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16-自己不坚强，谁来保护你
有人觉得最美的天空不是布满大片大片奇奇怪怪的白云，比如这个人叫林可黎，因为在她的眼里，最美的天空倒是什么也没有，纯纯的淡蓝色，暖暖的阳光不会被它遮住，也比如现在的天空。
阳光从树枝之间的缝隙照下，零星的斑点投在林可黎的脸上显得有些许怪异，她双手枕在脑袋下面，像这种舒舒服服，不被打扰的躺在草地上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偶尔逃课时哪也不去，只是为了到树下躺着乘凉，她也知道自己周身几米以外的地方，除了金沫尧之外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有的不敢过来，有的……就是因为厌恶有林可黎在的地方，有她林可黎在的地方就会有退避三舍人群。
其实……这种感觉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的，还有什么不能习惯的。
躺了一会儿，林可黎一挺身坐了起来，不去理被草地弄乱的头发，无聊的看了看四周，那些厌恶的目光也是难免不了的，看到大家注视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个瘟神，被注视一眼就会带来死亡的灾难。
“余瞳，我问你，是谁说人长大了，好多东西就会发生改变的？”林可黎伸了伸懒腰，扭了扭麻木的脖子。
“好像都是这么说呢。”余瞳不明白的看了一眼林可黎，回答着没头没尾的问话。
和林可黎玩在一起已经有好多天了，她到不是需要一个能在学校里给她做后台的人，像上次刘婷婷事件也不是时而发生，并且刘婷婷自那以后就没在找过她任何麻烦，反倒对她礼貌了很多。余瞳和林可黎玩在一起，单纯的只是喜欢这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内心在想什么就可以马上实施，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活出真实的自我。
“是吗……”林可黎拔下一根草叼在自己的嘴里，双手拄地看着校园里的情景。
长大了很多事就会发生改变，可是为什么大家看待自己的目光从未改变过，除了唾弃就是厌恶，一直到大，怎么从未看见有人对她真诚的微笑呢。
‘滚开这里，没娘养的野孩子。’
‘孩子快过来，不要和这么肮脏的人玩在一起，会倒霉的。’
‘滚开这里，快滚！’
‘爸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能养出什么好的东西，快滚开。’
‘快去死吧，投胎之后做个好人家的孩子。’
记得有意识那年起，鸡蛋，垃圾，石子，棍棒总会伴随着这些咒骂而来，做了好事或是什么也没做，这样的声音，这样的‘招待’也从未改变过。帮老奶奶过马路，结果被狠狠的推开，扶起摔在地上的小妹妹，结果被其家长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帮人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结果却被警察抓住。好好的天气里，自己住的房子竟然会烧起大火，以为种种的厄运会招来大家的同情，只是之后得到的是一句‘真可惜，怎么没烧死在房子里’。
这些的这些，好像一直跟着林可黎的身边，小学，初中，高中，除了厌恶自己的人变了之外，至于语言之类的各都大同小异。由最初的害怕伤心变成习惯，直到现在的习惯变成了接受，骂就骂了，打就打了……自己不坚强，谁来保护你。
“可黎，怎么了吗？”余瞳站了起来，走到林可黎身边，看着她有些难看的脸色。
“没什么，就是在回忆而已。”林可黎盘着腿，用手指抚弄着怀在腿中间的那一小块儿草坪。
“哇~都说回忆是美好的，每个人也都有属于自己那段最美好的回忆，可黎你的是什么？”余瞳抚过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把它压至耳后。
“每个人都有美好的回忆？”林可黎抬头看着余瞳，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悲伤，所谓美好的回忆，她从来未曾找到。
“对啊，每个人都有。”
“你要听听我的回忆么？”
“只要你想说，我就愿意听。”余瞳弄了弄自己的百褶裙，顺势蹲在林可黎的身边。林可黎看了一眼余瞳，拿出嘴中叼着的青草耸了耸肩，抬头看了看天空，正是因为自己不干净，所以才向往没有云朵的天空，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天空一样透明。
“第一次上学进入自己的班级，荣幸的享受了单人座的待遇，因为没人愿意和我坐同桌，就好像做了我的同桌之后马上就会死掉一样；第一次参加比赛，参加的人宁愿弃权也不要和我一组，就算得了奖他们也不会去碰那个奖杯，就好像会爆炸一样；第一次送给老师节日礼物，结果发现礼物和卡片一同被丢在垃圾桶里，上面写着老师的名字被划掉，尽管那个礼物我准备了一个星期；第一次给喜欢的男生写情书，不久之后被贴在学校公告栏里，之后常常被大家拿来当笑话；一般情况下帮助别人后得到的不是奖励，而是很响亮的一个巴掌……嗯，不过我也做过被大家肯定的事，那就是我偷了同班同学的东西，大家表扬我不再继续装清高，有什么样的爸妈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早就应该露出真面目。”林可黎向余瞳呲牙笑了笑，讲述的过程轻松，仿若讲述是别人的事情，用一个坚硬的外壳小心的保护自己，只是外壳的里面……早已支离破碎了。“这就是我的回忆……没有侮辱你的耳朵吧？如果侮辱了我只能道歉……因为我的回忆，就只有这些。”
面对这样的对待，自己又能怎么办呢，这么多年除了强颜欢笑之外，可以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扑进自己妈妈的怀里大哭一场，然后爸爸怒气冲冲的找那些人算账吗？
不能！
这是十几年前就知道了的答案，用不着现在多想。
“可黎……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和你坐在一起，愿意和你一组参加比赛……”余瞳说的吞吞吐吐，她从来不知道和自己一样年龄的女孩子可以经历那么多伤害，在她那个温暖的世界里，连被水果刀割破手指都会招来父母的疼爱。
“怎么？可怜我啊。没关系的，我很坚强，不过我现在很喜欢自己一个人坐，也对那些小儿科的比赛不感兴趣了。”林可黎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我是真心，真的想和你做好朋友。”余瞳咬着下唇，额前的眉紧锁在一起。她觉得林可黎很善良，不应该被上天标注上孤独的印记。
“知道了。”林可黎看向余瞳，有些小小的感动。上帝关上了一扇门，它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或许是刚刚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身后那颗树的另一边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都没及时发现，不过这个人林可黎认识，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叫什么什么辰商，就是上次偷他钱包那个，分量够重，可是里面很水。那次的失误林可黎会记得一辈子，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自己的学校里，真是冤家路窄。
“喂，那个叫什么辰商的，一个大男生偷听别人说话就没感觉到脸红吗？”林可黎向那男生喊道，弄的余瞳半天没反应过来，毕竟话题气氛转换太快。
“我不叫辰商，如果你要是执意和那个叫什么辰商的人说话，那怎么只能抱歉了，我弟弟不在。”
“我，我管你叫什么，大白天你是无聊吗，偷听别人说话。”
“我早就坐在这里了，是你们没发现有人在就说起那些话题。”商辰靠在树干上，抬头看着天空，喜欢这种天空的不仅仅只有林可黎一个人。“既然那些回忆都不是美好的，何必把它一直放在心里，又常常想起呢，制造一些新回忆多好啊。”
“你没参与过别人过去的生活，有什么资格评论。”余瞳狠狠的瞪了一眼商辰。
“如果有些事发生的时候就能看到结局，我倒真想看看我有多少好的回忆。”
“不是，我的意思是……”
“可黎，我们走吧，不要理这种人，一定会得到报应。”没等商辰的话说完，余瞳便拉起林可黎离开这里，眼不见心不烦。
“为了庆祝我们俩成为好朋友，今晚我带你去看飙车吧，很刺激。”林可黎把胳膊搭在余瞳的肩膀上，两个人向教学楼走去，伪装的坚强笑容下，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得见真实的情感。
“我已经得到报应了……失去了给你美好回忆的权利。”商辰看着林可黎离开的背影淡漠的说着，虽然不是曾经那个小小的，但是受伤，孤独，失落和那一年一样。
那时的自己也是一直悄悄的跟在这样的身影背后，夕阳总是把林可黎的影子拉向自己的脚下，可是伸手却又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