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八-比试之后
空旷的休息室中,一个如同野兽一般粗重的呼吸声在回响,江修趴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就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湖泊,而他的全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所浸透,整个人就如同是被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能让意志力坚定无比的江修都跪地不起的疼痛,除了黎寅那无法闪避,神乎其神的精神攻击,也就只有被休江附体后的副作用了。
江修现在感觉自己的全身有如灌了铅一般沉重,经脉发出阵阵抽搐般的疼痛,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嗡嗡作响,让江修想要集中精神抵抗疼痛都做不到,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组织自己的意志力,防止自己会疼得晕过去,他私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放弃抵抗的话,现在真的有可能就此昏迷不醒。
过了许久许久,那如同铺天盖地的疼痛终于如同潮水一般褪去,江修全身一软,趴在了地上,脸上疲惫不堪,整个人如同死过去了一样,只有那浅薄的呼吸声还证明着他的生命迹象。
“第一次融合会特别的疼痛,这是身体的排异反应,是来自人类基因最深处的对于外来物品的排异反应,”休江悠远淡漠的声音从江修的心底响起,“不过只要熬过了这一阵,以后你就不会感到这么疼痛了,虽然还是会有一点,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倒地不起,因为你的身体能够渐渐地适应我的存在。”
半晌,江修忽地冷笑一声,虚弱地说道:“所以说你是想将我的身体变成属于你的东西吗?休想!给我滚出我的身体!”
“如果我想要占据你的身体,根本就不会让你还有机会在这里和我说话了。”淡漠悠远的声音淡淡道,“区区排异反应,还不至于让我狼狈如斯。”
江修沉默了,他能感觉得到休江应该没有说话,像他这般高傲的人又怎么愿意说谎呢。
良久,江修才缓缓说道:“为什么要附身我的身体?”
“刚刚很危险,如果我不降临的话,你很有可能会死掉。”休江淡淡地说道。
“死掉?”江修一愣,随即怀疑道,“怎么可能,我可以感觉到,黎寅并没有杀心。”
“这不代表其他人没有。”休江淡淡地说道,“有人意识到你今天和黎寅比拼,早就设好了局,就准备等着在你无比虚弱的那一刻动手,而你刚刚中了黎寅的【灵魂穿刺】,正好就是你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的那一刻,如果我不降临,等待你的只能是任人宰割的局面。”
江修眼神蓦地凌厉起来:“是皮尔森准备动手了?”
休江没有回答他。
半晌,江修冷哼一声,这才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晚一点、等皮尔森他们来刺杀我的时候进行附体,起顺便将他们杀了,而是在我刚刚中了黎寅的【灵魂穿刺】后就进行了附体?”
“我只负责保证你的生命,不负责帮你铲除敌人。”休江平静地说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皮尔森会来刺杀我的?”
“你不需要知道。”休江冷冷地说道。
江修敏锐得察觉到,休江一定有什么东西在瞒着自己,而且被他隐瞒起来的应该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一旦知道了它江修就能够贯通所有的疑问了。
可是如今休江不说,江修自然没有本事逼他说,江修不再提问,闭上眼睛,击中精神,缓缓调节起自己的身体状况来,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自己的身体状况……
大使馆中,皮尔森的房间里,皮尔森的脸色异常的难看,他不停地在房间中踱着步子,脸上惊疑有之,恐惧有之。
不久之前江修和黎寅的比赛他当然去了,不仅是去看江修比赛,更做好了刺杀江修的准备。
他当然知道江修的水平很高,高到自己根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将他刺杀成功,而这次比赛无疑是他最好的机会——江修和黎寅比试,无论最后是输是赢江修必然都会深受重伤。虽然江修的实力很强,但黎寅作为雅安公认的年轻一辈的领军者,他的实力自然也是出众无比,两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相斗,最好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而拔了牙的老虎,即使是他这匹阴险的饿狼也敢上去斗一斗。
虽然在竞技场动手会引起世界性的轰动,虽然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是自己动的手,可是他们也拿自己没有什么办法,一是自己的上面有纹师协会罩着,即使是三大文明也没办法拿自己怎么样,没有确切的证据,谁敢抓他,二是他本来就已经和江修的师父陈安势不两立,自然也不会在乎陈安的报复,因此只要事情做的够干净他完全不担心有什么后患。
果不其然,江修在发动冲锋是被黎寅一击说不出名字的攻击击中到,整个人倒地不起,这就是最适合进攻的时刻,皮尔森给他的死士试了一个眼色,示意死士上前刺杀。
然而,就在死士刚准备上前刺杀的时候,异变陡生。
江修的身上忽地爆发出了如斯恐怖的力量,别说是他的死士,就是那些坐在前排的所谓雅安的大人物此刻也是脸色难看,动也不敢动。江修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已经大大超过了他们所能理解的范畴,那感觉简直就像是在面对如渊似海的传奇星师一般,虽然皮尔森并没有见过传奇星师,但是七阶八阶的星师他也算作是见识过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和刚刚他见到的江修相比肩的,那感觉别说是暗杀了。恐怕就是连抵抗的念头也根本兴不起这样的状态下皮尔森已然不能指望他都死士可以帮他完成任务了。
过了许久,当江修已经走出了竞技场,皮尔森才和他的死士一起松了一口气,赶回了公寓之中,可是无论是皮尔森怎么冥思苦想,总觉得江修当时的状态很诡异,可是打死他也不相信一个人能在二十多岁的年龄进入拥有传奇星师的能力,要真是这样,还让他们这些人怎么过?
然而,皮尔森也毫不犹豫的的相信,一旦他们当时动了手,那下场恐怕就会凄惨无比了。
就在皮尔森心情糟糕至极,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阵门铃声响起,皮尔森打开房门,原来是六皇子正站在他的门口。
六皇子当时也在现场,毕竟是一场隐隐关系到雅安和帝国格局的比试,六皇子怎么可能不到场,只是当时为了防止六皇子在那种关键场合阻止自己损害帝国利益,他并没有选择和六皇子坐在一起,然而事后当发生了那样的情况之后,皮尔森也没有了再去六皇子那里负荆请罪的心情,毕竟第一自己最终没有动手刺杀江修,第二他也是被江修当时的状态吓到了,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神来。
六皇子开门见山:“你当时是准备刺杀江安侯是吗?”
六皇子又恢复了江安侯的称呼,这种明显的态度暗示让皮尔森的心头一疙瘩,暗觉不妙。
皮尔森的眼睛眯了一眯,最终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说道:“那是最好的时机,黎寅和江修两败俱伤,是我们最容易成功的时刻。”
“那你为什么不和本王商量!?”六皇子的话语中隐含着怒气。
“因为我知道六爷您一定会阻止我,”皮尔森说道,“帝国与雅安的盛会,这种场合下如果我们帝国的主角被刺杀,帝国的颜面势必会大损,我了解六爷您,在国家和个人面前,您一定会选择国家,放下私人恩怨,阻止于我,然而皮尔森我没有那么高上,我为纹师协会服务,我为自己负责,所以我必须要施行刺杀计划。”
六皇子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没想到皮尔森将自己看得这么透彻,沉默片刻,六皇子忽地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地说:“放弃这个想法吧,今天的比赛你也去了,江安侯当时的状态想必你也看到了,委实说,那种威压本王凭生仅见,无论他是用了什么东西将自己的水平提升至那么高的水平,都已经算作是有了这个水平的实力,你如果再想继续着对江安侯如何如何,恐怕最终吃亏的会是你自己。”
皮尔森脸色略微难看难看,显然六皇子进来之后的一番教训让他本来心情就很糟糕的他更是有些下不来台,如今更是直言要自己放弃刺杀江修的计划,这明显已经是放出了一个讯号,六皇子不想干了。
过了许久,皮尔森缓缓吐出一口气,忽地换上了一副笑脸,做了个请的姿势:“六爷,我们坐下说。”
六皇子倒也没有拒绝,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皮尔森从冰柜中取出一瓶红酒,为六皇子倒了一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细细品了一口,感慨道:“有时候这人生就像这红酒,只有细细品味才能够感受到这其中的妙处,先涩后甜,甘醇香美。都说不懂酒的人不懂人生,皮尔森深以为然。”
“皮尔森,本王今天没有功夫和你在这里打太极,本王只是过来点提一下你,就以江安侯现在的实力来说,莫说你能不能动得了他,即使你敢动,本王也是不允许的!”六皇子严肃地说道。
皮尔森冷冷一笑,放下酒杯,说道:“六爷,难道就因为江修的一次莫名其妙的爆发,你就认定他有了那种超绝常人的力量了吗?你觉得那种力量会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够掌握的吗?”
“本王已经说过了,这力量不论是不是他自身可以掌握的,但只要表现出了一次拥有这种力量的情况并且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我们的面前,本王就有理由相信他还会有激发这种力量的实力,这种力量的可怕性我们谁也不能预测,如果能够为我们所用,就相当于我们星盟又掌握了一名高端战力!你应该明白在和雅安对峙的今天,我们能够掌握一名高端战力是多么宝贵的力量!”
“六爷,话是如此,但我不得不提醒您,按照江修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这个高端战力愿不愿意受到帝国支配是一个非常值得深思的问题,就算他愿意为帝国效劳,难道您认为他还愿意将这种前所未闻提高战力的方法贡献给帝国吗?您应该清楚,鱼和渔到底哪样才是对帝国真正有用的!”
六皇子脸色一变,沉默半晌,忽地冷冷道:“皮尔森,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六爷您继续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在完成我们的所愿之前,一定会将您所需要的东西帮您问出来,届时这样的技术掌握在您的手上,那您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有些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如今岂不是唾手可得?”皮尔森的脸上浮现起如同撒旦一般诱惑的笑容,嘴中说出的话让六皇子的心头都不由一跳。
沉默许久,六皇子冷冷地说道:“本王现在去问江安侯要,江安侯也未必不会将这技术给本王,毕竟他的老师陈安大宗师就有过将【抑流体】和【并行双节管】无条件贡献出来的先例。”
“如果我是一名六阶纹师,当我掌握了我这个境界若不能保护的东西之后,我一定也会将它贡献出去,保护自身,同时获得了利益最大化,”皮尔森冷冷地笑道,“但如果我是一名高端的星师,拥有可以保护自身的实力,那您认为当我在得到了一种全世界都窥觑的技术之后,我还会将它贡献出去吗?”
六皇子面色一变,他不得不承认,皮尔森此刻的言论确实很是在理:如果能够自己强大,为什么要和别人分享呢?
“本王不去问问江安侯,又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给呢?”六皇子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六爷您完全可以现在就去问,如果成功了当然是皆大欢喜,我们纹师协会甘拜下风,皮尔森也绝不再做这小人了,由江安侯海阔天空,但是,如果您没有成功呢?江修他有了计较,对于那技术恐怕更是会三缄其口,届时您再想要我们帮您问出那技术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六皇子脸色难看:“你是在威胁本王?”
“非也,”皮尔森冷冷地笑道,“我只是在和六爷您谈条件而已。”
六皇子冷冷地望着皮尔森,眼中寒芒闪动,然而皮尔森也私毫不畏惧地和六皇子对视,眼中的阴冷有如毒蛇,哪还有前几日的尊敬可言。
“很好,”六皇子忽地大声笑道,然后冷冷地望向皮尔森,“那本王就依你所言,但本王丑话说在前头,届时但凡本王没有拿到本王想要的东西,本王一定会如实上奏父皇,后面的事情,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六皇子狠狠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只余下皮尔森大口地灌了一口红酒,望着六皇子的背影冷笑不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