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张符

5.第五张符

?周通没想到,商人的头脑被利益卡死,阎琦到发布公告的时候却忽然改了口,没有放任整个公司都放假,把几个公司核心成员聚在一起,都安置在一个办公室里面,保证这几天最基本的运作,其余人都给借着整顿的名义放回家里去了。

先斩后奏,周通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也没那个资格指挥阎琦管理公司的事情,只好又给每个人都画了一张真武帝神符偷偷塞进工牌里面,小符没什么攻击性,但是能保护他们不被小的邪祟侵害。

一共二十几个人,要不是有七宝镜可以复制简单的小符箓,要他临时画这么多得累死。

更让周通意外得是,周晓萍居然没有放假回家,单独留在了办公室里工作,他还担心会影响周晓萍日后的工作,特地以周晓萍是孕妇为理由,叮嘱阎琦一定要放周晓萍回家。

周晓萍在这个事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周通还弄不清楚,但是是必须要防备的目标,周通不能把她放在“武贪守身格”之中。

周晓萍坐在安静无人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结算会计报表,她的侧脸十分漂亮,线条柔和细腻,再加上怀孕让她有一种母性的光辉,让人看了浑身舒服。

“周小姐。”周通走过去,坐在周晓萍对面,笑了笑,说,“我听说阎先生给你们都放了大假,你怎么不回去?”

“我想把手头事情全都忙完。”周晓萍挽了挽耳侧的头发,说,“等这部分忙完了交接给同事我就可以放产假了,宝宝还有三个月就出生了。”

“恭喜。”周通眉眼弯起,笑得亲和,他目光落在周晓萍隆起的肚子上,一双阴阳眼暗自流转,打量着周晓萍腹中的模样。

气可以靠气来遮掩,但形却是无法的,那天没有意识到是腹中胎儿的问题,周通没仔细看,今天却是借着机会看清楚了的。

周晓萍肚子里的是死胎,灵肉早就分离,灵魂却生生被拘束在周晓萍的肚子里。

就在这时,周晓萍忽然哎呦叫了一声,周通一蹙眉,问道:“怎么了?”

周晓萍摇了摇头,一脸幸福地说:“没什么,宝宝踢了我一下。”

周通:“……”

周通叹了口气,那一下不是胎动,而是魂动,格局将成,死婴的魂魄受到影响自然会有反应,而且,随着时间的迫近,反应会越来越剧烈。

周晓萍敲击键盘的动作没有停,她看着电脑,说:“这个孩子是我跟徐晨爱的结晶,徐晨死后我悲伤过度,进了医院,那时候医生告诉我,这个孩子保不住了,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徐晨我留不住,连他的孩子我都留不住。”周晓萍声音里带着哽咽,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后来,医生说孩子又活了过来,恢复了生命迹象,当时我就想,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绝不会再失去他第二次。一个做母亲的,最珍视的就是她的孩子。”

周通沉默不语地看着周晓萍,周晓萍把文档保存好,眼睛往上瞟,把眼泪逼了回去,她忽然笑了,带着微微的哭腔,说:“我这是怎么了……忽然跟你说这些,可能是这段时间憋得太委屈了,一直在假装坚强,遇到一个陌生人反而脆弱起来了,你可别笑话我。”

“周小姐,你是一个好妈妈,有你这样的妈妈,你的孩子很幸福。”周通笑着说,可眼底却沉着,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不想去想象周晓萍得知自己腹中孩子是个死胎时是怎么样的绝望,可这却是周晓萍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一路送周晓萍离开办公室,周通亲眼看着周晓萍坐车离开才折返回大楼。这时候已经下班了,办公室里还有人在加班,夜幕低垂,星空中看不见一颗星星。

周通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随时会来的徐晨。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周通跟一个人迎面撞上,那人头顶带煞,匆匆忙忙地往外跑,撞了周通之后道了声对不起就往外赶去,周通拉住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那人哎呦一声,苦巴着脸说:“吃坏肚子了,妈的,拉了三趟了还不见好。”

“我给你备点药。”周通故意提醒道,“你怎么不带工牌?”

“上个厕所带什么工牌啊。”那人一夹屁股,急得往外跑,“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哎呦,疼死了,这吃了什么东西啊……”

周通没办法只好放他离开,临走前,手速特快地在他上衣口袋里塞了张符进去。

办公室的人都在低头工作,虽然老板开了三倍的薪水,但是这些集中到一块儿的工作根本就不是三倍薪水所能补偿的,他们也想像王永一样吃坏肚子,总往厕所跑也好过留在这儿忙活这一堆堆成山的工作……

周通找了个地方坐下,时刻注意着办公室里气的变化。

就在这时,有个员工忽然大叫一声,周通忙看去,手指间顷刻便夹了一张六丁六甲符。

只见窗户上贴过来一张巨大的人脸,那张人脸大笑着,嘴巴几乎咧到了耳后根,一双眼睛突出,几乎没有眼白,黑漆漆的两个大洞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下一刻,挡风玻璃尽数碎裂,人脸撞进窗户里,张着血盆大口咬了下来,周通见状踩着桌子上去,将手中的六丁六甲符飞速贴在人脸之上,触碰的瞬间青烟滚滚蒸腾,人脸哀嚎着往后退去,砰得一声掉在地上,又是一个陶偶。

可这时为时已晚,办公室里的员工都纷纷四散开,早就有人拉开办公室的门,往外跑了。

“糟了。”周通头疼不已,早就让阎琦把所有人都打发回去阎琦不听,现在麻烦大了,这些人有十来个,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就抓不回来,跟一群被狼吓到了逃出了窝的兔子一样。

深吸口气,周通心道,只能直接去找徐晨的位置了。

陶偶在这里,操纵陶偶的人必然离得不远,徐晨身上的煞气很重,不难找。

影子从胡部中冒了出来,往东边飘了飘,道:“这里。”

周通点了点头,跟上影子,影子快速往前飞着,忽然散出数十道细小分支,往四面八方而去,周通一怔,随即嘴角勾起,想起影子之前冷漠地说自己做这些事情很无聊时的样子,特别想吐槽一句影子也挺无聊,可一想影子那既傲娇又闷骚的性格,还是不说为好。

那数十道细小分支正是去寻那些四散的人群了。人类在遇到危险时下意识地就会往大门外跑,周通早就在各个地方都打上了符箓,有攻击性的也有防御性的,再加上有影子,短时间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煞气越来越近,影子忽然停住,周通也跟着停了下来,沉着脸看向走廊另一头飘荡着的黑衣男人。

徐晨几乎跟走廊背景融为一体,一身黑衣在几乎没有光的走廊里浓得像是一摊墨水。

徐晨开口便是:“你我本是同路,何必互相干扰。”

“说笑了,你滥用术数,残害他人生命,我与你不是同路。”周通面上虽然仍是带笑,但话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徐晨嘲讽地笑了声,说:“那些人本就该死。邹明有虐.童癖好,玩死过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那孩子的阴魂时刻缠绕在他周围,他迟早要死。还有金锐,赌钱逼死老母,别看在海瑞里风风光光的,但实际上背负着巨额高利贷……我杀的这些人全部都该死!我有什么错?!”

“河出图,洛出书。万物之数,生死存亡皆有定论。你不过是利用他们完成你的‘武贪守身格’。”周通毫不留情地说。

“武贪守身格”本就是三方四正凶煞多会的极煞命盘,定然入宫的都是灾星,周通早就知道徐晨所杀的那些人无一是纯良的好人,但这并不能成为徐晨杀戮的借口。他插手干扰他人命局,试图改换周晓萍腹中孩儿的命局已经影响了太多太多的人,蝴蝶效应正是如此。

徐晨怔了片刻,像是被周通拆穿了真面目,脸色骤然一厉,他阴气上涌,越来越多的煞气将他包围,徐晨说:“你阻止不了我的,今日‘武贪守身格’必将凝成,我会让我的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周通沉默着看着徐晨的动作,却见徐晨忽然掉了头往后冲去,周通忙紧随其后,追了两步之后脚步顿住,暗道:“不好。”

影子也察觉出了异样,看向周围,“最简单的鬼打墙,好破。”

“这不是重点。”周通咬着牙说,“重点是,刚才的徐晨不是真正的徐晨。”

影子笑了两声,明显带着恶作剧般的笑意:“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

影子见周通没有动作,问道,“你不着急?”

“急?急什么?”周通笑了笑,反问道。

影子见周通不紧不慢地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心里古怪,却见周通气定神闲地站在一堵墙面前,说道:“抄近路。”

影子:“?”

周通默念:“出入天门,入自离宫,招致云軿(音同瓶),驾虚乘光。”随后他缓步走入石墙之中,犹如出入无人之地,怡然自得。

影子低声笑了起来,这人真是有意思,曾经传给他的几本书居然消化了不少,不知道还会带给自己多少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周四上午十点入V,V前不断更,也就是说明天晚上九点还有更哦,再发一章免费章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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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鬼鬼祟祟地一路潜伏到被封锁的会议室门前,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将会议室的大门推开,走了进去。

弃而不用的会议室内落满了灰尘,因常年没有使用,大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了吱呀一声声响,男人打了个哆嗦,咒骂道:“怎么可能有鬼,妈的,我得赶紧把东西弄出去。”

男人正是借口拉肚子要去上厕所的王永,他是海瑞技术部的开发人员,负责平日里公司管理信息系统总的维护工作,公司的机密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虽然一开始跟海瑞签署了高额的保密合同,但是却并不能满足他的野心。

王永在其他公司的诱惑下,成了海瑞的卧底,频繁地将秘密泄漏给海瑞的竞争对手,却不小心被他手下的一个员工发现了,员工威胁王永要告发王永,王永失手之下将其杀害。

那时候人多眼杂,王永没办法,就只好将员工的尸体放在会议室里,现在这间会议室莫名其妙就被盯上了,他得早点将尸体转移走,正好阎琦不知道抽什么风,把公司里的人都放回去了,现在剩下那么几个加班都加得焦头烂额,根本就没空注意他。

会议室旁边就是货梯,一路通往地下停车场,他可以把尸体从货梯里运出去,想办法销毁了。

这么想着,王永便悄声走到柜子前,深吸一口气,打开柜门,随着柜门打开,恶臭味顿时传了出来,浓烈的尸臭熏得王永胃里翻滚,差点吐了出来。

王永咒骂一声,戴上手套把尸体从柜子里拖了出来塞进早就准备好的麻袋之中,尸体僵硬,很难折叠,王永废了半天功夫才把他塞进麻袋之中,刚要扎上口袋,就感觉背后一寒。

王永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手里头一抖,把麻袋摔在一旁,麻袋里的尸体露出脑袋,瞪着一双眼睛,阴森森地看着王永。

飘荡在王永身后的正是徐晨,徐晨冷笑着看他。

王永瑟缩着往后退去,“别别别装神弄鬼了!你是谁?”待看清对方长相之后,王永惊叫道:“徐、徐晨你是徐晨?”

“是。”徐晨的脸森森可怖,像是从地狱轮回而来的恶鬼,伴随着阴风森森,狞笑道,“杀人者偿命,你做好准备了吗?”

“不……”王永随手抓起桌面上弃而不用的烟灰缸猛地往徐晨的头上砸去,却没料到,烟灰缸直接穿过了徐晨的身体,在王永的用力过大的情况下抛飞在地面上,发出咚得一声巨响。

王永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起来,脖子上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动脉跟喉管被压迫得黏在一起,王永喉咙里溢出绝望的呼喊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呼哧呼哧……呼哧……呼哧……越来越微弱,到最后,彻底没了声音。

徐晨面无表情地将王永的尸体丢下,扣住了王永的魂魄,口中默念咒诀,眼底显出一抹厉色,可咒诀过后,预料之中的变化却没有发生,徐晨微蹙眉头,又将星盘重新推演了一遍,发现并没有错之后,脸色大变。

“不对……”

“你意识到了。”说话间,周通的身影从墙面里出现,徐晨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通,“你居然习得穿壁横空之术!”

“是。”周通微笑着看向徐晨,不紧不慢地道,“还不止如此,你看你脚下。”

徐晨低头一看,双腿竟是被一道道极细的真气捆住,寸步难行,他稍微一挣扎,底下的阵法就显现得越是完全。徐晨念咒,与那些真气仔细对抗,谁料到,两者互相牵扯,竟是不相上下。虽然如此,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着了周通的道,此刻他被困在此处,寸步难行!

怎么会这样……这个年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修为?

徐晨虽然惊异于周通的能力,但却更为惊讶为什么自己的“武贪守身格”没有凝成,他已经布全了煞星,却没能完成?徐晨下意识地往王永的尸体上一看,两眼圆瞪,骂道:“你骗我!!”

“是。”周通瞟了一眼地上的陶偶,无辜地耸了耸肩,说,“兵不厌诈,你也知道你所杀几人都是带煞的恶人,这里加班的人统共那么几个,排除一下也就知道你要杀谁了。再说陶偶之术你很擅长,没识辩出来这可怪不了我。”

那王永根本就不是王永,而是一个由周通亲手捏制出来的陶偶替身。至于王永本尊,还在公司里头到处乱转,找不到北呢!

徐晨咬了牙,还要挣扎,却见眼前一花,周通挥出一道掌.心雷打在他的身体上,徐晨祭出一团黑雾挡住了掌.心雷,那一击完全在周通的意料之中,周通毫不意外地又甩出一道六丁六甲符,正面打在徐晨的门面之上!

徐晨发出惊人的哀嚎,眼睛迸射出激越的红芒,凶恶的目光几乎要刺穿周通的身体。他灵体骤然暴涨,黑雾如同恶鬼一样在他身畔张牙舞爪。

周通眯着眼看着徐晨的变化,暗叫到:“不好,紫薇纳身!”

“武贪守身格”虽然还未形成,但是大部分煞星已经布好,徐晨正以施术者之身敛纳四方煞星的煞气,此刻,周围的煞气被他吸纳入体,徐晨在短瞬间膨胀了数倍,竟是与房间齐高!

他略一抬脚,就扯断了周通布下的阵局牵扯,面目狰狞地向周通甩下一掌,率先出手,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周通见状,迎面甩上一张六丁六甲符,六丁六甲神力爆发在徐晨掌心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徐晨退也不退,任由那张六丁六甲在身上起作用,带着窟窿的大掌直接向周通拍了下来。

周通眉头一簇,将手掌外翻,掌心对外,与徐晨那一掌接连,掌.心雷发出雷霆闪光,穿透了徐晨的手掌,在凝滞的瞬间,周通迅速向后跃去。

徐晨没有丝毫的停顿,又向周通冲了过去,似乎在他的意识里已经没有了停顿二字,完全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随着“紫薇纳身”的进行,越来越多的煞气都齐集徐晨身体,徐晨膨胀无比,在周通面前如同擎天巨人,很快就将周通逼入绝境。

周通神色冷静,迎着徐晨的攻击。

徐晨每一下都带着巨大的威力,步步紧逼,然而却未能对周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徐晨心里也知道要糟,这些煞气本不归属与他,此刻只是暂且借用,长久下来,若不快些将周通拿下的话,他很有被煞气反噬的危险。当做好这一决定之后,徐晨立刻伸出巨掌狠狠地向被他逼到墙角的周通压了下去。

周通背靠墙角,徐晨巨大的身影笼罩了周通,此刻周通无论从哪个方向都逃不出去,就像是被逼入绝境的猎物一样,只能徒劳地挣扎着等待着猎人的残杀。

“差不多了吧?”影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觉着这个游戏很是无聊,他不耐烦地说,“你想学这紫薇纳身也不用这样,看了也够久得了,傻子也学会了。”

周通脸上的严肃退去了不少,他笑了笑,说:“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徐晨听见了影子的话,一颗心骤然变得惶恐不安,手掌压覆下来的动作就有了片刻的迟疑,就在这迟疑间,周通眼睛一眯,口中念念有词:“九凤真官,破秽凤凰,朱衣仗剑,立于上方。九首吐火,当空飞行,炎炎币地,万丈火光!”

光字方脱口而出,自周通口中吐出一团火焰,火焰入风便化身,化作一只双翼怒张,尾羽飘扬的九头火凤!

嗥——

九头火凤踩在徐晨身上,九只头颅分别撕咬着徐晨的身体,那些煞气在烈焰的灼烧之下几乎不堪一击,化作一道道黑烟往天际飘去,很快就弥散于无。

煞气散去之后,徐晨的灵体便暴露了出来,他的身影变得十分模糊,几乎看不清楚五官,肢体扭曲着,身上还带着被火凤灼烧之后的黑烟。

周通这时候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问影子:“要怎么处置他?”

“废了他的修为,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转化成魂魄,到时候鬼差把他捉回地府,自有判官来断他生平。”

“废修为?”周通为难地蹙了眉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一团灵体下手。

影子还以为是周通不愿意,冷笑道:“你不敢?那就我来动手,我可是最喜欢废他人的修为。曾经一众道修妄图围杀于我,一共一百三十一个,尽数被我废了修为。”

周通:“你以前貌似很不得志。”

“不得志?”影子气焰一涨,道,“那些垃圾在我手底下过不到三招。”

“哦……”周通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影子郁闷地一声不吭。

周通不再多言,退后一步,道:“那你来吧,总是盘在戟头里,老胳膊老腿也该动弹动弹。”

影子冷哼一声,正要出手却听见“哇”的一声孩童的哭喊声响彻天地。

周通脸色一变,调笑的神情消失,看向徐晨,顿时一惊,“你疯了?”

徐晨冷笑一声,道:“我也是极恶的煞星。”说完,灵体逐渐变淡,周身被火光所笼罩住,幽蓝色的火光晃得整个会议室里犹如笼罩在地狱阴火之中。

周通冲上前要拦住徐晨,却被徐晨的煞气挡在外面,徐晨燃烧了自己的灵体,将力量转移到了“武贪守身格”之中。

徐晨自爆的速度太快,周通来不及阻止,武贪守身格已经形成,海瑞大楼上的煞气顿时向中心涌去,将失缺的命宫牢牢裹住,围城了一个茧,蚕食着星图上仅剩的灵气。

“你阻止不了我了……”徐晨喃喃道,“可你却能改变命局,紫微星入住命宫即能化解灾厄,紫微星我早已找好,你杀了阎海就能救得了整栋大楼的人!他一人的性命换全部人的生命,年轻人,是你抉择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午十点入V,三更一万字,不见不散哦~~~~

徐晨的灵体渐渐淡去,直至消失不见,下一刻,整栋大楼剧烈摇晃着,越来越浓郁的煞气从布置好的煞星点向周围溢散而去,在触碰到周通贴在墙壁上的符文之后又瑟缩着往回收去,一时之间,徘徊不前,但越来越多的煞气涌现出来,很快就能将符箓上的灵力消耗殆尽。

周通沉着脸快步走在走廊上,穿过墙壁直往财务部的方向走去。

财务部附近的煞气已经浓郁到盈满了每一处空隙,几个弥留在原地的人见状吓得脸色发白,总觉着在空气里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呼吸不畅,像是在火海里一样,被烟尘熏得喉咙生疼。

周通把他们赶走,一路直往财务部走去。

电话在此时响起,周通拿起一看,阎琦给他回信息了,短信上正是阎海的生辰八字,周通顾不得其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黄符,剪裁成小人的模样,周通咬破手指,拿微型羊毫笔沾着自己的血在黄符上写上了阎海的生辰八字,随后将黄符小人抄进口袋,毫不畏惧地冲入煞气之内,低声道:“这么多的煞气,你不出来吃个饱?”

影子闻言,冷哼一声,从胡部钻了出来,竟是如饕餮一样,将周围的煞气吞食入腹,可那煞气却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地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影子吃也吃不完,但给周通开辟出了一条清澈明亮的通路。

周通就在影子开辟的通路中冲入了财务部。

就在周晓萍所坐的位子上,一团团煞气凝出了婴儿的模样,约有枕头大的婴儿影子飘荡在黑雾之中,呜哇的啼哭声响彻不绝,那一团团的黑煞之气笼罩了婴儿,撕扯着他的四肢与皮肉,仿佛要将其拉入阿鼻地狱,撕扯个稀烂!

徐晨的心思太沉重了,竟是愿意为了孩子的复生而牺牲自己,散去三魂七魄也要让这滔天的煞局形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周晓萍腹中的孩子本就是死的,布下的这个煞局会让孩子吸收更多的煞气,若是要让死局变活局,复活孩子,关键就在于这最后一步——纳紫微星入命宫。

徐晨如意算盘打的是好,想要利用周通杀了阎海来完成命局,以阎海一人性命换整栋大楼中人的性命,换谁来说这一换多都觉着值得。

但是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找错了人,对于周通来说,不杀阎海也照样可以破除煞局,只不过,耗费的时间要多一些罢了,只是如此,周晓萍腹中的孩子却活不过来了。

周通看准方位,将口袋里写有阎海生辰八字的小人抛了过去,正正落在婴儿的正上方,两者相碰间,煞气扭曲变形。触碰到了黄符,婴儿周围的煞气渐渐向后退散,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停息,似是舒服了很多,发出呜哇的低吟。

周通吐出一口气,活动了下身体,说:“一个小时,开始吧。”

影子点了点头,周通刚转头就在门口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煞气包裹在那人的身上,几乎遮掩了她的容貌,周通警惕地盯着来人,说:“周小姐,这么晚了,你还来海瑞做什么?”

周晓萍头顶正往外冒着生气,一缕一缕源源不绝,显然生命快到了尽头。

“我听到我孩子在哭呀。”周晓萍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她摇晃着身子一步步地走向周通所在的地方,黑雾如丝绸一般从她身体周围滑过,周通看着周晓萍步履艰难地靠近自己,隐约在熏天的煞气之中嗅到了一丝血腥之气。

周晓萍的视线毫无焦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地走了过来。她站在周通面前,右手抚摸上肚子,喃喃道:“周先生,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甚至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样子就要死了。”

周通:“……”

周通抿了抿唇,沉声说:“周小姐,他早就死了。”

“是吗?”周晓萍垂眸,眼中泪光闪烁,“可是,我想让他活呢,我是他的母亲,我能给他一次生命,就能给他第二次。”

周通终于寻到了血腥味的来源,他低头看去,周晓萍身下拖着一长串鲜红的血迹,丝带一般从门口拖延到了脚下。

周晓萍忽然伸手抱住周通,温柔地将周通困在怀里,像是一个母亲在拥抱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她笑了笑,在周通耳边轻声说:“紫微星入住命局是吗?徐晨告诉我,我的命星也是紫微星呢。”

周通:“……”

待周晓萍说完这句话,她的身体便软在周通怀里,周通抱着周晓萍蹲了下来,手指按在周晓萍颈部大动脉上试探脉搏,按下去的手指下没有一丝跳动,而盘旋在周晓萍头顶的生命之气也断了线,彻底弥散。

“何苦呢……”周通唇边噙着抹苦笑,徐晨跟周晓萍的父爱与母爱着实让人钦佩,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来孩子的生命?可他们的行为终究不是正途。且不说平白杀害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就说孩子活了那又如何,父母死了,又有谁愿意来照顾这个孩子,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为血脉相融的人已经不在了。

周通母亲早夭,在周通印象里的母亲只有照片上温柔笑着的模样,他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感受过在母亲怀里撒娇的感觉,也不曾吃过母亲亲手给他烹饪的饭菜。

而他父亲虽然是在他懂事之后撒手人寰,但那时候周通还没有自立的能力,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果不是周达生前遗产颇丰,可能周通连饭都吃不起。成长的一路都是他咬着牙挺过来的,生病时一个人痛苦地在床上挣扎,心情低落时望着夜空会感觉自己越来越坚强。

他很清楚一个没有父母的小孩子会吃多少苦头,会走多少弯路。

……虽然心疼孩子,可总不会让他捡回家里去养吧?周通头疼地想着。

然而,事实证明,周通想多了。

在周晓萍死后,一股阴气从她下.体蔓延出来,与笼罩着周晓萍的煞气相互呼应着,婴儿正挣扎着从她的阴/道内爬了出来,露出湿漉漉的一个肉球,手掌摊开抓住周晓萍的裙子,钻出了一个大如锅底的脑袋。

周通:“……这婴儿不对劲。”

“这是死婴煞。”影子说,“婴儿早死,魂魄被拘束在母亲体内不得自由,原就怨气横生,又在‘武贪守身格’的影响下,煞气汇聚于母亲的身体将他滋养在煞气之内,再适逢父母俱亡才换来他的新生……三者合一凝成的死婴煞。”影子冷笑几声,拖长了的声音里兴味盎然,“这可十分有趣。”

“死婴煞”这个词在周通这儿并不陌生,他曾在一本书中看过死婴煞。

以前有拿死胎作为药引的用法,传闻能长生不老,也能起死回生,因而常常有人买卖快要成形的胎儿,可那时候若是堕掉成形的胎儿往往会造成一尸两命,更有甚者,未到分娩的时候直接剖开产妇的肚子,取死胎贩卖,能卖出高价。

婴儿枉死的怨气落在死胎很伤就会形成死婴煞,若是母亲也死,两重怨气堆叠出来的死婴煞可不得了。

民间有一故事,一农夫妻子肚中怀有胎儿,可惜适逢饥荒之年,食不果腹,农夫便决定堕了妻子腹中胎儿拿死胎去卖,妻子全力保护,冲撞间意外小产,妻子身死,胎儿落地之后便不会呼吸。

农夫刚要取走死胎却发现那只死胎睁开了双眼,松软的牙床之上堆满了锋利的牙齿,顷刻间就将农夫撕咬了个干净,死胎出门之后见风就长,虽然还维持着婴儿的模样,却大如牛,将整个村子都屠戮了个干干净净,到最后,还是云游的道士路过才以献祭生命为代价将其打得魂飞魄散。

死婴煞一向被列为最毒的邪物之一,女人本属阴,婴儿在阴体内生长变化,吸收的都是阴气,及到出生之后才沾上阳气,可他并没有那个机会等到出生就化作了鬼怪。

那死胎正努力地从周晓萍腹中爬出来,一双手伸出,紧紧扣住周晓萍的双腿内侧,暴长的指甲扣进周晓萍的血肉,忽然偏过头,拿黑黝黝的眼睛望向周通,裂开嘴笑着,满嘴獠牙,尖锐细长,仿佛一口就能咬断你的脖子。

周通眯了眯眼,随后也冲那死胎笑了笑,那死胎脸上的笑容一僵,像是没明白过来周通为什么冲他笑,愣着表情直勾勾地看着周通,跟普通小孩看待新奇世界一样。

周通走过去,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那浊气里带着九凤破秽符留下来的火花,噼啪一声在空气里炸开。

他轻声说:“可惜你还没出生就又要死了。”

他不可能让死胎从母体中爬出来的,一旦爬出来之后死婴煞就很难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死胎闻言,仿佛听懂了周通的话,他面露惊恐,立刻更加用力地从周晓萍腹中钻出,口中呜哇乱叫着,尖细的指甲抠得周晓萍双腿内侧都是鲜血。

谁都无法阻止他,他要获得新生,等他出来了,这些人都得死!

死胎不甘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尖利的吼叫,声调之高,立刻震碎了周边的窗户玻璃,劈了啪啦玻璃碎片掉了一地,气流带着玻璃碎片冲向周通,影子在周通身边一扫,荡开那些碎片。

周通一步不停地走向死胎,半蹲下来,在死胎触碰不到的地方停下。

因煞气太盛,死胎的半截身体还卡在周晓萍体内,呲着獠牙看向周通,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周通透过死胎脸上的挣扎,看到了徐晨跟周晓萍临死前的决然,他叹了口气,说:“我很同情你,可是抱歉。”说完,徐徐吐出一缕气,那缕气飘荡出来,凝成了九凤破秽符的模样,一张虚晃的符箓漂浮在死胎面前,火光缭绕,晃着周通微笑的面容。

周通柔声说:“我送你去投胎。”

“呜————”死胎一声尖叫,眼见着符箓贴上了自己的面颊,发出一声赛过一声的尖叫,双手挣扎着,一双如黑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周通,似是要将周通千刀万剐。

周通面不改色地迎视着死胎的邪恶瞪视,阴阳眼内平静如水。

九凤又是一声嘶鸣,烈焰携卷着死胎,将他周身的气焰全都吞噬殆尽,凄厉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早就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最高频率。

周通蹙着眉头忍受着死胎最后的哀鸣,直至符文火焰消耗光了死胎的全部力量。

影子不耐烦地说:“临死前还这么吵。”

周通将死胎的灵魂收入一个小瓶子内,对影子说:“还好你做了隔离,不然叫公司的其他员工听到了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周通笑着答谢。

影子:“……”做得这么隐蔽他怎么又看出来了???

“你准备怎么处置这恶魂?”

“他也是无辜的。”周通想到这个死胎,不觉有些命运弄人,“我送他去投胎。”顿了顿,周通四下看了看,说,“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的煞气。”

影子一下子就沉默了,周通笑了笑,说:“我现在瞎了。”他闭上眼将桃木刚卯抛在地上,唇角勾起,笑道,“嗯……大概会瞎个十分钟左右。”

影子:“……”

十分钟后,这里的煞气就会四散而去,到时候四散的煞气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周边的人,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全都镇压住。

影子虽能吞食煞气,但是却并不能在十分钟内完成,而一旦周通出手,那些煞气都会被镇压在一处,影子贪不到一点便宜,这十分钟是周通给影子的用餐时间。

得知周通的意思,影子从胡部钻了出来,化作一道青烟卷起,很快便将办公室内的煞气全都席卷了个遍,随后带着一股煞流涌上各个星盘点所布置的位置,如同饕餮一样毫不留情地蚕食着煞气。

周通捡起桃木刚卯,一步步走出大楼。

楼外,市中心灯火辉煌,这么大的轰动居然没有引起一个人的注意,街道上人来人往,如同每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

周通走到大楼的最中心位置,在镰刀煞的正下方,将桃木刚卯放在地上,用力轻轻一压,桃木刚卯受力钻入地面,竟是直直钻透了钢筋水泥,往地底深处而去。

一瞬间,煞气都向最中心涌来,以桃木刚卯为原地,形成了一道道旋转着的气流,最终凝聚到一处,一丝一毫都没有遗漏地被桃木刚卯卷了进去,死死地镇压在下面。

石麒麟的影子从远处飘荡过来,脚下踩着云雾,口中吞吐火焰,盘绕在周通身边如小犬一样驯服可爱。

周通抬头看向高处,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坐在连接两楼的拱桥之上,衣袂临风,长发飘然,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月光笼罩在他身体周围,如水纹荡漾,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两人视线相撞,虽看不清容貌,但周通觉着对方正在对他露出一个相当愉悦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颗明珠从地底涌出,正是周通先前埋下桃木刚卯的地方,明珠大如卵石,荧荧飘起,在周通身边飘荡了片刻,周通伸手一把握住,掌心的明珠柔软似泥,可随他手握而改变形状,但是却与外表的清冷不同,显得异常温暖。

“这是什么?”

“这是父母心。”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出现,那声音十分清润,带了几分严肃认真,周通闻言看去,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周身盘绕着强大的气,其气纯白而清澈,十分纯粹。

警惕心没有落下,周通问道:“阁下是?”

男人冲周通一抱拳,作揖道:“在下姓韩,韩齐……韩七。”

……一听就是化名。

周通熟稔地抱拳回礼,“周通。”

这套动作还是承自他父亲周达。

道上有句话,“人是哪家,抬手说话”指的就是亮相时的动作。

张韩卫三大天师世家各有各的拜见动作,一些小门小派为打名气也有特定的动作,都是些小的细节。周达当年混迹在道上的时候有“小指扣弦,周达拜见”一说,便是在拱手作揖的时候会将右手小指塞入左手拳心之中,这就叫亮相了,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以后往来办事也方便一些。

不过,与周通不同的是,这位自称韩七的年轻人明显用的是化名,作揖时的动作也采用了现今大流术士统一的作揖礼节,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哪家门派,不过,姓韩,又有这样强大而又纯粹的气场盘绕,二十五上下的年纪,差不多也就是韩家的那位了吧?

心中有了模糊的猜想,周通却没说破对方的身份,说:“韩先生,你刚才说这是父母心?”

“是。”

韩七说:“我远远地感觉到这里有股冲天的煞气,虽被掩藏了起来但我心内仍是不安,遂过来查看一下,原来是大师将此地事情全都解决了。”

“大师不敢当。”周通笑着跟他客套。

“大师谦虚了”韩七严肃而又恭敬地说,“几分钟前这里的煞气还盈涨漫天,现在几乎消散了,可见大师是真的高人。”

“别一口一个大师了。”周通说,“我们俩年纪相当,你就直呼我的名字好了,再说这么弯弯绕绕地说话,我也不习惯。”

韩七闻言,与周通好感多了不少,拘谨的脸上带着笑了浅浅的笑意。

先前说过,万物皆有心,死物一旦得了心之后便是凝聚了灵力,这父母心正是徐晨跟周晓萍的父母爱所凝结出来的精华结晶,灌注了两人所有的心血。

韩七说:“我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这里肯定有位枉死的孩童,不知道……周通周先生可否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于我?”

“当然。”周通听韩七说话咬文嚼字,显然是大家出来的,而且说话时十分注意礼节分寸,自己的名字被他用这种口气说出来像是咬在牙齿间磨出来的一样,说没有一点不在自那是假的,还好自己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周通把事情经过大致同韩七讲了,随后把装有死胎魂魄的小瓶子拿了出来,那魂魄在小瓶子里还没有放弃挣扎,豆似的小人拼命撞击着玻璃瓶子,奈何这瓶子的材料是浸泡过黑狗血的,是他们这等煞物天生的克星。

周通看那小人阴狠狠地跌坐在瓶子里瞪着自己,故意伸手弹了弹瓶子表面,小人被吓了一跳,立马瑟缩着往后退去,却看见周通十分恶劣地坏笑了一下,登时气得两颊鼓起,呲着獠牙怒视。

韩七惊讶地看着周通,“周先生,你竟能看清里面的具体模样?”在他看来,只能看到蓝瓶中一点幽蓝色的光斑,却看不清魂魄具体的轮廓,他记得族中长辈曾说,须得修炼到极致或者开坛开眼之后才能看清鬼怪的具体面貌,眼前这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

“嗯?”周通一愣,随后才明白过来韩七的意思,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把瓶子交到韩七手中,连带着父母心一块儿送交了过去,“给,这便是死婴煞的残魂,你拿去超度吧。”

“父母心天下少有,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韩七掌心上父母心飘荡着,发出温暖的光辉。

“放心。”周通应了一声,随后想起来什么一并将另一个瓶子也交了过去。

这是那日邹明坠楼时的魂魄,起初周通以为是邹明的魂魄,后来经徐晨解释才知道,原来是邹明杀害的那小孩的魂魄。

周通笑着说:“麻烦韩先生了。”

“定不负所托。”韩七认真地抱了拳,然而在他抬头对上周通表情的时候,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自己有了种当苦劳力的错觉……

可是,超度是积累功德的大事,捉一百只鬼也不如超度一个亡魂结的善缘多,这一下两只亡魂还都是小孩,那人就这么大方地全都给他超度了?

韩七疑惑不解,看向周通的眼神里充满了打量,周通疲乏地揉了揉肩膀,见韩七在看他,侧过头,笑得十分亲和温柔,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韩七脸一红,忙摇了摇头,说:“我一人足矣。”

“嗯。”周通点了点头,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影子飘荡在他身后,模模糊糊,韩七看了一眼周通背后,只觉着有股气盘绕在那里,却又看不真切,只以为是周通身上的灵气便转头专注于开坛,忙着超度。

影子问道:“你把超度这么好的事情让给他做什么?”

“哦。”周通不以为意地说,“他印堂发黑,头顶有阴云笼罩,近日有血光之灾,而且很有可能丧命,让他超度超度积积善缘,也好躲过这一劫。我嘛,不差这两个。”

浑然不觉此中奥妙的韩七,两手掐诀,默念咒术,父母心漂浮起来,荡于头顶,两魂一左一右飘荡在周围,随着韩七厚重的吟唱而往高处飞去。

周通坐在海瑞大门口的台阶上,抬头看着那几缕越飞越远的魂魄,一双阴阳眼波光流转。

被邹明害死那孩子借了死胎的光,有父母心的庇佑下辈子也能投个好胎,他在世的父母如果知道了也能宽慰不少吧。

周通目光又落在了韩七的身上,一个女人的影子盘绕在韩七周围,她柔弱无骨的手抚摸上韩七的脸颊,似是看到了周通的目光,她抬起头冲周通笑了笑,猩红的眼睛里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一阵冷风吹过,那女人似是烟雾被风打散,消弭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武贪守身格因徐晨而成,又因周晓萍而了,夫妻二人一死换开始,一死换终结,仔细说起来倒有些命运弄人。

煞局破除之后,残存的煞气虽然被周通都镇压在了桃木刚卯的祝融神力之下,但到底不是长久之法,他叮嘱阎琦在几个煞星归位点放置一些貔貅、麒麟、金蟾等驱驱邪,过个十天半个月差不多能将彻底消去武贪守身格的遗害。

那日诸多员工所见识到的人脸还没熬过夜就记不真切了,大家都隐约记得昨晚看过什么东西,仔细说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而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周晓萍则报入警案,死相凄惨却又十分诡异,腹部一刀虽是致命伤,然而大腿内侧布满了被像是从阴.道内钻出的某物刮扯出来的伤痕,而且经检测腹中孩子早就在几个月前就死了,参与破案人员都陷入惊恐之中,最后被国家某部门接手之后不了了之,这是后话。

唯一死里逃生的王永鬼使神差地跑去监狱自首,声称看到了被他杀了的人的亡魂,如果他不赎罪的话要将他撕碎,等到找到尸体确认罪名之后,被关入监狱的王永已经变得疯疯癫癫,神经错乱。

而阎琦的孙子阎海自然因周通用了他的生辰八字而受到武贪守身格的影响,说是影响也不太严重,只是会连续生上一个月左右的病,不是什么大病,小的感冒发烧四肢疲软而已,在家老实几天,也挺好。

再说到海瑞大楼的处理问题上,阎琦还是固执己见,哪怕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还要坚持不拆迁,周通不再跟阎琦多费口舌。

结果当晚,阎琦做梦梦见自己在大楼内穿梭,先是被从天而降的巨大镰刀砍断了脑袋,后又成了无头男尸,被越逼越紧的两栋大楼夹在中间,生生夹成了一摊肉泥。

连续三天做了同样的梦,阎琦终于撑不住,神情疲惫地托关系去找政府申请拆迁,将员工暂时迁到了另一栋大楼,请了周通看过风水之后,请了几家工程队立刻马不停蹄地修建大楼。

阎琦忙里忙外,还要请周通吃饭,被周通婉拒了,阎琦拿出重金感谢周通,周通把钱收好之后,笑容满面地对阎琦说:“阎老板,欢迎下次光临。”

阎琦打了个哆嗦,一向板着的严肃面容上带了些无奈的苦笑。

这样的事情,一辈子经历一次也就够了。

***

“绿意”里,老板娘端木秋托着烟杆,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吞云吐雾,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天气愈热,前段时间雨一下完,很快就到夏天了。

表情严肃的年轻人皱紧眉头坐在端木秋身边,一双细长的手揉捏着端木秋的长腿,很不情愿地一下又一下地给端木秋按摩。

端木秋舒服地哎呦叫了一声,见年轻人眉头一蹙,脸上正经严肃的表情一成不变,不太乐意地抖了抖腿,把烟斗里的烟灰扣了扣,说:“我说大外甥,你要是不乐意就直说,你小姨让你捏个腿怎么跟哭丧一样?”

年轻人五官动了动,努力让拘谨的表情变得柔和一点,他扯动了下唇角,试图露出一个后辈讨好的笑容。

端木秋的烟杆轻轻碰在年轻人的脸颊上,说:“别,你这样更像哭丧了。算了,这么多年没见,你小姨也不为难你,说吧,什么事情?”

“姨娘。”年轻人端坐在藤椅上,坐姿标准,两手平放于膝盖之上,“小侄这次前来是有件要事要请求姨娘。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我母亲的忌日,希望今年姨娘会愿意随我一起回家中看望母亲,母亲盼了你十多年,若是她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

“看她?”端木秋冷笑一声,如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里却藏着些落寞,“她当初为了个男人狠心与我断绝姐妹关系,我为何要去看她?”

“母亲对不起姨娘,可是我知道母亲一直记挂着姨娘,她临死前就一直说要见姨娘,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她还记挂着我?”端木秋手中的烟杆叩击着玉石制的烟灰缸,一下又一下,节奏急促,“记挂着我做什么呢?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早就忘了她什么样子了。”

“母亲却一直没有忘记。”年轻人缓缓说道,“玉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母亲说这个世界上,最配玉的人就是姨娘。”

“她倒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话。”端木秋轻笑一声,没再多说,年轻人抬眸看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姨娘的意思是?”

“再说吧,我看看我有没有空。”端木秋吐出一口烟雾,“没别的事情了?”

年轻人垂首思考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没别的事情了。”他见端木秋的表情沉了下来,又弄不清善变的姨娘什么心思,便说,“如果姨娘烦我了,我就先离开,免得碍了姨娘的眼。”

端木秋一把扣住年轻人的手腕,细长的柳眉皱着,“你就真没别的事情了?”

年轻人一怔,黑漆漆的眸子里带了些迷茫的水汽,端木秋叹了口气,松开年轻人的手腕,“那老虔婆替你算的那一卦我已经知道了。”

“哦。”年轻人吐出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惹得姨娘不快了,原来是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端木秋扬高了声音,“你奶奶都算不出的卦,你以为是小事?她一直防备着我们见面,这次却派你这次来寻我,不仅仅是为了让我去拜见姐姐,更是为了你身上的不解之卦吧?你为什么不提?觉着那老虔婆算不出的卦,我也算不出来?”

“不是的。”年轻人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知道姨娘不喜欢我们韩家,不想让姨娘为难。”

端木秋:“……”

端木秋看着眼前仍是不苟言笑,正经严肃的年轻人,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把一枚玉珏塞入年轻人手中,站了起来,懒声道:“那卦一片迷雾,我也算不出来,你有血光之灾却是确凿无疑。这枚玉珏你拿好,如果它遇见某人颜色变亮了,那那人就是能帮你渡劫的恩人,你小心拿好,别弄丢了。”

韩齐清双手接过端木秋递送过来的玉珏,道:“多谢姨娘。”

“没事。”端木秋背过韩齐清,说,“我累了,要午睡了,你走吧。”

“是,姨娘。”韩齐清刚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看向端木秋,询问了一遍,“母亲的忌日?”

“你烦不烦?你们韩家的人就是讨厌,我答应了就是一定会去,别再问了。”

“好。”韩齐清闻言笑了笑,将玉珏装入锦囊之中放入口袋,脚步声极轻地离开了绿意小店。

待韩齐清走后,端木秋柳眉越蹙越紧,几乎揉在了一处,她望天眨了眨眼,一双妙眸里盈满了泪水。

***

周通悠闲地坐在公交车内,天气大好,外面晴空一片,万里无云,他起早爬了个山,刚从山上下来,满肚子的新鲜空气还未消化,被窗外暖洋洋的阳光一照,浑身舒服。

影子见周通懒洋洋地靠在公交车椅背上,调侃道:“坐个公交就怡然自得成这个样子,你可真没追求。”

“是啊,我是挺没追求的。”周通笑着说,“图个怀旧罢了,这辆公交是我小学时候常坐的,那时候我爸还在世,我身体也没那么差,到后来,去不了特别拥挤的地方,空气一浑浊我就呼吸不畅。”说着,周通吸了口新鲜空气,花香钻入鼻腔,周通舒服地呻.吟一声,说,“还是春天好。”

一枝桃花忽然刮到了车窗玻璃,卷进来一朵桃花,周通把桃花别在戟头旁边,笑着说:“真美。”

影子:“……”拿气把桃花吹走后,影子咒道:“小心一会儿上来一堆人。”

周通还是满面笑意,随着公交车停靠车站牌,路边黑压压的一群,全是人头,周通忽然想起来,即将到来的几个站点是高峰站点,一堆学生跟上班族。

周通见到人群疯了一样涌进车内,立马把宽松的车内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无奈地说:“乌鸦嘴。”

影子恶劣地笑了笑便潜入胡部,消失不见。

公交车又往前开过去两三站,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上来,周通坐在靠后面的位置,打量着来人。

“是那个韩七。”周通心想,“他来这里做什么?”

尽管公交车司机有颗开F1的心,把辆老旧公交车开出了职业赛车的速度跟摇晃幅度,但韩七却丝毫不为所动,如同打进去的木桩一样钉在地上。但他似乎有些走神,抓着扶手便两眼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通看了一会儿,在犹豫要不要去跟韩七打招呼,就在这时,周通敏锐地发现,韩七身边挤过来一个人,那只手正在拥挤的人群中熟练地穿梭,往韩七的裤子口袋摸去。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搞定!多留言哦!

“韩七。”见小偷快要得手,周通叫了一声韩七的名字,韩七一怔,回头看去,见到周通的时候,颇有一种久未见的故人重逢时的喜悦,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妙,有的人你认识他很久却仿佛两个陌生人,而有的人,第一眼见到就有能够成为知己的感觉,他对周通很有好感。

“周先生,又见面了。”

“叫我周通吧。”周通笑着说,“我都直呼你的姓名了,你还这么客气,显得我很不懂礼貌。”

“哪里。”韩七忙说,“那我就直称你周通了。”

“嗯。”周通眼角余光瞟了小偷一眼,那小偷似乎盯上了韩七,刚才被周通打断了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绕去了韩七另一边,在周通看不到的地方伺机动手。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个话真不是假的,这小偷专业水平可真是够高的。

周通想着,拉过韩七,说,“这里人多,我们到后面去。”

韩七疑惑地看了一下后面黑压压的人群,虽然不解周通的意思,但是还是随了周通往后走,那小偷见状也跟了上去,偷偷动作着,将手摸入韩七裤子口袋,周通耐性告罄,脚步停住,压低了声音说:“适可而止吧。”

那小偷一愣,一抬头看见周通警告的眼神,立刻缩了脖子,对方明明是个年轻人但是眼神中有种极大的威慑力,小偷心里一紧张,没敢再黏上韩七,只能看见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怎么了?”韩七见周通停了下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周通说,“你钱包掉了。”

韩七一怔,立马低头看去,在杂乱的一堆鞋中发现了自己棕色的钱包,他跟左右人说着抱歉,弯腰将钱包捡了起来,却没有当场打开检查,但韩七脸上明显带着忐忑。

周通看出来韩七对钱包的在意,但是明显不想让自己发现他的在意,正巧他到站了,就跟韩七说:“韩先生,我到站了,有缘再见。”

韩七似是如释重负,脸上的忐忑也淡去不少:“有缘再见,路上小心。”

“好。”周通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一想,这个韩七看起来严肃拘谨,但实际上神经还有些大条,被小偷盯了这么久还没个警觉,周通便好意提醒道:“A市贼多,韩先生注意随身财物安全。”

“谢谢。”韩七心里暖暖的,笑着点头。

周通下车之后,韩齐清才把钱包打开,钱包内放着几张现金跟卡,韩齐清把钱包夹层打开,抽出里面一张老旧照片。

照片还是景点十块钱现拍现拿的那种,上色很粗糙,估计时间也久了,颜色褪去,像是蒙着一层黑灰。

韩齐清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钱包上,车上人又多,他丝毫没注意到口袋里的玉珏正在发出淡淡的光辉。

再过几站,韩齐清也下了车。

道路两旁全都是梧桐,A市是座富有浓郁历史气息的城市,相传当初城主夫人喜欢梧桐,城主就大手一挥,将整个A市都栽满了梧桐,长至今日,株株拔地而起,郁郁葱葱,形成了一条条天然的绿色带。

巷子窄,韩齐清独步走在小巷里头去,颇有种穿越时空隧道的样子,A市与他童年记忆中相差不大,路还是那条老路,梧桐也是当年那些参天盖日的梧桐,只是不知道,路尽头的人还在不在了。

韩齐清脚步顿住,看着眼前高耸的摩天大楼,心下的期待被揉碎成渣,他遗憾地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早就知道会没了,亲眼看见了,我该死心了。”

“先生,买玉兰花吗?”一个黑皮小孩挽着篮子,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韩齐清,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祈求。

他篮子里装满了白色的玉兰花,新鲜绽放的花朵上还挂着露水,被穿了铁丝可以绑在车里面或者挂在钥匙环上,很多老人或者小孩都会向周围人兜售这种廉价的小工艺品。

韩齐清是第一次遇到,他拿出钱包,买了五朵白玉兰,摆在摩天大楼外的石阶上,像是在祭奠什么一样。

***

周通左右打量着,精致装修的包间奢华高贵,背后墙面上铺着一层水晶,顶端吊灯富丽堂皇,晃得整个屋子有种欧式的奢靡。

挑了眉头,周通看着一直打电话催促的端正,双手环胸,问道:“又是相亲?”

“不是!”端正摆摆手,胖脸上有些尴尬,他放下手机,坐在周通对面,神神秘秘地说:“我给你介绍生意,大生意!”

“大生意?”周通怀疑地看着端正。

端正忙点头,竭力获得周通的信任,“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方亲戚,算是个堂弟吧,小时候玩得贼好,后来他爸死了,也就不常往来了。前段时间参加个招标会,正巧碰见他叙起旧来了。他告诉我,他家前几天想迁祖坟,不小心挖出来一具尸骨,查看了下是她奶奶的奶奶的。”

“什么?”周通打断了端正,“奶奶的奶奶的尸骨?那不应该早就腐烂了,怎么认出来的?”

“说是身上有信物。”端正解释道,“尸骨挖出来是烂的,但是莫名其妙,没有棺材啊,就是一具尸骨,而且据说挖出来的地方也不在坟里。”

周通:“……”

这种事情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周通有些新鲜,他来了点兴趣,问道:“后来呢?出现怪事了?”

“是啊!”端正话音未落,包间门被推开,有个高挑的男人走了进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来晚了。”男人扭着腰走了过来,一屁股落座在周通身边,说话轻声细气,举止十分婉约。

周通:“……”

“对不起,路上堵车。”男人解释道,主动给自己倒了杯酒,拿出商场上的做派,翘着小指托起酒杯,笑着说,“迟到了,我自罚一杯。”

周通说:“不用客气。”

“对啊,客气什么!”端正出来拉近关系,给两人互相介绍,他先对男人说,“这位就是我发小,周通,我给你介绍的大师。”

“周先生,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那人看了周通几眼,眼底有些不信任,觉着周通这年龄实在是太年轻了,可又不好拂了端正的面子,一念之间已经有了主意,有真本事最好,没真本事就当帮端正照顾他朋友的生意了。

端正又对周通介绍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堂弟,宋炫。”

“宋先生你好。”

客套完之后,两边都不废话,周通问道:“尸骨的事情端正已经跟我说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出什么大事……”宋炫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家里人总说房子里闹鬼,经常会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我们找先生看过了,什么撒盐泼黑狗血,买了道符护身符之类的都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说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到底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奶奶就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她奶奶的尸骨都被人挖出来埋在别的地方了,她还不放在心上?”端正嚎了一嗓子。

“这事儿肯定得放在心上啊。”宋炫缩了缩脖子,绞着手指说,“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连死人的坟都挖,当自己摸金校尉啊!有本事去摸古墓啊,翻我们家的墓是几个意思?”

“我得去看看,什么时候方便?”周通下了结论,问道。

宋炫算了算时间,说:“就这周末吧?”

“嗯,具体约个时间地点。”周通跟宋炫商议过后,决定周六下午两点去宋炫家里看一看,这事儿玄乎得很,周通只听宋炫一面之词拿捏不准到底是什么在搞鬼。

三人商定之后就开始吃饭,席上,周通一直在观察宋炫,宋炫身上有股暗淡的晦气盘绕着,虽然不至于影响生命,但是长久下来必然会导致他体弱多病,不过,这股晦气不像是近日才缠上的,倒像是与生俱来的。

宋炫接了个电话要走,端正送他出门回来之后,对周通说:“十几年没见,这小子变得娘里娘气的,喝个酒还掐兰花指。上次见到他可把我吓了一跳,不过他人还是很好的,你看他说话做事,也算是利落。”

“举止虽然女性化了一点,但是性格还算不错。”周通中肯地应了端正的评价。

“是啊。”端正见周通不介意,就敞开了说,“这也怪不了他,他家里挺奇怪的,男丁少得可怜,这一代就他跟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男孩。我估摸着是风水不太好,当初他爸要入赘他们家,我二爷爷是万万不同意的,但是扭不住,果然结婚后不到十年,他爸就死了。小通,你去他家的时候注意看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要是有,给他收了去!”

“嗯。”周通点了点头,按照宋炫的描述,有脏东西是八.九不离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事情先码完一章,晚上应该还有一章!~~快夸奖努力双更的我!!!!

周六一到,宋炫的车就停在周通店门口,是辆黑色的路虎,乍一眼看过,怪有气势的,弄得像是要爬山一样。结果,还真是上山。

路虎一路开进大山里头,路边风景倒退,高可参天的巨木遮天蔽日,阳光从树阴影的空隙间流泻下来,洒出一地斑驳的好风景。

周通生在A市长在A市,二十几年还不知道附近居然有这么漂亮的一座山。

顺着崎岖的盘山公路,路虎往高处开去,越来越进到大山里头。

端正坐在周通旁边,拿单反拍着外头的风景,说:“听说这整个山头有一大半都是宋家的,要不然凭借我们端家的实力,我那表叔就不可能入赘他们宋家。这儿景色还真是挺好看的。”

周通也在观察路边的景象,这山走势貌似十分曲折,就这半个小时的车程,盘山公路都不知道绕了多少圈了。

开了约莫有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放眼望去,山林之间一座老宅,郁郁林木掩映间,红瓦飞檐,斗角高盘,四边飞檐之上蹲距着蝙蝠瑞兽。

镇宅的石狮子列在两边,大门打开之后,还要再走一段距离才能正式到老宅,里面这段路是不让开车进去的。

难得在这个时代还能见到这样老的宅子,可见张家财力雄厚历史渊远。

下了车后,端正打电话给宋炫,过了没多久,就有佣人来接他们进去,走了一段路后抵达正门,红褐色的大门紧闭,门面上雕刻着花纹古老的浮雕。佣人推门而入的时候,便有一种古朴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端正屏住呼吸,对这种严肃的场合实在是有些不适应,而在开门的瞬间,周通则敏锐地捕捉到了丝丝缕缕缠绕在房间各个角落的死气。

“端正!”宋炫叫了一声,踩着拖鞋迎了过来,亮着特别灿烂的笑容,“欢迎啊欢迎。”在别人都没看到的角落,宋炫冲端正挤眉弄眼的。

端正:“啊?”

端正看不懂宋炫的意思,懵逼地看了看周通,周通也无奈地耸了下肩膀,暗示静观其变。

宋炫见状,压低了声音说:“今个儿不太方便了,我一分钟前刚得知我二舅妈要来。”

“……那怎么了?”端正也压低了声音问道。

宋炫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女人的战场啊。”

端正:“……”

周通:“……”

“小炫,你朋友过来玩了?”身后传来一个端庄的女音,宋炫闻言一挺背,扭了腰转头看去,笑得跟朵花一样灿烂,“是啊,大舅妈,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端正吧,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还给你喂过糖,记得吗?”

端正被点了名后忙主动招呼道:“何姨,好久不见,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啊!”

说话的是个穿着旗袍的妍丽女人,头发盘在脑后,一丝不苟,画着淡妆,笑起来嘴角抿着,端庄得体。

何丽蓉微笑着说:“快坐,这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她招呼完端正后看向周通,问宋炫,“这位先生是?”

“周通。”宋炫抢着说,“这是端正朋友,叫过来一块儿玩的。”

“长得真是一表人才。”何丽蓉看了看周通,满意地打量了一圈,随后问道:“有女朋友了吗?”

周通:“……”

周通笑着摇了摇头:“还没有。”

端正闻言,在心里默默道:虽然没有女朋友,但是有男朋友了!

何丽蓉闻言来了精神,说:“这么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还没有女朋友?要不然,我做主,给你介绍几个女孩,都是一顶一地漂亮能干。”

“不用了。”周通有些架不住长辈的热情,“事业未成,还不想谈家庭。”

“得两手抓呀。”何丽蓉摇了摇头,说,“你怎么跟小炫一个想法呢?如果有合适的,就得抓紧机会,别等以后,那可就晚了。”

周通忙点头应是。

就在这时,大门又被推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怀里头抱着个孩子,小孩估计才有几个月大,窝在女人怀里,乖巧地闭着眼睡觉。

女人进来后就是一副主人的样子,瞧见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人,扬着嗓门问道:“这是怎么了?都在这儿站着,不知道的当罚站呢?姐姐,这是家里的客人吗?”

何丽蓉见到来人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冷淡地瞥了一眼女人,说:“是小炫的客人。”

“哎呦。”女人轻呼一声,“咱们炫少什么时候还有能带到家里的朋友了?真是稀奇啊。”

宋炫脸色一沉,隐隐有了几分不悦,曾柔还不依不饶地说:“我可没别的意思,炫少可别生气,我呀,是关心炫少,咱们大家都知道,炫少平素比较孤僻,成天生活在我们这一堆女人里头,这性格呀……”她笑眯眯地说,“难免有些古怪,正经的男性朋友都没怎么有,所以我有些担心,炫少是不是叫别人骗了。”

端正咬着牙小声说:“这女人可真讨厌。”

周通没理会曾柔的挖苦,问宋炫:“今天不方便了是吗?”

“是啊。”宋炫抱歉地说,“让你白跑一趟,我不知道她要来。”

“曾柔,你说话注意分寸,客人还在!”何丽蓉低喝了一声,曾柔怀里的婴儿动了动,有要哭的迹象,曾柔立马安抚着婴儿,说:“宝宝乖,不哭不哭。”

见婴儿又平静下来了,曾柔冲何丽蓉说到:“你说话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到我宝宝怎么办?他最近几天睡眠一直不好,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还要被你吵醒。宋家现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被你吓出事了可怎么办!”

“曾柔……”何丽蓉狠狠地咀嚼着曾柔的名字。

曾柔白了她一眼,说:“吵什么吵,自己没本事就怨不得别人。自己的肚子不争气怀不上孩子,也留不住启超的心,你瞪我就好用了?”

“曾柔你不要太过分了!”何丽蓉颤抖着说。

“我过分?”曾柔眉头一挑,骂道:“你背地里对我家里人做的那些事情当我不知道?我弟那笔赌债再怎么利滚利也不可能到那么多,你敢说你没动手脚?还有我爸妈去的医院,那院长不是你爸的朋友?何丽蓉,我曾柔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你——”何丽蓉瞪着曾柔,气得气血上涌,“你胡说八道,含血喷人!”

“谁干的事情谁心里清楚。”曾柔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冷笑道,“背地里捣鬼,当面就不敢承认了,真是笑话。”

“在闹什么!”一声苍老的低喝声打断了两个女人的争吵,曾柔脸色一白,立马不说话了,她抱着孩子坐在一边,见小孩醒了就拿玩具逗他开心。

何丽蓉也深吸几口气,压下怒火,抬了抬下巴,让快要被逼出眼眶的眼泪收了回去,随后又恢复成平日里婉约的模样。

从二楼走下来个须发尽白的老太太,老太太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杖,虽年迈但仍是精神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在二楼众人脸上一扫之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太太沉声说:“我今日请了贵客上门,你们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曾柔回嘴道:“是她先找茬的。”

何丽蓉:“你——!”

“够了。”老太太轻轻砸了一下拐杖,说,“都给我安静!待会儿贵客来了,谁再这样不懂大体就别怪我不客气!”

“哎!”曾柔软软地回了一句,立刻不吭声地继续逗怀里婴儿,老太太看了小孩一眼,脸上的冷厉褪去不少。

宋炫引荐道:“外婆,这两个是我朋友,一个是周通,一个是端正。”

“奶奶好。”两人一齐向老太太打了招呼。

“嗯。你们好。”老太太的目光在端正跟周通身上扫了一圈,落到周通脸上的时候停留了下,这张脸看着十分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可青年给他的第一印象倒是不错。但仅限于此,老太太没再多说什么,没把这两个小辈放在眼里。

老太太嘱咐宋炫:“去玩吧,别去后山。”

“好。”宋炫点了点头,反正这次主要是看家宅的,去不去后山无所谓。

房门第三次被打开,从门外走进来个熟悉的身影。

韩齐清见到老太太后一作揖,这次是标准的韩家礼节,老太太一看笑逐颜开,拄着拐杖亲自到门口去迎接韩齐清:“能劳烦韩家少当家帮忙点穴,真是我们宋家的荣幸啊。”

“老夫人客气了。”韩齐清谦虚地,“齐清不才,能为老夫人分忧解难才是荣幸。”

老太太眉开眼笑,说:“哪里的话。今早才下飞机,累了吧?今天就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看穴迁坟也不迟。”

“……”韩齐清顿了顿,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老太太身后的周通。

这一看,韩齐清就发现周通正看着自己,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周通还冲他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想起来今天在电话里对老太太撒的谎,韩齐清脸一红,说:“没事没事,都是小辈应该做的。”

老太太笑得更加欢快,把韩齐清迎入了屋内。

周通问宋炫:“今天是不是看不了后山了?”

“是啊。”宋炫红着脸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奶奶做了这个决定,害得你白跑一趟,不过没准闹鬼的原因正好是出在家里头,也不算白来。”

“这位先生是?”听了他们对话的何丽蓉越发仔细地打量周通,问宋炫。

宋炫见不小心被何丽蓉把对话听了去,也不遮掩了,就说:“周通也懂点风水,我请他过来帮忙看看。”

“原来是这样。”何丽蓉点了点头,又说,“不过这次是真的白来了,你外婆请来的贵客,是韩氏一门的少当家。韩氏一门你应该听过,给不少达官贵人都看过风水,当今XX大会堂的布局还是他们现今当家给看的呢。这位少当家韩齐清可是个厉害的人物。”

宋炫闻言,对周通更加愧疚,他虽然不是道上的人,但也知道,一个生意遇上同行了,还是个比自己厉害的同行时是个什么感受,他抱歉地看着周通,已经打算好等一下不管周通看没看出什么都给周通一笔丰厚的辛苦费,也算是自己一点小小的补偿了。

听何丽蓉说完话后,宋炫再一回神却发现周通跟端正都不见了。

俩人走到别墅门口,眺望着山脉,端正伸了个懒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说:“屋里头空气太差了,这家里头女人可真可怕啊。还是外头的空气新鲜,也没那么多屁事儿。你看这青山朦胧,白云悠悠,真是个好地方啊,等以后我老了也要在这种地方买套别墅,颐养天年!”

“知道他们家为什么女人这么可怕吗?”周通听了端正的话后笑了笑,说,“这里的风水可不怎么好。”

“啊?”端正懵懵地看着周通,指了指绵延吐翠的青山,说,“这还不好?地势开阔,天朗气清,四象皆是上等啊。”

周通闻言,挑了眉头看向端正,端正被周通满是探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虚,嘿嘿一笑,说:“我就瞎逼逼几句,周天师您看呢?”

周通笑着说:“哪儿看来的风水经,不是这么讲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一处,指着西边的山脉,道:“山势拔地而起,无缓坡做支脚这等砂势称青龙无足。”他又指向另一方,说,“东侧山脉昂首挺胸,毫不驯服,正是白虎衔尸。乍一眼看去,这里是龙怀虎抱的藏风聚气之地,实际上是却是大凶之地。”

“大大大凶?”端正抖着声音问道,他想起来之前周通说的话,问道,“那你说这家女人为什么这么可怕?”

“白虎衔尸,主妇人掌权,祸及男丁,甚至有绝后之患。”

宋炫:“……”

刚出门寻他们的宋炫正正巧听全了周通的分析,一张本就白皙的脸蛋被吓得煞白煞白,那模样活像一口气上不来就背过去。

周通见状,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安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宋炫:“……”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送上!么么哒!我还是可以硬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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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流天师[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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