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罪魁祸首

第三章 罪魁祸首

冬天的天气一般都很冷的,午间较为暖和些,晚上若是吹着北风,下着毛毛雨,那真是冻透肉,冷彻骨。

幸运的是,今夜的北风不大,也没有下雨。

张府的客人都吃饱了喝足了,所以得找乐子乐乐。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一个人用淡而忧伤的嗓音唱道。在坐的宾客,不懂其意的人,就当一个老老实实的聆听者,不闹不言的坐在原地,懂得其意的用嘲笑的口气道:“哟,方公子,谁'不可求思'啊?”,又有一人笑道:“我们在坐的可都是纯爷们,你想谁哪?”说毕一阵狂笑,似是说你书生迂腐,对一个女人,何至于如此?

一个儒生打扮,眉宇间看似有很浓的愁云,二十又六许的人坐在众商之中,似有三分酒意,面对众人的调侃、取笑,他脸不红,心不忙的又唱:“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来回应众人,这是出自《诗经·国风·王风·黍离》里的句子,意思是说:了解我心情的人,认为我心中惆怅;不了解我心情的,还以为我呆在这儿有什么要求呢!

众人听他这么一唱,这才无声,方公子变唱为说,道:“涂胖子,听说你武艺不错,只喝酒难免有些生闷,不若给大家舞一段助助兴,如何?”他话刚说完,没人回应他,众人都左顾右盼的看,不过每个人都知道他在叫谁,因为这些人之中,只有一个胖子,也就是涂胖子,涂胖子个子不高,一个大肚子挺着,脸型显得有些可爱。

认识涂胖子的人江湖中人较多,商人中也有一些,因为涂胖子在贵阳开了一家赌馆,为此,他结下了许多好赌的商旅。

方公子不叫方公子,他叫方琬,只是人们习惯了叫他方公子。

涂胖子徐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向人群中央,人们的眼光也跟着他移动,都想瞧一瞧他都有些什么武艺,他站定,双脚“啪”的扎了个马步,左手成掌,架在头顶,右手成拳向右冲出,跟着又是几个穿掌,掌法大开大合,毫不拖拉,到后面是几个空翻,观此,人们都甚是惊讶。因为他是胖子,胖子空翻是很难做到的。

这厢边的人边唱着古老而遥远的歌曲调子边看着涂胖子演武,涂胖子耍得不是很精,但人们都在看他的动作,庭院的外面开始放着烟花。新娘新郎都希望双双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所以烟花就成双成对的放。

烟花,对于纯爷们来说不是很吸引,就像瞬间即失的流星,能吸引的往往都是那些红男绿女和小孩子,一颗颗烟花弹弹入空中,在轰轰的爆声中绽出五颜六色的图案,颜色形状都甚是好看,只是时间很短,如露珠消散。

烟花易冷。

张府虽富有,但烟花总会有放完的时候,人们的喧嚣声也随着爆炸声消散在漆黑的冷空里,附近邻居家里被惊吓的狗在漆黑的夜幕中狂叫着,一只朝着一只叫。

看门狗是很忠心的,特别是对主人,它们往往只会对陌生人狂叫。

在这不同形色的熟人或陌生人当中,宾客各忙各活,各找各的乐子。酒还是少不了,粗人同样还在喊拳,文人同样呼的有祝酒词。

涂胖子的表演落了幕,烟花五彩亦落尽,繁声杂杂,在红红的灯笼上张贴的及门上窗上的大大“嚞”字以及门两旁的对联,突然变得更红了,黑里透红,红里透黑,慢慢的,人们的脸和头发也都变得暗红。

烟,烟雾,那儿来的烟雾?

“救火……”

人们的第一反应是救火,可是酒库里燃起来的火比不得其他燃物。动作快的已寻得水并泼上,由于火势太大,泼上去的少量水似乎有助燃的功效,愈泼愈发烧得旺盛。已经睡下的张人韦和他的父亲张府出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酒库烧尽。

很幸运,这酒库和厢房大厅都是分离的,是以并没有烧过来,但也烤得人们的肌肤甚是难受。

亥时中端,风啸啸,黑暗更黑。

深林间,树梢上,树叶在沙沙作响,两个人影犹如鬼魅般在树间穿梭,奔走十二三十里路后,突然停止了。

“你是谁?”听声音是一个中年人,但看不清脸。

“抓贼的人,”另一个较年轻的声音道。

“你追了我三十里路,就为了追一个不是贼的人?”

“对。”

“可惜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贼。”

“你不是贼,但你贼到去放火。”

“天太黑,不放火,看不见路。”

“你却能在黑夜里跑三十里路。”

“我走的这段路路平,不放火也能走。”

“可你放的火还没熄,火没熄是会惹出祸来的,”年轻人道。

中年人心想,既然此人能追我至此,证明他知晓火是我放的,何必费这口舌之争,便道:“我能不能再往黑夜走?”

年轻人道:“不能,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中年人也知道些许话纯属多余,直接了当的道:“非死一个不可?”

年轻人道:“死,没必要,如果你想死,我也不反对。”

中年人又道:“如果没必要死,那就放我走。”

年轻人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放你走,而是要你跟我走。”年轻人说话很自信,中年人听得有些怒,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如若能看见,他的脸色一定很差。

抓住放火的人,自是要带去处置,中年人那里愿意被人处置?故而亦不会轻易跟人走,遂道:“跟你走?不见得。”中年人刚把话说完,他动手了,但在他刚动手的瞬间他却只能站着,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动弹不得,他的“灵域”及“神藏”两穴已被人点住。

是谁点的?不大可能啊!

不用多问,自然是年轻人点的穴道。

中年人心有不甘的道:“你究竟是谁?”

年轻人道:“你没必要知道。”

中年人栽在对方手里,竟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确实冤得很,不过没办法,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却原来这年轻人明白,在黑夜里,若是不说话,谁也瞧不见谁,是以他早有准备,就在中年人刚动手的那一瞬间,他早已动手点住了对方的穴道,他封了中年人的穴道,只留其行走的力量,他带着“罪魁祸首”回张府了。

这中年人虽然是栽了,但也不省活儿,他故意慢吞吞的走,三步一折,十步一歇,绊石踩草,如此走法,别说是在黑夜,就算在大白天走他们用轻功跑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也非得用上半日不可。

经过子时,走过卯时。

幸好,深夜的天气虽冷,变化倒不是很大。虽然他们打了交道,对彼此的声音渐渐熟悉,但要是真在光天白日之下看见,那是绝计不认得彼此的。

中年人要慢慢走,这样阎王就不用早些把他带走,他除了想慢慢走之外,还在思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怎么被制住的?但是他想不通,因为那手法太快了,简直不是人所能达到的速度。而年轻人要快些走,这样他就不用受寒夜里的风冻之苦了,所以他就不得不不停的催促。

酒库的房子虽小,但还是烧了大半夜,毕竟有很多美酒在里面,除了张人韦新婚用的,还有张府平时收藏的,价值不菲。

张府父子虽然心痛酒库被烧,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化为灰烬。

张府叫人把周围的易燃物事给隔离开来,以免发生二次火灾。

火熄了,狗也不再狂叫,人们也都散了去。烈火之后剩下的火星,足以焖上几天不熄,一股热浪笼罩着张府,一股烧焦的气味在空中飘浮。

夜,没有星辰圆月,变得更黑更暗,黑得透明,一切都变得无差毫厘,无论白天看来多壮丽的建筑事物,在没有光明的时候都是一样,因为在黑夜里没有人看得见它。但是也有与众不同的人,他们晚上行动,白天歇息,就像蝙蝠一样,所有的鸟类走兽睡眠了,它却出巢了。

有的人连呼息也能同黑夜融合在一起,让人瞧不见他们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呼息。

张人韦的婚礼之夜发生这种事情,任谁都不希望也不愿意它发生的。

大火留下来的火星焖上一整夜明灭不止。火流的余温在空中飘浮,让人觉得这并不是冬天的夜。

火红光亮的夜暗淡了下来,一切又都归于漆黑,黑得让人感到绝望。

张人韦安排了几个人来看着余火,而他自己去安排住处给留下没走的客人休息。张府是地方大户,在别人眼里那可是有钱人,要是不安排妥当了,让来的客人自掏腰包住进客栈,恐怕要落人小器的说口。

当然,这一来是为了尽地主之宜,二来也是保证客人的安全为上,特别是对那峨眉派络英道长及其两个弟子的安全,虽说她们的武功都不弱,但在这乌撒府,使下三烂害手段的人也不是没有。

待得安排了十之**,张人韦才左看看右寻觅的寻找李向东,却怎么也寻他不到。李向东进张府来并没有向其他人介绍自己姓甚名谁,也没和别人说多少话,所以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张人韦见其不见踪影,稍有紧张。要是李向东提前走了没和自己打招呼,虽说无礼,但那是要好些的,他害怕的是李向东在刚才发生的一场火灾中出了意外,李向东武功不在他之下,但是酒精麻醉过的人,就算天掉了下来也不知晓,更别说火灾了。

张人韦左问右寻,找不到李向东那也没办法,但愿自己请人喝喜酒别把别人的命给喝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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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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