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苏醒,闹剧
“怎么这么吵啊……”青火打了一个哈欠,从深沉的睡眠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半天才搞明白眼前的状况。
只见狭小的房间里,婷儿正和一名男子乒乒乓乓打得厉害,桌子椅子翻的翻,倒的倒,酒具花瓶之类的更是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残肢碎片撒了满地。
“婷儿?这家伙是谁啊?在陪你练招吗?”青火看了一会儿,颇感索然无趣,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自言自语道,“这里是客栈啊……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人管?”
“师兄!你终于醒了!”婷儿兴奋地叫了一声,一剑逼开程怀安。
程怀安气喘吁吁地望着婷儿,沉声道:“没想到婷儿姑娘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与我鏖斗百余招仍不露败像……卢青火,你在旁边观战这么久,是想找出我招式中的破绽吗?只怕让你失望了吧?”
“什么?”青火闻言一阵错愕,仔细看了看他,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原来是你啊,上次揍了你一拳,还嫌不够吗?”
“那天……本人身体不适,因此只能发挥出一两成功力。”程怀安咳了一声道。
“哦,那我算是胜之不武了。”青火轻笑道,就这么赤条条地从木桶里站了起来。
“师兄!”婷儿赶忙把脸别开,嗔道,“你还没穿衣服呢!”
“你又不是没见过。”青火失笑道,“都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这么多顾忌。”
此言一出,婷儿自是又羞又喜,却把程怀安气了个七窍生烟,当下也不管什么“要光明正大打败卢青火”的原则,挺剑直刺而去。
婷儿刚要救援,却见青火一挥手,一粒光点脱手飞出,瞬间没入了程怀安的胸口,后者全身一震,顿时定住身子,慢慢委倒在地,满眼不甘地望着青火,“什么……歹毒的暗器……?”
“……”青火漠然片刻,有些哭笑不得地摊开手掌道,“是冰……我只是想警告你一下……”
程怀安保持着倒地的姿势好一会,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冷冷道:“我当然知道是冰,所以早就以内力将其化去,本是想引你先露出破绽的,不过似乎还是小看了你……快穿上衣服,我们堂堂正正地进行一场决斗吧!”
青火眼光古怪地看了看他,笑道:“也好。”说罢找来一块浴巾,刚把要害部位围上,突然猛一甩手,手上剩余的冰晶顿时将一边的窗纸射成了筛子。
“让你发现了。”窗外传来一句女声,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名女子……或者说一名肩上扛着小人的女子出现在房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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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开道长,经过我这几天的明查暗访,发现这次事件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那个苏澜极有可能是魔盟高手假扮的,望道长务必谨慎啊。”在距离玉皇山不远的湖边船坊里,仪霞说道。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青城派的临时指挥所,十几个高阶弟子来回奔走着传递消息,另一些人则围在一起研究地图,颇为热闹。不过青城派毕竟是名门大派,门下弟子无不脚步轻盈,举止有度,显然都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场面也算得上忙而不乱,调筹有方了。
“多谢仪女侠对本派的关心,贫道也知苏澜此人大有问题,这玉皇山肯定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但是茹冰现在在他们手里,就算是陷阱,我们也不得不闯上一闯,不然万一茹冰有个三长两短,我青城派威信何在?贫道又该如何向掌门交待?”**义道,“眼下贫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青城派的损失,所以此次攻山,我们早已做了万全的准备,不仅由王家求得玉皇山的详尽地图,王家主还特意告知一条直通山顶的隐蔽小路,这条路即使是在杭州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住户也未必知道,因此贫道才特意选在夜间攻山,以便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万一对方在那条小路上也有埋伏,晚上上山岂不更加危险?”仪霞皱眉道。
“贫道此举也是有缘故的。”**义无奈地说,“今天下午,王家无意中得到消息,苏州一带有大批未知身份的武林人赶来杭州,预计明早就能抵达。王家主认为这些人极有可能是自由联盟其他几部的援军,若是让他们与苏澜汇合,要救出茹冰无疑更为困难,因此贫道权衡再三,这才决定在今晚行动。其实就算对方知道那条小路,他们也肯定想不到会被我们利用,所以布置埋伏的可能性很小。”
“王家……道长就这么相信王家的话?”
“事实上王家与东川部早已成水火之势,不过由于一些原因,王家在这件事上不便出手。”**义沉吟了一下,道,“此事涉及王家的**,请恕贫道不能尽言。”
“……好吧,我最后只有一个要求。”仪霞叹了口气,道,“我的同伴此刻已经上山救人去了,请道长延迟攻山的时间,就……一个时辰吧。”
**义默然片刻,叹道:“也好……”
“道长?”仪霞见**义似乎欲言又止,不禁有些奇怪。
“……,不瞒仪女侠,贫道几日来前后派遣了门中十几名艺有小成的弟子上山探查,但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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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女子,虽然臃肿的衣服遮住了她的身材,但她高挑匀称的身形分明透出一股健康而充满活力的气息。她的皮肤异常白皙,在烛光下显得极为清冷亮丽,小巧却特别坚挺的鼻梁,纯蓝色的眼眸和细眉,虽然用头布包着但仍不小心漏出来的几缕蓝色发丝,这一切都表明她并非中原女子。
不过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实在非常迷人……迷人到隔了好久,我才注意到她左肩上坐着的那个奇怪的小东西。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依然**着上身的我,没有半点娇臊扭捏之态。
我一边继续贪婪地打量着她(她肩上那个小东西好像确实挺奇怪的),一边随口答道:“我从桶里站起来的时候你的呼吸乱了乱,偏偏我刚泡完澡的时候知觉最为灵敏,所以听到了。”
她似乎也有些尴尬,像要澄清什么般解释道:“事先声明,后来我就什么都没看,直到你把浴巾围上。”
什么都没看……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围上浴巾的?我心中好笑,也不说破,彬彬有礼地提问道,“请问你肩上的……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好像非常激动,嗓子尖尖的,“你们这边就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世上有精灵这种高贵的生物吗?……听好了大个子!我是精灵菲托,也是白橡森林现任的第一弓手!”
“精灵?白橡森林?”我回忆了一遍我所知道的所有古代神话,没找到有类似的记载,当下也不深究,反正是个有名字,会说话,会生气,长得很像小孩子的东西罢了。
“你的反应总算没那么强烈……”女子舒了口气,“前几天第一次跟骗子剑客介绍菲托的时候他连续昏了三回。”
“骗子剑客?”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程怀安正脸色难看地对着别处,而婷儿则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我身后,脸上虽然不无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这丫头心态倒是不错,就算是我,如果不是在古墓里见多了怪异的东西,此刻只怕也没她这么轻松。
“那个……你大概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呢。”我一边穿戴衣物,一边满不在乎地问,“你也是为了秘笈而来?”
“我叫蓝丝……骗子剑客,米鸡是什么东西?”女子不解地望向程怀安。
程怀安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称呼,嗯了半天,不耐烦地说:“反正是个宝贝……不过仙姑应该用不着。”
“我说过了,不要用‘仙姑’这个奇怪的称呼。”蓝丝不满地说。
“那可否请仙姑先不要称呼在下为‘骗子’?”程怀安针锋相对道。
“可你本来就是骗子啊。”蓝丝伸出手,手指间竟然冒出丝丝扭曲的白光——样子有点像闪电,当然要小很多。
“……”程怀安身子缩了缩,然后朝我们这边看了看,突然豪气十足地说道,“不管你是神仙还是妖怪,此时还没有轮到你上场的时候……卢青火!让我们继续刚才未完的决斗吧,我要让你知道,小看我是什么下场!”
“明白了。”我此时刚穿戴完毕,闻言点点头——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虽然是个骗子,但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呢。”蓝丝笑着看了看程怀安,对我说道,“他不是一个坏人,请你手下留情。”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刚才穿衣服时我细心整理了一下思绪,总共得到四点信息:一,程怀安要与我打架,起因可能是秘笈;二,神秘女子蓝丝与程怀安相识,但关系扑朔迷离,似乎在彼此利用;三,蓝丝意不在秘笈,但明显是因我而来,原因不明;四,程怀安和蓝丝是我这辈子遇见的最让人莫名其妙的两个人……综上,我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似乎就是先把程怀安暴打一顿。
就在程怀安摆好了架势,打算冲上来时,我突然想起刚才就有的疑问,回头问婷儿,“仪姐和郭大哥他们是不是不在客栈?怎么刚才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声响都没有惊动他们。”
婷儿神情一变,刚要回答,蓝丝倒先说了,“你在找你的同伴吗?没必要了,这个房间已经被我布下了‘静电立场’,不管多大的声音都传不到外面。”
静电立场?是什么奇门阵法吗?我不由得对这个神秘的女子又多了一份顾忌。
“不对……”婷儿似乎要说什么,却被程怀安的怒吼打断,“卢青火!决战在即你还敢心不在焉,旁顾左右!未免欺人太甚了!”说着虎扑而来,状若疯狂地朝我连戳带刺,仿佛与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师兄,先不要打……”婷儿叫着,但我此时也被撩起了少许火气,存心戏耍程怀安一番,打断她道:“婷儿放心,打扁这个人花不了多少时间。”说完也不启用“立地成魔”,就这么赤手空拳地迎了上去,游刃有余地在程怀安的剑影中穿来穿去,颇有点寂寞高手的味道。
“师兄,青城派已经开始……”
“这边的人战斗起来都是这样的吗?”蓝丝疑惑地说了句,转头望向那个菲托,“你说他会是那个人吗?”
“看起来不太像……”菲托一边摸着比剥皮鸡蛋还光滑的下巴,一边晃荡着牙签般粗细的小脚。
“青城派已经开始攻打东川部了!”婷儿尖叫道。
“什么?”我一拳打翻程怀安,回头讶然看着她。
“仪姐去阻挡青城派了,小蝶姐姐和郭大哥去玉皇山救人了。”婷儿一口气说完。
“你怎么不早说?”我吓了一跳。
“是你们都不让我说……”婷儿好像快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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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山一条算不上是路的小径上,周围漆黑一片,万籁俱寂。
“小丫头不错啊,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懂。”好不容易走出那个由树木列成的“万径障目阵”,郭梁有些佩服地说道。
“这个阵也是我偶尔从书上看来的,要知道破阵容易列阵难,东川部里肯定有能人。”小蝶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轻声说道,“如果再遇上什么其他阵法,说不定我就破不了了。”
“其实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到时候再碰到迷宫,把树全部砍光不就得了?”郭梁满不在乎地说道。
小蝶笑了笑,也懒得解释,寻思道:“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遇见一个哨卡,实在有些古怪……”
“有什么古怪的?我们走的本来就是野路,东川部就算人再多,也不可能把整座山都封起来吧。”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小蝶深深吸了口气,“我只怕这是苏澜故意放人进来的。”
“……你是说,他想来个一网打尽?”
“对,若我不幸言中,那苏澜最后的杀手锏……就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