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野百合也有春天
叶父叶母的愤而离去,慕白和林婉很有默契,绝口不提。新月虽然心有疑问,细想父亲和二叔有争执也不是一次两次,也不以为意。
一夜无话。翌日九点,叶父便寒着脸走了进来。
“新月,收拾东西跟我回去。”叶父硬邦邦地道。
回去?新月一惊,手中的杯子掉了下来,落在茶几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回去?用什么身份回去?想到曾经熟悉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新月心中茫然。不回去呢?这可能真的就和父亲彻底决裂了。新月心中一阵阵发冷,连芯晴的拥抱都毫无知觉。
“回去个屁啊!”看到新月茫然失措的样子,慕白忍不住爆了粗口,“枉我高看了你,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你把新月当做什么?拿来和我叫板的筹码?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谁让医生开的死亡证明?你是等时间久了,好让新月名正言顺的消失!现在怎么又想让新月回去了?觉得昨天落了面子,跟我叫板吗?”
新月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似乎不相信父亲居然给自己开了死亡证明,这一切,居然都是为了他那可笑的面子。
“呵呵……”新月毫无表情地冷笑。芯晴被吓坏了,几乎哭出来。
叶父脸色铁青,几次欲言又止。叶母看到儿子摇摇欲坠的身体,忍不住劝道:“新月,你爸爸也是有苦衷……”
“你知不知道?”新月这才转身看向自己的母亲,冷冷打断道。
“你爸爸他……”叶母被新月的冷漠吓到了,聂诺道。
“我只问你知不知道!”新月大吼,面色凶厉。
叶母下意识回答:“知道。”话一出口,赶紧解释道:“你爸爸他……”
“好了,你们走吧!”新月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和你们没有关系了。叶新月已经死了,不是嘛?”
“新月,我……”叶父终于开口,沙哑着声音。
“走啊!”芯晴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大吼道:“没听见我姐姐叫你们走!这里不欢迎你们,快滚!”
慕白冷笑道:“两位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保安轰你们走呢?”
“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叶父气的手都抖了起来,心中仅存的一点愧疚也消失无踪,转身便走。
“新月……”叶母迟迟不肯动身,却又踌躇着不肯开口。
“滚!”新月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看着叶母消失在门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新月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她生病了,父母对他是有求必应,宠溺无比。睁开眼,满目的洁白,果然是医院。
病房里空无一人,果然不是梦里啊!新月微微动了一下,床边趴着的人儿立刻醒来。
“新月,你醒了?”芯晴一脸憔悴,惊喜地道。“你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东西?”
“我睡了多久?”新月沙哑的声音问,动了下身子,只觉得全身无力,小腹一阵阵的绞痛几乎耗尽她的气力。
“现在是凌晨三点,还早呢!”芯晴起身给新月倒了一杯牛奶。“喏,保温盒里的,还热着呢!”
新月伸手摸到自己的睡衣下的异物,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只觉得气血上涌,原本苍白的脸颊立刻布满红晕。
芯晴敏感地发现了新月的变化,吓了一跳:“怎么了?新月,那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别!”新月急忙阻止,良久才吞吞吐吐道:“我为什么会用那东西?我不是……”
“呃?”芯晴愕然,很快反应过来新月所指,嬉笑道:“恭喜你哦,姐姐!今天开始,你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啊?”新月茫然,惊愕地看着芯晴。
看到新月傻乎乎的样子,芯晴开心地笑了:“本来嘛,你的子宫萎缩,是不可能产生月经的。不过这几个月在激素的调节下,子宫又恢复活性了,医生说恢复的好,你就能像真正的女人那样生孩子。不过,因为子宫还未完全恢复,你的反应可能比较强烈,现在是给你使用了镇痛剂,所以你感觉不到。”
月经?生孩子?新月傻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变性人,自然也知道变性人只是具有女性的外表而已,月经什么的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从未考虑过。想了想,新月释然了,惊喜是没有的,月经对于她的影响仅仅是她向正常人又跨近了一步。至于芯晴说的最后一句反应强烈,根本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看到新月反应平淡,芯晴不乐意了:“新月,难道能生孩子你不高兴吗?”
新月苦笑不得:“我高兴什么?生孩子关我什么事!”
“嗯哪,我也不高兴!”芯晴低语。
“什么?”新月没有听清楚,追问。
“没什么。我好困啊!”芯晴打着哈欠,这倒是真困了。
看到芯晴一脸困容,眼里全是血丝,新月的心也柔软起来:“快去睡吧!我没事了!”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睡!”
“好!”新月宠溺地看着芯晴,她不再抗拒和芯晴的亲密接触。连老天都让她做女人呢!
新月总算知道芯晴说的反应强烈是怎么回事了。她趴在床上,一遍遍地诅咒刚才还在感激的老天。随着时间的流逝,镇痛剂的效果越来越弱,那种疼痛,仿佛有人将他的肠子绞在一起,然后强行拉开,如此反复,而且下身不断有东西流出,那种从身到心的惩罚,让新月死的心都有了。
芯晴上学去了,据说今天是第一次模拟考。作为一个曾经的高三学生,自然知道第一次模拟考的重要,那将直接影响日后的信心。不过现在新月实在没心情关心其他,被钝痛折磨两个多小时的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林婉走进病房,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新月两眼无神地躺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新月!”林婉慌了,毫不犹豫地按响了病房的警铃。
虚惊一场,待医务人员退散后,新月仍钻在被子里当鸵鸟,她觉得每个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忍着笑。
“好了!有什么害羞的,女孩子来月经天经地义!”林婉好笑地拉开新月蒙头的被子,后者才探头探脑地问:“医生都走了吗?”
“走了!”林婉回答。新月这才拍拍胸脯,长吁一口气,一幅怕怕的表情,小女儿情态让林婉不由一愣,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新月是个真女人呢!该庆祝一下,顺便祝福新月早日找个好男人,生下一堆小宝宝。呵呵!”
“还一堆小宝宝呢!你当我是猪啊!再说,就我这身份,说出能把全世界男人吓死。就算还有活人,我这长相也估计吓死他了!”新月自嘲。
林婉不答,自顾自地拿出笔记本,俄尔,婉转的音乐声响起,却是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
一曲终了。新月疑惑地看着林婉,不明白什么意思。
林婉棒新月理了理紊乱的发际,温柔地道:“野百合也有春天。何况新月不丑,而且很可爱呢!”
新月愕然。好吧,我承认是野百合,咱也就是野百合的份,可是,那什么春天,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