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邱婉婉一走进厨房就惊呆了。满屋子的烧焦味,满地的水和菜叶、草屑,原本整洁的灶上,碗碟筷罐乱七八糟地倒着,灶下的柴滚得满地都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整间屋子跟被抢了劫一样,乱得无法想像。

「孟、冠、玉,谁允许你动我厨房的!」邱婉婉差点被气炸了,她两手插腰站在厨房正中央,大声吼叫了起来。她是真的很生气,因为她最讨厌脏乱了,脏乱会让她的心情很不好。

正在洗脸的孟冠玉从未见过邱婉婉这样生气,不由得慌乱了起来,怯怯地说道:「娘子,不、不,婉婉,你以前不是总说,想吃我亲手做的饭菜吗?我、我想着……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想着你打猎会累,若是回来就能有口热饭吃,也挺好的,就、就自作主张想给你煮饭吃。」

「你这是在帮我?」邱婉婉指着满地的狼藉质问他。

孟冠玉老老实实地道歉,「第一次煮确实有点生疏,我保证、我保证下次不会这样了,婉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紧张地看着她,眼里装着从未有过的不确定和紧张。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邱婉婉嘴里恨恨地骂了一句,心情却有些复杂。

孟冠玉的这份苦心,若是被她拒绝的话,肯定会很难过吧,可是她的蔚房也几乎被他给毁得差不多了。邱婉婉叹了一口气,开始动手收拾。

孟冠玉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也跟在她身后收拾,过了一会见邱婉婉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他的胆子就大了些,开始从她手里抢事做。

比如说,她蹲在地上收拾柴火,他就赶紧弯下腰,两三下就把散落一地的柴火给整整齐齐地推在一起;又比如说,他看到她去收拾碗筷,就赶紧去外头打了水来,方便她洗碗,而每当她洗好一个碗,他就赶紧接过来,一个个地倒扣在乾净的木盘中沥水。

只是,当孟冠玉看到邱婉婉把他做的「饭」全部倒掉的时候,他还是有点难受。

尽管这饭的卖相不好,可也是他费了许多力气才做出来的,她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直接扔了,这……

可是再看到她满头大汗收拾蔚房的样子,孟冠玉又十分愧疚,他这次确实是帮了倒忙吧,不仅帮不了她,还尽给她找麻烦,真是个百无一用处的书生。

孟冠玉默默地退出厨房,低着头站在门口,心里很难过。

拖拖拖、扫扫扫、擦擦擦、洗洗洗、抹抹抹,邱婉婉奋力地收拾着,在她的忙碌之下,蔚房终于慢慢地恢复了之前整齐、乾净的模样。

邱婉婉心想,哎,忙了一整天了,肚子好饿喔,然后她用袖子抹了把汗,拿着刀出去把猎回来的一只野鸡杀了,接着烧水拔毛,一个人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

孟冠玉害怕再给她添麻烦,也怕被她骂,索性就靠在门口偷偷看她,用心记住她的每一个动作,他相信总会有一天他会做得和她一样好,到时候她一定不会再嫌弃他了。

厨房里传来了烤鸡的香味,孟冠玉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可是邱婉婉却端着烧鸡目不斜视地越过了孟冠玉,她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一边看风景一边啃着烧鸡吃。孟冠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此时见她吃得如此香,感觉到自己胃里的饥饿快要顶到喉咙了。

吃完烧鸡,邱婉婉扔掉鸡骨头,打了热水洗漱,然后关上门睡了。她眼睛里彷佛根本就没孟冠玉这个人一般,对他不理不踩。

孟冠玉坐在她院子门口的石墩上,有气无力地靠着她的院墙,心想,嗯,至少她今天待他还是比昨天好的,起码她没有再赶他走,对不对。可是,肚子好饿……

孟冠玉望着紧闭的房门,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她烤的那只山鸡,真香啊。哎,心想现在天黑了,明天再去山里找些野果充饥吧,他默默地靠在窗子下,揉了揉饿得扁扁的肚子,过一会便睡着了。

屋内的邱婉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真不明白孟冠玉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当初那样狠心,写了张休书要与自己一刀两断,还二话不说迎娶了端庄秀美的徐冰莹进门,照理来说,如今他应该与徐冰莹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才对,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自讨苦吃。

邱婉婉想到孟冠玉昨天晚上就在她的门外蜷缩了一夜,今天一整天什么也没吃,现在会不会饿坏了、冷坏了、累坏了?

邱婉婉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似的,她半天都没能喘一口气,躺在床上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地翻了几个身,她索性坐直了身子,鼓起勇气拨开了门栓,走到了院子里。

她想,她担心的那个人,想来已经在她的院子外头睡着了,这会还打着欢快的小呼噜呢。

邱婉婉犹豫了一会,轻轻地打开了院子的大门,果然看到孟冠玉蜷缩成一团,靠在墙边睡着了。

一向很注意仪表的他,此时发鬓凌乱,下巴处也隐隐生出了胡子渣,脸颊凹陷了下去,眼窝下也挂着黑眼圈,入鬓的长眉紧皴着,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她无奈地看着他,心里直埋怨,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不顾新纳的美妾,却要跑这来吃苦受累,你到底想干嘛?

邱婉婉叹了一口气,转身去了厨房。

孟冠玉睡到了半夜,突然闻到了诱人的烧鸡香气,这是作梦吗?他闭着眼睛朝着某个方向用力地嗅了嗅,饥饿和寒冷的双重折磨令他的感官在黑夜中变得格外敏锐,他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旁……啊,烧鸡,真的有一只烧鸡!

一只热气腾腾的烧鸡正盛在小木盆里,表皮还油光发亮的,像是刚烤好的。

孟冠玉一愣,随即大喜。

除了邱婉婉,再不会有人关心他了,这么晚了她还担心自己没吃东西,这是不是说明她对他还有情,在他做出了那样伤害她的事之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孟冠玉简直要喜极而泣了,他像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对自己要挽回邱婉婉的心充满了信心。

只要她心里还有他,他就有信心,一定可以重新夺回她的心。

门外,孟冠玉大口大口地吃着烧鸡;房间里,邱婉婉彷佛放下什么大事一般,安心地睡着了。

早上,邱婉婉起床,打开门后四处看了看,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孟冠玉不见了。嗯,走了也好。

邱婉婉用力点点头,去厨房打水洗漱,冰凉的水扑到脸上,让她越发清醒。

这其实没什么的,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她的面前,昨日那个狼狈落魄的男人,不可能是孟冠玉,孟冠玉一直都是清雅俊美的,他的手只能握笔,而不是拿锅铲的。

他大概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离开的吧,他离开了也好,反正她已经决定一个人过日子了,昨日的种种就当作是一场梦吧。梦醒了,她依然还是孑然一身的邱婉婉。邱婉婉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转过身开始收拾院子,做早饭。

她破例吃了两大碗饭,然后带着弓箭上了山。傅天佑说山下最近缺野狼皮,一张完整的狼皮开价能开到三十两银子,惹得邱婉婉心痒痒的,她想猎狼。

狼基本都是群居动物,想要猎到狼,难度非常大,而且狼是极记仇的动物,若非有十足的把握,一般猎人是不愿意主动对狼动手的。

邱婉婉儿时曾跟随爹娘一起,看过猎人们围捕狼群,那可是大阵仗,基本上十里八乡的猎户们都会出动,而且早早就从大半个月开始设陷阱。

狼是警觉性很强的动物,而且具有报复行为,要猎狼就得猎一窝,否则就不得安宁了,而要将整个狼群引入陷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一次,十几家猎户,足足有三、四十人出马,还出动了近百只的猎狗,足足筹划了三个多月才得了手。

当然,那次的收获也是很大的,那可是一个大狼群,大大小小的狼有五、六十只,最后猎户们就靠着那些狼,过了个肥年,而那一年邱婉婉还得了串狼牙项链,一件狼皮袄子和一双狼皮靴子。回忆起往事,让邱婉婉热血沸腾。

前几日她发现了一只落单的狼,那孤狼看着还很年轻,皮毛油光发亮的,水色很好,若是能猎到牠,光是牠身上的狼皮就能卖上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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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家的小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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