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掷花如飞刀
在花园里受了一肚子气的宋知夏脸上绷的紧紧的,一路板着脸的往回走,此时此刻,她只想回暂住的院子里待着,她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静静。
碧珠急急地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小姐走的实在太快了,她只有小跑才能跟上。
突然有破空声从侧面传来,宋知夏头也不回地伸手夹住来袭之物,然后手上一甩,来袭之物便以更快更劲的势头往原路袭去。
“哎哟。”一声哀嚎响起。
咦,是男人!
宋知夏转头看去,那处是座不高的山坡,山坡上有座凉亭,凉亭中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正捂着额头弯着腰哀嚎中。
碧珠虽然没看清这一来一回的突袭和反突袭,但她看到了那处凉亭上正站着三个男人,也看到了那个痛苦中的人,她立刻就站到了自家小姐身前,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了那些男人的视线。
“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碧珠盯着那些男人,同时问着身后的小姐。
“我没事,不过那人就有事了。”宋知夏刚才手下没留力,射回去的力道可是不小,那人十有八、九已经破皮流血了。
那人果然已经流血了,围着他的两个男人大声呼喝着边上的仆从去请郎中、取清水,还对着宋知夏这边大喊“小姐留步”。
宋知夏嘴角轻扬,不屑地撇了他们两眼,转身离去。
留步,留什么步?他刚才要袭击我,你们没阻止他,如今他自作自受了,你们反倒要我留步了。留步做什么?给他赔礼道歉包诊金吗?呵,做梦。
宋知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碧珠赶紧跟上,理都没理那些男人的叫喊声。
不过不理是不理,碧珠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的:“小姐,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啊?”
“不走才麻烦呢,留在那边,我一个女子,和他们三个男人说理分辩,若被人看到了,旁人才不会管前因后果呢,只会说我自身不检,所以还是尽早离开为好。遇到这事,最妥当的做法,是赶紧去找师祖母,向师祖母告罪认罚,说我力气大,一时没留神意外伤了人,师祖母性情刚正,直接告罪她反而会护着我,若是那三人要找我的麻烦告我的状,有师祖母护着我,他们看在师祖母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我的。”宋知夏早就有了对策,告状这种事,总是越早越好的,晚了就成了被告了,那时才是被动。
碧珠听后心下大安,脚步也不再慌乱了。
宋知夏直接向明石夫人禀明了花园中的经过,详细说了她正行走于园中,听到有异物来袭,她接住异物并反击了的经过,她向明石夫人告罪,说她手下没留神,力气一时用大了,不小心伤了人,她同时还表示,她愿意为了自己的一时失手向那人赔礼道歉。
明石夫人是个行事严谨之人,她并没有直接相信宋知夏的说辞,虽说她很欣赏喜欢宋知夏,也知晓宋知夏并不是主动生事的性子,但她仍是保留了中立的立场,宋知夏的说辞她只信了五成,剩下的五成,她还要听听那三人是怎么说的。
明石夫人派了丫鬟去那处凉亭寻人,等了好半天,寿宴都快开席了,那三人才终于来了,而且除了那三人外,还多了一人,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那三人在他的映衬下都成了杂草。
“咦,旭儿,这事怎么和你也有关?”明石夫人板起了脸,一副要教训自家小辈的神情。
翩翩佳公子行了礼,回道:“外祖母,孙儿并未参入此事,只是领他们来受罚的。”
明石夫人的神情缓和了一些:“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佳公子把涉事三人的背景交代了一下,这三人都是与于府沾亲带故的亲戚,与佳公子,也就是明石夫人的外孙,李旭,也是同窗,这三人听说了明石先生当众夸赞了宋家二娘子的事,有心想与宋家二娘子结识,但不得长辈介绍,三人在园中观景时意外见到了宋家二娘子,出于年少玩笑之心,便向宋家二娘子抛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结果没想到宋家二娘子出手快若疾风动如闪电,一下就把花儿给反掷了回来,还把抛花那人的额头给打破了,三人又失颜面,又怕明石夫人怪罪,便惶惶然地请了李旭过来当说客,想要求得从宽处置。
来龙去脉说清楚了,明石夫人看向宋知夏:“二娘,你看要如何处置他们?”
对方都来求饶了,宋知夏当然不会再咄咄相逼,更何况实际上她并没受到什么伤害,反倒是对方受了伤流了血,她退一步,双方脸上都好看。
“二娘一时失手,意外伤了齐公子,本该是二娘向齐公子致歉的。”宋知夏装作懊恼羞惭的样子,向那个头上包着绷带的齐公子行了行礼,“还请齐公子海涵,公子延医用药的费用,二娘稍后便会奉上。”
齐公子赶紧还礼:“二娘子过礼了,本就是齐某无状,哪敢再厚颜收取二娘子的财帛,休要如此,真要羞煞齐某了。”
宋知夏和齐公子,以及他的两个同伴,你道一歉,我道一歉的,彼此行了礼道了歉,这事就算作是意外,两边抹平了。
见底下的小辈们如此懂事,明石夫人的神情由阴转晴,心情复又高兴起来。
寿宴开席的时辰到了,李旭带着他的同窗们告退,去了前院,宋知夏也想告退,明石夫人却拉住了她,亲自带着她去往宴席厅。
明石夫人带着宋知夏入了宴席厅,因为她是寿星,来的本来就晚,此时宴席厅内已经坐满了宾朋,于是明石夫人和宋知夏就在万众瞩目之中步入了宴席厅。
宋知夏再次告退,明石夫人却带着她去了主桌,在主桌宾客们的面前亲口夸奖了她几句,才放手让她退下去。
宋知夏低着头,仪态端庄的去了最后边的一桌,那是于府小辈们团坐的一桌,她是明石先生的徒孙,师门传承与家族传承几乎可以并列,所以宋知夏差不多可以等同是于家人,算作于家的小辈。
宋知夏入了桌,于殊于越立即就凑了过来向她问话,问她刚才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会和祖母一起进来。
对于于殊于越的问话,宋知夏只是含笑不语,于殊于越再问,她也只是说留待宴后再与她们详说,于殊于越虽然心中痒痒,也只能忍着等待宴后了。
寿宴结束后,于殊于越一左一右的夹住宋知夏,把她拉回了院子。
回了院子,面对于殊于越的逼问,宋知夏没有再回避,她简单的把花园里的经过,以及刚才在明石夫人面前的两方对话都说了一遍,听得于殊于越惊呼连连。
“哇,掷花为飞刀啊,太厉害了。”
“原来花还能伤人啊,那么娇嫩的花,真是想不到啊。”
“还好那三个还是知礼懂事的,没有把事情全赖到二娘你身上。”
“什么懂事呀,他们若是真懂事,就不该拿花来掷二娘,哪有这么调戏人的,二娘又不是那些花娘,哼,什么认错,还不是吃了亏,知道二娘不好惹,而且还被祖母知道了,他们怕受罚,才先认了错讨了饶。”
“说的也是,那三人就是欠教训,还有旭表哥,竟然还给他们作保,哼,看错他了。”
“下次见着了旭表哥,我们一齐打他,给二娘出口气。”
眼见着祸水就要拐到李旭身上了,宋知夏赶紧出言打消于殊于越的出气念头。
“这也怪不得李公子,他们三人毕竟是他的同窗,他自然是会偏着他们一些,而且说到底,吃亏的是他们,又不是我,李公子说不定是动了恻隐之心呢。”说着说着,宋知夏反倒自己先笑了出来。
于殊于越也被宋知夏的话给逗笑了,说来也确实好笑,掷人反被掷,还被砸破了头,的确是可怜见的。
三人笑作一团,另一边,齐公子却苦哈哈地在接受众人的围观和怜悯。
齐公子头上包着那么明显的白绷带,走到哪儿都能吸引一大波的关注,从他踏进宴席厅开始,就时时刻刻地在接受众人的明面打量和暗地议论。
齐公子的父亲也在厅中,他召来儿子,问明了儿子头伤的来由之后,反手就拍了他一掌,正正落在他的伤口之上,齐公子再次哀嚎起来。
儿子掷人反被掷,还被花砸破头,这事齐老爷都没脸说,可是与他同桌的都是地位身份差不多的人,有两三个还是与他关系极亲厚的亲友,他们好奇想问,齐老爷也不能避口不谈,只能含糊地说明了缘由。
这一说倒好,亲友们哈哈大笑,还特地把齐公子叫了过去打趣,很快,一传二,二传四的,与齐家有亲戚交情的宾客都听说了齐公子的事,宴席散后,一个个都跑来围观他,并对他致以亲切的怜悯之情,这让齐公子尴尬非常,深深后悔在花园中的鲁莽之举。
早知道宋二娘这般厉害,他还哪里敢去招惹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