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你一直就是好孩子
回到家，我妈抱着琛琛围着我转，问我怎么才三点就回来了。
我从她手里接过琛琛坐到沙发上，握着琛琛的手说：“琛琛，会叫爸爸吗？”
琛琛冲我咯咯咯笑，生疏的喊：“粑……粑。”
我妈在一旁偷笑，说琛琛就记得妈妈的好，不用叫爸爸。
我有些忧伤，喃喃道：“每个孩子都有爸爸，琛琛这样真的好吗？”
“那你是想跟程翔复婚吗？”
我摇头。“我跟他怎么还有机会，就是心疼琛琛。”
“你别瞎忧心啊，实在想让琛琛知道自己有个爸爸，就让王喜凤下次带程翔一块过来看琛琛，再不然就认咩咩当干爸，他挺疼琛琛的。”
“咩咩总会结婚生子，哪里有那么多爱给琛琛。我的琛琛这么乖，应该有一个完整的爸爸。”
我妈挤到我身边，“深深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啊？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冲我妈笑了笑，“慕云初说不介意我离过婚，也不会嫌弃琛琛。”
我妈瞪大眼睛。“搞什么鬼啊！之前都不来家里了，怎么突然又跟你说这些话？成心让你不好受啊！”
“他说得挺认真的，我有点听进去了，也没真的去信，就是有点……”低头亲了一口琛琛的脸颊，就是觉得要是琛琛以后真的能有个疼他的爸爸，也挺好的。
“深深你可别糊涂啊！小初条件是好，但是他找女朋友很容易的，咱别跟他瞎搅合，受伤的永远都是你！”
受伤的永远都是我。
好像真的是这样，慕云初要跟我谈了一场有头没尾的恋爱，能受什么损害，可我就不一样了。
我妈拍了拍我的背，叹气道：“别着急，时间会鉴定一切的。要是小初真的下定了决心，他就应该等得起。咱们先不着急跟人家在一起，慢慢来，你现在手上有点钱能养活自己跟琛琛，又能写小说，会过得很好的。”
我妈说的话压制住了我心里的悸动，我心情豁然开朗，不钻牛角尖了，打算边走边看，不把慕云初看得太重，如果真有可能不急这个时候。
陪琛琛玩了一会，便出去买菜回来做饭，我妈要抢着做，我就拿给琛琛洗澡这事打发了她。她喜滋滋抱着琛琛去洗澡了，我专心做饭，做好了饭叫我妈去吃时，听见她在房里跟琛琛嘀咕。
“琛琛啊，你从小就这么聪明，长大以后一定不能学程翔，要好好疼你妈妈。要努力学习工作，你妈这一生够苦的了……”
我敲门打断我妈，不想越听越心酸，而且琛琛还这么小，本就是快乐的时候。不想我妈给他灌输太多沉重的思想。
我妈抱着琛琛出来，“饭做好了？”
“嗯，您先吃，我要去医院送个饭。”
“先陪我吃了，再去送吧，不急那么一会儿。再说了，你自己不吃就忙着去送，会让人家以为你多在乎人家，把自己放低了姿态就不好了。”
倒是觉得我妈说的不错，便听她的跟她一起吃饭。吃完了又洗好碗拖完地才去给慕云初送饭菜。
我妈一直都不是封建思想主义，问也没问我给谁送饭，估计她心里也是知道，也可能不想让我去送饭，但是又不想干扰我。
慕云初本又想耍赖让我喂的，但是我知道他双手没受伤，根本不需要人喂饭，没再惯着他。扶起床上的折叠小桌，将饭菜摆好了，勺子递过去。
他撇嘴。“自己吃不了。”
我直接将勺子扔进饭盒里，“爱吃不吃。”
他冲我翻了个白眼，默默拿起勺子端起饭盒开吃。
我看了眼他，走出病房在走廊上逛了逛。
回来的时候慕云初已经吃好了，盒子什么都收好了。
“你出去干嘛了？”
我瞅了他一眼，“到处看看，没看嘛。”
“坐会吧，我们聊聊。”
一说到聊聊我就慌，很想走。
“阿姨应该跟你做了思想工作吧？”
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笑，“因为你的表情变了。下午从我这走的时候显得很慌乱，现在却一脸淡漠。”
“我妈没说你坏话。”
“嗯，我理解，之前是我先做错了。我不会逼你，用以后的日子来证明。”
我默了下，问：“假如那是很长一段日子呢？”
“无妨。我本来就对感情没什么期待，如果不是遇见你，打算一个人过着。所以我有很多年时间来跟你证明。”
我不能再听他说这些话，听多了会扰乱我妈安抚下来的心。
连忙说：“慕总，你有空还是让人赶紧查出找人撞你的幕后黑手吧。”
“已经查到了。”
“是吗？那你怎么不报警。”
“我的事不是警方能解决的。”慕云初看向别处，眼神变得冷漠。
我想那个人一定不止一次这样对他了，不然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也不没敢问，身份不够，就算是问出口了，我也帮不了他。
“我的事你不用多想，我能应付。”他淡淡道。
我连忙说：“我没有多想，知道自己那点能力，我就想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他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回去吧，天黑了回去不安全。”
我提起饭盒，想了想问：“任浩晚上会过来吗？”
“嗯。”
“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按铃找护士。”
“好。”
回到家，听见我妈跟琛琛祖孙俩的笑声，我不由的也弯起了嘴角。
我妈回头看了我眼，“怎么就回来了，没聊会？”
我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好聊的，困了，想早点睡。”
“赶紧去洗澡了睡吧。”
想着我上班这阵子都是我妈带着琛琛睡，，她没几天要回乡了，应该让她休息休息，便说等我洗完了带琛琛去睡觉。
可等我洗好澡来客厅找祖孙二人，没见人了，喊了几声才听见我妈从她睡得卧室应声。
打开门走进去，见我妈和琛琛已经躺上了，琛琛都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声道：“我抱他过去睡吧，您睡几个好觉。”
“不用了，一起睡吧，没几天我就走了，以后想跟你们母子睡都难了。”
气氛突然有些伤感，我看见我妈眼角的泪。她背过身去躲开了，怕被我看见。
我没说话，默默从另一边躺上去。
琛琛睡在我们中间，我妈面向琛琛侧着身，我朝她眼睛看了看。眼泪已经被她偷偷擦掉了。
“深深，妈要跟你道个歉。”
“道什么歉，又没怎么着。”
“以前我老在你面前说我吃过多少苦，现在想来你比我吃的苦更多，小时候你爸脾气坏。我也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被你爸天天责骂，还跟着我被秦家人骂，长大后你又一个人辛辛苦苦赚钱上大学，我都没能帮你什么。”
她长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很后悔，那时候我在外面打工，完全可以给你寄点钱的，却全给你继父家里修房子，我……”
我顺手关了床头灯，不想看见我妈的眼泪，也不想让她看见我的眼泪。
房间里漆黑一片，我妈还在继续说：“我上回还说你傻，我在你面前唠叨玉子日子苦，你就傻傻的给玉子寄钱，其实我当时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我哪里觉得你傻，哪里有多心疼你啊，我一心一意都在为你继父家，像走火入魔了，都没怎么顾你。你在程家受了那么多委屈我也不知道。还老给你添麻烦，老给你压力。”
我在黑暗里勾了勾嘴角，给自己一个安慰的笑。
其实这样我心里很清楚，她不说我都知道，她找个借口跟我解释我也知道真真假假，但我从不想去戳穿。
特别是有了琛琛以后，我越发相信她就算再没为我跟秦然着想，但是心里面是疼我们的。毕竟我们才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只是她能力有限，顾了一头顾不了我们这一头，她还要在新家里过日子，要为长远做打算。
虽然我委屈的时候就想我跟秦然也是她的长远打算，她老了要靠我们养，可是我们那时候也有自己的儿女要照顾，又哪里分得出很多爱一心一意对待她。
所以她的自私是对的，如果继父能与她一起到老，那么继父将是一天里陪她最久的那个人。
两个老人不能跋山涉水了，就坐在家里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他们才是彼此相依相靠的最后。
我只是遗憾陪我妈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我爸，如果可以我很想让他们和好如初。可我很清楚回不去了，就算他们彼此忘不了对方，也回不去了。
他们之间经历太多，而我爸什么都是以秦家那些人为主，他们都容不下我妈，伤透了我妈的自尊。
“深深，我知道你心里面是怨妈的。妈没能力，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对不起你。”
我伸长一只手越过琛琛覆盖在我妈手臂上轻轻拍了拍，“没事的，我能理解。”
“我知道你能理解，你一直就是好孩子，可是我心里痛啊……你的人生还没熬过来，秦然还没开始熬，你们姐弟俩一定要相互挟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