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听说(现代番外)

332.听说(现代番外)

那一声太过真实。

展笑意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穿回了现代,还是在做梦,紧攥着早已汗湿的冰凉双手慢慢回身,赫然看到红墙转角处的人影。

蓝天白云下,孑然而立,不是胤禛又是谁。

陌生又熟悉,指的大概就是此情此景吧。

容貌似是早年间犹做皇子时,风华正貌最是气盛,换了副现代装束更显年轻,一双眼却活脱是最后那几年才有的样子。

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死盯着她。

她突然冲过去,脚下的小皮靴绊得踉跄,被他稳稳接住一把搂进怀里。

四目相对,尽是无声,千言已过。她才哽咽,未及哭出声来,已被他提抱在胸前用力箍住。她的名字被他叹在耳边,如同穿越了无尽的时空,终归于现实。

阳光正好,风一吹,最好的时节。

那些后来的时日他未提起,更不问她因由,只牵着手慢步行在路上,两旁皆是树木,由绿转黄,枝摇叶动。忽而,她抬眼看他,忽而,他用力地攥一下她的手,相视而笑,个中欣喜抑或哀伤非外人不能道。

临近巷口时,已然万家灯火,雍和宫的香火味渐散,寻常百姓家的欢声笑语隔墙可闻。

昏暗小巷,几盏路灯,拉长了一道黑色影子。

突然一声猫叫,尖细悠长,由远及近,腾跃在房顶暗处。

相偎而行的两人顿住脚步,抬眼便见一道轻巧白影,辗转跳了几下轻悄悄落至脚边,转着圈地蹭着两人的裤腿、靴筒,缠绵不去。

展笑意用脚尖勾着猫咪的下巴,扬头一笑,路灯闪烁下盈盈水光映在眼中。胤禛弯颈抵她额头,两人同时说了声——“回家。”

快至家门,正赶上邻院要出门,拿着钥匙的大妈一怔,咧嘴便乐:“笑意回来啦,怎么几天没见,爱老师还越来越年轻了瞅着。赶明儿跟大妈说说,大妈也年轻几岁乐呵乐呵。”

展笑意应了声好,对着确实年轻了不少的胤禛笑个不停,被他推着进了院门直接摁在门板上。

她心里清楚他憋着气呢,一路未发只是情绪未到。时空转换间,对她,是一梦之差,对他,却是独守数年,她的心里明镜似的替他抱屈。

此情此景,如此熟悉。

她想起当年,在这座小院,他与她,种种瞬间皆被唤醒,哪怕经了一世夫妻,相隔数十载,封存已久的短暂过往终是忆起。

他一言难尽,怒目而视。

她偏不提他的悲愤,悠哉哉靠得舒适,偏着头笑起来。

捏在腰间的双手用了力,胤禛压低面孔巡在她面上。吃痛的人猛吸一口凉气,踮起脚尖踩在他的鞋面,鼻尖便碰上。

“我是谁?”她笑着问。

他连想都不曾,“展笑意。”

那么怨念……她忍着心酸又问:“还有呢?”

再回时声音便柔软了几分,“月儿。”

展笑意抬手勾在他颈后,又在鼻尖蹭了蹭,少女独有的娇俏笑语落在他耳边,“你倒知道。”

他倏的一推,看了又看,黑亮眸心犹如夜星,“你想起来了。”

她努力仰着头与他对视,眉头皱了又展,佯叹道:“爱老师,你怎么能利用美色勾引学生呢,害我这么单纯善良不谙世事的少女同情心泛滥,明明都把你给忘了,还是不惜代价追到了三百年前去寻你。说,为什么?”

言罢,在他紧抿的唇上啄了一下,嘻嘻地笑。

他眉头紧锁,由着她笑,由着柔软双唇蜻蜓点水般触在唇上,直至她不满,几乎就要跳脚时才猛地堵住她的嘴。

展笑意不笑了,圆睁着大眼睛望进他眼底,精心描画过的双眼忽然闭上,卷翘长睫压出一滴泪来,被他以指尖覆住。

唇犹未分,呼吸相缠,他说得又轻又慢:“展笑意,你怎么能利用美色勾引朕呢,害我这么坐拥天下佳丽三千的皇帝非你不可,明明你都不在了,还是抛弃一切追你至此。说,为什么?”

新泪又添两行,展笑意又哭又笑,紧搂着他的脖子亲了又亲,才道:“因为我爱你。”

他摇头,抹去眼底的泪,于眼眸之上轻落一吻,字句说道:“因为我爱你。我说过,你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你都是我的,不管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我会来娶你。我对你说过的,都作数。”

月光那么美,此情不负。

奈何,有情不能饮水饱,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展笑意一边收拾着食材准备下锅,一边半是怨念半批判地数落起旧社会的不是,皇宫太过养人,才几年的工夫没有亲手做过饭,手艺都快荒废了。

胤禛只当没听见她在嘟囔什么,圈着腰守在身后寸步不离。她嫌他碍手碍脚,无奈轰不出去又缠得紧,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三两下扯掉围裙,打横抱起出了厨房。

“你……”

她才叫了一声,被他嘘道:“出去吃。”

唔……她误会了。任由他抱着一路走出去,幸好天色够暗,看不出她脸上烧得厉害。

展笑意很好奇,他怎么在哪儿都有钱。此时,她的身上遍寻不着一分钱,他随手便能掏出粉红票子。果然,阶级——永远都是不分时代的。她不怨念,他的就是她的,只是有点……心里不是滋味——说好的她养他呢?

胤禛劝她:“老样子,钱都给你,你养我。打明儿起我就出去挣钱,不然你哪儿有钱养我呢。你说,我还能接着去当老师么?”

瞧,他就是个无赖!

当年,她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冤枉他。

更无赖的是他推着她进了浴室,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熟悉,甚至想要与她挤在一帘之后的窄小空间里共浴!

老夫老妻了,她不害羞,更不是在故作扭捏之态,只是——确实有哪里不一样了。脑子里的画面太过清晰,他曾压着她靠坐在洗手池边,手指几乎探进了牛仔裤的边缘……彼处的他,此处的她,如同打破了某种平衡,矛盾又奇异。

她的回应并不热情,甚至有点迟钝,隔着裙摆摁住他的手,尽是茫然。

他未强求,领她坐回院子里的躺椅上,自己先去冲了个凉,然后才又推她进去,曾经惯用的一应物品皆摆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水温刚刚好。

洗过澡,脑子清醒多了,展笑意擦着头发看向藤架下的躺椅,胤禛仰面躺在那里,手边一壶茶,氤氲冒着热气。

没了方才的尴尬,她慢悠悠走过去,坐在他腿上。他拉着她枕靠于胸前,嗅着头顶发香蹭了又蹭。

指上突地一凉,赫然一枚戒指套在无名指。

展笑意不敢置信,微微张着嘴盯住那块发着幽光的红宝石戒面。好半晌,才问:“哪儿来的?”

他笑,“你猜。”

她虚瞪一眼,“你带来的?”

这副又娇又俏的少女模样烙在他心底,多少年不曾得见,虽是记得到底印象淡了。此时再见,霎时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变戏法似的,他又捏了一枚。

展笑意小心接过,翻来覆去地看,确认是他们一直戴在指上的那一对,不无稀奇地问:“你到底怎么弄的?”

胤禛随手一指,等着她将戒指郑重其事地套在指上,才摁着她的脑袋压回胸前,闭上眼说:“学你那样埋在这里,自然就挖出来了。”

“这么神奇?”她不敢置信,“那为什么当时咱没挖到?”

他无奈而笑,“笨,我埋在别的位置,而且是后来那几年才埋进去的,你哪儿会知道。只是我也没料到……还能重见天日。”

很多事都不可料,就像人生,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虽不知下一秒人在何处,处处有惊喜。

她兀自看着相缠紧勾的手指,他看着她,趴卧的姿势更见美妙,角度刚好,一览无余。看惯女人的皇帝也得承认,眼前的女孩子发育得真好,比原先那具身子更诱人,欲罢不能的,偏偏她还一点自觉性都没有。

展笑意没再纠结着不允,历经种种,生离死别,皆不足以形容,得以重逢是上天眷顾,珍惜眼前人啊。干柴烈火不过如此,何况原就是夫妻,再熟悉不过,哪里还需要试探摸索假装不允欲迎还拒,情动罢了,天时地利人和。

夜愈深,四方小院,满架葡萄叶随风而动,白猫仰在地上呼呼大睡,躺椅上挤着两人,月光映照下几乎要融为一个。

他怕她硌得难受,又念着这副身子未经采撷,愈爱愈疼,自心至身。忽然一把抱起来,快步进到屋里,陷入柔软被褥的人眨着迷离双眼,寻到他的视线时面孔已在近前。

落地窗帘阻隔住月光,阻隔住一切,时间、空间任天地纵横,皆阻不住此时此刻——只他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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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是故人踏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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