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众情敌
第六章-大众情敌
天色方亮,忽有一声狂笑,自山野响起,震落了茅屋许多茅草。
许仙穿着大裤衩,站在屋顶上,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经过一宿修炼,他发现,他足足打开了将近两千道气孔!
果然,有了女人,就有了奋斗动力,想到还要保护彩蝶那娘们,他就更加奋发图强,于是——
隐约之中,有股股清凉气息,从他皮肤渗透,进入肌体,不断淬炼肉体杂质,
现在的他,感觉自己体内隐藏了许多猛虎,是极其狂暴的力量,只要紧握拳头,狠狠挥出,就能摧金断石。
怪不得那师姐随手挥挥,就能发出上百道剑气,原来这修真,老霸道了。
照这种速度,来日乘风化龙,亦非难事。
有了力量,底气更足。刚穿越时的许仙,会担心知府公子害他,而现在,纵使与临安的全部贵公子为敌,他也有信心抵挡——若打不过,就把他师姐拉出来,一把剑扫一堆,切冬瓜一般。
“今天是和春满楼老鸨约定的日期,得去送钱了。”
许仙穿上衣服,将装满铜板的箱子搬起,去钱塘钱庄换成银子,这才找了条船,划到南屏山。
南屏山,是风花雪月地,这里非但有春满楼,还有丽春院,有小秦淮,有八大胡同,里面各色各样的女人都有,靠卖皮肉赚钱。
不过在所有青楼中,只有春满楼最为高耸,最为绚丽,是所有青楼都要瞻仰的“老大”,因为江南第一美女,就在春满楼里。
能来春满楼寻欢的主儿,无一不是腰缠万贯,要么高官权贵,要么富商巨贾,像许仙这样的平民,其实也有,他们只能花几百钱,站在场外,听姑娘清唱,却不能看到。
许仙刚来到春满楼门前,就被人鄙视了。
那是守在门口的两个风尘女子,她们打扮的花枝招展,搔首弄姿,若看谁衣着光鲜亮丽,就陪笑拉拢;反之,若谁衣着破烂,她们看也不看一眼,甚至会投之以鄙视的眼神:“穿这么破,肯定没钱,没钱还敢来青楼玩,回家玩蛋去。”
那两个女子,姿色一般,但脸上涂的胭脂,少说也有几斤。
许仙心头冷笑,从怀中摸出二两银子,在女子面前晃了晃,俩女子随即笑颜如烟:
“大爷,您又来看小翠了,来来来,小翠带大爷去里屋坐坐。”
“小红也想大爷了哩,这几天大爷不来日,小红浑身不自在。”
这俩女子,抱着许仙胳膊,用塞了不少垫子的胸蹭来蹭去。那嗲的声音,令许仙毛骨悚然。
“你们听说过,狗追肉包子吗?”
许仙挑眉笑道。对于假胸,他没兴趣。
“什么?”小翠和小红,尽皆一愣。
“小狗汪汪,快去追!”许仙嘿嘿一笑,抬手将银子丢开了数丈远。
小红和小翠惊呼,忙松开许仙,像疯狗一般,向银子追去。
“这就是狗。我不歧视青楼,只歧视拜金。”
许仙拍拍衣服,走了进去。
春满楼的一层,是大厅,中间摆放了张桌子,有位说书人,正唾沫横飞的说着书。四周围满了人,在津津有味的听着。
这时,一妇人走了过来,她端着盘子,笑道:“客观您来了,奉点茶水钱。若要找喜欢的姑娘,得上楼去。”
“我找老鸨。”
反正钱是骗来的,花起来不心疼,于是,许仙豪气的取出一枚铜板,丢到了妇人盘子里。…。
妇人见才一文钱,不乐意了,脸拉了老长:“她在顶楼。”
都说青楼是销金所,一点也不假。许仙不是没逛过窑子,但宋朝的窑子,和二十一世纪相比,收费花样还要百出,以至还没见到姑娘,他就浪费了五两银子。
春满楼共有七层,最上层是彩蝶居所,不公开,倒数第二层是彩蝶献歌献琴的地方。
可在第二层、三层、四层、五层、六层的楼梯口,都站着了收钱的妇人,而且每向上一层,都要花费一两银子,否则就不让去。许是因为上层的姑娘,品质更好,技术更老道……可是,可是为何连姑娘都没见着,就白白浪费了这么多?
许仙颇为郁闷,盘算着等以后再敲诈些人,换些银两。
刚来到六层,他便听到一阵歌声,悠扬婉转,从屋内传了出来:
“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君回翔兮以下,逾空桑兮从女……”
怪不得古时文人喜欢逛窑子,因为青楼到处充斥着文化的氛围——比如这首歌,许仙知道,取自楚辞《大司命》。
古人都以词谱曲,一般歌女谱宋词,高深点的谱唐诗,涵养更深的,就谱诗经和楚辞了。
听着声音,很熟悉,里面正是彩蝶。
门虚掩着,许仙推开门,走进去,歌声戛然而止。
彩蝶正双手抚琴,她见许仙到来,对其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空座,示意他入座。
四周是些身着绫罗绸缎的贵公子,而且这些贵公子,见许仙进来,尽皆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前殴打——他们是春满楼常客,自然知道彩蝶和许仙的传闻。
许仙还不知道,他现在已是临安全男人的公敌了。
老鸨骂骂咧咧走了过来,冷嘲热讽道:“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喝花酒给不起钱的许公子。上次你欠了春满楼十两银子,到了期限,我盘算着去找你,没想到自己送上门了。”
“妈妈,”彩蝶蹙着秀眉,有些不悦:“我不想被一些杂事扰了清净,若有事,等散了场再说。”
老鸨恨的牙根痒痒,可她又没办法,若她表现出半分不满,那么彩蝶就罢场,然后这一天的几百两银子,也就赚不到了。
她只得赔笑:“那好,我和许公子去外面谈。”
彩蝶摇头道:“不行,下面一首曲,我要唱给许公子。”
咯咯咯……
许仙能清楚的听到,四周那些男子,都在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他不由苦笑,暗暗道:“这彩蝶看上去很傻,但精明的很。她怕我退缩,故意给我使难,让这些人彻底恨上我,把我逼到绝境。”
不过人家姑娘把屁股都给他摸了,还要包养他,他若退缩,也太不是男人了,于是他点点头:“有劳彩蝶姑娘。”
在场所有人,都满眼杀气的看着许仙。就因为许仙,他们才得不到彩蝶青睐;就因为许仙,他们每天花几百两银子,来听彩蝶唱歌,听了大半年,彩蝶都不正眼看他们;就因为许仙……反正就是因为许仙!
老鸨暗暗冷笑:“谁不知你穷的叮当响,等会拿不出钱,就让你出丑!”
许仙找了个座位坐下,见旁边有个贵公子,随口问道:“兄弟,贵姓?”
贵公子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临安知府陈正年长子,陈长风。”
许仙咧咧嘴,笑道:“原来是陈公子,真实冤家路窄。”…。
陈长风点头:“等你死了,就笑不出来了。”
许仙正色道:“这也是我送你的话。”
看来,今天来春满楼,一点也不明智,有老鸨,有陈长风,还有在场所有贵公子。
不过既然摸了人家姑娘屁股,怎么也得给人家姑娘安心,那就稍微证明下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软弱的小白脸。
彩蝶挑了挑琴弦,双眸神情的望着许仙:“下面一曲,是楚辞《湘君》。”
众人更怒,头顶几乎要冒烟了。
《湘君》是首情诗,虽名为湘君,却是以湘夫人的角度,来思念湘君。彩蝶挑出这首歌,明明是在传达情意。
许仙知道,众人对他的仇恨值,已经爆表。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摊上了个聪明女人,但愿这女人有办法收场,否则他今天绝难竖着出去。
他投过去了个眼神,对彩蝶挤挤眼,星目传情:“我懂你。”
彩蝶脸色微红,错开了视线,专心唱了起来:
“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
……
不得不说,彩蝶唱功极好,尤其配合她那天籁般的嗓音,就像玉珠落盘,无比清灵,恬静。
仿佛之中,许仙此时并非坐在青楼,而是在湘江之边,聆听着湘夫人的哀伤,一丝丝哀愁怨恨,陇绕心头。
意境绵长,飘零如水。
彩蝶的歌,自然,恬静,尤其是唱这种古朴的词,文雅高尚,远比后世的那些情爱缠绵好得多。
许仙暗暗咂舌:“原来彩蝶歌声这么好听,以后我就组建个乐团,靠巡回演唱赚钱,必能大赚一笔。”
他盘算着,又多了条财路。
一曲唱罢,众人皆沉,仍沉浸在湘夫人的哀伤中,无法自拔。
只有许仙,坐如针毡——被几十个人记恨着,多少有些拘束。
老鸨怒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来到许仙面前,扯着嗓门喝道:“许仙!上次你打坏的那只水杯,我找人鉴定过了,是前朝古董,价值二十两!今天,你得把钱还给我,否则别想走出春满楼!”
老鸨的公鸭嗓子,如同惊雷,震醒了那些贵公子。
众人幸灾乐祸,都在心里暗道:“还是老鸨有谋略,见多识广。许仙,今天不玩死你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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