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寂寞易燃(十九)
一声轻轻的“哥”从身侧发出,杨柚蹲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快步走过来,把周雨燃扶了起来。
杨柚沉默地站到一边,显然没想到,她随口编的“一个以前的朋友需要她帮忙”,竟然是真的。
眼前的三个人明显非常熟悉,杨柚冷眼旁观,想起方景钰,愈发觉得可笑。
她一声不吭地往前走,身后却传来冰冷的声音:“站住。”
杨柚慢慢回头,那个前一天还被她剖白了内心的周霁燃抿着唇,难得强势地说:“你撞到我妹妹,道歉。”
“我赔她医药费。”隔着两米远的距离,杨柚勾起嘴角,“周霁燃,我们两清了。”
“杨柚,道歉!”怕打扰其他病人休息,周霁燃强压着怒气,克制地、尽量压低声音重复。
杨柚偏了偏头,笑得恣意张扬,一双美眸牢牢盯住周霁燃,唇瓣开阖,轻轻吐出一句——
“我偏不。”
杨柚瞟了一眼一脸防备的周雨燃,视线落到颜书瑶身上,轻笑道:“嫂子,我哥还躺在病房里呢,你却在这里给他戴绿帽被我抓了个现行,真是我们姜家的好儿媳。”
周霁燃忍无可忍,大步走过去,拖住杨柚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扭打,拉开楼梯间的门,强硬地把人推了出去。
周霁燃甩上门,把身后的世界隔离开,两个人处在幽闭空旷的环境里,反而各自收起了明面上的针锋相对。
周霁燃拧着眉:“让你道歉就这么难吗?”
“你妹妹先缠着我的。”杨柚满不在乎,理直气壮地说,“她挡我的路,我碰她一下,她就倒了。我没错,又凭什么要道歉?”
周霁燃对她的逻辑一时无语,两个人站在楼梯口,杨柚忽然凑近他的耳边,气息贴着皮肤,周霁燃一激灵,就听到杨柚冷静的声音——
“要不然我也摔一下吧。”
他还没意识到这句话什么意思,杨柚已经张开双臂,身体向后仰。
身后是十几阶楼梯,杨柚浑然不惧,反而露出了一个笃定的笑容。
周霁燃瞳孔放大,身体快速做出反应,手从后腰处把人揽了回来。
后怕的心跳未定,周霁燃咬牙低吼:“你这个疯子!”
杨柚不为所动,双手在他胸膛上用力一推,周霁燃撞到墙上,她尾随而上,揽下他的脖颈吻上去。
杨柚的舌头拼了命地往周霁燃嘴里挤,下一秒他也反应过来,两个人调转位置,周霁燃把人抵在墙上,主动覆了上去。
周霁燃掐着杨柚的肩,把人死死按在胸口。他的力道很大,杨柚疼,却没有挣扎,把这份疼痛在别的地方还给他。
为此,她报复性地咬破了周霁燃的嘴唇。
两个人吻得忘我,直至有人推门进来了才被打断。
颜书瑶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伸手捂住嘴巴。
“你们……”
杨柚拨开周霁燃,表情冷淡:“什么事?”
颜书瑶想起自己的来意,问道:“你说景钰住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杨柚仔细看颜书瑶的表情,她眼底的焦急是真的,做不来假的。
“肺炎,802病房。”
颜书瑶也顾不上询问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转着疾步去看自己的丈夫。
周霁燃默默走到她身边:“你不喜欢书瑶,想拆散他们?”
杨柚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又把头转回去:“老实说,不想。”
“我有点意外。”听到她坦承的答案,周霁燃讶异地挑眉,“书瑶只是帮我照顾妹妹。”
“我知道,我只是气不过。”杨柚细白指尖摩挲着衣料,“我哥很为难,累到住院,而颜书瑶却不在他身边。”
“抱歉,我并不知道你们家的事。”否则那晚颜书瑶说要留下的时候,他不会答应。
杨柚想了想,说道:“你也许不觉得,但我哥很爱她。”
“也许吧。”周霁燃拉开门,“我要回去了,小雨在等我。”
周霁燃走了,杨柚站在空荡冷清的走廊里。颜书瑶在方景钰的病房里,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他们都有人在等,只有她是一个人。
杨柚坐在椅子上,忽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件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是去而复返的周霁燃。
杨柚抬头看他,眸光跟平时不一样,异常的干净。
周霁燃帮她紧了紧衣襟:“夜里凉。”
“哦,知道了。”
“那我回去了。”周霁燃说,“你早点回去睡觉。”
“好。”
周霁燃已经走出几步远,杨柚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催促着她喊住他。
“周霁燃!”
周霁燃转身,轻声回应:“嗯?”
“我爸妈回来了。”杨柚瞧着周霁燃不明所以的神色,通知道,“等他们走了,我要回去住。”
闻言周霁燃绷不住笑意,别开了脸笑。
“你把我的沙发搬回去。”杨柚不擅长面对这样的他,扬着脖颈,故作凶巴巴地说,“我租了这块地方,你不许赖账!”
周霁燃还是笑,在杨柚恼羞成怒之前,郑重点头道——
“好,我等你。”
***
方景钰的肺炎并不严重,休息了两天就回了家。
杨柚这几天也住在姜家的大复式里,因为姜韵之的缘故,自由受到了严重的限制。
这天夜里,杨柚等到家人都睡下了,才换好衣服,弓着腰,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
身后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小弋。”
杨柚吐吐舌头,直起身乖巧讨好地笑:“爸。”
“小弋,来跟爸爸说说,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被姜礼岩清冷眸光一扫,杨柚顿时打消了说谎的想法。
杨柚微垂着眼,时不时抬起眼皮偷瞄一下姜礼岩,打算以此糊弄过去。
姜礼岩是谁,还能看不破她这点小心思么。他不动声色地示意她,主卧里姜韵之还在睡,意思不言而喻。
“……爸,有你这么坑女儿的么?”杨柚败下阵来,老实交代,“我去找人。”
“哦?”姜礼岩挑眉,“我家小弋也长大了啊。”
“……爸!”杨柚声音高了一点,慌忙捂住嘴,埋怨地看着姜礼岩。
杨柚在姜礼岩面前才有了点小女孩的娇嗔,丝毫没有面对周霁燃以及其他人时那种嚣张的态度。
姜家是典型的“慈父严母”家庭,姜礼岩斯文有礼,风度翩翩,脾气又好,比姜韵之好说话得多。
姜礼岩好笑地看她一眼,对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越过她,轻轻拉开门锁,留了一个缝隙给杨柚。
他温和纵容地笑笑:“去吧。”
“谢谢爸!”杨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愉快地穿上鞋子溜了出去。
姜礼岩重新锁好了门,他对女儿一向宠溺,近乎溺爱,有求必应。
想想也没什么奇怪的,姜礼岩的人生态度就是及时行乐。一个对自己放任,对妻子宽容的人,轮到女儿身上,自然也不会搬出什么“三从四德”的大道理把她束缚住。
杨柚给周霁燃打了个电话,打车到了旧城区,这边马路两旁栽种了一排槐树,坚实的树干立得笔直,柔软的枝条,嫩绿的叶片,郁郁葱葱。
柏油马路上落了一地的槐油,黏黏糊糊的。杨柚每走一步,都觉得粘脚,发出“嘶啦”的声音。
周霁燃站在小区门口,背影挺直,宽肩窄腰。
杨柚看得眼睛发热,小跑几步,跳到他身上。
夜里寂静,周霁燃听到她的脚步声,背风抽烟所以没有回头。身体陡然被杨柚这么一压,周霁燃向前迈了一小步,另一只手伸向后方托住她的腿。
“周霁燃,三十岁生日快乐。”杨柚忽然放声大喊,街上没有人,空旷地回荡着她的声音。
周霁燃手一顿,没回应,单手背着她走了几步后,找到个垃圾桶熄了烟。
他双手把人向上托了托,淡淡道:“不是说爸妈回来了,在家住?”
杨柚嗯了一声:“想起今天是你生日,就回来了。”
“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杨柚环着他的脖子,偏着头说:“现在回家还来得及。”
“忽然接到你的电话,”周霁燃平静地说,“我忘带钥匙了。”
“……我也没有。”
她当然没有,周霁燃根本没给过她备用钥匙!
“周霁燃,我是你的房客。”杨柚找他算账。
“备用钥匙在陈哥那里,应该放在修车厂了。”
“周霁燃,你没给我钥匙。”杨柚不依不饶。
“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周霁燃迈开步子,不是进小区的方向,而是往主干道上走。
“去哪?”杨柚问。
“送你回家。”
“你去哪?”杨柚又问。
“找个小旅馆或者网吧对付一晚上。”
“你没带身份证。”
“……”
周霁燃一直把杨柚背进南里花园那套公寓的电梯,一路都没放下来过。
杨柚还在笑刚才大门口小区保安一脸“你们有伤风化”的表情,周霁燃把她向上提了提,说道:“拿钥匙,开门。”
周霁燃把杨柚放到床上坐着,杨柚抬头看他。
额角有一层细密的汗水,呼吸平稳。
“体力不错。”杨柚赞许道。
“就当负重运动了。”
杨柚自然而然地撩他:“那么再继续做点运动如何?”
“我回去了。”
杨柚抬脚拦住他,挑衅道:“你走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
周霁燃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杨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我、不、信。”杨柚一字一顿地说,“光说不练,是不是男人?”
周霁燃既然被撩起了**,索性也就不走了。
杨柚轻笑一声,仰躺在床沿,瞧着他脱衣服。
她的视线直白又赤丨裸,周霁燃手指在哪里,她就跟着移动到哪里。
很快他就丢开了衬衫,低下头解皮带,拉链拉下,露出深色的内裤,和鼓鼓的一包。
裤子褪到一半,一只白皙柔嫩的脚落在了那上面,指甲上涂着红色,妖艳张扬的美。
杨柚迎着他的视线,望住他沉黑一片的眼底,脚上动作却不含糊,力道恰好地挑逗。
“你在玩火。”周霁燃道,声音沙哑又粗糙。
“不,”杨柚扬唇,得意地笑,“我在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