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杜小施 (两章合一)

第99章 杜小施 (两章合一)

这时候,梓炀颠颠儿地跑进来,一把抱住她的小腿,昂着小脑袋,也是看着梓姝。

“娘……我刚才听见妹妹说话了。”

“是啊,梓炀来晚了,没有听到。”她说着便是将梓姝放下来,唇角溢出满满地笑意来,揉揉梓姝的小脑袋瓜,跟她道:“好梓姝,还能在说一句吗,给哥哥听听。”

然而,这次无论葚儿怎么哄她,她都是不在开口,那张小脸因着既想要说话,可是又说不出来,却将整张脸都给急红了。

她那双雾灵灵地眸子瞅着葚儿,那里面的神色居然有些自责失落,自发地抱住了她的脖颈,想要用行动告诉她,自己其实很想要说话,可是就是说不出来。

脖颈那里湿湿凉凉地,葚儿赶紧将梓姝抱过来掰正,就见她的小脸上满是泪珠,那些透明的泪珠像断线地珠子一般,不受控制地颗颗往下落。像石头一般重重砸在葚儿的心头,将她整颗心都搅碎了。

“梓姝乖,不说就不说了,咱们不必在意啊,别哭。”

她也是跟着红了眼眶,努力维持着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孩子太乖了,竟然忍着痛苦,惦念着她这个娘亲的感受,叫她怎能不感动。

梓炀也是跑上来,抱住梓姝那小身板,肉呼呼地小脸往她颈窝蹭了蹭,奶声奶气地道:“就是啊,梓姝,你别怕,有哥哥在,你要是说不出来,就让哥哥当你的嘴巴,替你说,也是一样的!”

“你这孩子……”一旁的葚儿扑哧一声笑起来,被梓炀小大人似的话给逗乐了。

三个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道充满笑意的声音。

“瞧你们三个人,又哭又笑。”

葚儿回头,就见司马玉正走进来,她赶忙起身,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唇角边染上一抹笑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梓炀一见到司马玉便是粘着他不放,他抱起梓炀坐到桌边,给他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笑道:“好久不见你出来,在外面等急了,就来看看。”

她闻言,便是一晒,微红着脸蛋垂下头,没说话。

他那双满是笑意的眼眸斜睨了她一眼,平静地道:“我哥传召你进王宫跟他请个安。”

葚儿闻言便是瞬时愣神,继而反应过来,点头轻轻嗯了一声,将孩子留给司马玉照顾,自己去了里屋熟悉打扮。

她早就想过会面见司马坤,既然自己来了这里,这个是逃避不掉的,便是只能应对,索性司马玉替她挡了不少麻烦事,倒也让她轻松了几日。

现下要去面见后梁权利最大的那个人,在妆容和服装上,怎么也要收拾一下,不能马马虎虎。

待她出来时,就见司马玉看着自己的眼眸瞬间一亮,继而便是听他笑道:“桑老板好生貌美啊,让玉我这颗心该如何是好。”

月白色暗底料子打底。上边绣着大朵的月季花,边缘处是同样颜色的滚边,下身是一件粉红色曳地长裙,腰系暗粉色腰封和流苏坠子,她一路聘聘婷婷地走到他身边站定,听着他的话,脸蛋便是倏地红透。

嗔怪地轻声道:“别乱说话,让人听了去可不好。”

司马玉的嘴最是往外乱蹦胡话,她是知晓的,可也没想到他能乱说到这个地步,便是吓了一跳。

他笑笑,却也是没有在继续说,而是起身走到她跟前站定。微微低着脑袋细细看着她的面容半响,那双星目倒映着她娇小的身影,炯炯有神。

距离过近,让葚儿极为不自在,便是连他微热的呼吸都好像薄雾般融在了自个脸上,她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司马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只那么一瞬,他便是忽地笑道:“走吧。”

王宫自有金铬车前来相接,司马玉和葚儿乘坐着这象征着贵胄才能坐的马车一路进了王城,直奔东泰殿而去。

司马坤早已坐在大殿里等着了,她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容不俗地女子。

葚儿甫一见到其中一个女子,心头便是掠过一丝惊异的神色,她匆匆瞥了一眼那女子,见她一身纯白衣衫,三千青丝只是虚虚用一根绣带扎在脑后,肌肤塞雪般的脸上嵌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整个人站在那里,那气质就如温热的流水,让人感觉她既是纯雅又是清透。

看到这里,她心底里的异样愈发地重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女子,而司马坤的面相,自己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但是容不得她多想,司马玉已是带着她来到近前,跟司马坤介绍道:“大哥,这是大齐来的绣娘,桑葚儿。”

司马坤站起来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便是声如洪钟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孤早已听闻你到来,只是念在你舟车劳顿便想着你先歇息一番,今日得以见面,孤才觉得,娘子姿容不俗啊。”

他说着,便是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话有何不妥,他觉得只是单纯的夸奖葚儿容貌,而司马玉听着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便是皱了皱眉。

葚儿自然是微微笑着接下,跟他行了一个礼,道:“多谢您的称赞。”

司马坤提议留葚儿吃个便饭再走,美其名曰给她接风洗尘,算是感谢大齐皇帝的美意,如此盛情,葚儿也不好推脱,只得应承下来。

随坐的还有他身后那两个女子,直到现在,近距离接触,葚儿才猛然认出,这个让她有印象的女子原来就是自己被楼钊熠关在那别院里不见天日,趁着空暇想要去寺庙上炷香时候见过的那女子。而司马坤就是当时她惊鸿一瞥间的那个男子。

她还记得,当时这女子面容憔悴,身着一身青衫,想要剃发出家,却被后面赶来的司马坤给拦住了,在之后,便是上了一辆马车,被带走了,过去这么久,却原来是被带来了后梁,那这个女子就是后梁的人。

她正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她的同时,就见那女子也正在用一种惊异熟悉的眼神正在看她,显然她也是在回忆到底在哪里见过葚儿。

这时候。宫婢端着佳肴鱼贯而入,等各色菜式一应上桌后,司马坤便是笑着一指坐他身旁的那女子,道:“这是孤的王妃,杜小施,桑葚儿,你若是和她投缘,就多陪陪她,她一个人住在王宫里甚是寂寞。”

原来她叫杜小施,葚儿抬头,用非常正式的目光细细看了她一眼,便是跟司马坤笑道:“梁王,这是葚儿应该做的,只要小施乐意,葚儿愿意效劳。”

后梁没有国君,外头的人们便是尊称司马坤为梁王,而他自己则是自称孤。

她应承着,再一看司马坤瞧着杜小施的眼神,那是旁若无人地温情脉脉,便是连坐在另一旁那个女子的神色都是面无表情地,她不禁心生疑惑。

就在这时,就见杜小施轻轻搁下筷子,用手帕抿了抿唇,低声细语地道:“我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便是将身后的椅子往后推了推,然后动作轻柔地站起来,冲着葚儿的方向礼貌地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走,司马坤也是食髓无味起来,便也是搁下筷子随着杜小施走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偌大的宫殿里,就剩下了她和司马玉,还有那另外一个女子,面对面地坐着。

她远道而来,客随主便,司马坤走了,还有个司马玉,他没说走的话。她便也是不能走,只得尴尬地坐在那里。

“你是从齐国哪里过来的?”

葚儿正要想着要不要放下筷子时,就见对面那女子忽地跟她说话,她抬头去看,那女子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嘴唇向上微微勾着,有些意味不明。

这时候,司马玉的声音忽地适时插进来,道:“这是我二嫂,楼梓箐。”

她猛地愣怔,这女人原来是司马坤的侧妃,在看司马玉介绍的时候,神色明显地有些阴沉。她便是明了了这里面的关系。

跟楼梓箐笑道:“我是齐国青州人,从临安城出发来到这里的。”

“这样啊……”楼梓箐忽地瞥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也是齐国人,说不定咱们还见过呢……”

她说的话让葚儿在心底里很是诧异,但她面上一直是微笑着的,却也没有再跟她聊天。

司马玉这时候放下茶杯站起来,跟她轻声道:“吃好了吗?”

她抬头看看他,见他虽然笑着,可是眼底丝毫没有笑意,便是点点头,低声嗯了一声,随着他起来。跟楼梓箐行个礼便是出去了。

两个人一路上走着,司马玉便是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吃多少,那样的气氛,我也不愿意多待。”

他一出来,便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便是连那唇角的笑容都是温和地,她便是跟着笑起来。

“我确实没吃多少……”

瞧着她因着说出这句话,脸蛋便是羞红了,他一下笑起来,忽地拉住她的手,大踏步走了宫,边走边道:“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带上梓姝梓炀一起。”

自个的手被他忽然搁在手心里握着,她感觉整张脸都烫了起来,浑身不自在。

他的那只手就像树藤,将她越缠越紧,她挣扎了许久,挣脱不开,便也是随他去了。

来到一家饭馆里,司马玉要了好多菜肴,还点了梓炀最爱吃的凉拌黄瓜,有个他们买了好些玩具,倒是把两个小孩子哄得开心的不得了。

一旁的葚儿到现在都还是脸蛋红红地,那只手还被他死死攥在手里不放,她便是浑身都不自在,更是垂着脸,不敢看他。

司马玉见状,眸中盛满温情,笑起来,给她碗里夹了一片莲藕,柔声道:“快些吃吧。”

“那……那你把我的手松开……”她声如蚊蝇地说着,又是在桌子底下挣了挣那只手,脸蛋更红了。

这回,他倒是听话地松开手,自顾自吃起了菜来。

葚儿得以解脱,便是赶忙将手收回来,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根本不敢乱动。

“叔叔,你多吃点!”坐在司马玉身边的梓炀。见他就像饿死鬼投胎一般端着碗狼吞虎咽,便是伸着小手给他夹了一片自己最爱吃的黄瓜,咯咯直笑,“叔叔你慢点吃,会噎住的。”

“好,叔叔记住了。”司马玉腾出一只手来揉揉梓炀的脑袋,笑道。

葚儿也是见他吃饭很是着急地样子,便是赶忙给他倒了一杯水,皱眉道:“多少年没吃饭了啊,就像没见过似的,慢点吃。”

他端着碗一愣,见她那乌溜溜地眼睛里满是关心,眸底便是软软地柔和下来,低低的应了一声,吃的倒也没那么快了。

四个人坐在桌边一起用着饭,氛围其乐融融,时不时有孩童的声音传出来,远远看过去,就见这一家子甚是和睦,严父慈母,膝下还有对双胞胎陪伴在侧,当真是羡煞人等。

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时不时便是会磕出血来。

不知从何时起,京城里传出皇帝命数已到,即将要殡天的消息来,这些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不出一段时日,便是闹得整个齐国人尽皆知,便是连远在后梁的葚儿都听闻了。

她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针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楼钊熠来,不知道为什么,老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将这件事和他联系起来。

她想拼命阻止这种想法,可是却悲哀地发现,她印象中的楼钊熠,好像就是这种人,她根本做不到无法不怀疑。

荣王府一成不变,只是更显得冷情了,挂了多日的灵幡全都被奴才撤掉,又重新将王府从里到外一应打扫了一遍,才算是将晦气全都驱逐干净了。

承晔急匆匆地抱着一只信鸽来到书房里,里头昏暗地都瞧不出清楚景物,他走进来时脚步微顿,眯眼适应了好一会黑暗,才从书房的最里头找到楼钊熠,便是急匆匆地走上前。

楼钊熠正倚靠在一个书架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承晔走近,他刚想禀告事情,却惊讶地发现,他居然在出神,那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容竟然有些怔楞地神色,视线不知道在看着哪里。没有聚焦。

他放轻了脚步上前,等了一会,可还是不见楼钊熠有所反应。

想到事情不能耽搁,承晔便是咬咬牙,低下头跟他道:“王爷,漠北军营出了叛军。”

他说完,便是等着楼钊熠作出指示,却又是没声了。

抬头去看,见他根本就没有回神,一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过,便是又出声提醒了一遍。

第二次提醒,楼钊熠才回头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到书桌旁坐下。便又是垂下脑袋出神。

承晔简直都快要抓狂了,王爷一直是正常的,他心智异于常人,这个他早就知道,可是在今日之前,他从来没见过自家王爷还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他思来想去,便是瞬间明了,恐怕是因为桑葚儿那个女人。

想到这里,他一张脸都瞬时阴沉下来,走前一步,就准备说话。

却在这时,楼钊熠淡淡的声音响起,“齐宏的谣言散布差不多了吗?”

齐宏是大齐老皇帝的名讳,等闲人等喊了可是要杀头诛九族的,但是楼钊熠从小时候便开始习惯直呼他的名讳,这么多年过去了,倒也是改不了口了。

“已经可以了。”承晔点头应承着,眼底划过几分狠辣,“而且,连续三年的慢性药下去,就不信他还能撑到今年过年!”

“嗯。”楼钊熠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沉吟了一下,微微皱眉,“漠北军营具体怎么回事?”

说起这件事情,承晔自己也是蒙在鼓里。等他知晓后,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三天了,而那时候,叛军已是增加了不少。

漠北的五万兵马一直是楼钊熠的亲信何将军在统领,叛军爆发的时候,何将军第一时间镇压和反叛,可是仍然阻止不了叛军出逃,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便是立刻命令副官快马加鞭地前往京城报告。

承晔将这些细节说完后便是等着楼钊熠示下。

而他却不说话,坐在那里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敲击着桌子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承晔也没出声。在下首安静等着。

只过了那么一瞬,就听他的嗓音沉沉,说道:“是公主给本王的一个绊子,她倒是反应快,不动声色地就判了本王的一些兵马过去。”

承晔听闻不禁一愣,他有些跟不上楼钊熠的想法,努力想了半响,才猛然明白过来。

恐怕是因着上次王爷利用公主的身份之便利,散播了一些两个人琴瑟之好的谣言出去,然后他们利用这些谣言在暗地里顺利接管了一些专为皇家服务的皇商。

还利用公主的名头让一些重臣看到了他们两人如胶似漆地感情,觉得既然是公主的东西,那自然也是王爷的东西,便是没多想,全部尽数归入了荣王的名下。

如此一来,他们便是顺理成章地招揽了很多重臣。

这一计策,可谓是高明至极,几乎不用吹灰之力,甚至于楼钊熠都没有亲自出马,那些对他有利的人便都是自发地过来了。

每每想到这些,承晔都是又佩服又兴奋地看着自家王爷。

但是长公主也不是吃素的,当时想不明白,恐怕是回去后她便是将这些事情想透彻了,是以,便给楼钊熠来了个下马威,他敢利用她公主的名声背后做事情,她就敢在他头上动土。而且一出手,便是动他的军营。

这一动作,可谓是折了他一点点的翅膀下来。

“那如今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承晔想明白后,便是铁青着脸问楼钊熠。

他一直都知道长公主心机深不可测,从来都没有谁看透过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在他心里,世上只有自家王爷能有如此心智,可是到现在,他才猛然意识到,女流之辈里,居然还有个如此智多近妖的人物,如果与她彻底为敌,是个不容忽视的劲敌。

他想了想。便是抬起头看了王爷一眼,见他正眉目平静地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瞳也是瞧着毫无波澜,好似长公主的这一招,对他来说无关痛痒般。

他看着看着,便是忽地放下心来,在心里腹诽,总是长公主再聪明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会败给自家王爷,他是如此坚定不移地想着他。

“只怕是她想法子从内部瓦解了一些高级将领,所以本王铁桶一般的漠北营才会出现裂缝,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楼钊熠淡淡地说着。便是站起来,朝着门外走,“跟本王去趟漠北营,去会会这几个叛变的将领,公主那边暂时放着,她还留有后手,我们按兵不动,且看她的后手全部出完,我们再沉着应对。”

“王爷明鉴!”

承晔听他说完,愈发地坚定了心里的想法,果然他的王爷足智多谋,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他胡思乱想,只需告知王爷,便是一瞬间就会被解决了。

岚熙领着庄姑姑一路往正阳殿的方向走着,庄姑姑的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却在经过御花园时,碰到静贵妃正领着她的那小皇子玩耍着,远远地便是都能听到孩子奶声奶气的童音,像小鸟儿般稚嫩。

岚熙便是远远地驻足看了会。

身后的庄姑姑见那小皇子个头长得极快,前几日见到,还是个小奶娃,这今日碰上,就感觉又长高不少。

便是有些感慨,“皇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瞧那个头。长的愈发地挺拔了。”

岚熙笑眯眯地看着,那额间一点丹朱色便是愈发地鲜红。

她看着看着,红艳艳地嘴唇便是向上意味不明地轻轻扬起,低声说了句,“只怕是将来登上皇位的日子不好过,亏得静贵妃还当宝似的护着他……”

庄姑姑没有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便是皱皱眉努力思考,但是她想了半天没有想明白,反而抬头去瞧岚熙,见她已经走远,赶忙提着食盒跟了上去,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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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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