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娘娘,后宫的事您就不要管了。」宁静有些急切的说道:「天塌下来有太后为您顶着,娘娘只要快些怀上龙嗣就行,后宫的水,深不可测,朝里面伸手的多了去,只有生下皇子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皇子,没人敢动娘娘一根指头。」
宁静的忠告确实是后宫守则,言少轻点了点头,「本宫明白,多谢姑姑关怀。」
宇文珑得知太后亲口废除了选秀,简直欣喜若狂,还把言少轻抱起来转了好几圈。
「还是母后明智。」
言少轻有些啼笑皆非,「这么高兴吗?」
「自然高兴。」宇文珑把她抱上床,压进床榻里,一边剥着她的衣裳,一边轻轻磨蹭着她的鼻尖,嘴上正经八百地说:「若是又进来一批嫔妃,她们只能守活寡,这是造孽,为了咱们将来的儿女着想,要多积德,不可造孽太深。」
「我都知道梦妃的事了。」言少轻深深一叹。「梦妃也是个可怜的。」
「确实可怜,她本来是无忧无虑的,因为一场火……」宇文珑也是感叹。「朕跟梦妃说过,若她遇到她真心喜欢的、也不计较她身上疤痕的男子,朕会放她出宫,让她嫁人去。」
言少轻有些失笑,「在这深宫内院的,是要如何遇到倾心的男子?」
「所以喽,朕已经用了些手段。」宇文珑得意地道:「禁军大统领奉荣,都快三十还未成婚,朕时不时就派他护送梦妃去这去那的,等着,早晚有一日他们能日久生情,天雷勾动地火。」
言少轻顿觉莞尔。「你这可大大错了,奉大统领又岂是会为了女人背叛主子的人?他不会为了梦妃心动,原因只有一个——梦妃是你的女人。」
宇文珑更得意了。「朕也防到了这一点,怕奉荣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所以已经把梦妃可怜的遭遇和处境告诉奉荣了,说得很直白,朕没碰过她,也打算放她出宫去追寻真爱,要是她真有了能托付终身的人,朕就先把她送到遥远的尼姑庵去带发修行,过个一两年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改名换姓嫁人。」
这计划确实可行,言少轻笑道:「想不到你还会当红娘啊。」
宇文珑低低对她笑,缠绵地道:「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要不要试试?」
他兴致一来,又没羞没臊的将她折腾得没完没了,还不断在她耳畔对她说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母后说得不错,你要快点为皇室开枝散叶,眼下宇文皇室子嗣单薄,你至少要生四个,你也不小了,所以咱们要加快脚步,努力的生,朕皇子和公主都要……」
【第十六章皇帝的心变了】
言少轻并不排斥生孩子,并不是因为皇后的职责所在,而是她想要生一个他的孩子,他们的骨肉。
可是,老天不让她过太平日子,今年的第一桩连环杀人案才过去一个月,第二桩又起。
受害者是京城皇商狄家的嫡大姑娘,案发现场一样是她的闺房,同样被剃了毛发,割掉双乳和阴户,房里到处都是血,触目惊心。
「已经验尸了。」陆宸将验尸单交给她,苦笑道:「案犯似要补足开春没杀的分,竟然这么快又再犯案,真真是目无王法了。」
言少轻眼眸微敛。「心里有王法,还会干这等惨绝人寰之事吗?」
陆宸蹙眉,「也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没能捉到他,他眼里还能有王法吗?自然是全然不怕了。」
狄大姑娘已经订亲,对下人很是和气,因此府里上下哭成一片,狄夫人更是一早哭昏了去。
「这是什么味?」言少轻在重复验尸时发现了奇怪的味道。
她的嗅觉特别敏锐,这间闺房里和尸体身上都有股特殊味道,不是香,也不是臭。
一个丫鬟哭哭啼啼地说:「大人说的可是墨香?」
言少轻眼眸微闪,「墨香?」
那丫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家小姐擅长画画,特别爱大梁的雨墨,不过雨墨希有,产量少,老爷的商队若有去大梁,一定设法收购。」
言少轻是知道雨墨的,只是不知道雨墨是这个味,想来这位狄大姑娘嗅觉也很灵敏,才会特别偏爱,寻常人肯定分辨不出。
陆宸走过来问:「大人,可有什么发现?」
言少轻摇了摇头,「尚无。」
陆宸又道:「昨日我有案卷要向老夫人讨教,去了府上,见老夫人咳嗽不止,似染了风寒,偏生固执,又不肯喝药。」
言少轻蹙眉,「知道了,我回去看看。」
她祖母总说汤药不文明,也没效果,还是药锭好,一吞立即见效,是以总不肯喝汤药,宁可拖着。
她实在是不知道她祖母口中的药锭要去哪里取,祖母也总含糊带过,说天下就是有那东西,至于在哪儿,也说不出所以然。
稍晚,她回了言府,直奔枫叶满楼,果然见她祖母咳得厉害。
蓝嬷嬷见她来了,如见救星。「大姑奶奶快劝老夫人喝药吧!这都咳了十日了。」
言老夫人一眼瞪过去,「夸张,才咳了九日。」说完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言少轻连忙帮忙拍背。「祖母,您不想看外曾孙了吗?」
言老夫人眼睛一亮,捉住了她的手。「怎么,丫头,你怀孕啦?」
言少轻脸不红气不喘地道:「正和皇上努力着,不日便会有好消息,祖母若不好好保重身子,要如何看外曾孙出世?」
言老夫人一把夺过蓝嬷嬷托盘里吹凉的汤药。「我喝就是,但我跟你打包票,喝了也没用。」
言少轻笑了笑。「那您就当水喝吧!我明日让余太医过来给您诊脉,余太医的专科是伤风祛寒。」
言老夫人不置可否地道:「也给你爹看看吧,听说你爹也有点咳。」
言少轻有些失笑,一个宅里,却要听说,可见关系多冷淡。
「那我去看看爹再走。」
她爹的静书斋虽然是书房,但有东、西两间暖阁和一间小抱厦,也有净房,四周遍植翠竹,她爹起居都在这里,或看书做学问或看吏部的案卷,累了便直接睡下,反而长年不回主院住了。
她总是觉得,她爹对她娘没什么感情,主院是她娘住过的,她娘病死了,她爹住在那里觉得心里不大舒服,所以宁可住书房。
「大姑奶奶等等,小的给大人通传一声。」守门的小厮四喜见她来很是惊讶,有些惶恐地说。
言少轻拦着他,「不必了,我只跟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四喜面露犹豫,言少轻已经越过他进去了,他也不敢阻止这位皇后娘娘,索性奔去了茅房,假装自己没在守门。
言少轻敲了门。她爹是极为清高之人,连丫鬟都不用,日常沐浴更衣都自己来,也不让四喜近他的身,书斋里若要打扫,他一定坐镇,以防下人弄乱了他的书画,如无他的吩咐,也不能进去打扫。
「什么人?可是四喜?」
「是我,少轻。」
房里顿时没了响应,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好一会儿之后言禾才道:「进来。」
她推门,再撩帘而入。
她爹的书房一贯的窗明几净、井井有条,只是不知道她爹在收拾什么东西,适才动静颇为大声,倒有点像是那日她与宇文珑溜出宫时,宇文珑在啸龙宫寝殿内室里拉开的青石板机关制造出的声响。
「有事?」言禾坐在书案后,靠墙一溜书柜密密麻麻摆着书,桌上整整齐齐放着文房四宝,角落一盆半人高的冬青树。
言少轻不着痕迹的环顾室内。「皇上此番围猎,属意爹监国。」
他们父女间的对话一向是这么利落,不带任何墟寒问暖的,她爹也不叫她坐,可见不想与她多聊。
「责无旁贷。」言禾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明日余太医会来给祖母诊脉,祖母听闻爹也染了风寒,让余太医一同为爹诊诊脉可好?」她猜想她爹多半会拒绝。
「不用了,我无事。」
果然,言禾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她突然发现,她爹在她面前很少自称爹。
「那么我回宫了。」她又看了一眼冬青树。
言禾点了点头,「嗯。」
言禾的视线已回到桌上翻开的书上,言少轻带上门离开了。
她记得四喜是蓝嬷嬷的表外甥的儿子。
脑子里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她又转回了枫叶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