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姑娘诈尸
这一夜,微微泛黄的满月,高挂在深邃夜空,一缕缕熏人的淡黄月光轻轻泄下,披在婆娑长树之上,萧瑟寒风习习而过,摇曳起的枯叶枝杈,斑驳地倒影在满地深色的死叶上,让整个靖安侯府笼罩在一片凄清、阒静之中。
浣纱阁,几个五大三精的婆子百无聊赖的围坐在院门口,地上放了一张小几子,几子上放着几瓶酒,婆子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赌着骰子,有一婆子又输了几个铜板便开始骂骂咧咧,“死了人的地方果真就是晦气的很,老娘就没赢过一把。”
便有另一个婆子接过了话头:“赵家的,这三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赵家的眼珠子四周一转,见几个婆子们都一脸想知道内幕的表情便得意的挺了挺腰杆,“你们要想知道,简单,一人半吊钱,我就说给你们听。”
一听要半吊子钱,婆子们就露出一副不甘愿的表情,那发问的婆子冲着赵婶子啐了一口:“赵家的你怕是想钱想疯了吧,就这么个消息你让我们一人出你半吊钱?”
赵家的呼一下站起来:“你们想听我还不敢说呢,这可是夫人严令禁止的,我告诉你们还得提着心,不愿出钱正好省心。”
一听是夫人严令禁止的,几个婆子们便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有一人率先掏出半吊子钱递给赵家的,她一开了头,剩下几人自也满脸肉痛表情的各扔了半吊钱给赵家的。
赵家的一脸喜滋滋的将几吊钱收好拢进袖中,又四处观望见无人便压低了声音:“这三姑娘啊,听说是大姑娘命人给活活打死了,夫人知道后便命人压下消息,我们如今守在这里不就是不给人进也不给出么。”
“赵家的,你说大姑娘打死三姑娘我倒也相信,可你说夫人要压下这消息我却是不信了,左右三姑娘在府中又没人喜欢,夫人随便编个由头说三姑娘病重不治不就遮过去了,为何要压着三姑娘的死讯?”一婆子就一脸不信的看着赵家的。
赵家的却是冷哼一声,略带了些许得瑟的看着众婆子:“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你们仔细想想,再过四天,可就是老夫人的寿辰了,若是在老夫人寿辰之前传出三姑娘的死讯,老夫人心里头能高兴得起来?”
众婆子这才恍然大悟,赵家的又压低了声音道:“这事你们可给我闭紧了嘴,万不能再传出去,若是让夫人知道,我们几个全落不了好。”
婆子们想到夫人平时的狠辣手段,自是一个个将头点得跟磕头虫似的,她们又不是嫌命长了,这样的消息还敢往外说,一旦传到夫人耳朵里,她们几个焉还有命在啊。
守在院外的婆子们继续边喝酒边赌骰子,而院子季家三姑娘的闺房里,胡妈妈和甘草茯苓三人却是一个个压低了嗓门哽咽。
自家姑娘被刁奴活活打死,夫人却让人堵了这院子,还命人拿冰镇着姑娘的尸身,这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她们没能保护好姑娘也就罢了,可姑娘人都死了还不能好好安葬,这让她们心里如何能不难受。
三人心头悲愤莫名垂头哽咽,谁也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季望舒睁开了双眼。
好冷!
这是凌向西醒过来的第一个感觉。
等她睁开眼望了望,不由得脸黑,感情这身边左右两边一溜放着的几个盆子里全是冰块,这能不冷么!
她醒过来第二个感觉就是房里有女人在哭,随后脑子里就像被马车跟辗过似的一波又一波画面传过来,瞪着床顶,慢慢消化着脑中一波波记忆和画面,直至画面停到一个小女孩被几个婆子婢女打得口吐鲜血的场景,她才费力的抬起胳膊。
瞧这尺寸,显然不是原来的她,从刚刚脑海一轮轮闪过的记忆和画面,如今这身子的原主,却是靖安侯府的嫡出三姑娘,要说这季三姑娘的亲娘,还是和她凌向西并称为帝京双姝的陆九凤,怎的就沦落成这个样子?
不但冷得很,浑身还无一处不痛,更要命的是,她的嗓子干渴得想要裂开了似的,肚子也饿得要命!
自打被所谓的血脉亲人害死后她的灵魂就一直在各空间飘转,见过不少奇怪难以理解的事情,所以当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重生在一个小姑娘的身体,她也没觉得有多大的讶然。
不过——能重生在她所在的国家,而不是死后灵魂飘转的各处异国异时空却是让她欣喜的。
“水,我要喝水。”见那三人还垂着头沉浸在各自的悲伤中,压根不曾注意她已然活了,她只好用尽全力扯开嗓子。
听得姑娘要喝水,甘草下意识的就往桌边行去准备倒茶给姑娘喝,倒了一半才回过神,端着茶壶她转过身大了眼看向床的方向。
姑娘是诈尸了么?
姑娘是死得冤屈了所以诈尸了么?
不单甘草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胡妈妈和甘草二人也俱是一脸震惊和害怕的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着床上阴森森望着她们的姑娘。
为什么三人觉得自家姑娘的眼神是阴森森的呢,那是因为她们三人都曾探过姑娘的鼻息和脉博,确认姑娘的确死透了,如今姑娘却睁着眼,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过来,于是乎,三人便自发自觉的认为自家姑娘是死得太冤屈了,所以不肯瞑目,所以才会阴森森的眼开眼。
对上三人震惊害怕的眼神,又注意到三人因为害怕不停哆嗦的身体,凌向西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渴的嗓门又道:“奶娘,我没死,我还活着。”
姑娘还活着?
胡妈妈立时反应过来,毕竟是她奶大的孩子,一开始或许会害怕,可过了这么会,那会下意识的害怕已经消散,她向来把姑娘当成她自己的闺女,一个为人娘亲的,又怎么会害怕自己的孩子,哪怕这孩子真是鬼。
“姑娘,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扑到床边的胡妈妈哆嗦着手探了探凌向西的鼻息,手边传来温温的热气后,她确定自家姑娘的确活过来了,便一把将凌向西给揽进了怀中欢喜的哭出来。
好痛!
被胡妈妈这么一抱,凌向西只觉得整个身子像是又被马车给辗了似的,不过,胡妈妈温暖的怀抱却驱走了一些寒气,脑海中的记记告知她,这个胡妈妈是奶大这个身子的奶娘,最是疼爱她的,她活过来,奶娘惊喜之下失态是正常的。
“我冷。”小手紧紧拽住胡妈妈的棉袄,她吐出我冷两个字后便再也不想开声了,嗓子太痛了。
甘草和茯苓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忙七手八脚的将放在床上的装着冰埠的盆子端走,二人边忙边在心中谢着菩萨,这可真是菩萨有眼,知道姑娘死得太冤屈,所以才让姑娘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