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季良VS苏向月
我觉得我这一生,做得最错误的决定,就是亲手把姜雨彤推进了季越的怀里。
虽然她一直说,就算没有那件事,她爱的也不是我。
可是至少,她如果一直在我身边,我们的结果可能会和现在不一样。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我和她,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可能了。
其实从她和季越结婚,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我也想要忘记她,并为此做了很多的努力,故意对她冷淡,和蒋安琪逢场作戏,我以为这样就能忘记她,可是我错了,一看到她受委屈,一看到她哭,我的心就疼得不能自已。
我曾经是个那么无耻又无良的男人,是我一次次把她逼入了绝境,我以为那是我的爱,可其实,那只是我的自私。
尤其是,因为我的任性不顾后果,让她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她在我眼前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如果说爱情就像生了一场大病,那我,已经病入膏肓。
而我的重生,是从一个叫寺溪的小城市开始的。
我有一家小公司,是做广告的,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可是那天,我决定去一趟龙城,因为季越公司的香水MISS持续畅销,他在龙城最豪华的酒店举行舞会,邀请各界名流,我知道,姜雨彤一定会参加。
我让助理给我订了票。下午三点的飞机,到那里,时间刚刚好。
拿了登机牌登机,坐到座位上的时候,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扭头,就看到助理冲我笑:“老板,好巧啊。”
我自然知道这不是巧合,机票是她帮我订的,她有机会买到跟我一起的座位。
她叫苏向月,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女大学生,也许是初出茅庐,她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世故圆滑,很干净。很阳光,所以即使有时候很任性地不遵守公司规定,上班也从不穿职业装,而是像个邻家小女孩一样,穿着牛仔裤T恤就来上班,我竟然也没有开除她。
可是这次我去龙城,是我的私事,我并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
“你跟着来干什么,这不是公司的业务,没人给你报销。”我冷声说着,把手机关了机,然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我没说让你给我报销啊,我……我也是私事,我前男友撞车了,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她说这话的语气,完全就是在说着一个死人。
我也没理会她,人都已经上了飞机,我又不能赶她下去。
她大概以为我睡着了,小声地找空乘要了条毯子,轻轻地盖在了我的身上。
平时她也都是如此,虽然看起来有点大大咧咧,可是做事还是很细心的,我也便没有在意,就那么真的睡了过去。
飞机降落的时候,她叫醒了我,出大厅的时候,还非要帮我拉行李箱。
“苏向月,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不用再做助理的工作了。”我挡开了她的手。
“老板,你真男人。”她一脸花痴地看着我笑。
我没理她,走到路口打了一辆车,刚打开车门,她就坐了上去:“谢谢老板,顺路,捎我一段呗。”
其实从她出现在飞机上,我就知道她的想法,我一直没有拒绝,是因为我也有我的目的。
这些小女生,还是太傻太天真,根本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就算被利用,也浑然不觉。
我关上车门,跟司机说了酒店的地址,就是季越举行舞会的那家酒店。
天色已经有些发暗,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次序亮起,我看着外面熟悉的景色,心境却完全的不同了。
经过一家时装店时,我让司机把车停下,然后拉着苏向月走了进去。
苏向月换了我选的晚礼服出来时,那一瞬,我确实被惊艳到了。
她平时只穿休闲的衣服,我都不知道,原来她身材很好。
看到我愣住,她轻声问道:“老板,这件裙子好贵,你买单啊?”
我没回答,直接刷了卡,然后又带她去做了头发。
苏向月化了妆,跟之前判若两人,就连举手投足,都仿佛多了一丝高贵的气质。
我本来,也没想她能起到什么作用,无论是谁都好,只要是个女的就行,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真的超出了我的预期。
到了酒店房间放下行李,我洗澡换了衣服,出来看到苏向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在公司的时候,她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沉稳过。
而且刚才,一直都是按照我的意愿在进行,可她什么都没问过。
“一会儿我要去参加一个舞会,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另外开个房间给你休息。”我站在镜子前,打着领带,想着等一下就会见到姜雨彤,心里忍不住的就是一阵澎湃,压抑不住。
“我愿意!”苏向月连忙说道。
我从镜子里看她,她的那张年轻稚嫩的脸,红得像个苹果一样。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过身,空出臂弯看着她:“走吧。”
在我的印象里,苏向月一向是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可是她走过来的时候,低着头,红着脸,一副羞涩的样子。
我看着她,心里却是有些不屑。
坐电梯到33层,她挽着我的手臂走到会场门口,有人拦下我们,让我出示邀请函。
我没有,但是我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硬闯,我并不想引起骚乱。
我的手放在口袋里,摩挲着我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季越,但是我其实并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我只是想在角落里看一眼姜雨彤而已。
苏向月看到我迟迟没有动作,她笑着对酒店的职员说:“不好意思啊。可能是刚才拿东西的时候,不小时候掉出来了,我让他回去拿一下。”
然后她转向了我,朝我使了个眼色:“你去刚才电梯口那里看看,应该是掉在那边了。”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所以没动,可是她硬是推着我说:“你快去啊,我在这儿等你。”
我转身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偷偷地跟那个职员说着什么,还拿了什么东西塞到了那个职员手中。
我靠在墙上,看着正陆续进入会场的人,别过脸,不想被人认出来。
没一会儿。苏向月跑了过来,拉着我就走:“我们快进去吧。”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问道:“没有邀请函怎么进去?”
她也没看我,还是拉着我往前走:“那个人特别好,我跟他说可能找不到了,他说没关系,看我们也不像骗子,所以就让我们进去啊。”
可能因为撒谎,她心虚地不敢转过头看我,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经过那个人身边时,我明显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屑,让一个女人出头,我在他眼里肯定是很没用的。
进去之后,我也只是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要了杯酒,慢慢喝着。
苏向月大概没来过这样的场合,眼睛都不够用了,张大着嘴巴,明显是被震撼了。
人群里忽然响起了掌声,大家的视线都转向了一个方向,我知道肯定是季越和姜雨彤出现了,心里不觉跳了一下,手指微颤的时候,杯里的红酒居然洒在了衣服上。
苏向月连忙拿纸巾给我擦,小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根本就没在意她,视线全落在被众人拥簇的那两人身上。
姜雨彤还是那淡然的样子,穿着一身白色的曳地长裙,头发高高盘起,淡雅得就像一朵茉莉。
即使隔了这么久,看到她的时候,心口还是禁不住的一阵沸腾。
我紧紧握着酒杯,竭力控制着心头的躁乱,才没有立刻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从我接受季越的安排,离开龙城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这个女人,就只能存在我心里了。
我对自己发过誓,永远不会再进入她的生活,就只要像这样,默默地看着她就好。
苏向月注意到我的目光。也向姜雨彤看了过去,赞叹地说道:“她是谁呀,好漂亮。”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完了。
我完全无意识的,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可是我的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我对苏向月说道:“我们走吧。”
想看的已经看过了,再留恋也是没用的,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苏向月跟着我从后门出去,走出门口时,却突然说道:“老板,我有东西忘在里面了,我回去拿一下。”
没有等我回应,她就已经跑了回去。我原本想扭头就走,想到刚才她给那个职员什么东西,我向前门走了过去,见那个职员还恭敬地站在门口,我走过去,伸手就扣住了他的后颈:“跟我过来。”
我的手下没有一点留情,他感觉到我手上的力道,也是吓坏了,根本不敢反抗。
“刚才那个女孩儿给了你什么?”我把他摔在墙上,声音冷冷地问道。
“是……是个玉镯,她说,是她母亲的遗物,有些年代了。”那人说着,连忙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双手有些发抖地交给我。
苏向月的手上,平时是戴着一个玉镯,可是她换了礼服之后,可能是觉得风格不搭,所以就摘下来了。
我把玉镯收好,然后看着那个人:“这样就把人放进去,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下次不敢了,您千万别投诉我。”那人连连地求饶。
我没说话,从钱夹里拿出一些钱给他:“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就当没这回事。”
他连忙点头,我就让他回去了。
我走回刚才的地方。等着苏向月出来,就把镯子还给她。
可我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我心里猛地一震,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人,竟是姜雨彤。
我立刻就明白,这又是苏向月自作主张,她竟然是去找了姜雨彤。
那个女人,还真是爱多管闲事。
姜雨彤看到我,明显的也是有些激动,嘴唇颤抖着,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她替我挡了那一刀,失去孩子住院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
她恐怕从季越那里也没听过我的任何消息,不过这次不怪季越,是我请求他不要说的。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是真的明白了,我无休无止的纠缠,就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
“好久不见,你好吗?”心里虽然还是无法压抑那种狂跳,但是我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就像是普通的老朋友见面时的问候一样。
可是姜雨彤显然是控制不住,她从来也不是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我很好。”
只说了这三个字,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她连忙用手擦了一下。
“那就好,”我浅浅地说。“我来龙城参加一个会议,顺便来看看你们。”
姜雨彤反应过来,立刻对我说道:“你是住酒店吗,订的哪里,退了吧,到家里去住,你跟季越应该也很久没见了。”
是很久没见了,但是见不见都是一样的。
我知道,虽然季越给我做了安排,让我在寺溪重新开始,但是季氏的一切,他从来没动过,他还在等着有一天,亲手交还给我。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我得承认,我没有他的头脑,太大的事业,根本不适合我。
“不用了,就住这一晚,明天早上就该回去了。”我勉强笑了笑,看到苏向月从后面走了出来,怯怯地走向我,我伸手揽住了她的肩,对姜雨彤说道,“这是我女朋友,苏向月。”
我看到姜雨彤脸上明显的震惊,但是随即她就笑着说:“太好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通知我们。”
“好,”我点了下头,“那我们先回去了。”
揽着苏向月转过身时,我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我刚才的那句介绍,不只是姜雨彤感到意外,苏向月更是惊呆了。
其实我早就知道,苏向月对我是什么心思,我换了无数个助理,却唯有她能受得了我的坏脾气,她每次被我骂的时候,就只是低着头,过一会儿,还是会默默收拾好我摔坏的东西。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妄想代替姜雨彤在我心里的位置,那是不可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
进了电梯,我把镯子给她:“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我不需要。”
大概我的语气有点重,她的声音更轻了:“老板……”
可我没打算做任何解释,她于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回到房间,我把她的行李扔到了门外,然后扔了钱给她:“自己去开房。”
我把房门关上的时候,看到她脸上的委屈,但是我没有一点的同情。这都是她自找的。
我坐在落地窗前,喝了很多酒,脑袋渐渐昏沉,甚至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
早上醒来时,我是倒在房间的地毯上,听到敲门声,我走过去开门,看到苏向月站在外面,睁大眼睛看着我:“老板,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你昨晚没睡吗?”
听着她关切的语气,我却很是不耐烦,冷眼瞪着她:“苏向月,你以为你是谁呀。这是我的私事,出去!”
可她不但没出去,反而还向浴室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拿着一条热毛巾走了出来:“你敷一下额头吧,这样能舒服点。”
我从她手里夺过来就扔在了地上,指着门口说:“立刻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老板……”她看着我,怯生生地叫着。
“滚!”我吼道,看着她哭着跑出去,我坐在床上,随手拿起烟灰缸就摔在了地上。
没有再多做停留,我让前台帮我订好了机票,是上午10点的。
我洗了个澡,换下了脏衣服,出去酒店的时候,看到苏向月背着包就站在酒店门口的台阶下面,看到我,立刻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帮我拉行李:“老板,我来吧。”
我没松手,隔着墨镜看向她,声音冰冷:“苏向月,你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我不是说了让你滚吗,你听不懂吗?”
她的脸微微泛红,低着头,轻声说:“我没有做错事,你没理由让我走。”
我的眉心微微收紧,没再看她,径直走到路口去拦车。
有了来时的经验,这次我根本没给她上车的机会,直接对司机说:“开车,去机场。”
可是司机刚启动车子,却又突然停住,我看着拦在车前的苏向月,我心里的怒气一下子上来,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把将苏向月推开:“你他妈不要命了,滚开!”
我拉开了她,转身往回走,想要上车。她却跟在我的身后,大声说道:“我知道她是谁,她叫姜雨彤,是你以前的妻子,是你最爱的女人,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你心里再想着又有什么用,你能不能清醒点”
她的话音未落,我一回身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不再是我的助理了,马上滚!”
“季良!”见我打开车门,她忽然冲了过来,从我背后抱住了我,“我知道我代替不了她,我也没想代替她,我就只是想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你打我骂我都没关系,你不发我工资也没关系,你摔东西也没关系,别赶我走好吗?”
我一点点掰开了她的手,用力地把她推开,然后上了车绝尘而去。
从出租车的后视镜里,我看到她跌在地上,却很快地爬了起来,追着车子跑了很久,直到没了力气,然后消失不见。
我靠在座椅上,暗暗地叹了口气,终究,我还是变成一个绝情的人。
回到寺溪之后,苏向月果然没再来上班,我想她应该是死心了。
我让人事部发了广告,重新招聘助理,留下的也是个应届毕业生,短发,娃娃脸,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下午有个会要开,关系到下半年的业绩,我让新来的助理去通知,可是我到会议室的时候。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那个助理看到我脸色不好,小声地说道:“对不起,老板,我再去通知。”
“不用了,你被解雇了,去财务领你的工资。”我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扶额说道。
那个助理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低着头走了。
我给一个主管打了电话,让他通知,开完会后,那个主管说道:“老板,怎么最近不见小月月,我还挺喜欢那丫头的。虽然说话咋咋呼呼,不过,咱公司这几位大姐,就吃她那一套。”
我没说话,我知道苏向月在公司一向人缘很好,那几个大姐,都是从别的公司挖过来的,仗着资历老,总喜欢欺负新人,也就苏向月傻乎乎的,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时间久了,她们也就不忍心欺负她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上次在龙城的事情,我打她的确是太不应该了。
回到办公室,我让人事部给我传了苏向月的简历,看到上面有她的家庭住址,而且就在我回家的路上。
下班的时候,我开车回家,路过苏向月的家时,我把车停了下来,正想给她打电话,就听到路边的大排档,有人在吵架,那声音里,居然有苏向月。
我下车向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地方走了过去,听到旁边的人在议论,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向月应该是在这儿打工。有个客人快吃完了说碗里有苍蝇,非不给钱,要不然就让苏向月把苍蝇吞下去。
苏向月的身材很娇小,站在一堆男人面前,越发显得她的瘦弱,可她坚持说:“我看到是你自己放进去的,你这是讹诈!”
“你不想活了是不是,你再说一遍是谁放的!”那个胳膊上有纹身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把刀拍在桌子上。
店里的老板和其他服务员都躲起来了,这几个人一看就是这里的地头蛇,没人敢惹他们。
我看到苏向月的手指紧紧攥着,脸色也有些发白,但她还是说道:“就是你放的。”
她不是不害怕,她就是缺根筋,认定的事情,一点都不懂得变通。
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