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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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本该是休息的日子。杨瑄还窝在被窝里,外面客厅里已经吵翻了天。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选上你,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
“臭婆娘,你少来这一套,我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成天不干活,在外面打牌瞎混,除了输钱你还会干什么?”
“哎呀哎呀,你现在是嫌弃我了,当初怎么说的?我南下的时候一帮子年轻汉子追呢,排队也轮不上你。要不是你丫的死皮赖脸,我能嫁给你在这儿吃苦吗?”
“要不是我收留你们娘儿俩,你们能吃好喝好?”
“吃好喝好,亏你说得出口!我身上这鞋还是去年的!”
……
老旧的楼道,隔音效果很不好,不过一会儿功夫,邻里间都听地清楚了。“砰砰”的敲门声响了一阵,客厅里的两人才消停了点。杨瑄一摸床头的闹钟,已经10点整了,忙赶着起来。
平常她是不会睡这么晚的,只因昨天加班委实晚了点。
她在屯家湾新开的一家渔庄上班,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这加班是另算钱的。虽然累,时间也不定,好在钱是实打实的,比正常上班足足多出三倍。当初她拜托了领班的吴姐,好一阵子,吴姐才答应下来。
洗漱好出门,客厅里的“战火”已经歇了。都年过半百的两人了,有时候还是老样子,杵在窄小一个地方,谁也不看谁,或者说是两看生厌。
他们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杨瑄很镇定地出了门。铁门快落匣的时候,沈燕婉急急喊了声,“你这臭丫头,忒没良心了,出门不问个安?”二话不说,一通劈头盖脸的说教。
“要我带什么?”同一招用多了,亲生母女也会烦。
沈燕婉面上挂不住,装模作样咳了几声,“……路口新开的那家张记栗子铺,听说味道还不错,给我包一袋回来。”
杨瑄关了门。
沈燕婉气急败坏的声音在铁门后传来,“臭丫头,你倒是应个声啊!回来别忘了,要现炒的啊!”
青阳镇这一带都是城乡结合部,位于成州的云台山山脚下,离市区足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老旧的巷道,黑白瓦墙的院落,据说是明清时候就造起来的。小河弯弯,从村尾的渡河汇入,绕着小镇一圈。高于水面两旁是用青石砖堆砌起来的廊道,红漆木的靠背椅当了栏杆,只是年代久了,颜色掉了不少。长长的廊巷里面是紧挨着的店铺,家家户户这么叫卖,一代传一代。
安静和乐。
杨瑄和沈燕婉刚刚从北方来的时候,小镇口还有座庙,那时时兴听戏,乐团马戏不断,正好是庙里香火最盛的时候。转眼十几年过去,红色的墙皮剥落了繁盛,翻到的香炉灰也渐渐没了人打理,只落下庙门口的两棵沉水樟还在土壤里扎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才走出几步路,就被街边卖豆浆的铺子吸引了,正巧早上也没吃,买了杯豆浆。捧着热气腾腾的豆浆正准备喝,后面伸出两只手掌,两只热乎乎的大包子躺在宽阔的手心里。
“不吃东西光喝豆浆怎么行?”有些责怪的声音,不过和她记忆里的一样温和。
杨瑄笑着打哈哈,掐了两只包子一口一个塞进嘴里,“这不是等你送来嘛?”
“你啊——”徐毅捏了她的鼻子拧一拧。
杨瑄大声抗议。
这个点也不早了,午饭,徐毅请了她吃面。
白花花的面条,做得比粉丝还细,上面洒了一点葱花,香味直钻进鼻孔里。杨瑄挑了根,急急送进嘴里,“可饿坏我了。”
“谁饿得坏你?不过,你明明这么吃着,怎么就不见长肉呢?”徐毅照例又说起她的体重。
“你老是说这个,弄得我都没食欲了。”
“好,不谈这个,那谈什么?”隔着张桌子,徐毅站起来,慢慢地贴近她,“不然谈谈我们结婚的事情。”
“瞎说什么。”杨瑄瞪他,小巧的脸上,两颊飞起抹红云。徐毅看着看着,看得都有些痴了,“你还是那么好看,我们上大学的那时候,你笑起来也是这么好看。”
“都什么时候了,还提那时候的事?”杨瑄低下头,心里有那么一会儿的不自然。徐毅和她同岁,那时候一起上的汕大,不过她半路停学了,现在只能找到这么个工作。虽然现在心境和那时不同了,想起来还是有些郁闷。她有时会想,那么好的学校,如果她坚持上完,现在的人生是不是会大不一样?至少明面上看起来,和徐毅要配一点,他妈妈也不会一直反对到现在。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徐毅有些忐忑,嘴里的面也不吃了。
虽然同岁,他比他小几个月,交往了两年,一直都比较听她的。杨瑄笑了笑,摇摇头,“我没有不开心。”
徐毅不相信,一直盯着她看。
杨瑄用筷子敲桌一下,“吃你的面!”
她下午还要去上班,吃了后就结账。徐毅抢在她前头付钱,她还没开口,就拉了她出来,硬要载着她去。杨瑄坐上那辆脚踏车的后座,抱紧了他的腰,在田野边的公路上飞驰。
已经入秋,天气清寒,原野里都是残褪的褐黄,衰草满地。
渔庄很大,在原野的尽头,远远望去就可以看见外面的白色围墙,青色的瓦黛,一辆辆汽车都从向南一面的木门里进去。长长的车道,直行一段后绕着内部巨大的水塘一圈,屋邸厢房在水塘东面,也是围成一个小圈,里面另外挖凿了一个人工水塘。
“晚上我再来接你。”徐毅在寒风里朝她挥手,脸被吹得一阵通红。
走廊用灰色的地砖铺就,装潢古朴,隔着几步,墙上刻着浮雕,配着悠悠的古琴声,倒的确有几分风雅。
“今天来的人不是一般多。”霍思思端着乘菜盘子,不停抱怨。
两人认识也有段时间,杨瑄和她还算热络,“逢年过节,都这么多。”
“哟,今天又是过的什么节?这几天又是过的什么节?什么风都把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吹来了?”
“这话怎么说?”
霍思思四处看一下,勾勾手指,把她招过来,“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要讲出去。之前我跟着小王到后面停车场停车,哇塞,看到的都是什么?‘555’开头的车牌号就是好几辆,跟大白菜似的,以前一年里都没有这个数。就是来一个,也就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不知道最近刮的什么风?果然是公款吃喝,不用……”
右边走廊传来脚步声,杨瑄忙捂住她的嘴。
两人低着头退到一边。
一行大概有五六个人的样子,从他们身边说说笑笑走过去。忽然,有人停下来笑了声,语调有些怪怪的,“杨瑄,怎么在这儿看见你?”
过了这么久,杨瑄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这个声音,全身的血液都像涌到了脸上。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自然,“你好,刘佳宁。”
“我当然好了,只是你看着似乎不好。”刘佳宁又笑了声,摆弄了一下涂着美甲油的指甲,“以你的本事,我还以为你被学校开除以后,还能混得很好呢?”
曾经的年少轻狂和骄傲,早就在现实面前垮了。还记得她那时信誓旦旦说过的话,现在想来都有些可笑。能力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个笑柄,没钱没势,人家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直接封掉你展现能力的机会,就连成功的大门都进不去,只要你还在这个城里一天,就别想在这一行立足。
至于她和刘佳宁的恩怨,其实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那时候,刘佳宁喜欢的一个学长却喜欢了她,杨瑄又是个倔性子,不愿服软,仇怨就这么结下了。
年轻女孩,总把爱情看地比一切都重要,哪怕现在看来,刘佳宁对她的仇怨更多其实是她的不低头,让她折了脸面。
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关系,把她赶出学校,不让她找到份好工作。当时,她也想过离开这里,但是继父的家在这里,母亲已经嫁给了他,别说他们不愿意搬,就算愿意,以现在的房价物价,出去又能过出个什么名堂?
“好好干,虽然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不过能找到,也算不容易了。别等将来连盘子都端不了了——才后悔。”刘佳宁掩嘴走了,一路都在笑。
“欺人太甚!”霍思思过来扶住她。
“我没事。”杨瑄给她个安心的笑容。
“天字”一号房在走廊尽头,已经有领班的来催了,她们马上抓紧时间把菜送进去。就那么巧,刘佳宁也在这包厢。杨瑄出来的时候,都想问问自己这造的是什么孽?
“你别想着了,那个贱人肯定会有报应的。”霍思思安慰她。
杨瑄就笑一笑。
走了几步,后面的包厢却开了,刘佳宁的声音出气地响,“站住——”
杨瑄和霍思思停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
刘佳宁朝她慢慢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我怀疑你偷了我东西。”
这时候,周围也聚了一些人,远远看着热闹,一起工作的几个有的还在交头接耳,看着杨瑄的目光有些奇异。
霍思思涨红了脸,“你瞎说什么?冤枉人也要有个底线。”
“冤枉?刚刚从我身边走过的就是她,不是她偷了我戒指还是谁?”
“我没有拿你的戒指。”杨瑄的脸色平静,指甲却慢慢掐入了掌心。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还有刘佳宁的冷笑,都在眼前。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只稀奇的动物,被关在笼子里供人赏玩。
当着这么多人面,刘佳宁反而更来劲了,“行啊,你说不是你偷的,让我搜一搜不就行了?”
众目睽睽下,当众的羞辱,远比当日拿着停学通知一个人孤零零离开校门来得沉重。其实,逃避有时候也是不容易的。
可是有时候,哪怕真的很难堪也不能让对方看出来,不然,就是称了别人的心。
刘佳宁是不愿意罢休了,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杨瑄站在原地没动,双方就这么僵持下来。
最后,是右边走廊走来的一群人打散了这局面。老板亲自领着带路,原本簇拥在一起的人马上被驱散,刘佳宁身边的秃头男人眼睛一亮,朝人群里一个红光满面的国字脸迎上去,“刘部长,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早点通知我,也好给您接风啊。”
“这酒什么时候不能喝?”刘子良打了句哈哈,“今天我可不是主角。”
“这是什么缘故?”常年这场子上混的,已经嗅出点什么味道。可是往刘子良身边一瞧,都是些虾兵蟹将,看不出什么高人。刘子良搭了他的肩膀,指着他笑,“你这眼睛往哪儿瞧,想挖我请来的人啊?”
“这是什么话啊,什么挖不挖的,我怎么敢?只是,我也跟着你做事这么久了,没功劳也有点苦劳吧,你有了际遇,怎么也得给兄弟引荐一下?”刘子良虽然是他的顶头上司,却因为他老丈人的关系,两人一直是同辈论交。
两人又是一通哈哈,朝前面去了。
刘佳宁在原地干瞪眼。这个新攀上的经贸部某处长可是她底气足的依靠,就这么跟人走了,她实在下不来台,也不好继续闹了。对杨瑄冷哼了声,踩着几公分高的高跟鞋走了。
霍思思在后面给她白眼。
走廊里的人少了点,刘子良和王忠义拐了个弯。
远远的,昏暗的灯光里站着个人,侧对着他们,只看得到灯光照不到的一半脸,白地似乎有些透明,一只手斜斜地插在裤兜里。
“顾少,给您介绍,这是我们经贸部人事处的处长王忠义。”刘子良满脸笑容迎上去。说完给王忠义个眼色,王忠义会意,忙恭敬应着。能稳坐省级经贸部的一处之长,除了老丈人的关系,他也确实有点本事。至少也眼色和脸皮,绝对是上乘中的上乘,等闲人比不得。
“顾少是第一次来成州?”王忠义试探着问。
顾延庭点点头。
“刚从北方调来,长途跋涉,够辛苦的。“刘子良笑道。
王忠义心里吃了一惊,刘子良暗暗点头。他接下来的话就小心了很多了,心里在暗暗思量着。怪不得姓刘的这么热络,原来还真是个大来头。姓顾,又是北方的,这个年纪调来就直接是正厅级的干部,除了那户人家还找不出别的。
顾延庭似乎不爱多话,他们问一两句,才回答一两句,算不上无礼,也说不上热络,脸色始终都是寡淡的。
他的目光扫过拐角,像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匆匆告了别就追了出去。
随从小周拿着他的大衣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