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儿

第一章 孤儿

在长白山脉的山脚下,几座不知名的小山环抱着一个小村子,名叫靠山屯,屯里住着四五十户人家。

吕国安住在靠山屯的村东头,家里有三间小土房。吕国安是中医,家传的医术,是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谁家有病人了都来找他看病。他看病没有价格,有钱的就给些,没钱的就不要了,反正中药在这大山里有的是,只有极少数药材需要用钱去买。改革开放以后,农民的生活水平都比以前好了很多,吕国安的家境也好了很多。来看病的村民有拿粮食的,有拿钱的,还有给鸡蛋、野物等土特产的,反正一年下来吃穿不愁,在村里也算是中上的殷实之家。

吕国安的媳妇死于难产,留下一个儿子。父子两个人过日子,孩子名叫吕兮扬,从小聪明伶俐,非常好学,特别对中医感兴趣,每日和父亲学这学那,有时候说起医术来也是有模有样。

1985年的农历大年三十,吕国安和儿子两人忙着做菜做饭,准备好好过一个年。虽然与现在的农村比起来,父子俩的生活还是很清苦,电灯也是前年才有的,村里也没有一台电视机,但父子俩仍然用红纸做了两个灯笼,里面放上红蜡烛,点着了挂在屋檐下,红彤彤的煞是喜庆。灶台里的火很旺,锅里炖着大块的猪肉、酸菜和血肠,都是老乡们送的。忙完了,天就黑了下来,吕国安拿出几个二踢脚(爆竹的一种),在自家小院里放起来,小兮扬一边用手堵着耳朵一边跑前跑后笑嘻嘻地看着,真是年味十足。

放完二踢脚,吕国安招呼小兮扬:“吃饭了,儿子!”炕上已经摆好了小炕桌,桌上四个大碗,猪肉炖酸菜、猪肉炖粉条、獐子肉、煮鸡蛋,还有一壶米酒,这是过年时才能有的饭菜。

吕国安坐在桌前,吕兮扬乖巧地把碗筷放好,又给吕国安倒上一杯酒,这是村民自己酿的米酒,度数并不高。看得出来,吕国安心情不错,他端起酒杯把酒一口干掉,然后夹了一块獐子肉放在儿子碗里。

吕兮扬一边把酒给吕国安倒满一边说:“我自己能夹,我已经长大了,爸爸。”

吕国安拍了拍儿子的头,“是啊,我儿子已经长大了。真快啊,一转眼你娘已经过世七年了。”吕国安眼中充满了对妻子的怀念。

“儿子,你现在长大了,也懂事了,爸爸就给你讲一些咱们家的事。”又喝了一杯酒,吕国安说。

“咱家有什么事?”吕兮扬有些奇怪。

“你知道咱家是怎么到这长白山来的吗?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吕国安看了看儿子。

“我名字当然是爸爸起的,我们家不是一直住在长白山吗?”吕兮扬毕竟只有七岁,想到的不多。

吕国安端起酒杯,只是抿了一小口,怅然说道:“我们吕家祖上原来住在江苏沛县,和汉高祖刘邦一个地方,世代行医,而且医术还相当不错。到了你爷爷那辈儿,正是民国时期,他医好了一个大军阀的仇家,结果被大军阀追杀。没办法,你爷爷逃到这长白山藏了起来。爸爸是在这里出生的,和你爷爷学医,平时为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看看病。这里民风淳朴,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但让人很安心。你爷爷文化大革命时去世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看到孙子。我们家几代单传,传到我这儿,和你妈结婚十来年没有孩子,我还以为到我这辈儿老吕家要绝后呢,谁也没成想你小子来的这么晚,爸爸三十三才有你。可好事难成双啊,你来了,你妈却走了。生你的时候难产,虽然爸爸是大夫,可还是没能把你妈的命抢回来。”

吕兮扬眼睛大大的看着爸爸,惊慌地看着流泪的爸爸。

吕国安也感觉到自己在儿子面前有些失态,眨了眨眼睛接着说:“我和你的名字都是你爷爷起的,之所以给我起名国安,是因为久经战乱后希望我们国家能够国泰民安。可是后来你爷爷说他慢慢才明白,一个国家要想国泰民安,靠的还是国家的实力,别的都没有用。你爷爷走的时候说,要是将来我有儿子,就取名‘兮扬’,虽然不指望我们家的子孙能象汉高祖那样大风起兮云飞扬,但至少要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为我们国家强盛、为国泰民安做点事。可是现在看你虽然很聪明,但好像只对医术感兴趣,要是这样就很难完成你爷爷的心愿了。”

“医术学好了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为国家强盛做贡献啊。”小兮扬反驳爸爸说。

“也是,儿子你说的对,医术学好了,也同样能为国家做贡献,也是对国家有用的人。爸爸祝你成为一代名医,但不要像爸爸这样在这山沟里窝一辈子,将来一定要走出去!”吕国安一饮而尽。

“吃饭吧儿子,一会菜都凉了。”吕国安说。

突然,有人擂门。

在农村,一般大年三十都没人出门的,有人来肯定是有病人。吕国安赶忙把门打开,进来的是村长吕红军。

吕红军今年三十岁,原来是距靠山屯五里地的吕家庄人,后来娶了靠山屯老张家的姑娘张玉兰,就过来当了上门女婿。吕红军精明能干,思想比较超前,人又实在厚道,所以到靠山屯没几年就被大家选为村长。平日里他和吕国安的关系最好,两个人投脾气,说话聊天也能唠到一起,所以两家经常来往。

但今天的吕红军肯定不是来串门的,表情很慌张,路赶的肯定很急,直喘粗气。

“怎么了兄弟?”吕国安抢先问道。

“快跟我走吧大哥,我爹突然上不来气,憋的脸通红,好像得了急病,”吕红军一边说一边拉起吕国安就往外走。吕国安忙从炕上抄起狗皮帽子和药箱,嘱咐吕兮扬关好门,就跟着吕红军跑出来。

外面温度很低,北风呼啸,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下起了小清雪,门口停着一辆毛驴车,是吕红军弟弟吕红祥家的。吕国安上了驴车,吕红军赶着驴车就向村口跑。车上吕红军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大年三十这天他带着老婆儿子回吕家庄老爷子那儿过年,弟弟一家三口也在。本来年过的好好的,可突然老爷子就上不来气了,脸憋的通红,自己一看不行,就赶车来接吕国安。老爷子身体非常不错,虽然干了一辈子农活,但也没落下什么毛病,平时就是爱抽个烟,虽然已经六十了,但感冒都很少得,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着就突然来病了,兄弟两个都吓的够呛。

听吕红军说,吕国安意识到老爷子很危险,就催吕红军快赶路。

靠山屯离吕家庄不远,不过五里地,可都是山路,非常不好走。要是白天还好说,到了夜晚山区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吕红军手里打着手电筒,可是光亮根本不够用,赶驴车基本就靠路熟,靠感觉找路。才一出村子,吕红军就下了车牵着驴走。

摸黑儿走了半个小时,离吕家庄已经不远,可以看得见村里的灯光。眼前是牛背坡,大约有半里地路程,过了坡就到吕家庄。所谓牛背坡,就是指这段路象老牛背,路虽然平整,但很窄,两边都是几十米深的深沟。平日里吕红军把这段路都走熟了,一条直路,所以今天到这儿也没减速,眼见就要到了,所以走的很快。可今天下了点小雪,虽然雪不大,但路很滑。眼见就要走完牛背坡的时候,突然驴的右前蹄一打滑儿,连驴带车都滑下了山沟。吕国安在车上冻得早就缩成一团,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车掉进山沟的时候根本没反应过来,吕红军拉着驴的缰绳被带了一个大马爬,眼见车掉进山沟不得不松手,不然一起都得下去。

“国安大哥!国安大哥!”吕红军趴在沟边喊了几声,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吓得吕红军赶忙爬起来疯了一般往村里跑。

吕红祥正陪着老爹,刚才老爷子上不来气是因为嗓子被痰堵住,后来一阵猛咳嗽把痰卡出来就好了。吕红祥一边帮老爷子拍背顺气一边劝着:“爹,你以后可少抽点烟吧,你看这多危险。西院张叔人家不抽烟,一口痰都没有。”

正在这时候,吕红军冲进屋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国安大哥掉下老牛坡了,快去喊人!”

不一会儿,吕家庄的几十个青壮村民冲出来,有打手电筒的,还有举火把的。平时大家都没少找吕国安看病,所以一听说他出事了都忙着出来帮忙。

等大家赶到老牛坡下面的时候,毛驴早就摔断了腿,倒在那里动弹不得,而驴车正好砸在吕国安的胸口上,眼见人要不行了。吕红军招呼一声,大家一起动手把驴车从吕国安身上抬起来,吕国安一下吐出了两口血。

吕红军把吕国安抱在怀里,“你没事吧国安大哥?都怪我没把驴牵好,我对不起你啊!”

被驴车砸断的胸骨扎进了吕国安的肺里,人已经没救了。弥留之际的吕国安拉住吕红军的手,嘴角流着血,不断说着什么,但声音很小,很难听清。

吕红军冲大家摆了摆手,乡亲们一下都静了下来,他把耳朵凑到吕国安的嘴边,只听到“兮扬、兮扬”,吕国安不断重复着儿子的名字。

吕红军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你放心吧国安大哥,我吕红军对天发誓,以后我就有两个儿子,我一定把兮扬当成自己亲生儿子对待,如果有半点对不起大哥的,天打雷劈!”

吕国安握着吕红军的手紧了一紧,头向后一仰,闭上眼睛,停止了呼吸!

可怜的吕兮扬仅仅七岁就成了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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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后的黄帝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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