然和要什么有什么的嫡女不一样。”夏蘼拿走一张,再铺好一张纸,“往后让人把宫门关了。”
芍药应了声是,虽然不知道为何。
待八点半左右,夏蘼洗了澡正在秋千上晃荡,白茗过来了。
“走了?”
白茗嗯了声,递给她一包东西,夏蘼接过来一开,上面写着八宝斋,这可算是上京里最贵的糕点坊了,“你家蛮有钱的嘛。”她边说边拆开来,有股子奶香飘来。这让夏蘼想起她来这里第一次吃的马奶糕,还是馊了的那种。
两者一对比,简直完败啊。
不仅口感没得比,连造型也是,拿在手里一朵朵花儿似地,十分精致。
白茗走到夏蘼身后,轻轻地推着秋千。“大概吧,我也不知道。”
夏蘼扭头伸手塞了一个到她嘴里,“我娘是天子,坐拥天下,可是我呢,你也看见了。所以,我们差不多的情况,我了解你的感受。”
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人。
所以,我们才能一路互相扶持着走下来。
夜色澜珊,只余一片蝉鸣声。
明天她的假期就算正式开始了,第一件事肯定是睡到自然醒啦。结果,七点多的时候夏蘼被赵嬷嬷喊醒,让她起来吃早饭,吃完再睡!这种理由最烦人有木有?
好好地一个觉都被打断了。
夏蘼不情愿的起来,再三跟她强调明天别喊她起床。
反正起都起来了,就不睡回去了。早饭是一碟酱菜,一份凉拌黄瓜,和一碗皮蛋瘦肉粥。吃的是心满意足。
去书房的时候,见白茗已经练她那木棍练的满头大汗了。她觉得如果可以还是给她把真的剑才行,光是木棍在那儿劈劈没什么用的。
一上午,夏蘼都在折腾她的贺寿图,总算有点松鹤的影子了,她满意的放下笔,见白茗进来,朝她挥挥手,“快来看看我画的怎么样?”
白茗嘴角挂了抹淡淡地笑,走过去,“挺好看的。”
“我也是这样觉得。”还真不是夏蘼自夸,而是这图……算是这几天来她画的最好的一副,之后报废无数次就不用提了。夏蘼觉得就用这幅了,继续画下去。
忽然间白茗伸手摸了她的脸颊一下,夏蘼抬头:“嗯?”
“主子脸上都是颜料。”白茗笑着找了面小镜子递给她,一看,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画上去,多彩的花猫脸。
夏蘼瞧见她,眼眸一亮,抹了把水彩直接糊到白茗脸上,后者一愣,却是看见夏蘼那似花的笑靥,跟着也笑了。
两人打闹一会儿,这才收拾东西。
回西格殿时让赵嬷嬷吃了一惊,连忙让芍药打了水来,瞪着白茗说:“你也不知道劝着主子,怎么还跟着胡闹呢?”
白茗面无表情的嗯了声,也没解释。
“午膳吃什么啊,好饿啊。”夏蘼搅合着说,一下子把赵嬷嬷的视线转移了,说起了午膳的食谱:炒丝瓜,凉拌藕片,还有份炒豆土饼。因着夏蘼不喜吃炖的,去御膳房拿的菜多是留给她们吃了,小灶再给她弄。
她们在西格殿后院里单独劈开的地,种了不少菜,这些别人都是不知道的。反正西格殿鲜少有人问津。
到了晚间,白馨又过来找人了,只是被关在门外了,她拍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应。“难道是睡着了?这么早?”白馨自言自语的说着,转身回去了。
“怎么又跑去找她了?”夏芊坐在白馨的房间里,“听说你刚出去,这么快就回来?你的好姐姐怎么不多留你一会儿?”
“主子吉祥。”白馨给她请安,“她们关着宫门,所以我没进去。”
夏芊冷笑。
白馨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夏芊听后沉默了会儿,问:“可是真的?”
白馨:“自然是真的。”
“那本公主就不管你了。”夏芊起身,扯下腰间的玉佩放桌上,“这玉赏你了。”
白馨跪地而谢。
走到门边的时候,夏芊一脚已经跨出去了,末了又回头,“别忘记,你是本公主的人。”
“是,不敢忘。”白馨应下。等人走了后,她将玉佩放到首饰盒里,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地梳着头。她想起当日夜里,她睡得迷糊,被嫡父喊起来,迷迷糊糊间她见了一个人。
那人戴着斗篷看不见脸,她却只是那是个贵人,只因为她嫡父都小心翼翼的站在旁边伺候着,连端茶倒水都不假他人手。
那人只是略微抬了头打量了她一番,说是个好模样。又同她招手,白馨走上前,那人拉着她的手问:“可愿意进宫陪着公主读书?”
白馨那时觉得凭什么白茗那个庶女能成为二公主的陪读,在祭祀时还被人夸了。她堂堂一个嫡女,难不成比不过?所以听到这话时,她立马点头,并且说:“想,想比白茗还厉害。”
那人低头轻笑,没一会儿后就走了。
过了几日,她果然被招进宫,成了三公主的陪读。那时在承乾宫,她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个贵人,承乾宫主位的董美人,也就是三公主的生父。
只是……白馨放下梳子,叹口气,只是这个三公主根本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一点也不懂伪装,更不懂什么叫收敛。她都担心自己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连累了,而在这之前,她却先要完成董美人给她的任务。
他说三公主的陪读不是那么好当的,还得看你有没有资格,够不够聪明。于是,他交代了一个任务。说若是完成了,自然可留下来,若是完成不了,那出了事也就她自己一人承担,有可能还会连累家族。
白馨捏了捏鼻梁,有些累,躺床上休息。心道:明儿白天再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