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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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筝的松懈只维持了半刻,就在乔瑾瑜刚刚一动的时候,她又立马警觉起来,也重新抵了回去:“先生,既然您这么了解我们,那也应该知道。我并不想伤害先生,可是如若先生一味地逼迫我,那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乔瑾瑜依旧是从容浅笑,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却又被顾筝狠厉制压,终于苦笑道:“这,姑娘爱指哪里指哪里,可是这胳膊,不知能不能松动一些,乔某已经没了一双腿,当真不想连一双手都没有了……”
他说的认真,脸上的痛苦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顾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松开了扭着他的那只手,不过并没有就此松开。
乔瑾瑜看着面前的,不由得笑道:“其实,姑娘能松开手,就已经是对乔某的信任了。”
顾筝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你抓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乔瑾瑜淡淡一笑:“姑娘真的觉得,在下是在劫,而非救?”
顾筝的脸色一变,表情也变得不是很自然,乔瑾瑜把这些收入眼底,淡淡道:“虽说陈军从无滥杀无辜的时候,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更何况那是打仗,并非而已,烽火所烧之处,皆是民不聊生,现在我将姑娘一家带走,烽火怎么烧都烧不上不知山,难道这还不算是救么?”
乔瑾瑜的解释让顾筝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是很快她又察觉到不对劲:“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非亲非故,值得你这样将我拖家带口的带走?”
乔瑾瑜笑笑:“自然,我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顾筝警觉起来:“目的?”
乔瑾瑜看了一眼顾筝抵在他脖子上的,微微挑眉,顾筝明白了他的意思,慢慢的松开了自己的手。其实在松开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这么做根本毫无意义了,面前这个男人睿智冷静不说,就算是她真的动了他,也绝对没办法成功的逃脱,刚才那些举动,只能证明她的傻。
刀子收回去了,谈话的氛围好像也变了。乔瑾瑜看了一眼边上还在认真研究棋盘的顾重,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捻了一子放在棋盘上的某一处,顾重顿时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顾筝有些讶异,下一刻,乔瑾瑜回过头来,淡淡道:“听说那一日见到姑娘与一公子出现在药地,乔某猜想姑娘应当是个大夫。”
顾筝摇头,实在的否定了他:“我并不是什么大夫,只是懂一些药理,识得一些草药罢了。”
乔瑾瑜:“这也无妨,姑娘懂药理即可!其实,姑娘有所不知,如今不知山中也面临着陈军和吴军的威胁,届时若是真的打起来,必然有伤亡,所以乔某才会准备许多的药草,以备不时之需。平日里也就罢了,找个根底不错的慢慢教,但是如今时间紧迫,还是找一个更懂的才好。我看姑娘亦柔亦刚,颇有决断,又深知药理,如果能来助乔某一臂之力,乔某自然感激。”
顾筝想了想,又道:“不知山上都是贼窝匪寇,你要我来帮你,这相当于让我帮你们这群土匪对付谁?吴军还是陈军?”
“神龙寨从未想过对付任何人,山中山民虽有粗俗庸鄙之处,却也不乏直率善良之辈,对于更多人来说,只是想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并没有姑娘想的那么复杂。”
见到顾筝没有说话,乔瑾瑜直白道:“姑娘可曾听说过神龙寨?”
按照常理来说,顾筝这样一个小家碧玉不应该听说过神龙寨,可是她只是简单地想了想,便说道:“先生说的神龙寨,可是盘踞在陈吴边境,一直以来都自立为王,且烧伤抢掠无恶不作,让剿匪官兵头疼不已,更是让他们闻之色变的神龙寨?”
乔瑾瑜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顾筝不太明白他在笑什么,乔瑾瑜摇摇头:“姑娘是在哪本杂书上看到这些的?”
顾筝这才面露赧色,大概明白了乔瑾瑜的意思——书上多夸张,更遑论那种地摊杂书,更是哗众取**,有时候并不考究故事的真实性,只图一个爽快。顾筝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那时候看书只想着一个打发时间,无聊的时候翻到了,也就记住了。她尴尬的笑笑:“是……绿林怪志。”
乔瑾瑜越发的忍俊不禁,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顾筝:“很少有姑娘家会喜欢看这样的书的。”
顾筝也不想多解释,随口说了一句:“也就是随便翻翻。”
乔瑾瑜看出她的尴尬,这才慢慢的收了笑容,变得正经严肃起来,也对他说了有关于神龙寨的种种由来。
其实,神龙寨出现伊始,并非是山贼土匪聚集出来打家劫舍,相反的,真正让神龙寨出现的,是多年前的而一支军队。不知山从前还不是不知山,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兵荒马乱之地,当时就是由一支军队逃进深山,据说还拖家带口,一支军队的数量驻扎进去之后,就再没有出来,听闻当初那支军队带了很多的财宝进去,原本是想要躲避一时,最终还是被山中的山鬼给歼灭,不过那些财宝却留在了山中。
这么多年以来,不乏有好奇之人要进山探寻,更是想要找到那些财宝,可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出来,所以一直以来们也没人知道不知山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也让由尸骨堆出来的不知山变得越发的神秘。
“那……不知山中真的有财宝?还是当时那支军队带进去的?”顾筝好奇的问道。
乔瑾瑜摇摇头:“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总之神龙寨的由来是从那支军队开始,之后渐渐地演变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过了很多年,有史为记的史料尚且还有瞎编乱造的时候,更何况是那山野之处呢。我只是想告诉姑娘,神龙寨从一开始就并非什么蛮横之地,以姑娘现在的状况,在哪里找到一个安身之处是再简单不过的,而我也能多一个帮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顾筝明显有些动摇了,她微微挑眉:“我要怎么帮你?”
乔瑾瑜的笑容松动了几分:“我说过,姑娘只需要帮我打理打理药田,懂药理制药即可!另外,乔某也并非想要强迫为难姑娘,青姑娘上山,讲究的是一个诚意,若是姑娘去了之后觉得实在是无法适应,乔某可以以性命担保,只要姑娘想走,必然亲自送姑娘回来,保姑娘安然无恙!”
顾筝这一次没有再说话,她往马车的外面看了看,马车正在路上行驶。一路的风景十分的清幽雅致,单单这样看上去,谁都想不到他们要通往的是那个神秘而又可怕的神龙寨。就这么思索了一会儿,顾筝收回目光,果断道:“左右现在已经跟着过来了,再回去,只怕哪位柳将军还觉得我们回的稀奇,又生出什么疑虑反倒不好了,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家可以跟着先生回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乔瑾瑜非常好说话:“姑娘但说无妨!”
顾筝:“我父亲神智有些不好,长期以来需要服用一些药物,我在帮先生之余,并不需要多的报酬,只需要先生每日给个温饱,再保证我父亲的用药不会中断,先生需要我的地方,我自当尽心尽力!”
乔瑾瑜认真的打量了顾筝一会儿,忽然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
顾筝的目光一动,但是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反倒是对答如流:“小女姓顾,单名一个筝字,如今正是双十年纪,家姐顾卿,家父顾重,还有……随行的那位,叫做胡措,他才是大夫……”
乔瑾瑜点点头,有意无意的咀嚼着这几个名字:“顾筝……顾卿……顾重……嗬,这名字可真是有意思……你说的那个胡措……他是个大夫?不知道与姑娘是什么关系?”
顾筝被提及胡措,不由得笑了笑,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的说道:“胡措……是小女的干儿子……”
同一时刻,干儿子胡措在另外一辆车上醒过来,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二十岁……”乔瑾瑜一遍念着,一遍打量着顾筝:“二十岁,应当已经许了人家了,怎么会……”
这一次,顾筝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跟他话家常:“先生找我们来,只是希望我能在能力范围之内协助先生,我们一家也只求一个安稳,先生何必询问那么多呢?毕竟,每个人总有不想说的一些事情,不是吗?”
乔瑾瑜并没有因为这番话有什么尴尬之色,反倒显得非常的理解:“是在下唐突了。”
顾筝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样一来,两方就算是谈妥了。
马车一路驶进长生寨,寨门口把守的人原本是要一一排查的,但是在看到乔瑾瑜之后,纷纷退让,马车也就顺利进入了长生寨。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顾卿抱紧怀中的阿福,有些不确定的问胡措,胡措也蒙了……他不是将将才从这个鬼地方离开的吗!为什么又被送回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而望向面前面露惧色的顾卿和小阿福,胡措忽然心生保护欲,并不想说出来吓坏他们,只是轻咳一声,兀自镇定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啊……这……这是个安全的地方!”
鬼知道安不安全!还有,阿筝去哪儿了?
马车很快停了下来,顾卿在胡措的搀扶下,跟着一并下了马车,这边人刚一落地,就看到了那边的顾筝和顾重,顾卿飞快的跑过去拉住顾筝:“阿筝,这是什么地方?”
顾筝环视了一下周围。因为到底是山寨,四面都是环山,整个寨子都用木篱笆围了起来,篱笆最上面都是木头削的尖尖的,应当是一个防护栏,其他的地方都是靠着火把照明,因为山中暗黑,今日的月亮也并不是十分的明亮,整个看起来,多了几分阴森的味道。
顾筝握住顾卿的手,笑道:“这是我们要安家的地方。”
安家!?顾卿和胡措都瞪大眼睛——他们真的要住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
胡措更是吃惊——这不是土匪窝吗!?
总而言之,一行人已经来到这里,乔瑾瑜如他所言,为顾筝和顾卿他们安排了两间房,一间给顾重和胡措住,另外一间则是给她们姐妹。
顾筝和顾卿进房间之后,顾卿立刻拉住顾筝询问:“这到底是怎么还是?我看这周围都怪怪的!阿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挟持了?”
顾筝有时候真的会忍不住怀疑,顾卿到底是不是撞了脑袋反而撞得大智若愚起来,平日里对很多事情总是不闻不问,可是真真遇到什么事情,发问总是一问一个准。顾卿见她不说话,直接转了话题:“我知道你不会害我们,但是现在你总得把这地方摸清楚,这好似什么地方,到底能不能长久居住,都该清楚一些。”
顾筝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大姐你放心。”
夜色茫茫,整个长生寨都沉浸在一片黑暗的静谧之中,连那几个点燃的灯笼火把,也在夜间的寒风中虚虚实实,若隐若现。今天一天也算是有惊无险,虽然掉到了土匪窝,但是对顾筝而言,来这里也比遇上柳邵要更好。等到顾卿他们都安睡之后,顾筝才悄悄地起来,批了件衣服出来散步。
神龙寨……顾筝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怎么念怎么觉得它带着浓重的戏剧色彩,只有那些街边的野史怪志,才会充斥着飞龙在天的狂野,还是说这些山中土匪,本就这般不拘一格,随性洒脱,不讲究那些俗雅之分?
顾筝原本只想小范围的随便走走,可是这个地方她到底不熟悉,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她的步子猛地顿住,随着那股冷冽气息侵入后颈,顾筝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应该是有一个人,正站在她身后很近的距离。顾筝几乎是立刻拔腿就要跑,可是她怎么可能是后面那个人的对手?
与她的慌张相对应的,是身后人从容的伸手,一勾、一收,顾筝的脖子被那人粗壮的手臂给勾了回去!
一声闷响!她的后背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顾筝几乎怀疑那些肌肉都是石头做的,她只觉得背后生疼,可是背后的人却只是一个低沉的冷笑……
“小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不熟悉的地方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