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清晨离开家门，梁小艾一个人走在学校的路上。苏辰远远地看到她的身影，追上她。

「小艾，今天干嘛不等我，一个人先走了？」苏辰追上梁小艾，气喘吁吁地问。梁小艾还为苏辰前一天扔下她去参加朋友的生日宴生气，所以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加快脚步。

苏辰看梁小艾还在赌气的样子，她气呼呼的样子太可爱，他忍不住想要笑。

「怎么，还在生气呀？我的小艾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苏辰一边后退着走，一边看着梁小艾那张生气的小脸打趣她。

「哼。」梁小艾扭过头去，不理会苏辰。

「小艾，你哼哼的样子，好像小白耶。」小白是梁小艾的宠物，一条白色的宠物狗。苏辰知道这样讲，梁小艾一定会反驳他，所以脸上漾着笑。

「大哥哥是坏蛋！」梁小艾生气地跺脚，然后跑远了。

苏辰脸上有一丝错愕，记忆深处，这是梁小艾第一次这样对他发脾气，她的反应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放学后，苏辰早早走出了校门，他想等梁小艾出来，陪她回家。

那个曾经只是小小一团婴儿的女孩，现在让他慌了一个上午，感觉真的很不好。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原谅自己。

手里握着从附近杂货店买来的汽水，站在阳光下，苏辰吸引不少奇怪的眼光。

就在这时，梁小艾从校门走了出来，本来跟同学有说有笑的她，看到苏辰后，立即变了脸。跟同学挥手道别，梁小艾故意绕开苏辰走。

苏辰跟上她，大长腿放慢了脚步，看着梁小艾一步步走着，微风扬起她的头发。

「还在生气啊？小艾，你很小气耶。」苏辰开始向她搭话。

「我才不小气，是大哥哥说话不算数，我不喜欢大哥哥了。」梁小艾气呼呼地走在前面，想要甩掉苏辰。

苏辰无奈一笑，快步上前，将手中的汽水递到梁小艾面前，「喏，给你的，很好喝的汽水哦。」

梁小艾别过脸去，很有骨气的样子，「不要。」只是趁着苏辰不注意的时候，她偷偷地舔舔嘴唇。

「真不要吗，那我喝罗？现在我真的觉得很口渴。」苏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梁小艾神情的变化。

梁小艾蹙起眉头，回过头看一眼苏辰手中的汽水，玻璃瓶里面的橘子汽水，在散发着诱人的酸酸甜甜味道，她终于控制不住，一手抓住苏辰的衣袖，制止他喝。

苏辰微微一笑，「干嘛，想要喝喔？」

「是你说要给我的耶！」梁小艾一把抢过苏辰手里的汽水，双手捧着喝了起来。「刚才是谁很有骨气地说不要的？」苏辰故意地逗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哼。」梁小艾快步地向前走，想要甩掉苏辰。

「喝了汽水，可以原谅大哥哥了没？」苏辰追问梁小艾。

恰好路过玩具店的橱窗外，梁小艾停下了脚步，看着玻璃橱窗里陈列的芭比娃娃，一脸羡慕。

梁小艾冲他一笑，「除了汽水，我还要玩具。」

「你很贪心耶。」苏辰说完走，进玩具店，很快把芭比娃娃买下来，送给她。

「谢谢大哥哥。」梁小艾开心地拿着芭比娃娃，冲苏辰粲然一笑。

意识到梁小艾已经被哄得开心了，苏辰摇了摇头，可是还是在心底浮起一股幸福感，继而笑了。梁小艾在他心里的位置有多重要，恐怕连他自己都无法衡量。他只知道，她不开心，他也会跟着难过。感觉就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看着梁小艾幸福。

傍晚时分，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

身穿家居服站在自家窗户前的苏辰，一手端着咖啡杯，一边看着窗外被狂风吹得摇晃的大树，不时地轻啜一口咖啡。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院子的大门走了出去。苏辰蹙起眉头，那身影好像是梁小艾，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

想到这里，他把咖啡杯放到桌面上，离开家门。在他确认梁小艾不在家后，他回家拿了伞，出门去找梁小艾。

雷声轰隆，不一会，雨便倾盆而下，苏辰一边喊梁小艾的名字，一边四处找她。

雨越下越大，苏辰手中的伞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身上的衣服很快湿透，天很黑，他不知道梁小艾跑去哪里了，真的很担心她。

在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里，苏辰不顾脚下泥泞的小径，一声声呼唤梁小艾的名字，他感觉自己快要疯掉，直到他听到草丛边发出微弱的声音，是梁小艾！

「小艾，你干嘛跑来这里？」苏辰看到正蹲在草丛边上的梁小艾，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小白跑出来了，我出来找它，呜呜……大哥哥，我好怕。」梁小艾整个人扑到苏辰的怀里。

苏辰感受到梁小艾的身体在颤抖，那一刻，他的怒气全消了，取而代之是对她的心疼。「大哥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这边好吓人，我不要待在这里了……」梁小艾哭得很伤心。

「大哥哥现在来带你回家，不要怕。」苏辰轻拍着梁小艾的肩膀，他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而是更复杂、更深刻的，那一刻，他盼着自己长大，也盼着她长大。

隔天早上，苏辰被发现他生病的梁妈妈送去了医院，因为昨晚淋雨的缘故，他高烧不退，情况很严重。梁妈妈意识到，她不能再麻烦邻居帮忙照顾女儿了，所以在收拾行囊后，把女儿带回了乡下娘家照顾。

一周后，苏辰病癒回家，发现梁小艾家已经人去楼空，他心如被掏空般难过，家人很快便安排他到国外读书，他清醒地意识到，梁小艾已经彻底地脱离了他的人生轨迹。

十二年后，夜已深，刚从外面应酬回来，一身西装笔挺的苏辰站在住处的落地窗前，眉头紧蹙着，纵观窗外台北的夜景。如今的他，事业有成，在外界看来，感情却成谜。

他回国已经半年了，这半年的时间，他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梁小艾，他本来心灰意冷，以为在茫茫人海中再遇到梁小艾的机率微乎其微，他再也不会碰见梁小艾，可是当她出乎意料地重新出现在他眼前，他仍然不得不惊叹命运的安排，茫茫人海中，他们又相遇了。

梁小艾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他多少个日夜幻想的那副模样，一样的甜美动人，一样的迷迷糊糊，一样的讨人喜欢。

从口袋里拿出高秘书递给他的名片，上面写着花之约花店的地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弧。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从身边跑掉。

隔日晨会后，苏辰开车前往花之约花店。郊外的空气很清新，青山绿水环绕，苏辰上身穿一条白色衬衫，下身一条牛仔裤，没有平时西装笔挺的严谨，在梁小艾面前，他也不需要严谨。

只是他很清楚，公司要拿下这一片土地是势在必行，所以梁小艾会在背后讲他的坏话，他能理解。虽然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可是毕竟他是公司的领导人，必然是矛头所指。

路边，成片的海芋田一望无际，白色的花朵缀在一片绿色的海洋当中，让人心旷神怡。花田里是忙碌的花农。苏辰的心情很雀跃，又有些不安，这种情绪，他好久没有过了。自从梁小艾一家搬走，他很快便听从爸妈的安排到国外读书，一个人在国外的生活，练就他沉稳、淡然的心态，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课业跟事业上，虽然女人缘也不错，可是他只是逢场作戏，不会索取，也拒不接纳，跟那些心仪他的女生蕾清界线。

苏辰心情大好，想着很快又可以跟梁小艾见面，他的唇角不经意又浮现笑意，可是想到不知她是否有了男朋友，说不定她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想到这里，他又隐约有些不安。来到一座花团锦族的庭院前，苏辰停下车子。

庭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在，大概都在忙了。苏辰信步走进去，他很想看看梁小艾工作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