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舌战(上)
可恨我当时年纪小,城府浅,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被雨潼姨把话题给转移过去了。
这主要是,说到车这事上,我有信心,而且有兴趣,所以雨潼姨刚发问,我就忙不迭地竹筒倒绿豆,把肚子里那点从汽车杂志上看到的东西都卖弄出去了,包括对凯雷德的各种硬件数据,还有专家们对这车的点评观点,再有我自己的观点,几乎是滴字不漏。
雨潼姨也没发动车子,静静地听我说完,问我:“会不会开车?要不试试?”
我自然是心动的,可是我没驾照,所以我说:“车倒是会开,以前开过我姐的车,但是没驾照。”
她笑着说:“没关系,反正你们学校也不会有交警来抓。”
说完,她就下车去了,朝副驾驶这边走过来。
我求之不得,那会儿胆子也大,就也拉开车门,坐驾驶位去了。
6.2L的排量啊,那就是俗称的油老虎,我脚底轻轻沾油门,就能感觉到轰鸣声似的,手下当时就冒汗了,深呼吸两口气后才敢松开刹车,凯雷德猛地向前蹴,吓得我又连忙抬踩油门的脚。
雨潼姨不慌不忙带上安全带,说让我别紧张。
只是,这车是她的,我可不敢像开我姐的车那样随便,要想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最后,我也硬是没有勇气去体验这辆油老虎的动力,几乎就是以怠速开到我们学校行政楼去的。
这途中我没关车窗,着实有不少同学被这辆凯雷德吸引了,连带着也对我投过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让得我有些得瑟,但是我们学校女生实在太少,所以实际上我也没有取得太大的装逼效果。
到行政楼前,在附近同学的瞩目中下车,我和雷公带着雨潼姨往行政楼里走去。
雨潼姨显然比这辆凯雷德还要吸引人,当时我就注意到绝大部分人的眼神都从凯雷德上转移到她的身上了,尽皆都是惊艳,那些眼神,几乎是赤裸裸的,似乎要穿透雨潼姨的衣服。
我不自禁地加快步伐,快步带着雨潼姨往系主任办公室走。
敲开门,雷公站在我旁边,雨潼姨在最后面,系主任坐在办公桌后,只看到我和雷公两个,原本还平静的脸瞬间皱起眉头来,轻喝道:“你们两个还过来干什么?要是求情就不用了,那是学校领导们商量后决定对你们的惩罚,你们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要不是那几位同学也没受重伤的话,学校都要把你们送到警察局去。”
雷公是最受不得气的,当时就要还嘴,被暗中提防着的我拉住。
我也不说什么,只是把路让开,让雨潼姨进去。
雨潼姨露面的瞬间,系主任就看愣了,但他到底是年纪大,见过不少阵仗的,很快便回过神来,可能是被雨潼姨的气质震慑,不敢不客气,轻声问道:“这位是?”
雨潼姨说:“我是他们两的家长,听说学校要开除他们,来帮他们处理这件事情的。”
系主任请雨潼姨坐下,嘴里却说:“这位家长,我想我刚刚的话你已经听到了,他们的情节实在是太恶劣了啊,我们学校是学知识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这位朱佳同学,实在不适宜再在学校呆下去了啊!”
“是么?”雨潼姨笑着说:“我只听说学校是育人的地方,可不仅仅只是教知识的地方而已,我这两位晚辈虽然顽劣点,但总也不至于无缘无故去殴打别人的,即便是有错,校方也更应该要教育他们,而不是直接对他们进行这么重的处分,不是么?再说了,贵校开除人,怎么都不需要通知我们这些家长的么?”
系主任说:“就算通知你,他们也是要受到处罚的。”
雨潼姨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是他们讲几个人打伤了是吧?”
在开车从校门口到行政楼的路上,我已经把事情的原原本本跟她说过了。
系主任点点头:“要只是小伤,蹭点皮也就算了,他们两可是专挑人家的脑袋砸啊,这位叫朱佳的同学更是拿着石头砸别人,你说,大学生哪还能这么不懂事,我看啊,他还是由你带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吧,至于这位叫黄虹的同学,我们留他在学校,看他以后的表现。”
我和雷公只是站着,不说话。
雨潼姨坐在沙发上,看着又坐回到办公桌后的系主任,说:“要是我不带他回去呢?”
系主任皱皱眉,却也没敢发火,只是说:“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嘛,这都是校领导的决定。”
雨潼姨说:“我这怎么能算是胡搅蛮缠呢?我这两位后辈打伤同学,你们校方就要惩罚他们开除学籍和留校察看,那我倒想问问,黄虹的手都被人打脱臼了,那些同学又受到你们校方什么处罚了呢?”
系主任被说得没词了,好半晌,才说:“他的手脱臼,并不能证明就是那伙同学打的。”
雨潼姨听着,猛地就站起身来了,“不能证明是他们打的?黄虹他们班的英语老师都看到有人打他了,而且黄虹也看清楚了打他的正是那个叫李航的,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和他们约群架,就算你们校方没有找到证据,也不能这么偏袒那些人吧?难道是你们收到他们家里的好处了?”
系主任脸色难看得很:“这位家长,请你不要乱说。”
雨潼姨哼哼两声,又坐下,施施然说:“如果你们非要开除朱佳也行,但是,那些打伤黄虹的学生,也都要开除,要不然这事我告到教育局去。”
系主任瞧雨潼姨说话这么硬气,又这么高贵,估计是看出来她应该在社会上是上层人物了,不敢撩狠话刺激她,转移矛盾交点说:“这位家长,也不是我们非要开除朱佳同学啊,毕竟我们也知道家长辛辛苦苦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大学,都不容易,但是,那几位受伤同学的家长们不肯啊,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我们校方不拿出我们的态度来,他们会来闹事的。”
雨潼姨冷笑说:“他们闹事你怕,我们闹事,你就不怕了是吧?”
我看着系主任受憋,心里猛笑,上次在幻城还真没瞧出来,原来雨潼姨不止不动如山的时候牛逼,这论辩起来,也是巧舌如簧。她说的这些话,正是我心里所想说的,可以说是让我好好出了口恶气。
系主任端起桌上的茶杯,连喝两口茶水,才说:“这位家长,学校是有纪律的,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雨潼姨说:“要么都不开除,要么,就都开除,我不要去你们偏袒我们,只求个公平。”
“公平什么啊公平!”这个时候,门外却是有个声音响起,然后有个女人走进来,是个肥婆,穿金戴银的,显得很富态,在她身后,跟着的是个男生,我还记得,是跟着刺猬头去打我,后来群架的时候被我用石膏给敲破脑袋,最先去医务室的那个。
肥婆走进来就耍泼道:“领导,你们校方是怎么办事的,怎么就开除一个了事了?我看开除他们两个都不够,还得要他们赔偿,我家宝宝我都舍不得打,被他们打成这样,你们知道我流了多少眼泪,心里有多疼吗?”
系主任的脸上几乎是写着四个字,焦头烂额。
他满脸苦涩地摆摆手,说:“这位家长,你先坐下来,平静平静,不要太激动嘛!”
肥婆眼神射恨恨地在我、雷公和雨潼姨的身上扫过,继续嚷道:“我能不激动嘛,我家宝宝从来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到你们学校倒好,还被人给打进医院了,我跟你说,我老公就是教育局的,要是你们不给我们个交代,这事没完。”
系主任还没说话,雨潼姨说话了,问肥婆:“你们想怎么样啊?”
肥婆气哼哼说:“开除、赔钱!”
雨潼姨也不恼,“赔多少?”
肥婆瞥雨潼姨两眼,说:“怎么也得赔个两万吧?”
我差点没骂出声来,这肥婆摆明是敲诈,就他家“宝宝”那点伤,就是去星城最好的医院治的,也就最多几百块而已。两万,也亏她说得出口。
但是,雨潼姨竟然点头了。
她说:“行,被朱佳和小虹打伤的同学总共是五个是吧,我每个人都赔两万。”
肥婆都有点不敢相信了,“你说真的?”
“我不在乎这两万。”雨潼姨满不在乎地说,随即却是脸色倏的变冷,又说:“但是,当初把我家小虹的手打脱臼的总共是有八个人吧,我也不要求他们赔太多了,你们被打破脑袋皮,就要赔两万,我这手腕都脱臼了,也只要赔个两万,不过份吧,只是不知道,你的儿子有没有分?”
我恰当其时地插嘴,指着那个“宝宝”,说:“他有份,当时就是他抓着我的腿不让我动的。”
肥婆怒了,指着我鼻子:“你说有份就有份啊?谁看见了?”
她家那个“宝宝”也是个贱人,得瑟地对我说:“我认都不认识你,打你,谁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