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上)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上)

第一章突如其来的黑衣人(上)

夜,四处静静的。

屋外,一个黑影倏然一闪,便隐身暗处,两眼四处观察。

不少房屋都静静的,只有一间室内亮着灯。

黑影见了,思忖起来。

“关羽有夜读习惯。亮灯屋内,莫非是他?”

黑影悄悄靠近了亮灯之屋窗外,然后用食指去醮唾沫。

醮着唾沫的手指,轻轻将亮灯之屋的窗户纸浸穿了一个小洞。

黑暗中,黑影透过窗户小洞,向室内偷窥。

室内,关羽在秉烛夜读。

他不知道背后的窗户纸已浸出一个小洞,更没有发现身后窗外有偷窥的眼睛,仍在聚精会神地读着书。

窗外,偷窥的黑影转过身,眼中露出了喜色。

“不错,就是他!”

黑影暗想着,贴近窗户小声叫起来。

“关将军!”

关羽忽闻呼叫,举头机警四顾。

“何人?”

关羽也低声问。

“关将军,是我。”

黑影小声答。

关羽听对方知自己是谁,应答之声也无异样,口气才和缓了,又问。

“汝乃何人?”

“关将军,门外不便说话,请容我进门。”

关羽听了,起身拔剑在手,仗剑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人。

关羽警惕地上下打量他。

黑衣人两手空空,一幅村夫打扮。

关羽将黑衣人让进了门。

黑衣人进门后,拜倒在地。

“关将军,我乃曹丞相信使,有密信要投刘使君。”

关羽听了,扶起黑衣人说。

“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你既是曹公信使,何需半夜三更鬼祟而入?”

黑衣人见问,赶紧说。

“吕布盘查甚严,日不敢进,只好夤夜潜入,惊扰将军,万望见谅!”

黑衣人说完,脱下右脚靴子,用力撕开后跟,取出书信,呈给关羽。

“此乃曹丞相密书,烦请将军转呈刘使君!”

关羽接到曹操密书后,立即见了刘备。

刘备看了曹操密信,便立即与关羽、张飞密商对策。

“曹操约我共诛吕布,二位弟弟以为如何?”

关羽见刘备神色犹豫,便开了口。

“吕布最无信义,合当天诛地灭!兄长何必犹豫?”

张飞也立即赞同关羽之言。

“是啊。丁原、董卓,皆为吕布义父,又都为吕布所杀!此等弑父禽兽,我早就想杀他了!”

刘备听了二人之言,仍犹豫着,开口道。

“吕布固然可恶,然危害汉室之首恶,乃是曹操。若我助曹灭吕,无益兴汉大业呀!”

张飞一听,叫起来。

“哥哥!那吕布连老子都杀,您还指望他顾念朝廷?”

关羽听张飞声音太高,赶紧示意张飞小声些。

刘备虽然觉得关、张之言不无道理,却仍然举棋不定。

信使派出后,曹操也一直不甚放心。

郭嘉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忍不住开了口。

“丞相是担心刘备不肯?”

曹操听了,点头道。

“正是。”

程昱听了,急忙开了口。

“丞相,徐州本是陶谦临终托咐与刘备的。今被吕布占去,刘备必然心有不甘。丞相约他共灭吕布,刘备正可报夺地之仇。岂有不从之理?”

曹操听了,仍不改忧色,说道。

“汝等不知刘备。此人宅心仁厚,今寄居吕布之地,反让他去杀吕布,我料他很难决断。”

郭嘉听了,立刻又献了一计。

“丞相不必多虑。若刘备不从,我则联吕灭刘。”

曹操听了,一下抬起头,明显心有所动。

荀yu见曹操对“联吕灭刘”之计动心,顿生忧虑。

“丞相,吕布天下无敌,袁术欲娶吕布之女为媳,加之河北袁绍又为袁术胞兄,此三强若联手,其势大过丞相数倍!我自东南到正北,大半沃野尽在其包围之中,于丞相极为不利呀!”

荀yu之言,道出了曹操之忧虑。曹操立即开了口。

“是啊。我明知此事甚难,仍联手刘备,便是甚忧三强联手坐大。”

郭嘉听了,却颇不以为然。

“丞相欲一统天下,彼等皆为当灭之人。灭吕、灭刘,只有先后,本无区别。”

曹操不能说郭嘉之言不对,但时下却不宜。因此,他听了仍犹豫不决。

郭嘉见曹操仍难下决断,又献计说。

“丞相不必多虑。我联吕灭刘之后,便邀吕布庆功。庆功宴上,乘吕布无备,突然袭之,便可一举而灭。”

曹操听了,又想了想,才点了点头。

刘备不知,也没想到,曹操还想联手吕布灭掉自己,此时,他仍在为是否答应曹操而犹豫不决。

关羽和张飞看着他,二人都有些着急。

犹豫中,刘备讲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今寄居吕布之地,反而联曹灭吕,天下会视我为不仁不义……”

张飞听到这里,又想叫,却忍住了,只好压低了声音。

“哥哥!徐州本是陶公临终托附于您的,却被吕布那三姓儿占了去!哥哥取回徐州,怎是不仁不义了?”

刘备听了,摇了摇头,仍难决断。

“不管怎么说,我今寄居其地。寄人之地反害人之命,叫我如何做得?”

此时,关羽正在思索。

张飞见了,冲着关羽抱怨起来。

“二哥!您倒是说话呀!”

关羽没管张飞之抱怨,而是对刘备开了口。

“兄长,若曹操联我不成,转而联吕灭我,如之奈何?”

刘备尚未想到这一层。听了关羽之言,不禁一惊。

张飞也立即附和。

“是啊。哥哥,曹贼可不是好东西,甚么事都干得出来!若真如此,则大事不妙啊!”

刘备听了,这才点了点头说。

“传信使!答应曹操,共灭吕布。”

关羽在院中练刀。他舞动青龙刀,呼呼生风。随着舞动的加速,只见一道道刀光倏然闪过,挟起一阵阵劲风;劲风呼啸,连房上的瓦片都掀动了!

十三四岁的哮天带着黑衣人进来了。

黑衣人耳听风啸,又见关羽在飞舞大刀,顿时惊讶不已。

哮天似乎司空见惯,神色如常,小声报告关羽。

“少爷,丞相信使来了。”

关羽收住刀。劲风渐止。关羽竟然气不喘,汗不流,神色平静如常。

黑衣人惊喜异常,赞叹有加。

“关将军神功,在下见所未见!今日大长见识!敬佩之至!敬佩之至!”

关羽听了,淡淡一笑说。

“练练刀而已,何足道哉?信使今来,不知何事?”

黑衣人见关羽问,忙道。

“关将军,我将回许都,特来告辞。不知将军有何吩咐?”

关羽听了,又问。

“信可收好了?”

黑衣人提起了右脚,亮了亮靴子后跟。

关羽见了,想了想说。

“不成。你且脱下靴子,稍候片刻。”

黑衣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脱下靴子,交给了关羽。

黑衣人离去后,路遇陈宫等率人马狩猎。他不想相遇被查,便隐入了林中。

此时,陈宫带着张辽等,正张弓搭箭,潜伏林中,准备伏击猎物。

远处,人马奔腾,人吼犬吠,正在往这边驱赶猎物。

突然,远处灌木丛枝叶摇晃,明显异动。

张辽见了,以为猎物已到,惊喜地小声叫陈宫。

“先生快看!”

陈宫顺着张辽指向一看。

灌木丛枝叶摇晃,显然有甚么大家伙在灌木丛中缓缓移动。

陈宫满脸喜色,小声叫好。

“好啊!适才只猎到一些山鸡野兔。这回,总算赶来个大家伙!”

陈宫说完,做了一个过去包抄的手势,便与张辽分头抱抄了过去。

黑衣人藏身灌木丛中,听人马奔腾声已近,便小心翼翼地往灌木丛深处退。

退着退着,突然背后顶上了甚么。他回头一看,一下惊呆了。

张辽正用枪顶着他的背。

陈宫正冷冷地盯着他。

关羽登楼,远眺敌情,发现城外大道上,陈宫、张辽率领人马,正押着黑衣人走过,顿时吃了一惊。

“不好!他们拿了信使!”

关羽再细看,黑衣人确实被陈宫、张辽拿了,正走在大路上。关羽急忙转身,立即去报刘备。

“兄长!大事不好!”

刘备闻报,顿时面露惊疑。

“何事不好?”

关羽见问,忙说。

“信使被陈宫拿去了!”

刘备闻报,大惊道。

“啊?若是吕布知我助曹灭他,如何是好?”

此时,吕布还不知拿到了黑衣人,正在后花厅享乐。

笙歌悠扬,舞姿蹁跹中,吕布神情大悦,一边饮酒,一边欣赏貂禅曼妙的舞姿。

陈宫匆匆进来,欣喜而报。

“大将军,拿到一个奸细!”

吕布闻报,也很高兴。

“现在何处?”

“已押进大堂。”

吕布立即起身而行。

吕布来到大堂,黑衣人正跪在地上,低着头谁也不看。

吕布就位坐了,怒容满面地盯着黑衣人。

“说!你是何人?”

陈宫、张辽、陈登等也一齐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抬起头,面色惊恐。

“我、我是村夫。”

吕布听了,冷冷一笑,更见杀气。

“村夫?那你为何躲到林中?”

黑衣人仍面带惧色,嗫嘘而言。

“草民、草民见来了大队人马,心中害怕,便躲了进去。”

吕布听了,一时没了言语。

陈宫见了,急忙开了口。

“你不走大路,而窜于林中,分明是奸细!”

黑衣人一听,惊恐地连连摆手辩解。

“不不不!我、我不是奸细!”

陈宫听了,紧盯着黑衣人问。

“你不是奸细?”

“不是!”

“果真不是?”

“果真不是!”

陈宫这时冷冷一笑,突然大叫。

“与我搜!”

几个左右立即闻声上前,迅速将黑衣人从头到脚搜了一遍。搜身人甚么也没搜着,对陈宫摇了摇头。

陈宫见了,大怒道。

“剥光他衣裤,搜!”

黑衣人的衣裤被一件一件地扔在地上。搜身人仍然甚么也没搜着,又摇头。

陈宫见了,颇为气恼,挥着手叫。

“把有折缝的地方都剪开,再搜!”

搜身人把衣领、门襟、下摆、裤脚等有折缝的地方都剪开了,还是甚么都没搜着,搜身人再摇头。

黑衣人赤身蹲在一边,不动声色。

陈宫见了,反而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黑衣人叫起来。

“把他的靴子脱了,又搜!”

搜身人把黑衣人的靴子脱下,里里外外搜了,甚么也没搜出,只染了一手脚臭。搜身人抽了抽鼻子,表示臭不可闻,同时摇头不止。

这时,一直不作声的吕布,已经一脸狐疑,颇不耐烦。

陈宫见吕布已不耐烦,也有些急了,又叫道。

“把他的靴底撕开,搜!”

黑衣人一听,慌忙叫起来。

“哎哎哎!撕不得!撕不得呀!”

吕布见黑衣人着慌大叫,神情一震,心中暗想。

“彼如此慌张,必有蹊跷!”

陈宫见黑衣人着慌大叫,也以为此番定能搜出东西,得意地一笑道。

“此番定能搜出密信,看你如何抵赖?”

一直在一旁静观的陈登,只眉头跳了一下,仍未露声色。

陈宫十分得意,高声下令。

“撕开!搜!”

搜身人用力撕着靴底。

黑衣人暗暗吐了口气,心中暗想。

“好险啦!若非关公神算,我命休矣!”

搜身人撕开两只靴底,还是甚么都没有。搜身人连连摇头。

陈宫见了,一时怔住了。

吕布的神色已由失望而转厌烦。

黑衣人此时却故意痛心疾首地叫起来。

“唉!我家人刚做的新靴,撕了多可惜呀!”

陈宫没管黑衣人的痛惜,又叫起来。

“把他的头冠卸了,搜头发内!”

搜身人又卸了黑衣人头冠,搜头发内。

搜身人搜下来,除了手上有几根断发,别的什么也没有。搜身人不再摇头,而是摊着双手望着陈宫。

地上,扔着剪烂的衣裤。

靴子扔在一旁。靴底已被撕开。

头冠也被扔在地上。

黑衣人头发披散,全身赤.裸地蹲在地上。

此时,吕布已一脸怒容。

陈登仍然不露声色。

陈宫托着下巴沉思。

“难道他真的是村夫?”

得知信使被拿,刘备、关羽都面露焦虑。

张飞却很不以为然,叫道。

“嗨!迟早要打那三姓儿。他拿了信使又怎样?”

关羽听了,当即开口驳了张飞。

“我军无备,曹军未来,你道怎样?”

张飞一听,愣了。

刘备也一时无计,三人陷入了沉默中。

沉默中,关羽叹了口气。

“唉!事到如今,只望我藏的书信能平安无事了。”

刘备一听,露出了一丝希望之色。

“你把书信藏于何处了?”

张飞听了,也顿时生出一线希望。

“二哥是如何藏的?”

关羽听问,便讲起了藏书信之事:

关羽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一支铜簪。他把一段纸条放进铜簪中,然后将簪头插上,用指一捏之后,递给了黑衣人。

黑衣人接过,拔了拔,簪头没动;黑衣人再用力拔,簪头还是纹丝不动!

黑衣人分明看见关羽仅用两指捏了捏,没想到自己竟拔不动,又不禁赞叹起来。

“关将军足智多谋,更兼天生神力,敬佩!敬佩!”

关羽捋髯微笑,神情轻松地对黑衣人说。

“陈宫诡计多端,如此,或可平安无事。”

听关羽讲了藏书信之事,张飞笑了起来。

“二哥如此一藏,那陈宫断难搜出!”

刘备也有了些信心,说道。

“二弟颇费心机,但愿书信不失!不过,既然信使已被吕布拿去,我等便不可心存侥幸。再说,那吕布身边的陈宫,阴狠狡诈,诡计多端,早已容不下我。有信使之事,正是寻恤之机。我等当倍加提防才是。”

关羽、张飞听了,都默默点起了头。

此时,黑衣人已将剪烂的衣服和撕烂的靴子穿上了,正在戴头冠。

陈宫面色阴沉,一直盯着黑衣人。

吕布恨恨地瞪了陈宫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吕布的不满,使陈宫大为恼火。他低头踱着,眉头紧锁,恼恨得咬牙切齿。

黑衣人穿戴停当,便向门口走去。

陈宫突然停步,叫住黑衣人。

“站住!”

黑衣人停住了。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陈宫走到黑衣人面前,双眼盯着他。

“你,是村夫吗?”

黑衣人听了,颇觉奇怪地看着陈宫说。

“是啊。”

“你临危不乱,不像村夫!”

黑衣人听了陈宫之言,苦笑了一下说。

“大人,村夫本就活得贱;如今又兵荒马乱,随时都有危险,还有甚么乱不乱的?”

陈宫听了,以为抓到了口实,立即逼问。

“既然不惧危险,你为何要躲入林中?”

黑衣人听了,大咧咧地一笑。

“嗨,俗话不是说吗?惹不起,躲得起。我能躲则躲呀。唉!没想到,躲也躲不掉,算我倒霉!”

陈宫听了,一时无语,顿了片刻,才又叫道。

“你伶牙俐齿,也不像村夫!”

黑衣人听了,又苦笑起来。

“大人真会说笑话!村夫就该笨嘴拙舌?村夫就该形象猥琐?村夫就该蔫头耷脑?”

陈宫一时语塞,只好任黑衣人向大门口走去。

黑衣人将出大门时,低头沉思的陈宫突然抬起头,看见黑衣人将出大门口,立即高声叫起来。

“村夫站住!”

本已迈步要出大门的黑衣人,闻声一惊,不由自主地立在那里。

一直静观不语的陈登,这时开了口。

“待我将他拿回来!”

陈登说了一句,立即大步向村夫走去。

陈登快近黑衣人身边时,悄声吐了两个字。

“小心!”

黑衣人疑心是计,未予理睬。

陈登又小声开了口。

“铜簪可是空的?”

黑衣人一怔!

陈登却推了黑衣人一把,大吼一声。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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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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