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混乱
“杀马!”
“斩断马四个蹄子!”
满洲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对于马匹特性的了解远在中原汉人之上,即便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很快想到了办法。
满洲人的马匹这个时候活下来的还有二百多,只是因为损耗了马力,加之马尾巴的火焰熄灭,少了疼痛的刺激冲击停顿了下来,可战马对于同伴的死伤还是很敏感,接连几十匹战马被斩断了马蹄之后,立刻悲鸣起来,浓郁的血腥气息使得旁边的马匹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本能地就往前跑。
缺口处的地形本就狭窄,最多只能让十几匹马并排跑开,两边一人多高的高度也不无法跃上去,两边的马群瞬间就跑到了对面。最前面的马匹本能地就往两侧闪躲,可两侧也都是同伴,没有躲开的空间,在一阵阵的嘶叫声当中避无可避,只能撞在一起。
满洲人的坐骑辽马比草原上的蒙古马体型要大一些,多在五百斤上下,广宁军的驮马体型还要更大些,一般在六七百斤左右。上千斤的重量,相对速度超过六十公里狠狠地碰撞上,顿时响起一片“砰砰”的声音。
不少战马头碰头地撞在一起,头骨碎裂的声音传出老远,崩裂的脑浆飞溅到了半空当中。更多马匹则是胸骨对着胸骨撞到一块儿,在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胸腔塌陷,没能倒在地上,又被后面的战马撞到,在交汇线上形成了一道血肉组成的肉山。
几百匹战马在冲撞当中死去,缺口处二十步左右的宽度,十几步的进深几乎就这样被马匹的尸体填满,甚至比两侧的高度好要高上一些。
“八旗的勇士们,冲上去,用手中的刀剑教训明狗!”索克敦不失时机地高声喊道。
“警备大队,随我杀敌!参谋长,让工兵在附近搭出一个通道,你带两个大队出击,截住满洲人,一个也别让他们跑了!”斯钜灿的反应同样不慢。
“营长!规定……”
“都什么时候了,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一切等打完了再说!”斯钜灿不等参谋长的话说完就生硬地打断了,带着警备大队迎了上去。
按照广宁军军规,营以上高级军官不允许参与肉搏,二营的参谋长兼任着营里面的督导,负有监督的职责,不过眼下情况并不允许过多纠缠,而且骑兵部队的性质决定主官带队冲锋的情况会比步兵多得多,参谋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两个大队的骑兵会同工兵去搭建出击的通道。
光是看地势,缺口一带如今已经比两侧还要高,只是这里毕竟是由马尸铺出来的,人还可以爬上去,遭遇战自然就在这里爆发了。
事实上,如果让开缺口,放满洲人进来再集中优势的兵力出击才是最合理的选择。不过付出这样的代价才守住的缺口,这里已经成了两军意气之争的地方,从打掉满洲热骄横之气的角度来看,又是寸步不能相让。
整个北方攻略本身就是一个意气之争,哪怕缩小到这样的一个局部战场上,该争的东西也要拼了命去争。
因为地势的缘故,马匹无法在缺口处立足,满洲人是弃马步战,警备大队同样是以步战应对。
“投弹!”
二十步的距离上,前几排的士卒隔着马尸堆出来的肉山扔出来带着的手榴弹,这已经成为广宁军的标志。满洲人也早有准备,或是躲在马尸的后面,或是蹲下身子。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十几个人被炸死,二十多人受了致命伤爬不起来。
“开火!”
“放箭!”
两边爬上了肉山照面的时候,互相的距离不到十步,最前面的人顿时就是一愣,不过很快,立刻有人发出命令。广宁军的士兵掏出了随身带着的短火铳打了出去,满洲人也射出了手中的羽箭。
这样近的距离上,被火枪打中是骨断筋折,被弓箭射中也同样不好过。满洲的老兵在这样的近距离上已经能够做到相当程度的瞄准,精锐的白甲兵甚至能准确地避开头盔胸甲,瞄准咽喉射击。最前面的十几个满洲人全部被密集的火铳射击打倒,广宁军这边也有不下十人捂着脖子痛苦地倒了下去。
“刺!”
“杀!”
第一排的广宁军士兵将重刑骑枪当做长矛,排成一列横队刺了过去。走在最前面的满洲人也是残剩不多的老兵,攒足了劲头用斩马刀奋力架住丈余长的重骑枪,除了被刺中要害不能行动的,其余人立刻俯下身子,翻滚着就要往广宁军的队列当中翻滚。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满洲人步战所用的斩马刀长度不到广宁军骑枪的一半,只有靠近了才能发挥出威力。
虽然缺口一带尸体横积,地形崎岖不平,不过作为营中仅次于斥候中队的警备大队还是尽可能地维持了方阵的严整,在满洲人贴着地面想要靠近的时候,第二排的长枪对着地面上的八旗兵刺了过来。
贴着地面滚过来的满洲人很难改变方向,纷纷被第二排从上往下的狠辣刺击刺中,发出非人的惨叫,可地形的因素大大影响了队列的整齐,有些地方难免就有了漏洞,不少清军因此逃过了刺击,滚进了广宁军的队列中。
挥舞开的斩马刀能够清扫左近两米以上的空间,在接近第一排广宁军后,满洲人一直握着斩马刀的右臂狠狠地轮了起来,对着广宁军士卒的下盘扫了过去,往往一个人就能斩断三四个广宁军将士的双腿。
四肢断裂痛彻心扉,而且肢体被斩断,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短时间内就会流血过多而死,即便是活下来,下半辈子也只是一个残废,一切都要靠别人。这样的代价即便是见惯了生死,更不在乎自己生死的百战老兵也无法承受。
被斩断了四肢的士卒纷纷倒下,扔掉了手中的兵器,抱着自己的双腿大声的哀嚎。第二排的官兵本能地就要往后退,腾出攒刺的空间,可这样又与第三排的人发生了碰撞,顿时引起了一阵轻微的混乱。
见微知著,这是一个合格的将领,甚至是一名老兵都必然有的素质。混乱虽然轻微,可几乎所有的满洲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这或许是他们今天第一个真正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