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最迷人的最危险
那晚我昏倒了,还高烧了一整夜,隔天早上才退了烧。
扶稻告诉我,昨晚是沈寰九抱我进的房间。
16岁的我并不太懂男人和女人间的爱情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姐姐说起他的名字眼角弯得厉害,我想姐肯定很喜欢他。
我问姐怎么突然回来,她说我生日特地回来的,谁知道出了这事。
没讲几句话奶奶就进来不冷不热地说:“嫁出去的女娃泼出去的水,哪个新媳妇没事往娘家跑?”
“奶奶,不是我不想听话,他打我打得可狠了。”我太委屈,眼泪啪塔啪塔掉下来,哪怕昨晚挨打的时候也没哭这么惨。
奶奶精瘦的身板,手指点起人来一点不含糊:“陈清远很不错一人,相貌好条件也不错,就是喝了酒有点脾气,哪个人没点孬的地方?”
我听完心更凉了,原来奶奶是知道陈清远喝了酒爱打人,明知是火坑竟还把亲孙女往里推。
奶奶把熬好的小米粥往我床头一放:“清远爸听说你回了娘家,一大早让人捎话来,说等你醒了来接你。”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竖起来了,伸出被抽烂的手臂忙抓住扶稻叫唤了声:“姐。”
扶稻没接我话,突然站起来问奶奶:“家里五个月大的小男孩怎么回事?是不是陈家人给你弄来的?三岁许人家许那么急,上个月回家过年那会也没听家里人提呀。”
奶奶不吱声了。
我惊讶坏了,明白发生了很恶心的事。可能我不是被嫁掉的,而是被抵掉的。
扶稻追着问:“奶奶,到底是不是?”
“是又怎么了?老扶家没儿子,先抱一个有什么不可以?以后你爹妈要还能生个儿子出来就更好,老祖宗的古话说的好,男丁兴旺是好事。要你爹妈生不出来,扶家总要留个姓扶的,要不然不就断子绝孙了?”奶奶向来是个老顽固,一点没好气地说着。
我不愿相信,忍着浑身的痛一骨碌冲出房间,果真看见我爸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小男孩,还一副挺高兴的样子。
我瞬间和个僵尸似的快不会动了。
扶稻追出来搂我胳膊,着急上火地说:“你好好躺着去。”
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提胳膊就甩掉扶稻的手,盯着我爸问:“爸你看看我,你还让我过去吗?”
爸没敢看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男孩,闷沉沉地丢给我句:“你总要嫁人。十六……也不小了。”
奶奶从屋里出来就搭着腔:“去陈家是你自己点头答应的,现在说不去怎么行?”随即又对扶稻说:“三岁的事你就别管了,管好你自己。”
奶奶的地位在这个家里从来都不可撼动,就算是我姐也不敢和奶奶真干起来。
短暂的鸦雀无声让我感觉到钻心的绝望。
“她还小,嫁人不急。”一记男音从身后毫无预兆冒出来。
这声音我记得,昨晚听见就没再忘。
扭头一看,沈寰九的长腿正巧跨过十几公分的木头门槛。
我盯着他,眼看着一米八朝外的沈寰九一步步向着我走过来,心里顿时好像有什么奇妙的东西闪过,泛着热气,暖烘烘的。
“教训孩子呢,让你看了笑话。小沈,你和扶稻去村子里走走,吃午饭了再回来。”奶奶对沈寰九说话的态度特别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奶奶对谁有这种态度。我想大概是因为停在门口的车,虽然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那牌子的车好像不便宜。
沈寰九盯着我,嘴上却回着奶奶的话:“我身边有很多优秀的青年,她真要嫁,再过几年等她大点我可以给她介绍。”
他说完这句,我一下就被他横在怀里,地面顷刻间变得好远。
我的心突然就噗通噗通跳个厉害,说话都结巴了:“姐夫,我自己能走。”
他低头:“叫我一声姐夫,照顾你应当。”
沈寰九的手臂特别有力道,抱我似乎特别轻松,每一步都走得从容。
我被丢在房间的床上,沈寰九从兜里摸着盒药,转身对我姐说:“早上我开车去市区弄来的,对外伤有特效,一会给她擦。”
姐姐接过药,看着他说:“九哥,谢谢。”
沈寰九满是宠爱地去捏扶稻的脸,没说话。
我不声不响地看着他们,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姐姐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
沈寰九说要出去,没想奶奶进来了,但我爸没好意思进。
奶奶板着脸,开口就问:“三岁,昨夜里陈清远有没有和你睡觉?”
我的脸一下子就热得不行。
在农村,这种话一般不会当面问,奶奶却当着姐姐和姐夫的面就问出来,我突然就想挖个地洞来钻。
“问你话呢,那个事做没做?”奶奶又来揪我耳朵,不依不饶。
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时间看了眼姐夫,他眉心皱着的样子很有味道。
“没,没有。”我低下头,眼泪突然不争气地在眼睛里滚了一圈又一圈。
奶奶松开手,声调高了很多:“陈清远一男人和你这黄花闺女和他呆一晚上,怎么会没有?要真没有,你昨晚穿他衣裳回来啊?”
听着奶奶的意思,像是巴不得我和他睡了。
一时间我耐不住积压的火气冲奶奶凶道:“男孩女孩到底有什么要紧,不就是一个姓?爸抱的那小男孩是别人生的孩子!我才是你亲孙女!我说了没有就没有!”
奶奶似乎吓住了!
我自己也吓住了!
没人敢这么奋力扯开嗓子冲奶奶吼,连爸都不敢。
“谁说没有啊?”一个透着圆滑笑意的声音冒出来,然后我就瞧见了陈叔,而他身后跟着个面无表情宿醉未醒的男人。
陈清远的脸进入眼里时,我猛得就是一颤。
我怕他,怕得不行。
奶奶忙扯着笑脸招呼他们,客气了几句就直接进入正题:“老陈,你刚说昨晚三岁和清远……”
陈叔睁眼说着瞎话:“清远打她那事其实也有原因,三岁她第一次不见红,清远也是一时太在乎才会……”
我何止震惊,一时间只能冲着扶稻拼命摇头,深刻理解有口难辩是种什么感觉。
奶奶眼睛瞪得滚圆:“三岁你!你啥时候和别人……你!”
我没有理奶奶,一股脑又从床上下来,不管不顾地揪住陈清远的衣领:“什么叫没见红!”
陈清远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睛轻轻地眯了下,像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陈叔忽然耸动陈清远的胳膊:“说话!”
陈清远这才慢吞吞地对我说:“打你是我不对,不过既然我碰了你,就会负责。”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间觉得天崩地裂,在乡下女孩儿名声最重要了。
陈清远的衣领被我揪得更紧,我咬着牙,心情从不可置信转为无比愤怒。
我瞪着眼前这个我第一眼看见时觉得帅气高大的男人,哭着说:“你冤枉我,我们明明没有!”
陈清远不再开口。
奶奶就像急着把我赶出门似的凶道:“行了!不管有没有。附近邻居好多都知道你去了陈家,要是临时回家叫别人怎么想你。自己在外面做了不要脸的事,人家清远不计较你还死拧什么。现在婆家的人都来了,赶紧跟他们回去,这么大人了还不知道好和孬!”
奶奶的意思我懂。
穷山恶水多刁民,在农村从来就不缺喜欢说闲话的人,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还不知道难听成什么样子。
我看着奶奶,又想到始终没进门的爸,眼泪掉得很汹。
陈清远拉住我的胳膊问:“能走吗?不能走我背你。”
“不走,我不要走。”身上痛得要死,还得把胳膊从陈清远的力道中死命往回抽。
陈清远的力气很大,像是没使什么劲就能把我的胳膊给捏碎似的。
正在我绝望到渐渐不再反抗的时候,沈寰九一条手臂捞过来,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我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