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我希望妈妈跟你在一起

霍靖尧瞧着她这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没有同情心泛滥在他的意料之中，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你知道就好，昏迷了好几个小时，现在也该饿了，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弄。”霍靖尧说着便起身，他似乎并不会在意现在是几点，只在意这个女人到底饿不饿。

瑾瑜及时的拉住了他的手，手指恰好抠住了他的手心，霍靖尧眉心微微往上一挑，低头看了看她。

“怎么了？”

“我不饿，而且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再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我还没有矫情到那个地步。”叶瑾瑜不是一个会恃宠而骄的人。

如果是从前，霍靖尧要是这么对她，她肯定对他言听计从，每天都会心花怒放，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少女心，早就在那次落海后就没有了。

霍靖尧手掌按住了她的头顶宠溺的揉了揉：“我去给你倒一杯糖水过来。”

霍靖尧当然不会相信她不饿，这个女人吧，现在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他很多时候看透了，但是又不能揭穿她，免得弄得谁心里都不畅快，反而这样更好，还能增进增进感情。

“不用了，我不太舒服，想休息。”叶瑾瑜把自己的一些害怕和警局不着痕迹的掩盖了过去，霍靖尧虽然一眼看穿，但是什么也没说就着椅子又坐了下来。

“那好，我哪里也不去。你继续睡。”

“那边有沙发，你去沙发上睡，不然一直趴着很不舒服。”叶瑾瑜难得会为他考虑一次。

霍靖尧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有些暧昧：“被子只有一床，而且现在晚上的气温很低，我会躺在那里会生病的，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反正这床很宽敞，足够我们两个睡。”

他有些得寸进尺，但也就是开开玩笑，叶瑾瑜不允许。他肯定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叶瑾瑜咬了咬嘴唇，大抵是嫌他太得寸进尺，然后她裹了一下自己的被子，翻了一个身。

“那就睡吧，你明天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叶瑾瑜懒得跟他再为这种事情起些什么争执，现在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也不想跟他争吵什么。

霍靖尧明显的怔了怔，倒是没想到她会同意，然后他忙不迭的拖了自己的衣服就躺到了她身边，将她顺理成章的勾在了自己怀中。

“瑾瑜，我看过了你在墨尔本所有的病例了，林煜城救你也真是花费了很大的功夫。”霍靖尧咬着牙算是称赞了一下这个男人，有的时候，他真相一股脑儿把林煜城当年对她做的事情全都说给瑾瑜听。

可是他又不是那么丧心病狂的一个人，林煜城现在好歹已经不在了，再说他什么，他显得也太不厚道了。

瑾瑜这样一直蒙在鼓里，他也很难受，然后所有的难受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了。

瑾瑜的身子微微一僵，倒是没想到霍靖尧会去看，他昏迷的那一年时间里，自己的身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她后来也是从医生那里听来的，不是很多，而自己在身体修养好了之后也没有关心过。

“都过去了，还去看有什么意义？”

“只是觉得你能活下来，真的是和不容易，瑾瑜，我真的而觉得特别的庆幸你还能活着。”霍靖尧没法提起那段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精神恍惚的厉害的时候，也会觉得叶瑾瑜已经死了，可是等到自己清醒过来，他仍旧是不相信叶瑾瑜会死。

一天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一天都不算她死亡，这么多年，他就是凭着这样的信念熬过来的。

果然，他的坚持没有错，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看到了活生生的瑾瑜。

“我自己也觉得不容易，那时候我觉得我肯定死定了。”瑾瑜对那时候的记忆如今变的很浅薄，有的甚至是完全不记得。

可是至今她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当初会那么冲下去，她从来都不至于为了什么去死，再难的日子都能过去，怎么会想到去死。

这些问题想得多了，想得久了，她觉得很头疼。

霍靖尧抱着她的手臂一圈圈的收紧：“瑾瑜……”他的声音在瑟瑟发抖，失而复得的心情，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

当初他是怎么过来的，他不愿意去想起来，那些记忆过于痛苦，偏偏又挥之不去。

他想忘掉一些，忘掉那些折磨的自己寝食难安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哪一件不是刻骨铭心的。

“我喘不过来气了。”瑾瑜被他抱的有些呼吸困难，挣扎无果只好，只好低声的说了一句。

霍靖尧这才松开了一些。

“明天在这里观察一天，晚上我会来看你。”霍靖尧抱着她，从身后传来的声音醇厚有力。

瑾瑜闭着眼睛泗水睡着了一般，他其实没有必要这么事事问她的意见，他应该命令她，这样她心里会好过一点。

清晨瑾瑜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温度已经变的冰冷，她用手摸了摸，趴在枕头上呆呆的望着，有些失神，从前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但是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一天，现在每一天都算是好好相处，但是她的心却不完整了。

那时候的自己心小，只能容得下他一个人，也看不见其他男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对陆良的喜欢然后到对霍靖尧那样爱的无法自拔，兴许是在嫁给霍靖尧不由自主的，也兴许她和很多女人一样贪图他美好的外在。

回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她真的觉得遗憾，如果她爱着的不是霍靖尧该有多好。爱一个爱自己的人，该有多好，如果她狠下心来拒绝这门亲事，该有多好。

那么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不会发生，过了这么些年，她仍然会做这样的假设，假如一切都没有开始过，就没有后面的痛不欲生了。

她也不会活成这番模样。

她用了六年的时间来扩大了自己的心脏了，装下了很多人，林煜城，叶流音。都是她放在新生这辈子都不愿意抹去的存在。

如果真的还有霍靖尧的位置，想必也不多了，他想要的那种感情，她如今再也给不了。

起床后，流音打了一通电话给她问了她好些问题之后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去上学。

瑾瑜很少说话，就听着流音在电话那头说话，她喜欢听流音这么喋喋不休的说话。

她在医院里一直待到晚上，夜幕降临多时，但是霍靖尧始终都还没有来，她立在窗前，双腿有些发麻，一双眼睛盯着窗外有意无意的会看外面的路。

“阿惠，霍靖尧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太太很想他？”阿惠冷不丁的开腔，瑾瑜一时间无言以对，她回头看了一眼阿惠。

“我看起来有那么明显？”她觉得有些好笑，阿惠似乎变得有些幽默感了，但是属于黑色幽默的那种。

阿惠点点头：“很明显，今天白天先生在公司高层会议上不太舒服，差点晕倒，休息了好几个小时才正常工作，现在应该孩子啊工作中无法抽身，如果太太实在是思之如狂的话。我帮您打个电话。”阿惠说着还一本正经的拿着自己的手机准备霍靖尧打个电话表达一下叶瑾瑜的想念。

叶瑾瑜有些急眼了，大步走过来，按住了她的手：“阿惠，你刚刚说什么，他很不舒服吗？是不是头不舒服？”

她几乎是一下子想到了他曾经受伤很重的脑袋，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阿惠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妥协的垂下双肩：“先生前段时间一支欧式不太舒服的，医生说如果不好好地接受治疗的话，先生有一天会失明。”

她不管叶瑾瑜在听了这番话之后是不是会选择离开霍靖尧，但是她还是要说的，她只是想看看叶瑾瑜是什么反应。

叶瑾瑜满脸惊愕和难过。她就知道，霍靖尧这个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舒服也不跟她说，有这么大的隐患也不说，他有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爱她么？

忽然之间的很在意，有些生生的疼从心口的位置传出来，她觉得很难过，胸口跟堵了一块石头。

他是不是在想，等到解决了林家的麻烦才会去想自己的身体。、

“阿惠，送我去公司，好不好?”瑾瑜看她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气球。

阿惠从她眼中察觉到一些属于一个正常女人的情绪，担心和难过，原来她也不尽然一点都不爱他了，只是她善于压抑自己，常常都令自己感到很难受，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阿惠点点头，并没有拒绝她的要求，现在这个点，霍靖尧本来也就在公司。

车子到霍氏的时候，瑾瑜从车上下来，医院里没有常用衣服换，她身上穿的是医院的病号服。这样单薄的衣服，走在垂着凉风的夜里，很冷。

她忽略了故地重游的感觉，快步的走进大楼，阿惠在电梯外面目送她进去，然后看着电梯楼层的数字，清冷的眉目舒展的很平整。

霍靖尧在等下工作的样子一丝不苟，叶瑾瑜想起来，以前她曾经偷偷看过他工作的样子，很有魅力，也很迷人。和现在不同。

霍靖尧那时候还是充满了极大的野心。

不像现在这样看着浑身上下都是平静淡然，大概是人脱离那层利欲熏心的外衣，就是他真实的那样子。

叶瑾瑜穿着平底鞋，走起路来也没有声音，可是霍靖尧还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于是抬起头来看她，看到瑾瑜的瞬间，惊愕的不知所措，有些慌张的收拾自己略显凌乱的桌子。

“瑾瑜，你怎么来了？我还有一点，就可以去看你。”霍靖尧说的很仓促，像是在解释。

叶瑾瑜一步步的走近，霍靖尧起身也走过去，他本来是想抓住她的手腕质问她为什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

可是她先他一步的扑在了他怀里，小手紧紧地换着他健壮的腰身。

“瑾瑜……”火警哟啊一时间声音都不对劲了，他的手悬在她的后背上方没敢去抚摸她的后背。

“霍靖尧，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对你有什么好处？”她冷着脸质问，眼眶微红，他到底想干什么，想让她这辈子都欠他，想让她这辈子都对他的付出念念不忘么？

霍靖尧一头雾水的摸了摸她的后背：“怎么了？瑾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没有听懂。”

叶瑾瑜的眉头狠狠皱着，他是假装听不懂的吧。

“配合医生行不行，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叶瑾瑜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撕扯着，难受的很，想哭又难以掉一滴眼泪下来。

霍靖尧眼眸顿时往下一沉，明白了她突然后之间来这里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大手撑着她的后背，阿惠现在是越来越不听他的话了，不让她做什么，她就偏要做什么。

她还是跟瑾瑜说了，霍靖尧微微闭了闭眼睛，下意识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瑾瑜说。

“瑾瑜，我没事，都好着呢，你听阿惠胡说八道什么？”

“是我逼问她的，她什么都听你的，如果不是我逼问，她又怎么会跟我说。”

瑾瑜担心霍靖尧会怪罪阿惠，不假思索的补救打算为阿惠开脱。

霍靖尧将她抱的紧了一些：“林家的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好，我回去好好配合医生的。”

他的这些话瑾瑜一概都听不进去。只觉得霍靖尧这个人太固执，执念太深，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三十岁了，又有拖油瓶，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已经不值得霍靖尧对她动什么心思，他何苦要这样。

“我不。”

霍靖尧从未见过她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得低笑了两声：“你不什么，瑾瑜，我要怎么说，你才会相信我？”他觉得很无奈。大抵是从未被她这样纠缠过，总觉得没什么办法。

“霍靖尧，我从来不想不信你，从前是，现在也是。”她这么说，他是不是会很生气。

霍靖尧笑了笑：“我知道。”

若是相信几年前她就不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他了。

“霍靖尧，你什么意思？”

“瑾瑜，眼下的事情很多，处理完了之后我一定会配合医生治疗，这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不还没有失明嘛。”霍金高想把自己身体的问题化小。可是叶瑾瑜是女人，本来就是小题大做的性格，这个估计有点难。

瑾瑜觉得心里头难过，久久的都不愿意说话，霍靖尧兴许是察觉到她身上穿的这么单薄，微微推开了她，将自己的西装外套穿在她身上。

“以后这么晚了，就不要让阿惠送你到处跑，我又不是不回来。”霍靖尧很轻易且非常故意的岔开了话题。

瑾瑜明知道他是故意岔开话题，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要怎么说。霍靖尧才不会一意孤行。

“别不高兴，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霍靖尧眉眼里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长臂勾着她的腰温声的跟她说话。

很显然瑾瑜并没有要多理会他的意思，兴许是自己生气，也兴许是其他。

阿惠就在大楼楼下等着，看着两人从电梯里出去，转身往外走。

霍靖尧盯着她走的很快的背影，他是不是要好好地跟她算算账，在叶瑾瑜面前到底胡说八道什么。

“晚上是不是什么都没吃？”霍靖尧将瑾瑜送上车之后叫住了也准备上车的阿惠。

阿惠转身看着他：“太太她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吃。”

“谁让你在她面前胡说八道的？”霍靖尧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可是她总是会知道的，您觉得她这么敏感的人会什么都察觉不到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她就问是不是您的脑袋有问题。她心里并非是没有你，只是对过往种种放不下。”阿惠觉得自己说的很明白，可是霍靖尧看上去还是很生气。

“她心里有没有我，我自己清楚，我吩咐你的事情，你不应该忤逆。”即便是好心又如何，他不打算让瑾瑜知道烦心的事情。

阿惠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霍靖尧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反正他就是要自我找一些不痛快的。

“林三叔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霍靖尧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这个林三叔一天咋海城。他一天就睡不着觉，他的这种害怕不能被人知道，人不应该害怕的。

“他在海城毕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势力，被我们打了，也当是被混混打了，如今很潦倒，估计很快就会想要离开，而且他的签证也不允许他在海城多待很久。”

霍靖尧抿了抿唇，回到墨尔本，他也将一无所有，这么多年费尽心思的算计别人的东西。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的滋味，不好受吧，估计会自杀呢，依照林三叔那样的性格，这样的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

“这回我们算是伤了一些元气，诸事收敛，知不知道？”霍靖尧抬眼看了一眼阿惠，这个女保镖其实很好斗，估计林三叔现在也只有半条命了。

阿惠轻轻地点头：“我知道。”

霍靖尧这次将手伸到了墨尔本花费了不少财力人力，怎么不会伤元气，只有这样林三叔这个祸害才会彻底的根除。

“回家吧。”霍靖尧说着拉开了车门，坐在瑾瑜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有没有想吃的，阿惠说你下午没吃饭。”霍靖尧关心她的温饱，也关心她的心情，明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但是他愿意热脸帖冷屁股。

瑾瑜摇摇头：“我想回家，不去医院，可以么？”她没有看他，就是语气淡淡的说话。

霍靖尧笑了笑：“当然，我们现在就是回家，知道你不喜欢医院，也没有打算让你在医院里待多久。”

瑾瑜觉得心里热腾腾的，她还是感觉到霍靖尧传递给她的温暖，这些东西她很想拒绝，可是自己的潜意识，其实不想拒绝，所以半推半就的接纳，然后成就了现在这么矛盾的自己。

“阿惠，你告诉厨房，给太太做点粥弄点小菜。”她现在习惯吃的清淡，口味这个东西也真的是很奇怪的。

阿惠应了一声然后给厨房打电话。

瑾瑜回到家的时候，流音就跑了过来，抱着妈妈的大腿望着她：“妈妈，流音好担心你，阿惠说你没事，不让我去医院，我以为他们骗我。”

流音可害怕了，阿惠跟她说了，她也不信，还总是担心。

瑾瑜慢慢的蹲了下来瞧着自己的女儿，笑着摸了摸她光滑的小脸：“妈妈当然没事，阿惠怎么会骗你，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明天还要上课的。”

流音一双蓝色的眼睛眼底都是打转的眼泪，她哽咽的难受：“妈妈，我再也不去吃肯德基了。”

霍靖尧跟叶瑾瑜几乎是同时皱了皱眉头：“流音，这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霍靖尧跟瑾瑜异口同声的说话时，整个别墅都很安静，叶瑾瑜愣住了，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们这算是心有灵犀么？

“好了，流音，别胡思乱想，去睡觉吧。”霍靖尧把她抱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瑾瑜站在原地看着流音抱着霍靖尧的脖子，阵阵失神，为什么她觉得他们在一起像是一对父女，这样的感觉无比强烈，令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慌。

“流音，乖乖睡。”

“霍爸爸，你跟妈妈会在一起的吧。”流音抓住了他的衣服眼巴巴的看着他。

霍靖尧笑了笑：“不管我们在不在一起，你都是我女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流音的小手还是不打算松开，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可是我希望妈妈跟你在一起。你这么爱她，她会很幸福的。”

霍靖尧觉得这个小家伙是不是韩剧看的太多了，导致她现在这个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男女之情。

“这些是我们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操心，睡吧睡吧，我还得去看你妈妈。”霍靖尧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会被这个小家伙给烦死。