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对每个女人都一样。」来不及掩盖的失落一闪而过,即使只出现零点几秒,还是没能逃过夏侯谦的眼睛,他再笑着道:「唯独对你特别不一样。」她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他的真心话,相处时间越来越长,他也越来越不想放开她了。

良心这玩意儿,看不见也摸不着,他想怎样运用都可以;炎熠煖试图让晕陶陶像在天空邀游的心脏归位,嘴角偏偏弯得很,不肯低调莫名雀跃的心情。

等一下,这是怎麽回事?晕眩感未免太真实,她的双眼几乎失了焦距……

不想错过她每个表情的夏侯谦也注意到她的异样,「干嘛突然放空?听我承认你最特别,开心过头了吗?」他笑着揶揄。

本来是想拐她一片真心,挖掘她的真性情,不知不觉他却随之一同沦陷,没兴趣隐瞒心头的一切,事态如此发展倒也不坏,他期待彼此牵引出更微妙的火花。

「不,我……」一阵天昏地暗後情况很不对劲,她压抑强冒出头的不安,用力眨眨眼一再确认後,心头猛地一沉,「我好像什麽都看不见了。」极力想平息内心慌乱,轻亮的嗓音听起来反而平静过了头。

可惜的是,炎熠煖眼前一片漆黑,否则她会看见夏侯谦因为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向来镇定自负的脸庞,此刻竟显得紧张而且无措……

上回脑部受到重击的後遗症,脑中不算大的血块没有自行吸收淤血,反而凝聚了起来,且轻微地压迫了视神经:医学发展至今,这并不是太严重的问题,夏侯谦却气得跳脚,威胁要医生火速处理,甚至扬言要将医院夷为平地。

眼睛看不见的人,更仔细聆听似乎是身体本能的机制,从出了诊察室到回去的路上,炎熠煖不只一次听见夏侯谦咬牙低咒的声音,不禁令她怀疑她脑子受伤还有没有其他後遗症,否则突然不见光明,她心情怎麽没有太多低落,对夏侯谦激动的反应还觉得好笑。

一回到夏侯家,她忍不住开口:「医生都说我的情况用不着开刀,而且开脑可是大手术,可以吃药慢慢观察已经很万幸了,你还有什麽好气的?」

「你还真是冷静。」夏侯谦完全没心情欣赏她嘴角弯如新月,失忆加失明,亏她还能反过来安慰他,她的情况是不幸中的大幸!「偶尔脆弱一下又会怎样吗?」

他有多任住她早已领教透彻,没想到他也有孩子气的一面,「我发誓我没有故作坚强,我真的相信医生的话不是在安慰我,现在医学很发达,我又不是绝症没药可医。」

「是!你的情况只比感冒流鼻水严重一点点而已。」他没好气地说,完全拿她没辙,他可以相信她不是逞强,从认识她到现在,头一次发现她的无比坚强可以令他万分心疼。

该死!他是爱极她的强韧,老天也不用一再替他安排机会欣赏吧!她的韧性难道不能恰到好处就好?

炎熠煖眼睛看不见,脑中却能清楚浮现夏侯谦烦躁的嘴脸,她从没看过他情绪失控的模样,此划凹周沉重的气压让她相当有想像画面,固执如斯,她知道说再说也没用,索性不多浪费唇舌了。

她半起身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摸不着边的滋味令人难受,下意识地有些忐忑不安;夏侯谦看到她一起身险些让茶几绊倒,忙不迭去搀扶,「你想做什麽?」

「口渴,想喝水。」她还浑然不觉刚刚差点发生危险。

「要喝水跟我说一声就好。」倒了杯水送到她嘴边,她想接过茶杯,可他就是坚持要喂她。

「我的手又没受伤。」真是的,他忽然这麽体贴,她很不习惯耶!虽然如此,她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现在是没有,等你东碰西撞就会有了,我是不想你给我添更多麻烦。」或者是说,他暂时不想再见识到她非凡的忍受力,管她可能训练有素、忍痛力本来就有多异於常人也一样。

「喔。」她淡淡应了声,不是她想自作多情,而是大概知道他嘴硬心软、大概了解他有他一套对她好的方式吧……

「喔什麽?」他以前是巴不得她胡思乱想,最好脑袋、心里都让他搅弄得乱糟糟的,可是她才失忆又刚失明,纵使知道她没那麽脆弱,他还是担心她会格外敏感,他比自己原以为的还更在意她的想法。

「没什麽,就是『喔』。」是他过去隐藏得太好,还是她失明後听力份外敏锐的关系?她赫然发现,他们之间一向由他主导的情势,好像在不知不觉间逆转,她对夏侯谦的影响力,可能不亚於他对她的,「那我接下来的饮食起居,是耍麻烦桂姨多担待些吗?」

「别担心,我都会亲自替你准备好。」他不假思索地保证,并非不放心桂姨的能力,只是亲自照料,他会更安心。

「你亲自准备?」她发现自己其实可以比他更坏心眼七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是你的女仆吧?

这样好像有点本末倒置。」她一脸认真,口气没有特别的起伏,全然看不出她安的是什麽心。

「既然都知道你是我的,当然是我想怎样就怎样。」既然早就打定主意要她,就有责任将她呵护在他麾下,他欺负她是另当别论,毕竟他没有过想要伤害她的念头。

还是一贯的霸道呵!但似乎没那麽令人费解,相对的也可爱许多了!一双失去光采的眼中,隐约藏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最近家里有新请的员工?」端坐在垫上,君岛由代无论何时都保持着优雅大方的姿态,身为夏侯家的当家夫人,贤良淑德、外柔内刚,堪称典型的日本女人;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深获夏侯家所有人的尊重爱戴。

「是的。」桂姨执壶在白底青瓷花的杯里注满八分热茶。

「和金美起了摩擦?」君岛由代又问,口气一样不愠不火。

「是的,但应该是场误会。」

君岛由代闻言轻扬柳眉,她很讶异,向来立场中立的桂姨会特地替谁解释,「人呢?」

桂姨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老实地答:「在少爷房里。」

差点让热茶烫了口,君岛由代顿时面色一沉,金美找她告状时,她原本还想可能又是金美太骄纵:可如今从桂姨为难的表情,她心里便已经有谱,她相当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孩,能让她向来目空一切的儿子另眼相待?

遣退桂姨,君岛由代通过蜿蜒长廊来到夏侯谦房间,她知道儿子此时人在公司,她想单独会会那个神秘的女孩,不是想找人家麻烦,也不单纯是想替金美出头。

讲到金美,她手帕交的掌上明珠,金美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居心,她早看在眼里,要不是看在好友的面子上,她是不会收金美当乾女儿的;只是金美都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来找她告状,她还是得出面了解一下状况。

说实话,金美的面子不足以教她特地放下日奉正忙着的花艺庄园,其实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新女仆,才是吸引她回国一探究竟的重点。

君岛由代轻轻敲门,待门内一道轻亮嗓音回覆後她才进门,甫进门,只见一个女孩正对着另一扇门外的湖面。

「桂姨,是你吗?」久久等不到来人说话,炎熠煖遂自己开口问,依旧没有等到回答,她警觉猜到对方应该是陌生人,「是谁?」

清丽乾净的嗓音、自然不造作,是君岛由代对眼前女子的直觉印象;当炎熠煖转过身子,『张艳若桃李的脸庞,并不具备太多亲和力,反而让人感觉很有距离。

她不意外眼高於顶的儿子也会动心,只是光有惊艳美貌,怎可能拴得住他那傲慢不羁的心?

「你就是易萱?」

陌生的声音,炎熠煖不由得心生防备,「请问你是?」

「我是阿谦的母亲。」君岛由代无意卖弄关子,立刻开门见山表明身分。

炎熠煖错愕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夫人您好。」

大半生跟着丈夫游走商场,君岛由代看得出眼前的女孩算是落落大方,只不过她马上察觉异样,「你的眼睛……」

「因为之前受了点伤,造成我目前的视力有些障碍,请夫人见谅。」她只凭声音大概辨别来人的方位,但她当盲人的时间尚短,很难拿捏精准正确位置。

君岛由代不觉诧异,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孩子,真是可惜了一双水灵大眼,「怎麽伤的?」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因为我伤的是头部,连带遗忘过去的记忆。」毕竟是夏侯家的女主人,她不奇怪对方知道她是谁,多少也能猜到她是特地过来找自己的;不晓得是否因为看不见的关系,知道面前站着的是夏侯谦的母亲,她很难像平时一样泰然自若。

又是一个大大的惊叹号!君岛由代没想到,让儿子动心的对象,竟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不过她直觉不讨厌眼前的女孩。

「易萱,我可以冒昧请问你一个问题吗?」

「夫人有话请直说。」

「你跟我儿子是什麽关系?」

炎熠煖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揍了当,说她没有吓一跳是骗人的,但她反而是松了口气,若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那她可就别扭难受。

「夫人请恕我直言,这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

视力正常的人,很难了解不见天日的痛苦,随着日常生活越来越多的不便後,她在刚发现失明时的镇定也逐渐瓦解;她大概知道,夏侯谦的事业触角众多繁杂,相当忙碌,这段日子他大部份时间都坚持亲力亲为陪伴她,虽然有可能是她适应能力的确超凡,但她不能否认的是,夏侯谦绝对功不可没。

当四周一片寂静,她也许不安旁徨时,他总是用他独特的霸道来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忙着应付他的任性,以及豢养宠物似无微不至的照顾。

当他不由分说带她出门散心,或者定时到医院复诊时,偶尔环境中有她来不及理解的杂音,而她无意间显露出无助和不安时,他厚实的手心总是坚定地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传达,让她知道她绝不孤单。

她比谁都想知道,他到底怎麽看她,暖床的女伴?打发时间游戏的女仆?有趣的宠物?还是……大多时候她还是拒绝多想;失明之後的她,感触更加鲜明,夏侯谦的霸道、温柔、任性、狂妄,甚至连不肯讲理的跋巵都塞满她心房,她很怕再钻研下去,她会不可自拔地深限,她没有忘记彼此地位的悬殊,也记得她的身分背景还不明。

因为炎熠煖看不见,君岛由代可以很直接地打量她,「基本上来说,你这句话可以有很多解读,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恃宠而骄,还是故意语带保留,等我表态?」

炎熠煖顿时一愣,不算客气的字句,让她更确定夏侯夫人是个直来直往的人,反倒卸下她悬在半空中的心,「正如夫人的疑问乍听之下让人惶恐,但我感觉得出来,您并没有恶意;我相信以夫人的蕙质兰心,不可能真误会我话里藏有其他玄机。」

保养得宜看不太出来年过半百的脸上透露赞赏,「我终於知道为什麽我儿子对你特别不一样了,你真的很有意思!」

「夫人您过奖了。」从别入口中证实夏侯谦待她的确与众不同,炎熠煖心情不由自主飞扬了起来,最近夏侯谦总影响她,害她出现好多难以理解的心情,唉!看来他不只打算掌控她思绪,也想接管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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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坏坏我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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