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墨兮失踪
一路风雪交加,狂舞的暴雪都要迷了人眼,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想要再急行军已是不可能,一日最多能行二十里路,百里牧云心急却也没办法,又担心敌军埋伏,只能走走停停,抵达皓城时已是十二月一号了。
十二月一号啊,离陶泽迎娶墨兮的日子只有二十多天了,而先去打探消息回来的探子回禀的消息绝不容乐观。
哪怕是早已民声载怨,恶语骂尽,陶泽却像是吃了称坨铁了心一般不肯放弃,执意要迎娶墨兮这个“祸水”为后,并大肆铺张,据说红毯将铺就十里,两边会种满最美的蓝月花,还有最香醇的美酒,最美味的美食。寻找最勇敢的勇士去深山中猎来美丽的白狐送给他未来的新娘,还为她寻来全国最好的绣娘整整一百个日夜赶工绣制华丽不可方物的凤冠霞帔,那上面的凤凰花样用金线勾勒,听说还缀了最宝贵深海鲛人泪。
百里牧云静静的听着,嘴角慢慢地抿紧,他比谁都清楚,陶泽这是激将法,而且这激将法对谁都没有,唯独对他有用。墨兮,我果然是欠你这么多,欠你十里红毯,满树繁华,欠你美酒佳肴,掏心至宝,欠你凤冠霞帔,盛世婚宴。
我给你的,只一纸合欢帖而已……
抬头望天,白雪覆眼,哪怕知道是计,也得入他圈套啊……不然我用什么来赎罪?
皓城跟明城一样,一无所留,空城一座。百里牧云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陶法岂会将一座又一座城池平白无故的送出?那便真是笑话了。
如今的北清早已岌岌可危,除开旁支末节的小城无法左右大局,只余幽城与王城了,幽城是王城的最后一道屏障,想来那里必是龙潭虎穴?那又如何呢,即便是地府鬼狱也要闯一闯,只为那个人。
兵至幽城,这里果然……严阵以待啊。
高高的城墙上黑压压的守城士兵,紧闭的城门,泛着寒光的冷箭,把整个幽城守得像是个铁桶一般。一次次的冲锋与攻城,只换得平手,双方都有损伤,谁也奈何不得谁。
花镜缘与林木樨这两日来一直在劝他,说他太过急进连茶盏都摔了好几只,成夜不寐翻兵书看地图,想着破城之计,这样的状态已不再适合出兵,但是百里牧云太着急,他的内心跟常海一样的煎熬,他只能赌一把。
常海站在百里牧云身前,神色阴沉,拳头紧握,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百里牧云看了一眼只能长叹一声:“不必多说,朕不会答应的。”
“皇上,臣求您了!”常海竟然深深跪下,眼中除了愤怒还有着丝丝哀求,让人难以想象这个男人,究竟会为了什么事弯下膝盖。
百里牧云目光投向远处,那里是像个黑洞一样的幽城,满城的灯火通明,那城墙里有一个人,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更没有想到的是常海见到他竟然如此的激动难以自控。
也是啊,陶泽对墨兮无礼,他愿倾国之力予以报复。陶赫对十一无礼,常海又怎么能无动于衷?他的恨百里牧云感同身受,可是,若是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常海作为主将上场,明日与陶赫对阵,胜算只怕是没有。
“明**做朕副将,顶替林木樨的位置与朕上战场。”许久之后,百里牧云终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却也叮嘱道:“但是不可盲目进攻,不得与人死拼。”
常海面上一喜正欲答话,军帐的帘子却被人挑起,却是十一带着珥玉端了碗清淡的小米粥进来,一进来却看到常海的异样,十一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这是?”
“没事,常海不过是替朕心急罢了。”百里牧云笑着从容接过小米粥,浅尝一口赞道:“倒是有几分宫里的味道,定是珥玉做的。”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岔开,怎么能让十一知道陶赫来了呢?她若知道了只怕要杀上阵去,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珥玉笑道:“是啊,以前主子最喜欢喝奴婢熬的小米粥了……”她没想太多,话脱口而出,说完发现屋子里的寂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收了声退了一小步。
百里牧云又喝了两口粥,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是好粥,珥玉你这手艺可别忘了,等墨兮回来,你再煮给她,想必……她是极想念的。”话到最后,颇带缠绵。
十一看了有些不忍,故作轻松说道:“皇兄你乃天之娇子,要拿下这区区幽城定不在话下的,不必担忧。”
“借丫头你的吉言了。”百里牧云笑道,对立在一旁痴痴看着十一的常海说道:“你先下去,事情就这么定了。”常海回过神,深深看了十一一眼,似乎要将她牢牢记住在脑海,才转身离去,毫不停留。
“他这是怎么了?”十一问道。
“无事,有些担心罢了。”百里牧云说得风清云淡,全然看不出他内心的担忧。
陶泽颓废地坐在舒心阁,面若死灰,原本她在这里,虽然冷若冰块,可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气息,如今面对着这华丽的宫殿她不在了,似乎满屋的繁华都在瞬间凋谢。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微微发颤,手指细细拂过她躺过的藤椅,用过的茶具,门外的寒竹不知在何时早已枯萎,白雪上落了些枯竹叶。
果然,不适合这里的东西再如何细心呵护也是养不活的。
寒竹如此,墨兮亦如此。
纳兰落雪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墨兮走了,陶泽终于又是他一个人的了,这真是太好了。可是墨兮走了,留下的这个陶泽早已不是陶泽了,他该如何拯救?
“是陶赫将墨兮带走的。”他低声说道。
“是啊,除了陶赫还有谁能带走她,难怪,难怪啊……”陶泽低声轻笑,语尽温柔,似乎在对情人呢喃,难怪那天她会问是不是下一个就要对付常海了,她早就想好了对策逃离自己,只是一直等一个机会罢了。
而陶泽,亲手给了她这个机会。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陶泽猛地站起,因为太急竟没站稳撞倒了旁边缠青莲花纹的瓷瓶,碎裂的声音更是击碎了他心中的一根弦,一口鲜血洒在上面,给青色的莲花染上了妖娆,他却顾不得擦,只吩咐道:“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