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积善之家
中国历史悠久,慈善事业也是源远流长。早在《礼记》中便出现了相应齐备的慈善理念,而到两宋时期,慈善工作的开展更是全面。有赡养儿童的慈幼局,有安养孤寡老人的福田院,甚至还有安济园这种医疗机构。不惟官办,私人也是可以开慈善机构的,比如朱熹的社仓,范仲淹的义庄等等.书衡受此类启发,便动了这份心思。
再者书衡觉得,童趣系列的大火,原本就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在作弊,龙猫也好,美羊羊也好,米奇也好,那可都是注册过的商标别人的产权。书衡原本想的非常简单,就是为了好玩,可后来看着越来越红火的生意越来越多的进项,心里便多了些不安----尊重版权的觉悟所致,她始终无法坦然自若的将其据为己有,大肆享受。
可白烂在肚子里到底可惜,不如拿出来服务大众。
书衡认真的道:“女儿刚开始读五经,《礼记》有云‘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书衡年纪虽小,却知道女儿如今富贵娇养,全得力于父母二老,也得力于大夏盛世,上天眷顾。人都说,惜福方有福,我们既然得天独厚,那何不广施福泽?”
定国公见女儿说出这番话大觉诧异,他原本以为不过是“捐功德箱”“施粥施钱”之类常见作为,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想法,还讲出了这么一堆道理。他慢慢抿了口茶定了定神,又一抬眼,发现书衡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小脸满是急切,便忍不住笑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要做善事,爹爹怎么会不乐意?”
袁夫人早听的愣住了,眼见公爷首肯,便往书衡腮帮上拧了一把:“好哇,原来存着这个想头。只一点,你一下子拿了那么多钱出去,以后少不得省你的开销,再见到好吃的,可不许闹着吃。”
书衡忙忙称是,连连点头。室内人顿时哄堂大笑。公爷也笑的不得不捧稳了茶碗:“夫人逗你呢。难不成没有你赚的那部分我们家就短了不成?”
“便是真的短了,短谁的也不会短了你呀。”袁夫人又把她拉进怀里好一番摩挲。
国公爷和袁夫人不仅有着爽快的决策力,还有着强大的行动力。国公爷亲自安排了管事去踏勘土地,设基选址,袁夫人则开始清理账册,汇总盈余。按照书衡的设想,这义庄的开设以服务小孩和老年人为主,分为幼幼和老老两个部分。她兴致勃勃的安排异世界的幼稚园“这里用来做寝室,这里用来修书堂,这里建伙房,这里是茅房,这里可以放两架秋千,这里可以立两个滑梯----”
小丫鬟们听了在一边抿嘴笑。书衡有点郁闷:“很好笑吗?”
蜜桔走上来看着她圈圈点点的图纸:“秋千?滑梯?您干脆种两棵槐树养点知了给他们捉好了。”小丫头门愈发笑的欢了。就蜜桔还忍着说道:“真是朱门绣户的千金,哪里知道贫寒人家的日子。依我看,小姐若真是收了一帮孩童,倒是寻些师傅过来,让她们该学绣花的就学绣花,能学木工瓦工就做工匠,实在不行学学农桑畜牧,好歹有了手艺糊口,到时候他们自己能养活自己了,爱怎么玩怎么玩。”
书衡恍然,猛拍额头:“姐姐说的对,竟是我迷住了。”随即将那图纸涂了重新来。小丫头们看她这么认真,一个个也鼓起了兴。这个说我可以去教她们绣花,那个说我可以去教他们种花,还有说我会包饺子,我会裁窗纸等等,瞬间涌现出了一批技术帝.而一向专管陪她玩耍的蜜糖,摸摸鼻子,看看她们,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啥都不会,顿时陷入了恐慌。书衡很豪气的拍肩膀安慰她:“不要紧,无用方得用。”
“虽然没听懂但好厉害的样子!”蜜糖顿时自豪起来:“李妈妈还说我是姑娘的小尾巴。”她还朝蜜桔她们做了个鬼脸,得意的不得了。蜜桔她们立即扑上来咯吱她痒:“小蹄子还得意上了是不是?”小房间里顿时闹成了一团。
“助人为乐,天地宽阔”。书衡在一边凑着下巴看着,忽然觉得无比充实。
这日书衡终于计划好该有哪些师傅,可动员哪些社会力量,便列了一张清单去找袁夫人,荣华堂正屋里,袁夫人正坐在蝙蝠流云乌木短榻上,靠着只团花如意靠枕,面前放着一张轻巧的乌木洋漆描金小几,上面一大四小一整套润瓷白胎金环边敞口鱼戏莲花碗,碗里盛着的是糖糕,鹅卷,果仁,酥心,四色点心。中央大碗里,放着水灵灵什锦果子。看上去不过略动了几样。
袁夫人正看着手里的一封信,瞧见书衡便收在了一边,把她拉过来揉脸摸颈。又听她说了原委便笑着对一边的婆子道:“可看看,我原以为我生了个善财童子,到今天才知道是个散财童女。”
那婆子是忠义伯府派来的,原也有些体面,惯在人前逢迎,听说便道:“夫人哪里话,原是你们教养的好,咱们金娇玉贵的小姐哪里知道物力维艰?还不是样样要好的,要显在人前头?依我看,这正是娇养的气派。”
袁夫人笑道:“衡姐儿怪呢,从来不计较这些东西。”
那婆子便抚掌道:“那还不是公爷和夫人宠的?什么都把顶顶好的给了姑娘,姑娘还用的着计较?”说罢,伸出手来比划着书衡的头脚:“瞧瞧,瞧瞧,身上这品红暗花缎子衣裳,又是金线满地绣,又是错丝翻毛的,可不是贵府裁云坊的顶级货?脖子上那赤金盘螭璎珞圈不是天宝斋出的新品?头上那支绞丝金簪,那簪头上嵌着的,不是极品东珠?脸上揉的那香细细的,可不是掬霞坊新春特售的芍药杏仁蜜?啊呀呀,这要是还去计较,其他人可就别过了。”
一席话说的袁夫人也忍不住笑出来:“你这老货,专管说点好听的算计我的赏钱呢。实话给你说,衡丫头花钱可是大宗,只不过不在这些东西。”她略略把书衡的想法一讲,那婆子立时念佛感叹:“哎呀,瞧瞧姑娘这容貌,再瞧瞧这人品这心肠,皇天菩萨哟,该不是观音座前的童女托生的吧。”
书衡谦虚道:“哪里哪里,不敢不敢。”随即往袁夫人身后一躲,放佛羞的没法似的,引的室内人笑的更欢了。
等到两吊钱赏了送信的婆子,书衡又开始分说自己的想法,说完了又问工程进度。袁夫人听了,把手往她腮帮一捏:“真是个做菩萨的。可知道一句话,主子动动嘴,下人跑断腿?你倒是一肚子好想法,哪里知道做起事来的不易?且等着。说不定到了今夏,你这义庄就建起来了。让人吃饱肚子是要事,连朝廷都忙着赈灾呢,其他都缓缓图之。”
书衡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了,遂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转移了话题:“伯府老祖宗来了信?巴巴得打发婆子过来,倒像是有大事。”
袁夫人笑道:“太平时节,哪来的什么大事。左不过是些家长里短。就说前个儿,伯府里珊丫,因着一块和田暖玉跟珍丫闹了起来,很挨了老太太一番训斥。她老人家诉苦来呢。别人多说添人添寿,多子多福,可她老人家费心费力一辈子,儿孙绕膝是绕膝了,可现在眼看自己活够了却是眼都闭不上,每日里这个吵那个气,一眼不见另一个又闹了别扭。她说老祖宗当初也是吃糠咽菜过来的,就没瞧见这么眼皮子浅的,什么东西都看在眼里。如今反倒羡慕咱们公府,人少,清净。”
末尾四个字拖的长长的,显然心里颇不舒服,若非来信的是老太太,她只怕会怀疑那边是在看笑话。书衡笑道:“娘,恐怕清净不了了呢,我有预感,我很快会有一个小弟弟。”袁夫人看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黑白分明十分认真,嗤的笑了:“你还未卜先知了?”
“不,是真的。就跟明修大师说的一样。”书衡又把广济寺的佛老搬了出来:“我昨日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有了小弟弟,白白胖胖,欢实着呢。”这倒是心里话,书衡最近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了,也不知道是看袁夫人用药供佛看多了,还是单纯的第六感。
对于生儿子这种事,袁夫人心中还憋着一口气没泄,如今听书衡说的吉兆,心里自然也欢喜。不过她还是要逗一逗书衡:“衡儿,你要是有了弟弟妹妹,只怕他们也会跟你争东西。瞧瞧伯府你外婆家?争东西都争到老祖宗面前去了。”
书衡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忙道:“不会,不会。娘亲要是生了弟弟妹妹,我会好好的当个大姐姐,让梨推枣呢!”
“衡儿懂事。”袁夫人又把书衡搂在怀里又摸又亲:“放心放心,娘才不要你让。给你的一定还是顶顶好的。让梨推枣这种事说一说听一听,偶尔做一两回也就是了。可别真听到心里去了。”
书衡倒是觉得好笑,这教育方法还真实在。
袁夫人看女儿小脸上的神情,担心她不当回事,忙又谆谆训诫。她怕的就是这女儿心地太软,真成了个大圣人:“宽容也好,慈爱也罢,都是有原则有底限的。别的不说,你只说你祖父,老国公他可真是个仁心仁德的大好人,可你看看结果,长房提拔兄弟,倒提拔出一堆白眼狼,长房弱势就不说了,你爹爹单是就因为身体不好才到乡下避灾的?尤其女孩,更是你不易。老夫人也真是个善人,可陪嫁丫头都敢去爬床,若非你祖父在这方面克制守礼,敬护妻房,又有你姑母帮衬着,你爹爹又何止一个庶姐?”
书衡听的认真,暗思,自己这样的身份,将来若真的嫁人了,相公也铁定非富即贵。可这样的王孙公子,大户人家,大抵未成婚前就会有房里人了,婚后也少不了摆屋子的花花草草。难不成自己还真要当个所谓的主母开启宅斗模式,去跟一帮小三小四小n撕逼不成?想想都觉得好没意思。此时此刻,书衡真想像当初的袁夫人一样,说一声:“我当姑子去!”
袁夫人瞧女儿是在思考,又觉得她孩童一模样,娇憨一团,哪里懂的了这些。便又摸摸她的脸笑道:“你可小呢,担心什么,及笄也还得十年等。你呀,就只管好吃好喝好睡,把自己养的胖胖的。瞧瞧,最近费了太多心,这脸蛋也是变小了,若是进了宫被贵妃瞧见,娘娘岂不心疼?又该说我关着你了。”
书衡揉揉脸蛋,忙忙称是,保证为了娘亲和贵妃多多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