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身残志坚无知少年

218.身残志坚无知少年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无需说抱歉,”舟涧玟深吸了一口气,搁在桌面上的双手被她紧紧地攥成了拳状,骨节处甚至泛起了白,“是我勉强你们了,请汇报一下损失情况。”

舟涧玟直接避免使用了“伤亡”这个本应该是最合适的词,并非是因为对方不是人类的缘故,而是她下意识地不想听见任何与这沾边的回答。

只可惜事与愿违,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敌军火力凶猛,驻|防|舰|队全队均被敌舰舰炮击中,其中列克星敦号与萨拉托加号均发生剧烈爆炸,华盛顿号、声望号与威尔士亲王号在受到敌方轰|炸|机与鱼|雷之后全部沉没。]

虽然在听见深海复仇舰队突破防线的时候已经猜到己方会损失惨重,但无论是舟涧玟还是维内托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损管呢?”舟涧玟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一窒,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没有使用损管么?”

她记得为了确保驻防舰队的平安,她让她们带上了仓库内几乎所有的损管,照理说应该不至于受到这样大的损伤吧,还是说……

损管已经全部用完了?

[……损管因为不明原因失效了。]

无线电另一端的女声失去了往日的气势,原本铿锵有力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是虚弱无比——这是舟涧玟从未在对方身上看见过的。毕竟这位临危受命为驻防舰队的旗舰的舰娘,平日里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对方的那份果毅。

行事果决,性情刚毅。

说的就是俾斯麦。

而且就算她刚才的汇报里没有自身的情况,但是从己方的情况来看,舟涧玟也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结局。

可即使如此,她仍然不死心地追问道,“那你的情况如何?”你还好么?

[……很抱歉,长官,不能够继续守护在您的身边了。]

对方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

[涧玟小姐,请您务必要保重,其实我们大家都很喜……]

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原本处于通信中的无线电通讯被单方面地被中断,那虚弱无比的女声紧接着被刺耳的杂音取而代之,不一会儿就彻底没有了声响。

以指挥官和友人的身份听完了自己所信任的部下和友人最后的遗言,舟涧玟端坐于办公桌之后良久没有说话,时至今日有些事情她依旧无法想通。

就比如说那些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的意外,为什么总是毫无征兆地发生在一个和平素几乎无疑的日子里。这分明是在各类作品中用烂的经典设定,却偏偏总是能以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杀得当事人措手不及。

作为H-BF19号港区的提督,舟涧玟并非是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遭遇,而她上一次切身体验到这种漫画主角式的待遇,还是在一年多以前——

她从原本的世界穿越到了这个原本对于她而言,只是自己一度非常热衷的手游中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在当时的她看来,其实也和之前的每一天没有任何的区别。

——倘若不是发生了意外的话。

可是舟涧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就在自己选择面对现实、当一位勤勤恳恳甚至几乎案牍劳形的指挥官已经两年有余的现在;她却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将成为人生转折点的意外。

或许,这也将成为她的人生终结点。

即使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指挥官而非游戏中挂着的虚名,过去的一年里也在各种大大小小的战役中获得了颇为傲人的战绩,但舟涧玟始终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毫无特殊之处的普通人。

可时至今日,她才终于发现自己在这两年的磨练中似乎真的成为了一名港区指挥官,而非只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因为作为普通人的舟涧玟在遇到这样的变故时一定跑得比谁都要快;而作为港区指挥官的舟涧玟纵使此时此刻已经两腿发颤,却还是被“责任”这重如千钧的两个字给钉死在了椅子上。

其实她也不讨厌这两个字。

不管怎么说,在她完成自己所有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指挥所。

舟涧玟看了眼放在自己办公桌右角的台式钟,这座造型宛若船舵的木质钟表是她在两年前从自己的新手指导员艾拉那儿收到的毕业以及就任贺礼,虽然这个谐音在中文里并不是那么的吉利,但舟涧玟的确很喜欢自己这件礼物。

而现在,这座见证了舟涧玟几乎整个指挥官生涯的时钟正告诉她,距离这场变故的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半小时。

这四个半小时是被她编入驻|防|部|队的六位部下们用生命换来的。

即使已经勘察到了敌方部队是可以堪称“史上最强”的深海复仇舰队,她们也丝毫没有退缩,而是拼尽全力地与对方血战到底,甚至在损管失效的情况下将时间拖延了四个半小时。

而除此之外,也还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发生在四个半小时里,这同样也是她们用生命来拖延时间的理由。

意识到并没有太过的时间能够让自己伤春感秋,舟涧玟暗自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了一直站在自己办公桌前从刚才起便沉默不语的秘书官。

“VV,港区内的人员撤离进行得怎么样了?”

“是的,Signorinaammiragli,黎塞留所率领的第一舰队已经带着一般民众全部疏散完毕,现在已经和其余的三支舰队在别港汇合,”维内托将目光从面前的纸张上挪开,“需要让她们重新组成新的舰队返港么?”

并不是不能理解维内托这么询问的用意,但是……

“就算回来也只是制造多余的牺牲,让她们原地待命,等待上级的安排吧。”

维内托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舟涧玟却先她一步扬起了手,制止了对方尚未出口的劝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浩瀚大洋上驰骋是你们的天性,与敌军作战是你们的指责,但是很抱歉……”

“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官,无法在已经葬送了一支优秀舰|队的情况下还能够让其他人回来白白送死。”

舟涧玟尽力地扬起着嘴角、努力地想使自己看起来很冷静,但是在维内托看来,自家指挥官小姐的这个笑容却比先前更加糟糕。

“这并非是轻视你们的实力,而是这次的深海复仇舰队来得突然又诡异,并且实力远超曾经……”

每个港区的指挥官都会接到诸如“探索XX海域”之类的常规任务,而这些深海舰队就是在探索甚至是压制海域时会遇见的最大的敌人。

可即使如此,大家对于这些老对手的背景以及由来至今仍一无所知,只知道她们的编制类似于军|权|集|中|制,按照军|阶明确且严格的分化着舰种与等级。

而这次突然从深海主动来袭的“复仇舰队”的成员,可以说几乎都是在特定时期开放的海域中的Boss们。

Pachina,Akagi&Kaga,Yamato,Shokaku,Sükhbaatar,Yukikaze……

光是要对付其中一个都已经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在没有做好完全的战前准备的情况下,要对付这个实力比曾经要强好几倍的深海联|合|部|队,这无疑等同于自杀。

“如果不是为了让港区居民撤退,我甚至不会派出俾斯麦她们。”

舟涧玟伸了伸手示意维内托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自己,随后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拿起了从几个小时前就一直放在手边的打火机,点燃了这些纸张的一角。

“这是这个指挥所内最后一份文件了,”直到纸张全部燃尽之后,舟涧玟才缓缓说道。

或许也是能够代表她指挥官身份的最后一份文件。

“虽然不知道深海复仇舰队此次来袭的目的,但是毁去这份文件至少能够保护她们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也足够让上级下达指令了,“现在这个指挥所……不,是这个港区内就只有你我了,趁着深海还没有抵达之前……”

“快些离开吧,VV。”

大概是因为已经看见了自己的结局,舟涧玟反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她看起来从容又冷静,除了始终紧绷的身体之外几乎就是毫无破绽。

“快点走吧,”见一直聪慧的秘书官没有反应,舟涧玟再次劝道,“现在还来得及。”

“您是准备与这个指挥所共存亡么,Signorinaammiragli?”

维内托歪了歪脑袋,虽说她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有些不解,但是语气却是无比的肯定。也不等舟涧玟有所回答,维内托便继续说道:

“那么作为您的秘书舰,维托里奥·维内托将履行当初的誓言,守护您直到最后。”

舟涧玟张了张嘴,还想劝说这个在紧要关头居然比俾斯麦还要顽固的部下,但紧接着一声剧烈的炮轰声却再度打断了她的话语。伴随着硝烟的气息的,还有倾塌的建筑物以及海水独有的咸湿气息。

如果舟涧玟此时在建筑外的话,一定可以发现这栋同样伴随了自己两年有余的指挥所几乎已经成为了废墟、浸泡在了海水中。不过即使舟涧玟仍在自己的办公室内,在看见面前的六艘深海敌舰时,她也已经想到了屋外是怎样的一出人间地狱。

幸好其他人已经撤离了。

全然不顾自己即将面对的遭遇,舟涧玟不由的为其他人的离开而感到庆幸。

当然,如果这个“其他人”里也有维内托的话,那就更好了。

“你们谁也走不了哟~”

这支“深海复仇舰队”的旗舰Pachina仿佛是听见了舟涧玟和维内托之间的对话,笑眯眯地对她俩说道,样子一如舟涧玟初见时的妖娆妩媚。

说来这也是一段孽缘,当年作为舟涧玟斩杀Pachina的奖励而来到指挥所的,正是此时此刻以守护者的姿态挡在舟涧玟前方的维内托。

“无论是维内托,还是你身后这个可恨的人类小姑娘。”

“就请你们全部都留在这里吧。”

等到重逢的喜悦与激动稍稍散去之后,舟涧玟这才想到自己最初的目的。

她将手帕重新折了一下递回给了列克星敦,似乎是明白舟涧玟和维内托还有事情要谈,几人便非常体贴地先行离开,只留下了舟涧玟和身为秘书舰的维内托。

“先前让你带回来的「那个」现在在什么地方?”

虽然舟涧玟对沢田纲吉和斯夸罗解释过自己要去救六道骸的理由,而她那番“提前营救出六道骸可以稍稍干扰一下白兰,顺便也能在他作死的时候及时地拉他一把”的言论听起来颇为的入情入理。

可只有舟涧玟自己才知道,这并不是她特意跑了一趟复仇者监狱的主要原因。

在她看来六道骸在弗兰的帮助下越狱成功是迟早的事,她何必要为了这必然发生的事情惹上了某个男人还有复仇者,吃力不讨好不说沾了一身腥呢?

所以六道骸并不是她去复仇者监狱的真正目的。

「那个」才是。

听到了舟涧玟的询问,维内托立刻回答道,“在修复仓,signorinaammiragli。”

“修复仓?”

舟涧玟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怎么会在那里?”

修复仓是舰娘们平时进行修理的地方,毕竟出征时受到损伤是难免的。

舟涧玟原本以为维内托最次也会把「那个」安排进船坞的、或者直接丢在大厅当展示品,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维内托居然会放到了那儿。

虽说「那个」怎么看都和修复仓格格不入,但舟涧玟却并不觉得自己这位可靠的秘书官会犯这种错误,也就是说……

“在你看来,「那个」受到什么损伤了么?”

她带着维内托步履匆匆地朝着位于指挥所西部的修复仓走去,虽然此刻她们并没有什么急事,但是先前在指挥所的快节奏生活还是让舟涧玟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想当年她不仅要在办公室内批各种文件、下达各种命令,还要定时地在指挥所内巡视。

幸好还有身为秘书官这个职位的存在,不然舟涧玟觉得自己铁定是要手忙脚乱了——尤其是新上任、还不熟悉指挥官的工作的那会儿。

维内托似乎很奇怪舟涧玟为什么会这么询问,她眨了眨红色的双眼,却还是决定如实回答,“难道……不是么?”

“嗯?怎么说?”恰好走到修复仓门口的舟涧玟的脚步一顿,她觉得自己肯定是错过了什么细节。

虽说舰娘们都是以人形存在的,但是她们眼中的世界和自己的毕竟还是有些不太相同;有许多事或许会被身为人类的舟涧玟所忽视,但没准就会被比人类更加敏锐的舰娘们察觉到。

“Signorinaammiragli没有发现么?”

维内托推开了修复仓的大门,虽然里面并没有舰娘正在进行修复工作,但是屋内依旧还是和走廊一样灯火通明。

理由正是因为屋内摆放的那个盛满水的圆柱形的玻璃箱。

——或者说,是水箱里的那个人。

“你说说看你的看法。”

“Sì,signorinaammiragli.”

维内托一边应着一边走到了水箱的旁边,指了指水箱内那个被烤着双手、身上绑着手腕粗的锁链,就连嘴部也被带导管的金属质地的口罩封着的男人。

大约是被关了许久的缘故,对方蓄着一头长发;而他右眼下的倒王冠标记也让维内托想起了自己最初遇见的那个“深海”。

如果此时此刻白兰或者真·六弔花在场的话,一定能够认出眼前这个罐头内的「人」正是最后的真·六弔花:

——Ghost

“他的构造非常奇怪,既像是人类却也不是人类,但同时更不像是和我们一样的存在。”

维内托在舟涧玟的示意下说着自己的见解,随即便引来了舟涧玟的点头赞许。

舟涧玟知道自己是“提前看过剧本”的,所以清楚Ghost的来历和背景,却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秘书官居然会如此的敏锐。

“你接着说。”

“虽然他并不是战||舰,但可以看出他的情况非常的糟糕,就和大破——甚至是被击沉状态的舰娘们一样。”

舟涧玟的双眼因为维内托的解释而瞪得老大,虽然她知道面前这个家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却没有想到对方在毫不知情的舰娘眼中却是这番模样。

可仔细想想维内托的描述却也没错,因为Ghost的情况……可不就像是维内托说的那样。

“唔……这下可难办的。”

这么说着,舟涧玟也走到了水箱边上凑近着看了看。

一般来说复仇者监狱放人的时候只会把人给捞出来——比如说是被几个人当成橄榄球一样丢来丢去的六道骸;但是介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率先动手的复仇者又实在是理亏,她才能够从复仇者那儿坑来这么一套标准的水牢设备。

舟涧玟把Ghost捞出来自然是为了坑白兰的,这才是她对沢田纲吉说的“给白兰添麻烦”的正确方式。

既然Ghost是白兰的王牌,那么她就在游戏开局之前先把王牌抢过来。

至于白兰手里的其他牌——比如说真假玛雷指环和真假六弔花,这在舟涧玟看来根本不足为惧。

可现在的问题是舟涧玟虽然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每一步,却忘了自己和眼前这个已经被白兰摧残得成为了真·人形兵器的Ghost压根就没办法进行沟通。

没有办法进行沟通,那么之后的计划全都是白费。

虽说就这么把Ghost扣在指挥所直到战斗结束也不是不行,少了Ghost的白兰在决战时起码能少一半的死气之炎。可好不容易才弄出了Ghost,就这么把他放在这儿当连光合作用都没有的盆景,舟涧玟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舟涧玟心烦意乱地叹了一声气,随后曲着手指在那个玻璃罐上扣了几下。

她并不觉得这样就能够和这个“另一个世界的白兰”进行交流,但她总得尝试下是否能够唤醒对方。但舟涧玟心中大概也清楚自己的行为其实毫无意义,所以她只是敲了两下就颇为没趣地收回了手。

谁知道舟涧玟的手还没有完全放下,玻璃罐内一直紧闭着双眼的Ghost突然就睁开了眼。

舟涧玟就这么被吓了一跳,然而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罐子内的人忽然就又将双眼眯了起来,然而无论是舟涧玟还是维内托都觉得对方怎么看……

都像是在笑。

而此时舟涧玟的脑内也出现了一条提示音:

【修复[Ghost]将损耗[5]个损管,全资源2333,是否继续】

舟涧玟愣了下,随即眯着眼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罐子内明显是在冲着自己笑得眉眼弯弯的Ghost,随后……直接扭头走人。

你小子胃口还挺大啊?

五个损管?还要全资源2333?想得美!

离开了修复仓之后舟涧玟并没有直接回到现实中,而是先和跟了出来的维内托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重点嘱咐她要和其他几位舰娘轮班监视Ghost,但是却不能和他有所接触、更不能打碎玻璃罐之后,这才离开了指挥所。

倒也不是她不想留在指挥所内,但是舟涧玟一来不清楚指挥所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比例,二来……

她大概也察觉到了,指挥所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比起建筑物更像是一个随身空间,她虽然可以随时随地进入,却并不能永远地留在那里。

觉得身心俱疲的舟涧玟往床上一倒,虽然她答应沢田纲吉要给白兰添麻烦,却没想到麻烦事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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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一言不合就晒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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