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穿着被告辩护律师外衣的检察官
这类检察官看起来或许像是个辩护律师,他们讲起话来也可能像是个辩护律师,他们的委托人中也有可能有刑事被告,可他们从内心深处来说是检察官。
在实际生活中这类律师我见得多了,这些人在每个大城市都有。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过去就是检察官,现在暂时干一阵子辩护律师,一边挣钱吃饭,一边等待时机以求一逞。我遇到的这类人过去大多是联邦副检察官,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几年后,他们就转入私人执业。由于他们过去就是干刑法这个行当,对此经验丰富,轻车熟路,不少人私人开业后就专门包揽刑事诉讼辩护。可是律师不能私下对罪犯起诉,所以他们就名不符实地当起辩护律师来。然而,他们打心底里既不想为有罪的被告辩护也没有一辈子待在这个法律战线错误一方之意。他们总希望有一天能在政府检察官办公室谋得一官半职,最好是联邦检察官职务,或检察官办公室的部门主任高位。
不少这种前任和未来的检察官开创了一种特殊的辩护方式。他们主要是为那些向政府告密、当眼线的人,政府找来的证人或是亟待讨价还价达成交易的被告服务。他们很少实打实地对簿公堂,他们从来不愿公开批评检察官,相反他们赖以生存的正是与现任检察官的私交。
那些犹豫不决、又想与政府合作、又有几分迟疑的被告经常通过联邦检察官办公室的检察官介绍给这些律师。他们之所以介绍是因为检察官自己一般不能直接与可能的被告在没有律师的情况下打交道,然而他们又不情愿让愿意与当局合作的证人去找一个独立自主的律师,那样的律师会叫这个委托人不要与政府合作。通过介绍自己信得过的律师,检察官既不违反自己的职业道德,又保证这个证人能继续提供合作。耍了这个小小的猜字谜把戏,政府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对证人施加压力,却又能在很大程度上控制局势。
美国联邦检察官纽约南区办公室过去常年掌握着一份名单,上面有它信得过的律师姓名,遇到比较合作或将来有可能合作的被告或证人,就把他们介绍给这些律师去代理。这些律师大部分都是前联邦副检察官,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劝说他们自家的委托人与政府合作。如果这个名单上的律师开始变得不听话了,或对政府的态度变得敌对起来,他们的名字就会从名单上被勾掉。
上了这个名单就等于加入这个特别俱乐部。它能给你带来收入可观的生意,因为白领阶层犯罪案大多牵扯到收入丰盛的阔人,他们付得起高昂的律师费,这些被告如果愿意与政府合作的话,律师就可以指望有一笔收入。
加入这个俱乐部也使你能保证给你的委托人减刑前检察官和现任检察官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常常使委托人坐收渔利,起码表面看起来他们是这样干的。
对政府和穿着辩护律师外衣的检察官来说,谁都相信这些前检察官一般都能给委托人捞取不少实惠(特别是鉴于这些人很少能在公开审判时胜诉),这一点至关重要。在这种情况下,委托人才愿意去找这些律师,接受他们的建议去和政府合作(这些律师自然也可以在他们执业成绩表上添加一次胜利的记录)。
有些检察官和司法人员还有另外一张名单,上面记着总的来说对政府不友好,喜欢鼓动委托人与政府做对的律师名字。有些司法人员就曾要挟被告辞去这类律师,否则他们自己就会冒得罪政府的危险。
我最近听说了纽约市联邦检察官办公室眼下正在玩弄的一种花招,正是这种把戏的一个变种。法院文书处每天都公布为无力请律师的证人服务的律师名单,以使这些受传唤在大陪审团前作证的人也能得到适当的律师服务,而联邦副检察官们会细细琢磨这张名单表,以便专门等到他们自己的律师即轮到那些穿着辩护律师外衣的检察官被指定担任委托代理之时,专门在那一天传唤某个可能愿意与政府合作的证人出庭,而这位指定的辩护律师则可尽量努力劝说证人与政府合作。该证人当然不知道这位专门为他预备的辩护律师是政府挑的,目的全在于使他不会与政府作对。
对于被告来说,有时请这样的辩护律师,听从他们的劝告不无益处。以与政府合作换取从轻发落(或免予刑事处分)对某些被告来说是最佳的选择。可是选择这个路子应该在真正独立思考的律师指点下,客观地分析得失利害,然后才决定是否应该这样做。这种不受别人左右的律师能清醒地认识到在什么情况下应与政府合作以通过联邦检察官哥儿们的关系网获得实惠。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这些律师则会明确地告诉委托人,与政府对着干恰恰是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千万不要听从那些自己另有一番盘算的律师,这些穿着辩护律师外衣的检察官提出的辩护计划一般来说都努力为委托人争取最好的结果,但它也可能想使公诉人脸上有光,为此不惜牺牲委托人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