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2.02

从治安亭出来,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友挚直接去了停车场。

忍住牙关打颤的寒意,上车后,她立时升起车窗,将一切纷乱扰攘阻隔在外。接着,她打开座椅自动升温开关。

几分钟后,她终于感觉到暖意,侧头枕在方向盘上,满心疲惫。

早在一小时前,巡查员将涉事双方带回治安亭。交给值班民警后,那五名巡查员便离开了。

接下来,调解的过程一点也不顺利。

汪家小姨子始终不依不饶,期间提出——除非友挚下跪道歉,并录制视频上传微博,公开承认自

己是廉不知耻的小三,且保证下不为例,她才会罢休。

但友挚拒绝。

拒绝的原因是:“我不是小三。”

于是,拉锯战似的折腾了许久,最后连民警都有些不耐。

直到汪太太的一个电话打来,不知道和自家小妹说了什么,促使这位小姨子终于改变了主意。虽然不情不愿,但好歹是为这场纠纷划上了终止符。

之后,众人散去。

经过先前那一闹,肯定没法再回摄制现场,友挚干脆给小油菜放了一天假,让她自己玩去。

回到停车场的友挚在车内呆坐了一会。

就在她准备发动车子离开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看了眼屏幕,友挚接起:“肖总。”

电话那头是友挚的顶头上司——设计部总监肖益,一张口就问友挚:“你现在在哪儿?”

友挚实话实说:“秀山公园。”

“我过去找你。”

友挚愣了下:“我已经离开了。”

对方的口气有些不好:“你不是刚说还在秀山公园吗?这就不在了?”

友挚面不改色:“我在停车场,正要走。”

“那你等着,我现在过去。”

友挚不想见他,事实上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别,肖总,有什么事能不能改天再说。我现在……不太方便。”刚经历过一场无妄之灾,她实在没有多余心力再去应付他人。

电话那头空白了有几秒,似是在斟酌。最终,肖益妥协:“汪铭江的小姨子去找你麻烦了?”

“是的。”友挚并不打算隐瞒。就算她有心隐瞒,资讯如此发达的今天,通过手机、网络分分钟也能让人无所遁形。

果然,“我看到新闻了,微博热搜。”肖益的声音带了几分烦躁,“我不会领你的情。”

友挚并不生气,她甚至还笑了笑:“你误会了。我这样做,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

那头怔了下,明显没料到她会这样说。“你这个人……”肖益顿了顿,似憋着一口气,随即冷笑道,“还真是比谁都现实。”

回到公寓,友挚洗澡换衣。

刚从卫生间出来,头发犹滴着水,她一面拿毛巾擦拭,一面往客厅移动。

不经意间扫到被搁置在椅背的男式外套,她揉头发的手顿时一滞,慢慢走过去,拎起那件衣服,然后在沙发坐下。

衣服盘在膝头,她抬起手指轻轻摩挲着略有些僵硬的制服布料,顺着衣服纹理展开,很快从衣兜内摸出一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她捏在手中,透明机身上印着红色双喜的图案。

她“吧嗒”一声摁下,又“吧嗒”一声松开——刚刚升腾起的蓝色火焰转眼熄灭。

一块钱一只的火机,随处可见,友挚想象着那个男人用它来点烟的样子,然后无声的笑起。

她以前也买过这样的火机,在学校后街的小卖部,不过,她却用它来点蚊香。

去翻另外一边衣兜,只找到一张名片,友挚在那张名片上看到醒目的一行字——红旗救援队。

将衣服投进洗衣机,友挚回到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午饭,从洗衣机里取出洗好的衣服晾挂到阳台,然后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笔筒下压着那张名片。

终是没能忍住,友挚在电脑上输入了“红旗救援队”这几个字。

搜索页面立刻跳出一堆新闻,友挚打开链接。

[这是一支纯公益的民间志愿者团队,以弘扬奉献、友爱、互助、进步的志愿精神为宗旨,用专业知识服务社会,致力于山地救援、地震灾害救援、应急救援知识宣传和培训,以及其他社会公益活动……]

友挚一条一条读过,最后,视线停留在一组信息上:红旗救援队队长——石征,同时也是救援队最初的发起与创立人……

是了,就是他。早上在秀山公园,她听见那几个巡查员喊他“征哥”

原来,他的名字叫石征。

隔天去上班,友挚被叫进总监办公室。

“你找我?”友挚开门见山道。

此时的肖益伫立在落地窗前。听见声响,他转过身,阳光洒满肩头,可惜一双眼仍旧冰冷阴郁:“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公司。”

“为什么不来?”友挚反问。

已经走到桌前的肖益凉凉扫了她一眼:“明知故问。别告诉我说,昨天的事你已经忘了。就算你忘了,那些等着看你笑话的人可都没有忘。”

原来是为了这个,友挚垂下眼睑。

托了汪家小姨子的福,如今公司上下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老板“情/人”的事,也亏得自己心大皮厚,否则光是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其实,肖益多虑了,她从来就不是脆弱的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除了坦然面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至于她在别人眼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不是她能掌控的问题。

既然不能掌控,便与她无关。

这次险些被人当众扒了衣服,事后友挚想想也觉得怕。但是怕过后,反而又有了一种解脱之感,好象心中大石终于落地。

长久以来对汪太太的愧疚之情,到今天终于得以弥补。

她不喜欢欠别人东西。所以闹开了也好,就当是还了汪太太一个人情。

但是,肖益并不这样想。

在他看来,表面上满不在乎的友挚,实则是在强撑,是打肿了脸也要充胖子的无奈之举。从昨天事发,她明明可以来找他。只要她来找他,他就……

他就能怎样?思及此,肖益叹息一声:“这样吧,我放你一周的假。如果没记错的话,你那儿还有去年未休的年假,加在一起统共半个月左右。等这件事风头过去,你再回来……”

却被友挚拒绝:“想看我笑话的人多了,总不能躲起来一辈子不见人。他们活他们的,我活我的。只要我自己明白就好。”

大约是没想到会被拒绝,肖益的脸色有些阴沉。看她的眼神亦变了几变,最后莫测高深的问了句:“你真的明白吗?姜友挚。”

友挚觉得他这话问的十分奇怪。她自己说的又怎会不明白?于是点头:“对啊。”

却听见肖益没来由的“嗤”了声,似乎不屑一顾,又像是在嘲讽:“你明白什么。”

友挚越发觉得自己看不懂肖益这个人,明明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有时候却深沉的可怕。就好比现在,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他。

友挚将这人态度上的恶劣归结于——那个被她不小心撞破的秘密。

是了,任谁被人拿捏着短处,都不会有好脸色。

就在友挚心思转了几转的时候,“啪”一声——从书桌那头扔过来一个文件。

“你不是想做MOLY的首席设计师吗?现在,你的机会来了。”肖益面无表情的说。

友挚打开文件,狐疑看去——GoldScissors大奖赛。

“你想让我代表公司参加?”友挚问。

“拿下这个奖,你就可以成为首席设计师。”

GoldScissors——可谓是国内服装设计领域含金量极高的奖项,通常每两年举办一次,由评委会分别对选手的缝制与设计进行评分,得分最高者才能赢得殊荣。

见友挚面露踌躇,肖益嗤笑了声:“怎么?不敢参加?”

“那倒没有。”友挚说出心中顾虑,“只是公司那边……”毕竟参赛名额有限,公司内部的竞争想来会十分激烈。

被肖益抬手打断:“我说你能参加,就一定能参加。”

友挚点头:“我尽力吧。”

肖益冷脸:“不是尽力!而是全力以赴!”

友挚连忙表态:“我知道了,我一定全力以赴。”最后想想,又加了句,“谢谢你。”

肖益的脸色总算和缓了些:“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

友挚听明白了,这既是补偿又是警告。

既补偿了她昨天作为“小三”所受的羞辱,又警告她不要为此心生不忿,说出不该说的话。所以,他这是在堵她的嘴。

也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们这样,总算两不相欠。

这样想着,友挚顿觉心安理得,“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去吧。”肖益挥了挥手。

掩门离去前,听见他说了句:“汪家的人以后不会再去找你麻烦。”

临近下班的点,友挚提前了一刻钟离开公司。

上车,系好安全带,她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副座。在那里搁有一只手提纸袋,袋子里装着已经清洗干净的男式外套。

将视线收回,友挚发动汽车,驶出地下车库。

大约四十分钟后,她来到铁杉桥。

这里的街道比较狭窄,只容得两辆车并排经过,四周皆是具有传统特色的旧民居。

因年代久远,原有住户大多已经搬迁,留下房子对外租出,多做商业用途。所以这里又是当地比较出名的一个旅游景点。

友挚颇费了一番工夫停车,途经水果店时顺便买了点新鲜的水果。来到临街一处旅社,门上挂着幌子,写有“旧时人家”的字样。

大门古朴,入得院内,友挚直接朝东面而去。

顺楼梯直上二层,墙上贴有红色标识,依照箭头指示,友挚在尽头处停下,她看了眼门上挂的牌子——红旗救援队。

门大开着,友挚礼貌性的在门上敲了几下:“请问,石征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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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已有勇士留下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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