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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到了!”司机小哥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大晚上地,医院里边静悄悄,要不是还有灯火亮着,他们都以为里面没人。
“来,云深。”楚楦小心翼翼地将霍云深从车里扶出来,再一把抱进医院里……他的体重真的很轻,这些天才稍微养回来一点的气色,马上又糟糕得可以。
司机小哥在前面开路,碰见个医生就急急忙忙拉住人家:“医生,医生,快救人!”
那医生瞧见楚楦抱着个人,还满身烟火味道,马上也不敢迟疑,带着人去了急救室。
“这边来!”
一时之间,整个医院都紧张起来。
幸好经过检查之后,发现病人身上没有烧伤的痕迹,只是被烟熏到了。而且原来本身也是个病人,身体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折腾险些没了半条命。
先做了口鼻眼的清理,然后楚楦跟医生讨论了一下,关于病人的情况。
说完就过了凌晨,楚楦回到病房里面。病床上的霍云深还没睡,睁着两只不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楦。
“你在等我?”楚楦走过去床边,蹲在他跟前低声说话,顺便把他放在外面的手掌,放进被子里面去:“没事了,刚才跟医生说,你的情况很好,过几天就能出院。”
“……”霍云深点点头,侧着脑袋枕在雪白的枕头上,眼睛依然看着楚楦,不时还有眼泪流出来。
“你得闭上眼睛让眼睛休息,这样太辛苦,好得慢。”楚楦温声劝道,用棉签帮他沾了沾眼角的泪,看到他的眼眶红得吓人,十分心疼他。
“你回去吗?”霍云深用粗粝难听的嗓音,努力地问道。
“不回,我在医院陪你,这几天都不回去。”楚楦拍拍他的手臂,安慰着他:“你先睡一觉吧,有些事情,等你醒来再说。”现在很晚了,而且霍云深的情况有这样,有些事情再想了解也不急在一时。
听到他说会在这里陪着自己,霍云深就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合上眼睛终于休息了。
“少爷。”
刚刚帮床上的人掖好被子,司机小哥走了进来,小声地说:“钱交了,现在怎么样?”
楚楦说:“你开车回去吧,明天一早再买点吃的过来,记得,要买适合病人吃的。”
“好,我省得。”司机小哥点点头,又退出了病房,不过很快他又倒回来:“额,少爷,这件事要不要跟老爷和夫人说?”
楚楦想了想,摇头说不用,他害怕他们担心。
“这件事先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好。”这一次司机小哥真的走了。
楚楦在医院陪了一晚上,幸好隔壁有空床位,交了钱就能对付一晚上。他要是困极了,就在隔壁床位眯了一会儿。
不过也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天很快就亮了。
霍云深七点多醒了,楚楦扶他去洗手间,洗漱之后不久,家里的司机小哥带着早餐急急忙忙赶来。
手里面提着家里的食盒,楚楦就知道,露馅了。
“少,少爷,我没瞒住。”
看他一脸惶恐,楚楦叹气,然后说:“没事,你把吃的取出来。”这时手里还扶着霍云深,他投来关心的眼神,楚楦摇摇头:“你上床坐着,没事。”
“你父母……”为了自己的事,楚楦总是没空回家,霍云深可以想象到。
“他们很支持我的事业,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楚楦说道,拿了一个枕头垫在霍云深的腰后面。
“那就好。”霍云深的声音还是一样地难听,不过已经恢复了平静,又能看到他跟往日一样冷冷清清的模样。
“你嗓子不舒服,少说话。”楚楦接过司机小哥手里的一碗热粥,里面加了红枣枸杞和桂圆,味道香香地:“来,吃东西了。”
医生还是一样细心地吹凉了送到嘴边,霍云深却被他那一句事业给泼了冷水。
或许自己对于医生来说,只是一个病人罢了。
等出了院,他又会送自己去哪里?回到那个腐朽的牢笼?
“我正想问你,你的院子怎么会突然着火?”楚楦一边喂着东西,一边问道。
霍云深咽下一口粥,摇头说:“不知道。”
“宅子里的人呢?陈管家呢?他们又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顿了顿,还是摇头。
“唉,你家怎么这样,真是让人不放心。”楚楦没好气地嘀咕,对霍家的印象有点不太好。一开始只是觉得他们对霍云深不够重视,现在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重视与否的原因,是他们根本就没把霍云深当回事儿。
如果当时自己不去,霍云深就没命了。
“少爷!有几个人在打听您的名字,他们好像过来了。”司机小哥出去又倒了回来,因为咋门口撞到了几个可疑的人。
“什么人?”楚楦第一反应就是皱着眉头。
却看见霍云深煞白了脸色,眼珠子惊慌地望着门外面。
“别怕。”楚楦当机立断,放下手里的碗,先把霍云深藏起来。
那群人说到就到了,走在前面的,赫然是霍家当家的老爷。几个人来势汹汹,都不敲门就打开门进来了,重现了旧社会有钱人们的彪气。
“霍世叔?”楚楦坐在床上,愕然看着霍老爷。
“贤侄,你生病了?”霍老爷的目光在病房里扫视一周,发现屋里之后楚楦和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正在忙前忙后,准备吃的东西。
“是啊,突然肚子不舒服,来医院看一看。”
霍老爷眯着眼睛说:“那倒是奇怪,你自己不是医生吗?”
楚楦一愣,苦笑道:“世叔没听说过吗,医者不自医。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是总不能给自己做手术吧,我得的可是阑尾炎。”又十分疑惑地说:“世叔消息这么灵通,我这才刚住院,您就来看我了?”
霍老爷说:“经过这里,听说你住院了,来看看。”他凶神恶煞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洗手间:“世叔突然内急,借个厕所用一用,贤侄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楚楦说:“您随意。”
“那就多谢了。”霍老爷走了进去,打开病房内的洗手间,发现里面没人,他连装样子都懒得装,退出来说:“突然又不想了,人老了就是毛病多。贤侄你好生养病,世叔还有点急事要去处理。”
“好,那世叔慢走。”
一群人离开了楚楦的病房,急匆匆地果然是有急事。
“少爷……”
“你昨晚用我的名字登记?”
“嗯嗯,是啊。”
楚楦拍拍司机小哥的肩膀:“做得很好,这个月给你加薪水。”
昨晚夜太深,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才知道霍云深。刚好他们今天都下班了,来换班的医生并不知道霍云深这号人物。
霍老爷来医院询问也只能问出楚楦的名字,更何况他也不太怀疑是楚楦带走了霍云深。
“少爷,他们真的走了,我看见他们上了车。”司机小哥跑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汇报。
楚楦连忙跳下床,窗户后面把霍云深拉上来。
幸亏这里只是二楼,而且有站脚的地方,并不辛苦。
以前老式的窗口,没装防盗网,其中一些框架还烂掉了,像霍云深这么瘦的人出去刚刚好。
“小心点……”楚楦万分小心地把霍云深弄进来,扶到床上坐下:“现在看来,你父亲对你的态度有些暧昧,说句难听的话,并不排除他有意抹杀你。”
身为新社会见多识广的楚楦,他见过太多亲缘反目的事情,并不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
而对于老社会的人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合常理,纵然心里有怀疑,也难以宣之以口。
说出来别人不相信就算了,还是觉得你大逆不道,枉为人子。
所以霍云深多么震惊,他简直不敢相信楚楦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
楚楦却误会了他,皱眉说:“怎么,你觉得我太过危言耸听?但是你自己想想,他的一举一动都不太合理,有种深深的违和感。”
之前楚楦并不知道哪里违和,现在终于知道了。
霍老爷对霍云深的态度,根本就不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应有的态度。
“不。”霍云深怕楚楦误会自己,语言一时解释不出来,他就快速抓住楚楦的衣服,拼命摇头:“医生……”
“你慢慢说,不用着急。”楚楦看他满脸辛苦,于心不忍,这人的处境实在是让人同情。
“……”霍云深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医生,他想让我死。”
真正听到当事人的答案,楚楦还是震惊了一下,他说:“难道,火是他放的?”如果这是真的,那真是……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把一个病弱的人置于死地?
那是他儿子啊!
霍云深点点头:“我不想再回去……”他抬头看着楚楦,眼神充满哀伤,还有一点点期待。
“当然,那是个吃人的地方,肯定不能再回去。”明知道霍云深的处境,楚楦怎么可能还会把霍云深送回去。
今天已经做了在霍老爷眼皮底下藏人的事情,那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