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活人棺
我心头一愣,忙又张大鼻孔使劲儿嗅了嗅,那骚气穿插在茶香之中,丝丝入扣,一点也不刺鼻,反倒增添了一抹神秘与新鲜之感。想我乾一也算是品茗无数,竟对这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那这回倒真是赚了!
迫不及待地品一口入喉,前韵果真骚气袭人,后韵却陈香四溢,与刚才闻茶时的顺序恰恰相反。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竟也不相冲突,反倒过渡自然,浑若天成,惹得人忍不住就想去品第二口、第三口……急于想从中发掘出更多更怪异新奇的味道来。
我拼命抑制住想一口闷的冲动,细细品了第二口。这一次,只觉得那****之气从我的鼻喉直冲脑门儿,呛得我险些晕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后味中的陈香弥散上来。细细一品,尾韵中竟还有股淡淡的甘醇爽烈之气,像极了小时候岳师傅给我灌的泸州老窖特曲。
五岁之前,我一直是跟着毒王岳冲爻在天府四川拜师学艺的,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岳师傅的脾气用现在网络上十分流行的一句话说就是,“能动手的,憋他妈吵吵!”
我记得当时我跟师姐两个人,被岳师傅体罚简直就是每天的必修功课,而岳师傅每次用的损招儿都让我们大开眼界,防不胜防。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一回晚上,可能是因为白天的功课没有完成还是什么的,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岳师傅二话没说,直接从吃饭桌上把我拎起来,噗通一声扔进院子里一口比我还要高出两个人头的大瓷缸里,里面装了满满一缸子的泸州老窖特曲。
当时的我两眼一懵,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咕咚咕咚就开始往肚子里灌酒。那特曲应该是掺过毒的,前韵味道浓烈香醇,后韵就辣得不行,感觉整个胃都他娘的快给烧穿了,真真是毒药穿肠!
不过,现在再回过头来去看那段时光,虽然每一天都过得很苦很累,但手艺却学得十分扎实,打我出生就开始跟着岳师傅算起,短短五年时间,毫不夸张地说,我已经是制毒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如果没有岳师傅,就没有今天的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怎么样了,我走了之后有没有再收徒弟,等这次回洛阳整顿过后,我就带师弟一起去看看他,顺道替我师父跟他问声好儿。
收回思绪,不待我去品第三口,方才掉在地上那手电筒忽然闪了两下,一下比一下半死不活。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怕是要灭灯了!忙放下茶壶,钻进桌子底下去捡手电。
好在这德制的狼眼手电十分结实,摔是没摔坏,就是电池用得时间长了快不行了,估计最多还能再支持个十来分钟,就该光荣就义了。事不宜迟,我必须赶在灭灯之前想办法从这里出去,否则将再次陷入原始的黑暗之中,什么也做不了。
想着,我猛地直起腰,一时竟忘了这是在桌子底下,只听咚地一声闷响,后背脊梁骨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桌子背面,疼得我滋溜一声,那桌子上的茶具应声叽里咣当地晃动起来,好歹没掉下来。
我刚捂住脊梁骨松口气,这时,手电忽地一扫,正扫在刚才我后背撞上的地方。我心登时一愣,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立刻把灯光重新打上去,定睛一看,果然刻着密密麻麻地几行小字。
那鼓桌最多半米高,我蹲在下面十分难受,还要扭着脖子去看桌面底下的字,姿势简直是扭曲到了极点。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尽量给脖子找了一个相对舒服一点的角度,手电打上去。发现这字迹好像还是新刻的,刻痕非常干净,不算深也不算浅,中间也没有断笔或者是重笔的地方,说明这是留言者一气呵成之作,其臂力之强可见一斑。
我不再耽搁,从头开始看起,只见写道(原文没有标点符号,为了看着方便,是我后来根据语境自己加的):奎小六,老子走了!你把老子困在这铁笼子里整整二十三年零六个月七天,老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你也别费心思再去寻老子,咱俩就算两清了!以后升官发财,各不相干!你放心,你用活人养血玉的事,老子绝对不会说出去,但作为交换,那小宝贝老子就带走了,哈哈!哦对了,树瘿壶里是老子为你特别制作的童子尿,想老子的时候,记得喝两口!哈哈哈哈哈……
我一呆,喉咙眼儿跟着一腥,一股酸水从胃里直翻上来,不等我弯腰,哇地连稀带稠吐了我一脚,他姥姥的!怪不得那黄不拉几的破茶闻起来那么骚,原来竟他娘的是童子尿!
越想我这胃里面的酸水翻得越厉害,胆汁儿都他娘的快吐绝了,眼泪、鼻涕、哈喇子跟着一把一把地往外冒,好容易从桌子底下爬到鼓凳上,一眼正瞧见那疙瘩凸起的树瘿壶,心中更是恼羞成怒,一把抄起来,恨不得立刻摔个稀巴烂!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我的脑子忽然打了一个激灵,这玩意儿到底是价值不菲,咱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人民币过不去啊!更何况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能忍胯下之辱,我乾一就能忍这一尿之仇。于是捏着鼻子,把砂壶里的液体倒干净,连带四只紫砂茶杯一并打包收入囊中,权当是精神补偿费了。
收拾得当之后,我又将那几行小字从头至尾认真读了一遍,其中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你放心,你用活人养血玉的事,老子绝对不会说出去,但作为交换,那小宝贝老子就带走了。
据我所知,千年血玉分为天然和人工两种,天然的血玉多产自西藏,又叫贡觉玛之歌,传世极少,价值极高。人工血玉则是将玉石堕入将死之人的气管之中,待那人一咽气,气管闭合,尸体便成了一副天然的养玉棺,腐血渐渐渗透入玉石之中,形成血一样的红沁,如此养个千百年,便成了千年血玉。
不过,因其手法残忍,不仅加剧了死者临死时的痛苦,而且死后尸体也不得入土为安,过个百十年或者上千年后,还要被后人挖出来解尸,因此在中国很多地方,拿人的尸体来养玉的这种做法,于法于情都是不被允许的。一些商家便退而求其次,改用动物的尸体养玉,其效果自然差了一大截。
死尸养玉尚且严禁如此,更不要提拿活人养玉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毫无人性可言!
不过话说回来,活血较之腐血,其流通性、渗透性、成活性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万万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用活血养玉说不定还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或许用不了一千年,只需个三五百年,便可炼制成千年血玉。
我忽然想起那麻袋临死前,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给我看的情景,心中忽地一凛,难道说……这麻袋就是养玉的活人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