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短短半个月内,一连跑了十来个叠码仔,应收帐款高达十亿港币,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不只如此,因为少了这十来个大户中介,原本十个VIP厅一下子缩减为五个,一天少了几千万的收入,这让杜依菲陷入了苦恼之中,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已经传了出去,叠码仔跑了,他们底下一些信用良好的客户手中的泥码也没来得及换成现款,纷纷找我们赌场追讨债务。不只如此,银行团也密切关注着我们这几天的动态,很可能会限缩我们的信用贷款……」

「这个我来协调。」杜依菲揉揉太阳穴。「重点是这些叠码仔为什么会在同一个时间内相继消失?事前无迹可寻吗?如果有,尽我们所能的给予他们一些空间,或许他们就不至于跑路了。」

乐飞赌场的最大银行端是香港的皇亚银行,也就是关海晨家的银行,自己人,多少可以说上话。

但一连失去十几个中介者,对赌场绝对是很大的致命伤!款项收不回来是一回事,因此失去一大票终端客户才是最大的问题。

罗明阳低下头。「最近亚洲几个国家的政策紧缩又打贪,很多中小企业都被盯住……」

「这个我知道,可是半个月内跑掉十几个叠码仔,怎么说都不合常理。」

「有几个是暂时联络不上人,倒不一定是出了问题……」

「不好了!杜小姐!罗经理!」一名荷官连门都没敲便冲进了会议室,气喘吁吁地道:「赌场门口来了一堆抗议的人群,他们都吵着要见Boss,还冲了进来!我们的保全就快拦不住了!」

罗明阳皴起眉头。「八成要债来着,他们也不讲讲道理,叠码仔跑了,钱又不在我们这里,找我们要什么钱?」

「找不到中介人,自然找上赌场。」杜依菲淡笑起身。「我亲自去会会他们,你们去报警吧。」

澳门乐飞赌场是国际级赌场,更是政府庞大的税收财源,合法且受到政府监管保护,说什么也都该好好利用一下才是。

「报警?这不太好吧?」罗明阳不大赞同地看着她。「我们开赌场的要以和为贵。」

「没什么好不好的,我们只是依法行事,只要他们不用闹的,不使用暴力,都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警力只是备用而已。」

话虽如此,场面却在警方到来之前就失控了,杜依菲才刚走到大厅,迚站邡识没说一句,鸡蛋已飞来砸上她的脸——

「杜小姐!小心!」一名男荷官赶紧上前挡在她面前。

罗明阳见状跳出来,一直大喊要众人冷静。「我们赌场也是受害者,请大家理智一点,别再闹了!」

「还我们钱来!这么大一个赌场,叠码仔跑了总得负起责任来,不然人跑了我们找谁取钱去?」

「说得没错!那些人有的还是你们赌场的厅长!既然挂你们赌场的名字,你们当然要负责!」

众人根本不听他的,呼喝声此起彼落,鸡蛋拿来就往他们身上扔!

杜依菲冷着脸,黏黏的蛋液不断从她的脸颊沿着她的颈项滑到她的胸前,里里外外都被槁得黏答答的,就算有荷官护着,四面飞来的鸡蛋还是躲不过,此刻现场乱成一团,保全疲于奔命,场面越来越失控。

「杜小姐,要不你先进去吧,警察等等就到了!」荷官担心的回头劝道。

杜依菲却推开了他,蓦地大声喊道:「你们再闹下去,一毛钱都拿不到,还会被抓进牢里,听见没有?」

「他们报警了!」突然有人在后头大叫。「警察来了!」

「该死的,你竟敢报警?」有人气得暴跳如雷,也不知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就往杜依菲的方向扔去——

痛!撕心扯肺的痛!

杜依菲倒抽一口冷气,再次感觉到浓浓的液体从额头上滑下,不过这次淌下眉间的液体却是温热的,还带着血腥味……

她觉得头部痛到快炸开,整个人开始晕眩,身子微微一晃就要倒下,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托住了她,把她拥入怀中。

「依菲!」是关海晨那张气急败坏又关心备至的俊颜。

「你来啦……」她想对他笑,却扯不出笑容。「我不是被打得头昏眼花认错人了吧?」

「没认错,是我关海晨。」他一把抱起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我来开车!」那名一直站在她前面的荷官马上接口道。

车上,杜依菲冷汗直流,强烈的痛楚让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关海晨的大手不放,细细的柳眉深蹙起。

关海晨用干净的手帕紧紧按住她的伤口,鲜血已将整条帕子染成红色,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忍着点,医院马上就到了!」

她已经很忍耐了,明明很痛,却一滴泪也没掉,可唇瓣已被她咬得渗出血来。

「关海晨,我应该不会死吧?」

「胡说什么。」他的脸色可以说是跟她一样难看。

「是啊,没听过被石头给K死的……」她痛得轻喘,看着他。「所以你不要一张死人脸了好吗?

我不会死的……「你看起来真的很担心我会死的样子……拜托,只是一颗石头,又不是子弹……」

「你别再说话了,耗体力。」他的大掌替她抹去脸颊的汗。

「不是叫我忍吗?」她拼命说话就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虽然成效不彰。「算了,我还是睡一下……」

「不准睡!」

杜依菲不理他地闭上眼。「我的头很晕……」

「杜依菲,听话,不准睡!跟我说话吧,说什么都行。」与其让她昏睡过去,他宁可她像刚刚那样胡说八道。

可怀中的女人这会儿当真是昏过去了,动也不动的,这让关海晨的心蓦地一缩,感觉整个身体的血液都被抽干似的虚冷。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起了上次在大海中,他看见她奄奄一息地偎在蒋轩怀中的那一瞬间……

心,揪扯着!一样的在意,一样的挂怀……

是份奇特的情感,比朋友的妹妹这样的关系又更深了一分,他很难漠视。

尤其,他忘不了自己藉着几分酒意,便随着心意上前轻薄了她的那个吻……三十二岁的成熟大男人,说情不自禁真的有点不负责任,可当时他看见她回过头来寻他的那份急切与担心,便莫名心动了,想去吻她,就只是想吻她而已。

少了平日惯有的深思熟虑,完全凭着内心单纯的渴望……他竟有点眷恋那个吻,一直一直在他脑海中徘徊不去……

手机骤响,打断了关海晨的沉思。

「关少,你找我?」是默子的回电。

「嗯,出事了,你立刻回澳门!还有,把今天闹事的头给我抓出来!依菲受伤了,我不能容忍她再发生任何事。」

杜依菲的额头缝了缝了十几针,手术时,关海晨拨了手机给应该在拉斯维加斯度假的沈镜飞,他的手机却关机,本想留言给他,却怕三言两语交代不清楚让他更担心,决定找时间再打给他,虽然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沈镜飞把依菲当亲妹子,依菲受了伤,他总不能知情不报。

杜依菲醒过来时,看见关海晨闭着眼睛在床边的沙发椅上打吨。

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间超级VIP病房,躺在病床上就可以看见无边际的开阔海景,角落小茶几上放着一盆白色水仙,一看便让人舒心又喜悦,淡黄色的墙面让医院少了冷冰冰的感觉而多了一分温暖。

止痛的点滴针头还插在她手上,可是额头上还是传来隐隐约约的疼,沈得连她的颈部都觉得僵硬不已,可尽管如此,她还是舍不得移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可以静静看着这个男人却不必害怕被他发现,这样的机会可是难得一遇呢。

初次遇见他的那一年,她十四岁,他十八岁,她还是个黄毛丫头,他却是个马上就要上大学的准大学生,高大俊秀,器宇不凡,虽沉默寡言,唇角总是似笑非笑,不若沈镜飞的锋芒毕露,爽朗大方,但却紧紧吸引住她的目光。

她喜欢偷偷地看他,不小心被发现时总是逃跑,偶尔会假装没看见,故作镇定,不管是逃跑还是假装镇定,总之他的目光若瞧向她,她就会心跳失速,砰砰乱响。

少女情怀总是诗,他的出现对她而言就是生命中一首难得美丽的情诗,走路想睡觉想看书想听音乐也在想,他在她的诗篇中总是高大迷人而温柔。

她喜欢他,却不敢靠近他,对一个自小寄人篱下、无父无母的小女孩而言,他是个太神圣尊贵的存在,就像沈镜飞,是个可以仰望却不能真正亲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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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属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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