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是天涯人

第十一章 同是天涯人

天涯人!

山上的灌木丛中,归巢的鸟儿来回翻飞,在其间叽叽喳喳的不亦乐乎。倦鸟已归巢,可是人呢?“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正是梦圆此时的写照。

夕阳去,人上了东山,弯月也上了东山,看着弯弯的月牙,人自然会想把缺了的部分填上,补成圆月,梦圆用手在空中划了划,把缺了的另一半圆月补上。

月光之下,寒风吹来,掠脸而过,丝丝入骨,着实让人难受。梦圆哼唱着蜀地的歌,歌中充满了思念的心声。

人生在世,知音难觅。伯牙绝弦,只因自子期以后再无人能听得懂他所弹凑的旋律。

梦圆吟唱此歌,难道就不期有人听懂?她自是期望有人听懂的,每个人都希望有一个懂自己的人,斯人何处有?梦轩与她一起长大,不见得她懂她,亦不见得她懂她。

斯地无人,吟此歌自是无人聆听!

一曲愁思,不忍见残月!

可是就在梦圆唱完此歌,以为此地无人之时,她顿时觉得自己错了,因为有人在哽咽、抽泣。

此地还有人?

梦圆的目光在隐隐的月光之下朝着啜泣声瞧去,那人亦把脸迎向梦圆。

“师…师…姐……。”她认识她,她是梦轩。

梦圆走近梦轩,道:“梦轩,你怎么在这儿啊!你不是在偏房睡觉吗?”

“师姐!”梦轩一把抱住梦圆,哭的更过,哭得更伤心。

梦圆安慰道:“哭吧!”

人在伤心难过之时,哭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劝她,她自己亦不知偷偷的流过多少次泪。

“师姐,我听说在月亮刚升起的时候,站在高处许愿最灵了,我在这儿许愿:希望师父的伤势早点好。”

梦轩伤心之中带有希望。

梦圆道:“傻瓜,师父那么好,一定没事的。”

敢情是梦圆去看师父之时,梦轩已先她一步上得山来了,许完愿后就地遥望蜀地,她听到梦圆的歌声后,竟然哭了起来。

苍山暮色,月已高悬。

孤山之上,两个亲如姐妹的孤儿在祈祷。

梦圆道:“梦轩,别哭了。”

梦轩欲哭又止的道:“嗯!”

梦圆道:“走吧,我们回去,说不定师父已然醒来了呢。”

她们踏着月色满载而归,月光是冰冷的,满载的是期望。

就在她们下山去的时候,山上痴痴的站着一个人,看着她们隐隐的下山去了,他明白她们所受的苦,因为他从小就和舅舅生活在一起,一年半载才能见到父母,思念之痛自然是少不了的。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为何如此忍心离开父母?也许“祸不及家人”是最好的答案。

他站在山上想到了很多,他想到了舅舅教他的武功招式和诗歌,这里藏着他童年的秘密,那首太白诗依稀可听: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人向来都是长大了,才怀念童年的。

她们走了,他是否也该回去了?

那为何不和她们见面说话,一起回去呢?

盖因没那个必要,他需要静,想事情的时候谁都不喜欢有人在身边,除非所想之事与在旁之人有关。况且人家姊妹那么伤心,见面了是不是让人家有些尴尬呢?人在哭的时候都不希望被人瞧见的。

“老爷,饭菜都准备好了,”仆人耿晓钊道。

文志平语中带威“嗯”的应了一声,随即道:“晓钊,你去叫少爷和梦圆梦轩来吃饭吧。”

耿晓钊低声道:“是,老爷。”

他回来的真及时,他知道舅舅的餐时永远都在这一刻。

“老爷,少爷来了,”名叫耿晓召的仆人道。

“舅舅!”

文志平对络英自是用心,吩咐商鹏商管家细心照料着,不曾有丝丝的懈怠,梦圆梦轩回来就径往房间去看望师父,两姊妹进屋见商管家正照顾师父,感激之心由然而生。

“师父”梦圆用沙哑的喊道,眼泪却随声滚了出来,她多希望师父快些醒来,那怕是肢体动一下也好,可是没有任何反应。

耿晓钊恰巧看见她们进了房间,可是此时此刻她又怎么说好呢?是直接说:“二位姑娘,请到堂屋用餐吗?”她不好发话,只好站在一旁。

商管家道:“二位姑娘不必伤心,络英道长服的药,有安眠养神,汇恢元气之用,现在正值效用期。”梦圆梦轩听闻此话,她们的心放宽了许多。

商管家接着又道:“相信很快就会醒的。”

很快?有多快?她们多想立刻馬上现在就看着生龙活虎的师父。她们听闻很快,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些,脸上的愁收了近半。

商管家看着晓召呆呆的站着,道:”道长需得静休,切不可多惊动与他,二位姑娘先下去用餐吧。”

梦圆感激的道:“多谢商管家。”商管家微笑示意。

晓钊引着她们来到了客厅,按宾主入座,桌上没有多说什么言语,只是道了一些礼数罢了,吃完饭后,各自歇夜。

冬日,星夜过后,第二日必定霜如白雪。

辰时,东方发白,太阳初升。

只听房屋内传出“痛苦我也”的喊声,梦圆梦轩飞速跑进屋内,但有一个人比她们先到,是商管家,商管家正扶着络英坐起来。

“师父”梦轩梦圆犹如拨开乌见青天,眉头一松,再也没有丝毫愁意。

站在一旁的文志平道:“你这家伙,还真是睡个日出日落啊!”

“难得来你这个窝,怎么?多睡会儿碍着你了?”

“不碍不碍,你多睡会儿多睡会儿,最好是永远别醒来,哈……哈……。”

二人一阵笑声过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是啊,让你两个徒儿空担心了。”络英看着梦圆与梦轩,看着了她们的泪花,那是人在几近绝望之时万事皆转入希望而高兴的泪花。

“师父。”一声师父喊出已是泣不成声,这是高兴的哭泣。

“傻孩子,哭什么,师父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无事当好。”文志平道,“只是好多年不得见,这次得须多留你住几日。”他言语诚恳,他们的感情只有他们知道,就像好酒,品过的人才知了其中味道。

“那是自然,我这伤啊,非得十天半月的是动不了的了。”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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