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造钟摆太平间
一个小姐死了，这不算什么新闻，或者因为悲惨身世自杀，或者因为他杀，之前本市就有一个家伙，专门针对小姐下手，做了好几起案子，轰动一时。
不过，这个巧合还是让我产生了疑心，会不会是管子骗我的？他不想让我跟这个露露照面？我脑子飞快的转着。
看我不说话，管子咬牙说：“悬乌，非找露露不可吗？我现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别逼我。”
管子这么一说，几个黑衣大汉恶狠狠围了过来，我把心一横，霍的站起来。
我这个人有点犟，还特别要面子，就怕别人跟我来硬的，那样我下不来台。
看双方剑拔弩张，管子伸手拦住手下，让他们退后，又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下，叹了一口气，刷刷刷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纸条上的地址是市医院的太平间，手机号也是太平间管理人的。
市医院太平间里放着的，大多是没有抢救过来的，不是病死就是横死的，我心一下沉了下去。
露露真死了？我有点担心黑裙妹子就是露露，我必须去一趟，确认一下吧。
管子站起来跟我说：“悬乌，我不是怕你，我是看咱俩以前的交情。你去看完就算了，别再纠缠了，不然会惹上大麻烦。巧巧人不错，娶了她好好过日子，乱七八糟的事别掺和了。”
管子还是念着老交情的，我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说：“管子哥，我是一直把巧巧当妹妹看待的……”
没等我说完，管子一把甩开我的手，转身走了，到门口又回头，盯着我的眼睛说：“悬乌，巧巧跟我说过，她喜欢你，你别不识好歹，能娶了她是你的福气，你要是敢玩弄她的感情，别怪我翻脸掐死你。”
管子小时候父母双亡，是巧巧父母照顾他长大的，他对巧巧家的感情我理解。
我没感觉管子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给我难堪，反而为巧巧有这样一个关心他的哥哥而高兴。
我心里知道管子虽然跟着冠军混饭吃，但是管子还是以前的管子，重情义。
市医院太平间的管理人我认识，是本市有名的仪容先生老杜。仪容先生，就是给死尸整理容貌、修复伤口、缝合断处的师傅。
我爸生前是殡仪馆的火化工，殡仪馆跟市医院太平间是对口单位，所以老杜跟我爸很熟，跟我也认识，我喊他杜叔。
出了海天娱乐城，我拨通了老杜的手机号，没打通，可能太平间没有信号。
过了一会，老杜回了电话，说他在医院，让我过去。
我开车奔着市医院去了，市医院在高堂区，跟东城区交界，路程不太远，晚上车少，很快就到了。
太平间在市医院地下三层，进去之后，走廊里那种冰冷阴森的感觉马上弥漫全身，走廊里是声控灯，我站着犹豫几秒，灯灭了。
我连忙咳嗽一声，灯光亮起，面前已经站着一个人，脸快贴到我脸上，我没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诈尸了！我嘴里喊着，慌忙退了两步。
老杜穿着白大褂，目光呆滞面无表情，脸色苍白如一张白纸，闭着双眼站在我面前，身体僵直的左右摇晃。
老杜就像一个活人制成的倒着的钟摆，把我吓得差点跪倒在地，太平间，本就不是活人该来的地方，我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也被吓坏了。
老杜突然站定，睁开两眼哈哈一笑，拍拍我的肩膀说：“悬乌，没尿裤子吧，你这胆子跟你爹差远了。”
原来是跟我开玩笑的，真是为老不尊，我忙喊了一声杜叔，说我这几天本来就很紧张，你差点吓死我。
老杜说：“我都有大半年没看到你小子了，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没想到你是来看一具女尸的，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没良心。”
我忙否认，跟老杜说露露是我一个朋友，火化前我想看她一眼。
老杜问我，你怎么会认识露露这样的风尘女子。
我说是聊过一段时间的网友，然后问老杜露露什么时候死的。
老杜说死了好几天了，她家属从外省赶来已经见过了最后一面，拿了海天集团一大笔钱后就回老家了，让把骨灰寄回去就行了。明天就要拉去殡仪馆火化，我要是晚来一步，就看不到了。
真的死了？我又问老杜，是怎么死的。
老杜说是从海天大厦顶楼跳楼自杀的，当时露露肚子里怀了孩子，跳下来的时候后背着地，落到地上肚子都炸开了。
“孩子都成型了，从她肚子里甩出去好远，她当时还没死透，往那个孩子爬过去好几米。那个惨哦，你根本不能想象。”老杜一脸痛惜，摇着头说。
能让对各种惨死场面习以为常的老杜评价一个惨字，那绝对是真的惨，我想象一下露露落在地上爬行的场面，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我跟老杜走进停尸房，这里真冷，我身上就一件长袖T恤，冻的直打哆嗦，搓手跳脚取暖。
老杜让我别搞出动静，说万一引起哪个躺着的不高兴，坐起来就麻烦了。
停尸房里靠墙都是多层的冰柜，冰柜上有很多把手，一个把手能拉开一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有编号，还写着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信息。
老杜指着七十七号抽屉对我说：“大侄子，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别吓得大小便失禁，还怨我没有提醒你。做好准备之后，自己打开看吧。”
七十七号冰柜？黑裙妹子的上网卡也是七十七号啊，我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走过去拉住把手，看看上面确实是露露的身份信息，我狠狠心把抽屉拉了出来。
拉出来之后我伸头一看，惊叫了一声。我的胆子不算小，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肚子缝线、面色狰狞的女尸的准备。
但是冰柜里根本不是女尸，而是躺着一个面黄肌瘦的男人，眼珠子瞪得老大。
我能认出来，这就是我昨天见过的小超，面黄肌瘦就是因为经常吸毒导致的。
小超的嘴裂到了耳朵边上，伤口犬牙交错并不平整，不是刀割的，应该是被人硬生生撕开的，什么人这么狠，这得有多大仇恨啊。
小超两只眼睛瞪着我，恍惚间我感觉小超的眼睛诡异的对我眨巴了一下。
我看小超眉毛和眼皮上结的冰渣，似乎还在抖动，我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老杜踢了我屁股一脚，骂我胆小没出息。
老杜绕过我走到冰柜旁边，看了看里面，这次轮到他惊叫了。
老杜到底有职业素养，很快冷静下来，先把我扶起来，接着摸出一张烧给死人的黄纸，吐口唾沫在背面，一下贴到小超的脸上，盖得严严实实。
老杜啪的一声把冰柜抽屉塞了回去，又仔细看看了冰柜编号和死者姓名。
我惊魂未定的说：“叔，他眨巴眼睛了。”
老杜头也不回的说：“那是你的幻觉，千万别紧张，你看你那熊样，没吓尿吧。”
连着被老杜埋汰，我不乐意了：“你还说我，刚才你叫的比我还响。”
老杜回头对我说：“尸体根本吓不到我，我叫是因为里面露露的尸体不见了，怎么变成了一个男的，我敢肯定，这具男尸不是我这里的。”
我提醒他：“杜叔，是不是你记错了，露露放在另一个冰柜抽屉里？”
老杜一个一个的拉开抽屉，跟抽屉上面的姓名性别年龄核对尸体身份。我没敢靠近，在门边看他忙活。
老杜看完后肯定的说：“我干这个工作几十年了，工龄比你岁数都大，我不可能搞错的，露露的尸体不见了，多了的就是这具男尸。”
我告诉老杜，我认识这具男尸，是南郊的小超，昨天我还见过他。
老杜看看我，又围着我转了两圈，把我都看毛了，问他怎么了。
老杜说：“我发现你身上好像不对劲，你是不是沾到尸气了。”
我说绝对不可能，刚才我碰都没碰到小超，身上怎么会有什么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