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雪夜的亲昵
第21章下雪夜的亲昵
今夜，注定没办法完成更亲密的事了。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黎珞穿着棉格子睡衣窝在谢蕴宁怀里；手里，拿着谢蕴宁买回来的这两盒坏东西，把玩着。
谢蕴宁有些无奈，手掌一下一下地摩着黎珞的小腹。“舒服吗？”他问她。
“舒服。”黎珞点点头，受用地依偎着谢蕴宁，挨得更近；想到什么，关心地瞅向宁宁，他还好吗？做人不能光享受不回报，黎珞红着脸问谢蕴宁：“Doyouneedahand……”那个，你也需要帮忙么？
What？谢蕴宁的手停在了黎珞小腹，动不了。
终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黎珞继续用英文表达意思，就是她可以用手帮助他的意思啊。眨着水亮的眸子，黎珞也抚上谢蕴宁的腹部，开口说：“Icandoitinsameway.”
谢蕴宁先是一愣，想了一会：“……Thankyou.”
外头又下雨了，雨声续续断断，嘈嘈又切切；几乎下了一整夜，到凌晨五点才停了下来。黎珞凌晨五点左右才睡着，忙完一些事，夜里11点左右就开始装睡。
睡不着，她背对着谢蕴宁拿出手机上网，还没有玩一会，一只手直接拿走了她的手机，耳边是谢氏命令：“以后睡觉的时候，不要把手机带上床。”
“……”两个人一起睡觉就是麻烦，黎珞无声无息地移了移身子。对比原则，温情这玩意，真是持续不了多久。
第二天是周日，她和谢蕴宁吃了早饭，出发去图书馆；然后谢蕴宁坐在车里对她：“下午我过来接你，去家里吃个饭。”
什么家？黎珞反应过来，立马说：“晚饭我和小树一起吃。”
谢蕴宁问了问她：“你和小树关系很好？”
黎珞笑呵呵：“还不错。”
谢蕴宁点头：“那明天见。”如果可以，希望是今晚见。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谢蕴宁每逼一分，她大脑就冒出分手念头。“教授，如果我……”黎珞突然开口，试探说，“如果我提分手，你会答应吗？”
“……你在开玩笑吗？”谢蕴宁回她话，幽幽冷冷。
“……嘿嘿。”黎珞尴尬极了，一时间怂得把她自己逗乐了，咧嘴说，“对，我开玩笑。”
“以后这样的玩笑不要开了。”谢蕴宁对她说，声音缓下来，“我会当真的。”
当真会怎么样？谢蕴宁：“那你就完蛋了。”
怎么完蛋法？谢蕴宁：“你会永远失去你的男朋友，以及你的考核成绩。”
好可怕。黎珞瞠目结舌，然后哈了一下，显示自己的轻松。
“开个玩笑。”谢蕴宁收回自己的手，身子靠着车座，颇有姿态地换了口吻说，“如果你真的提分手，我应该会答应你，尊重你的决定；正所谓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对不对？”
他绝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男人。
谢蕴宁这段话，太有杀伤力了。黎珞低下头，心里羞愧得一塌糊涂。
“所以，是因为昨晚拿走了你的手机么？”才要讨论起了分手问题。谢蕴宁问出了他能找出的唯一问题，眼睛眯了眯。
“不是……”怎么可能因为手机问题，黎珞捋了下秀发，反问谢蕴宁，“教授，我是……那样的人么？”
“当然不是。”谢蕴宁否定说，他相信黎珞不可能会这样的幼稚不懂事，话锋一转，他也将可能性说出来，“我担心你有时候会想不明白。”
黎珞扯着唇角。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先跟我说。”谢蕴宁再次开口，女朋友年龄小就是这个麻烦，什么事情都要教着做。他不喜欢以教诲的方式交流两人的感情问题，但明显黎珞对感情比较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她对他表白和答应在一起不就这样么？
对上黎珞生动的眼眸，谢蕴宁继续将想法化作最简单的教育语言说：“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分，我们都要好好珍惜。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哪里没做好，随时告诉我，我一定检讨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教授……”黎珞心虚转着眼睛。
“当然——”谢蕴宁略有片刻迟疑，见黎珞眼神有些飘忽，放下狠话，“千万不要提分手。如果你提了，我一定会答应你，绝不强留。”
黎珞像是一只要作妖的小怪，还没有发挥法力，就被谢蕴宁的镇妖塔给镇住了。“……教授，我先去图书馆了。”黎珞憋着脸说。
“嗯，专心复习。”谢蕴宁扬着唇，“有问题给我打电话，课业问题也可以，你那些专业知识我应该都帮你解决。”
黎珞：“好……”
“等会。”
什么？“亲一个。”
这是打一顿给颗枣么？啾啾，黎珞亲了两下。亲一送一，不用谢！
图书馆里，黎珞和小树坐在同一张书桌；面前分别放着一杯咖啡，各自看专业书。小树入学只有一个多月，这个学期却要参加统一的期末考试，课业压力很大。
黎珞也帮不到小树什么，她本科不在澜大念，还是二十五前的美国大学，很多课程和学习考核方式不太一样。她建议小树说：“你找同学借借书，翻翻他们的本学期重点。”
小树抬起头说：“黎珞，放心，这次考试我应该没问题。”
黎珞笑：“那就好。
小树腼腆地低下头，没有任何的吹嘘。她看书一向很快，加上前面几个月就在看黎珞送她的书，这次面对学校的期末考试应该没有问题。看书快这个技能，可能和她以前的学习环境有关系，小时候她蹲在厨房给外婆看炉子，都可以将课本背完。
黎珞知道小树是一个天性聪慧的女孩。年前她回国找到小树，除了想揭穿林希音的所作所为，也不忍心那么聪明的女孩放弃了学业。
聪明的女孩很多，聪明又愿意脚踏实地的女孩就不多了。
周三，NB小组年度最后一次聚会。关于分手想法，黎珞又琢磨了好几天，还是想不出分手的理由，也找不到任何分手的机会。
大概也是舍不得，尤其谢蕴宁都放了狠话：如果她要分手他绝不强留。
她也不希望他强留她，又不是打算上演难舍难分爱情电影。只是谢蕴宁如此干脆，她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呢。原本她就想着身份曝光时，两人顺其自然地分手，到时候谢蕴宁肯定知道她利用过他，还知道她借着他接近他的家人……以他的性格，肯定没办法接受。
那么分手，就成了必然的事情了。
黎珞突然有些郁郁。
门外传来商言清爽的招呼声：“黎珞，走了。”
“……噢。”黎珞站起，跟着商言离开学习室，心里也感觉商言最近越发沉默，不知他和佳绮怎么样了。
万万没想到，商言会比她先分手；比起她一直在琢磨分手理由，商言今晚的分手根本不需要理由。今天的聚会地点是谢蕴宁定的，选在上次他带她来过的那家百子路RTV；谢蕴宁要停车，她先上来；刚一进去，比她还先一步的周北就凑过来说：“黎珞，你跟我来一下。”
干什么？黎珞跟着周北出来，一路狐疑，直到周北对着右前方拐弯处拥吻的男女，问她说：“黎珞，我没带眼镜，你仔细看看前面亲嘴的女孩是不是小商的女朋友。”
黎珞：“……”
“要不要告诉商言啊。”周北站在前方，又问。
黎珞没有说话，彻底明白了，周北这是拉她下水啊。
周北又要说，身子微微转过了身，震惊地眨了眨眼睛：“……商言？”
黎珞一块望着周北，她刚刚就想告诉周北：不用告诉商言，因为商言已经就在后面，一脸的沉默。
周北一时抱歉得说不出话。
咳咳，周北本意就是想拉黎珞下水，没想到还招来了当事人。他是去洗手间才瞅到这一幕，琢磨这事商言还不知道，但他作为一个研究所前辈又不好直接告诉商言。一来太多事，二来也太残忍。商言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就算前阵子林家出了那样的丑闻，每次聊天还护着女朋友。然后，周北就想多管闲事了；想到黎珞点子多，就把黎珞叫出来，一起趟这个浑水。现在，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周北先撤了；临走前拍了下商言的肩膀。
黎珞：“……”
黎珞真是全程懵逼的一个，莫名其妙被带出来，莫名其妙被丢下；刚好谢蕴宁从停车场上来，将她带回了包厢。遇到这样的情况，作为舅舅谢蕴宁不会参与，全交由商言自己处理。
不远处，林佳绮也没想到会撞上商言，还被商言看到自己和陈辉接吻；稍稍推开强吻自己的陈辉，林佳绮抬着下巴看商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不远处商言面色泛白，她心里没有愧疚反而多了两分痛快。难道只允许他将目光看向黎珞，不允许她认识更好的男孩吗？两人订婚结束到现在，不管是谢阿姨还是商言的态度，全部令她心寒和难过。尤其是商言，不像骑士一样保护她，还跟所有人一样认为是她错了！这样的不满和委屈滋生心底，一点点地累积成了怨恨。其实，刚刚她是被“强吻”的；吻她的人叫陈辉；语言学校里很出名的一个男孩，明年要跟她一块到英国读书；追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因为她最近不开心，今天特意组人带她出来唱歌，玩到高兴的时候找了一个理由叫她出来……
但是，林佳绮不打算和商言解释这些，她就是要让商言难过。对比商言，她很多新同学都能理解她。他们同样关注网络的事情，认为如果有机会上澜大干嘛不上；网络那边都是一些道德帝对她进行双标攻击。尤其是陈辉，还亲自在公众论坛替她说话。
现在，陈辉依旧护着她，对商言说：“既然你保护不了她，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吧。”
林佳绮同样看着商言，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商言面色由白变红，忍不住哼了哼气。面对这样的情形，他意外不觉得事情难堪，只觉得滑稽而搞笑。他清楚佳绮的性子，如果现在他和她生气或吵架，只会激怒佳绮继续跟这个男孩离开；他不能这样做。理智告诉他，不管他和佳绮还能不能走下去，他也不能让佳绮被这个男孩骗了。商言上前，握住佳绮的手，以商量的口吻说：“佳绮，你现在跟我回去，我送你回家。”
林佳绮有一瞬间的犹豫。
陈辉立马握住了商言的手，用了大力气往外一推：“哥们，别这样行不行！之前不珍惜，现在后悔了？晚了！”
这话一下子戳中了佳绮的心，陈辉继续对林佳绮说，“佳绮，以后由我来保护你，好不好？”眼神真挚，话语好听。
林佳绮讷讷，漂亮的脸白里通红：“陈辉……”
“林佳绮！”商言还是怒了，指着陈辉说，“你能不能有点脑子，这个人对你什么居心，你看不出来么？”
毫无疑问，商言激怒了林佳绮。商言居然骂她没有脑子，黎珞就有脑子么？林佳绮抬着头回击商言：“陈辉对我什么居心我当然知道，他喜欢我……所以他相信我，不会像你一样，只会跟外人一起指责我！”
最后一句，林佳绮吼了出来，红着眼眶。
林佳绮打算跟陈辉走了。
商言没办法，拦不住林佳绮，只能朝带走佳绮的陈辉动手，连续甩了对方两个拳头。陈辉硬生生被打了两拳，咧了咧被打出血的嘴说：“如果这两个拳头可以从你这里带走佳绮，真的太值得了。”
这演得又是哪出。商言十分可笑；手拉住佳绮，骨节僵硬地捏着。
佳绮刚刚的质问让他很后悔，不是后悔没有站在她这边，而是后悔当初随便答应两人交往。他错了，错在分不清感情，错在不能及时做出决定。只是不管怎么样，今天他不希望佳绮这样冲动，为了同他置气轻率地跟别的男孩离开，她会吃亏的，会吃亏的！商言这个样子，林佳绮也心酸了。为什么她和商言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明明一直很宠她爱她，林佳绮找不到原因，唯一能想到就是黎珞！对，一切都是黎珞……
林佳绮抬起头，咬了咬牙说：“商言，你现在没资格管我。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你放弃我的时候我就不要你了。”
“陈辉是我的新男朋友，我跟他走，有什么不可以。”林佳绮说着最令商言难堪的话，她要让商言痛，商言后悔，让他知道就是因为黎珞他永远地失去了她！话说到这个份上，商言再不放手就不近人情了。人也打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如果还是留不住人，是两人真正要断的时候。
“好。”商言同意；同意分手，同意林佳绮跟其他男孩离开。
商言突然同意，林佳绮却崩溃了，仿佛所有的情绪堆积一起爆发了。不过陈辉已经揽住她的肩膀，对她说：“佳绮，我们走吧。以后由我送你回去。”
佳绮走了，商言留在了原地。
黎珞去了个洗手间，短暂地“路过”了一下；回来的时候，见商言还站在原地。商言转过身，先对她说：“黎珞，今晚的聚会我不参加了……你跟小舅舅说一下。”
黎珞点了下头，打算说什么。
商言先开口，挤出一个笑说：“不需要安慰我，我现在解脱多过难过。”
商言将话说得这样实在，黎珞继续点头，她想到商言喜欢的那部老电影。她和他用老电影的台词对过话，同样，她今晚用那部电影的一句经典台词宽慰商言。
商言：“黎珞……谢谢你。”
黎珞咧了下嘴巴，没有收下这句谢谢，她担不上。她只对商言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帮你跟小舅舅说的。”
商言再次道谢。
黎珞尽量给商言一些轻松的情绪：“Takeiteasy……”
商言点点头，走了。
黎珞同样耸耸肩。
不管商言说自己解脱多过难过，更多还是自责吧。这世上善与恶可能并没有明确的界限，就像黑与白也不是那么分明。人和人的区别更多是面对问题的思考方式不同，但内心向善的人会反省检讨自己，而不是推卸责任。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什么都是别人的错。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聚会结束，黎珞坐在谢蕴宁的车里，告诉谢蕴宁：“商言和林佳绮分了。”
“嗯。”谢蕴宁应她，“正常。”小孩子过家家的感情，能拖那么久也是不容易。
一直以来，谢蕴宁都不看好外甥这段恋爱。商言虽然懂事聪明，但对感情不明白；然后林佳绮也一样，甚至还不如商言。这样两人在一起，没有外因都会分手。
何况，两人多少还存在一点外因。谢蕴宁睨了黎珞一眼，将手机递地给她：“替我发个短信给商言，让他早点回宿舍休息。”
黎珞接过谢蕴宁的手机，打电话不可以么？
谢蕴宁直视前方，没有解释。打电话是他的事，发短信是她的事，能一样么？不管黎珞是不是这个外因，是时候培养她小舅妈的长辈意识，而不是每天和商言嘻嘻哈哈，插科打诨。
好吧。黎珞拿着谢蕴宁手机，找到了商言头像，认命地发起了短消息；一边输入一边念出来给谢蕴宁听：“商言，不要太难过，早点回宿舍休息吧。爱你的小舅舅留……”
“爱你的小舅舅留——去掉。”谢蕴宁说，有些不满。
“哦。”黎珞删除一句。
“不过可以改成小舅妈留。”谢蕴宁又说，给了她一个选择，“不过爱你同样不能加。”
霸道！黎珞心里吐槽一声，将写好的短消息发给了商言，尾巴处习惯性添加了一个小爱心。发好了，她将手机还给了谢蕴宁。
然后网球馆里，商言收到的内容就是：“商言，不要难过，早点回宿舍休息。[小爱心]”
第一次，他从小舅舅这里感受到了深深的爱意。
的确，今晚商言有些自责，尤其面对佳绮责备他没有站在她那一边。佳绮出事的时候，他问过小舅舅，他放弃佳绮会不会很混蛋；甚至打了比方问小舅舅：“如果有一天爱人做错了事情，所有人都认为爱人错了，男人到底要站在哪一边？”
“爱人。”小舅舅毫无迟疑回答他，但加了条件，“前提是你真正爱的人。”
他感到愧疚，因为他根本不愿意为佳绮放弃自己的家人，别人的眼光，甚至是高高在上的道德感……现在也好了，都结束了。
商言站起来，将最后一个球扔了出去，走出了网球馆。
谢蕴宁送黎珞回到公寓楼下，黎珞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谢蕴宁突然开口：“……要结束了吗？”
黎珞猛地心跳如鼓，心虚作怪，转头看向谢蕴宁。谢蕴宁是知道……她想分手了么？“如果结束了，我跟你一块上去。”谢蕴宁把话说完，语气明确。
原来是姨妈啊……黎珞靠了下座椅，吓坏她了。她还以为谢蕴宁会读心术，知道她心底的想法。
“结束了啊。”黎珞回谢蕴宁，面颊微微发燥。
谢蕴宁轻轻应了一声：“嗯……”手握住了安全扣，正要解开。
“等，等下。”黎珞猛地开口，阻止了谢蕴宁开车进她公寓。
谢蕴宁侧了下头，目光落在女朋友脸上，瞧着。
黎珞望着谢蕴宁：“去你那边吧。”
谢蕴宁：“嗯？”
黎珞找了一个理由：“……你的床比较大。”
谢蕴宁点头：“……是我考虑不周。”
流泪。黎珞默默撇过头，捂着额头感叹惊险。她是谈恋爱谈傻了么？差点忘了公寓里有份文件昨晚看完就放在床头，那份资料文件完全不能让谢蕴宁看到。
半个小时之后，黎珞穿上了谢蕴宁的白衬衫当睡衣，坐在了谢蕴宁的大床。谢蕴宁的床的确大，两米宽的大床。
外面客厅，谢蕴宁立在吧台热牛奶，衬衫开了三颗纽扣。房子暖气太热，燃点低得只要气温稍微一上升人便会立即自燃。
谢蕴宁这里暖气真的很足，黎珞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也不觉得冷；身子偎依着卧室门，看向前方的谢蕴宁，黎珞晃着两条白皙修长的腿，对谢蕴宁说：“宁宁，我先洗澡了。”
谢蕴宁抬了下眸，呼了一口气。
两杯牛奶已经热好，握着发烫的玻璃杯，谢蕴宁感觉自己手心比杯子还烫一些。
黎珞趿着大拖鞋，准备去洗澡了，只是还没走两步，门铃突然响了。猝不及防的门铃声，惊得她像是一只搞事的兔子，窜回了卧室，将门关上——唔！
卧室墙上显示夜里11点半，黎珞身子贴着卧室门。大晚上的，查水表么……
门外，是商言。
谢蕴宁面无表情开了门，目光直直地望着商言。商言干干地回视小舅舅，他是收到暖心短消息才过来的，毕竟今晚他当众披上了绿袍，需要人开解。
“小舅舅，我可以在你这里借宿一晚吗？”商言问，习惯加一句，“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不可以。”谢蕴宁拒绝，没有商量余地，“客厅沙发也不可以。”
商言：“……”
谢蕴宁再次强调，缓了缓口气：“真的不行。”
别说是客厅沙发，就算是商言要睡在他的门外他都不答应；没有任何解释，谢蕴宁无情地关了门。“啪——”
“啪啦！”商言只感觉今晚收到的那颗小爱心，碎了一地。
商言不可思议小舅舅会这样绝情地将他关在门外；原本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小舅舅很关心自己……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
商言愤愤离去。
谢蕴宁坦然地转身回来，玄关过道灯打在身上，面目俊雅。即使今晚心思不够光明磊落，整个人依旧光风霁月般高洁。卫生间门口留着一只大拖鞋，侧躺在黑色的门垫上方。谢蕴宁弯腰将它捡回，来到对面的卧室，敲了三下门道：“黎珞，是我。”
声音和语气都是极其温柔。
黎珞探出了半个头。人已经走了吗？谢蕴宁这里是高级住宅，注重住户隐私体验，隔音效果自然极好。黎珞贴着卧室门，完全听不到谢蕴宁和外面人的说话；自然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过来，是否已经离开？
听到谢蕴宁敲门，才开了门。
知道刚查查水表的人是商言，黎珞单脚站着门边，悻悻然又乐悠悠。
然后，她朝谢蕴宁伸了下脚，示意将拖鞋还给她。
谢蕴宁倾下了腰，视线在黎珞白皙圆润的脚拇指逗留了一会，直接将拖鞋替自己女朋友穿上。“你可以……洗澡了。”谢蕴宁说，身姿恢复了颀长，影子轻压着女朋友；心思早已经炽热得没办法形容。他从来没有任何遮掩，正大光明地展露他的所有目的和居心。
仿佛影子也有重量，黎珞挪开了两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有新的毛巾和牙刷，全是男士的，谢蕴宁的备用品。仔仔细细，又慢慢吞吞地洗好了澡，黎珞光着身子立在大理石盥洗台跟前，刷起了牙齿。
伸手拨开了水雾般的镜子，里面的女人身形白皙修长、削瘦；肌肤因为刚洗了澡变得又白又红。她个子还算不错，有一米六八。但是乳房似乎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就停止了发育，没有很丰硕，想想如果不是二十岁的时候“冻龄”了，应该还可以丰满一点吧。现在不大不小仿佛没有发育完整一样，好在形状漂亮，玲珑挺立。
黎珞碰了碰，没有什么感觉，不像那晚谢蕴宁带给她的感觉，心跳都随之加快。刷好牙齿，黎珞对着镜子咧嘴一笑，等会就要吃小鲜肉的老女人，连牙齿都白得性感。
就是心情，有些复杂；忐忑，紧张，又自我鄙视。但是做人嘛，还是及时行乐比较重要。
光可鉴人的卧室大理石地面，照出了她表里不一的面目。
谢蕴宁洗好澡回来，黎珞已经乖乖地躺到了被子里。谢蕴宁给她拿来一杯牛奶，温热好了递给了她。这个服务态度，五星级！
黎珞喝了半杯，醇厚的奶香萦绕着她的齿间唇里；突然有些走神，想起久远的一件事，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谢蕴宁，他专注、认真，同样，还很直接。如果今晚换成商禹，商禹肯定会同她喝半瓶红酒。当然事情的区别是，商禹将她当女人对待，谢蕴宁当她是女孩。
但这样一想，貌似还是谢蕴宁更禽兽啊。
牛奶喝不完，谢蕴宁把她喝剩半杯的牛奶放置一边，眸光落在她嘴角，没有给她时间，低头就吻了下来……不给她任何退缩的余地。
黎珞主动配合着谢蕴宁，勾上谢蕴宁。两人嘴里都有奶香，交换嘴里气息，囫囵吞枣般全部吞了下去。喜欢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她和谢蕴宁都有洁癖，却不讨厌做这样的事情。
衣服已经全部除尽，袒露在清雅的灯光之下。欲望像是空气里充斥的暖流，安静里温暖；又像是流淌在两人之间一条河，平静里蓄着力量。
卧室的灯，暗了下来。
目光，碰撞。空气里都是撩人心动的分子。
心痒，难耐。恨不得立马揉捏进怀里。
整个卧室只剩下细微又清晰的喘息声，一道又一道。有她的，也有谢蕴宁的。她看不到谢蕴宁，却感受着他存在，然后谢蕴宁做出了更过分的事情，黎珞吸了一口气，有些稳不住了；谢蕴宁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他叫了她名字，一声黎珞，一声小珞。
这样的温柔，如同情药，撩拨着她身体。她变得越来越软，他越来越硬。
他换成了王，可以掌控她的王。
耳边谢蕴宁再次对她说：他要进来了。声音紧绷而低沉。
她说：“好……”
她想，前面就那么舒服了，后面她肯定要上天了吧！
然后，真真上了天了；疼得快要上天。
黎珞呼着气，咬着牙，眉头也拧在了一起；想叫停，偏偏谢蕴宁还固执往里面钻。明明两人都在喘气，声音却完全不一样。
“黎珞……小珞……”他叫她，声音又低又温柔。
“教授……”黎珞回着谢蕴宁，声音微弱。
两人这样亲密的相连，能不能不要叫他教授，让他感觉像是禽兽。不，是禽兽不如。谢蕴宁吻了吻黎珞的眉头说：“叫我名字。”
“宁宁……”。
谢蕴宁：“叫我蕴宁。”
黎珞：“蕴宁……”
谢蕴宁开始动起来。黎珞抓着谢蕴宁，双手用力地按住他的后背和肌肉。谢蕴宁肩膀又宽又硬，却不够软。她知道谢蕴宁已经很温柔很慢了，只是他做爱方式也像他的性格一样，认真又强悍。不知道，她被深入了多少次。
最后，两人都是全身都是汗；汗涔涔地拥抱在了一起。外面，突然下起了雪。黎珞偏过头，脑袋埋在谢蕴宁胸膛。谢蕴宁伸手圈住她。
某个瞬间，心底湿润地像是春天里下了一场雨；胸臆间都是春的潮气和芬香。黎珞轻轻抬起眼睛，对上谢蕴宁的澄清而黑亮眼睛，嘴角咧了咧。
第二天，外面白雪茫茫，室内温暖如春；更温暖是某人的怀抱，黎珞动了动想起来，谢蕴宁仍抱住她说：“再睡一会。”
“我想看外面的雪。”她说。
“下雪了？”谢蕴宁问，睁开眼睛，眼前是喜欢的人儿，外面是银装素裹的天地。一大清早，眼和心都被美景美色装得满满的。“还疼吗？”他问她。
黎珞摇摇头，虽然昨天疼得像是行凶，还是鼓励为主；她凑过来，亲了谢蕴宁一下，表扬说：“宁宁棒棒的。”
谢蕴宁将黎珞抱得更近，说起一件事：“明天，就搬过来住吧。”
搬过来住？明天？黎珞呆住了。
“那么就下个星期。”谢蕴宁妥协了一步，耍了下心眼和脾气，“不可以再拒绝。”
不，黎珞本能摇头，她不能和谢蕴宁同居。
“为什么？”谢蕴宁问，尽量温柔委婉，“我们都这样一起了，自然要住在一起。”
为什么这样就要住在一起啊。
这话，就像是骗小孩。但她不是小孩啊，还是一个有秘密的老阿姨。黎珞瞅着谢蕴宁，慢慢开口：“教授，我不想同居。”
“为什么？”谢蕴宁问，样子还是很温柔，很有耐心。
黎珞想着理由说：“……我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说完，她垂下了眸，心里差点呐喊出声。怎么又是这一句？直接说她要分手有那么难么？那么难么！当然难……
“但我们已经发展了。”谢蕴宁对她说，“完完全全发展了。”
是啊，黎珞眼珠子转了转，望向天花板。是她没有守好底线……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谢蕴宁继续追问，“你到底在想什么？”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逼迫着她。
黎珞回视着谢蕴宁，谢蕴宁真的太霸道，太难对付了。她知道自己不该答应交往，正是因为自己的轻率，现在才会面临这样骑虎难下的局面。黎珞突然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和打算。“分手”两字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结果还是抿住了嘴。
要分手，也不能在床上分啊。
“教授，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适合同居？”黎珞说，一句同她心底想法完全不符合的话。
谢蕴宁静默了一会，很快答复：“那就结婚吧。”
什么！黎珞吸了下鼻子，呼吸都不顺畅了。
谢蕴宁望着她，换了语气：“也可以先订婚，因为你还在读书。”
黎珞：“……”再次吸了下鼻子，呼吸非常不顺畅。
谢蕴宁捏了下她鼻子，替她通了通气，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倾向直接领证，虽然你是外籍研究生，要在中国结婚也不是很麻烦，大使馆那边出一份婚姻状况证明外加学院的学业证明就可以了，这些我都帮你搞定。”
“当然你想一块举行婚礼也可以……”谢蕴宁捏着黎珞呆愣的脸，慢慢悠悠，又说了一件事，“这次寒假我跟你一块去趟美国，拜见拜见你的养父养母，还有培养你的黎教授。”
黎珞的大脑已经完全失控了：“……”
“饿了吗？”谢蕴宁微微一笑，仿佛看不到旁边人的失常，“我起来做早餐，你再睡会。”
谢蕴宁离开了卧室。
刚刚有些话，他是有意说给黎珞听。黎珞的反应不太对，不是她拒绝住在一起，而是她眉间的那份犹豫和忐忑。不过寒假，他是要陪她去一趟美国，看看那边的情况。
谢蕴宁去做早餐了，黎珞慢慢地坐起来；侧头看了看外头白茫茫的大雪，大脑也是白茫茫一片；回了两分神，最快速度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谢蕴宁做好早餐，黎珞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餐桌旁。谢蕴宁端了两份早饭出来：“洗漱了吗？”
黎珞点点头：“洗了。”不管是说话还是表情，老实极了。
这样老实，是被他吓傻了么？谢蕴宁睨了一眼，坐了下来，不再谈论同居问话。
早饭之后，黎珞和谢蕴宁一块去了清怀生化所，昨天下了一夜的雪，道路两边都是积雪。谢蕴宁将车开着慢，停好车下来的时候，扶了旁边人一把，提醒她：“地有些滑，走慢点。”
黎珞低头走路，一步一纠结。谢蕴宁的温柔和霸道，也像是不知不觉在她心里下了一场大雪，不动声色里将她的心全军覆盖。
生化所学习室，黎珞和商言两两相对着，各自写本学期最后一份实验报告。因为昨天两人都经历了大事，面色都有些忧郁。
黎珞报告写得差不多了；此外还写了一份分手信。
谢蕴宁说，只要她提出分手，他就会答应。所以今天她将这封1000字的分手信和实验报告一块送到谢蕴宁那边，他应该就会答应吧。
分手信里，她将原因全部罗列陈述出来，当然内容都是反复强调才有1000字，事实她能想出的理由只有两人不合适。
真是，心烦啊！当黎珞望了望外头的皑皑白雪，脑袋靠在椅背，一脸的生无可恋。
“黎珞，下周考核成绩就出来了，不知道小舅舅会给我们打几分？”对面，商言同她说话，大概也觉得学习室气氛有些压抑，有意找了轻松的话题说，“我觉得你应该比我高。”
至于他，应该完全被小舅舅放弃了。以小舅舅的偏心程度，黎珞考核成绩一定比他好。
不，不可能的。黎珞笑了笑，瞅了瞅文档里的分手信，按了删除键；同时心里狠狠责备自己：能不能认真对待感情了！居然还机打分手信，有没有诚意了。
怎么说……也要手写啊。
傍晚，黎珞把年底最后的实验报告交到了谢蕴宁办公室，实验报告里夹着她手写好的分手信。谢蕴宁脱掉实验服坐了下来，拿过了她的实验报告，随手放在了一边。
“下个星期出考核成绩，大概知道自己会有多少分吗？”谢蕴宁靠了靠椅背，问她，“要猜下么？”
黎珞摇头，不敢猜。
眼前人，样子真的有些不太对。谢蕴宁收了收视线，换了口吻和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黎珞依然没有吭声，过了会，她直了直脊背说，“教授，我先回去了……那个你打开实验报告看一下，我觉得你看完报告，就不会想跟我吃饭了……教授再见。”
宁宁再见。
说完，黎珞快速逃出了谢蕴宁办公室、清怀实验A楼，以及整个清怀生化所，然后乘坐校园巴士回了澜大。
外面，白雪纷飞。黎珞捂了下眼睛，居然红了眼眶。掌心，也湿润了一片。
原来，她除了满肚子纠结，还有如此多的难过；只是比起后面谢蕴宁知道真相，她宁愿先分手。
办公室里，谢蕴宁摊着黎珞的实验报告，里面夹着一张撕下来的笔记本扉页。上面是黎珞手写的三行字。
谢蕴宁，我们分手吧。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我是认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